後漢演義
第七十回 元惡伏辜變生部曲 多財取禍殃及全家
卻說初平三年,獻帝有疾,好多日不能起一床一,至孟夏四月,帝疾已瘥,乃擬親御未央殿,召見群臣。
太師董卓,也預備入朝,先一日號召衛士臨時保護,復令呂布隨行。
布趨入見卓,卓恐他記念前嫌,好言撫一慰,布亦謝過不遑,唯唯受教。
並非遵卓命令,實是遵允計議。
是夕有十數小兒,立城東作歌道:「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當有人傳報董卓,卓不以為意。
次日清晨,甲士畢集,布亦全身甲冑,手持畫戟,守候門前。
騎都尉李肅,帶領勇士秦誼陳衛李黑等,入內請命,布與肅打了一個照面,以目示意,肅早已會意,匆匆徑入;未幾復出語布道:「太師令肅等前驅,肅在北掖門內,恭候駕到便了!」布向肅點首,肅即馳去。
原來布與肅為同郡人,前次說布歸卓,未得重賞,不免怏怏,見六十六回。
惟與布交好如故,布因引做幫手,同謀誅卓。
及肅既前去,又閱多時,這位惡貫滿盈的董太師,內穿鐵甲,外罩朝服,大搖大擺,緩步出來,登車安轡,驅馬進行,兩旁兵士,夾道如牆。
呂布跨上赤兔馬,緊緊隨著,忽前面有一道人,執著長竿,縛布一方,兩頭書一口字,連呼布!布!卓從車中望見,叱問為誰;聲尚未絕,已由衛士驅去道人。
卓雖覺詫異,但以為陳兵夾護,自府中直至闕下,防衛周匝,諒無他虞,乃放膽再進。
將至北掖門前,馬忽停住,昂首長嘶,卓至此不禁懷疑,回語呂布,意欲折回。
布答說道:「已至闕前,勢難再返,倘有意外,有兒在此,還怕甚麼?」
正怕是你。
說著,即下馬扶輪,直入北掖門。
衛兵多在門外站住,只布驅車急進,驀見李肅突出門旁,覷準卓胸,持戟直搠,誰料卓裹甲在身,格不相入;肅連忙移刺卓項,卓用臂一遮,腕上受傷,墮倒車上,大呼呂布何在?布在後厲聲道:「有詔討賊!」卓怒罵道:「庸狗也敢出此麼?」
以狗噬賊,正合身份。
道言未絕,布戟已刺入咽喉,李肅又復搶前一刀,梟取首級。
布即從懷中取出詔書,向眾宣讀,無非說是卓為大逆,應該誅夷,余皆不問。
內外吏士,仍站立不動,齊呼萬歲。
看官道詔書何來?乃是尚書士孫瑞,早已繕就此詔,密授與布,布得臨時取出,宣告大眾;大眾都怨卓殘暴,無人憐惜,所以視死不救,反共歡呼。
還有一班百姓,恨卓切骨,聞得卓已伏誅,交相慶賀,舞蹈通衢。
司徒王允,喜如所望,即使呂布回抄卓家,又令御史皇甫嵩,率兵往屠郿塢。
布跨馬急去,馳入太師府內,所有董氏姬妾,一概殺死,單剩一個美人兒貂蟬,載回私第。
總算如願以償,可惜已變做殘臠。
皇甫嵩到了郿塢,攻入塢門,先將董旻董璜剁斃,再領兵殺將進去,遇著一個白髮皤皤的老嫗,攜杖哀訴道:「乞恕我死!」嵩定睛一瞧,乃是卓母,便賞她一刀,分作二段。
他如董氏親屬,不分男一女老幼,盡行處斬,只所藏良家婦女,一體釋放。
再將庫中搜查,得黃金二三萬斤,銀八九萬斤,珍奇羅褲,積如邱山,當由嵩指揮兵士,一古腦兒搬入都中。
時已天暮,見市中有一一屍一橫路,脂膏塗地,一屍一臍中用火燃著,光明如晝,嵩驚異得很,問明守一屍一小吏,才知是賊臣董卓的遺骸。
先是袁隗等為卓所害,埋一屍一青城門外,見六十七回。
至卓造郿塢,恐一屍一骨為他人所盜,復搬至塢中;卓既誅滅,袁氏門生故吏,得往塢中拾骨收葬,且將董氏親屬的一屍一骸,取至袁氏墓前,焚骨揚灰,不使再遺。
報應更慘。
獻帝命司徒王允錄尚書事,進呂布為奮威將軍,加封溫侯,共秉朝政。
允再查究董氏一黨一羽,或黜或誅。
左中郎將蔡邕,在座興嗟,為允所聞,便勃然怒叱道:「董卓逆賊,幾亡漢室,今日伏誅,普天稱慶;君為王臣,乃顧念私恩,反增傷痛,豈不是同為逆一黨一麼?」
邕起謝道:「邕雖不忠,頗聞大義,怎肯背國向卓?但卓族駢誅,並及僚屬,一時生感,遂致歎惜;自知過誤,還乞見原!倘得黔首刖足,俾得續成《漢史》,皆出公惠,邕亦得稍贖愆尤。」
允聞言益怒,竟令左右系邕下獄,眾官為邕救解,皆不見從。
太尉馬日磾亦諫允道:「伯喈蔡邕字,見前文。
曠世逸才,多識漢事,當令續成漢史為一代大典;今坐罪尚微,若遽處死刑,恐失人望。」
允搖首道:「昔武帝不殺司馬遷,使作謗書,留傳後世;今國祚中衰,四郊多壘,若再使佞臣伴侍幼主,執筆舞文,不但無補聖德,並使我輩亦蒙訕議,我所以不便輕恕哩!」日磾退語同僚道:「王公恐將無後呢!善人足為國紀,製作乃是國典,今欲滅紀綱,廢典章,怎能長久?眼見是為禍不遠了!」邕非無罪,但處死未免太甚,日磾之言不為無見。
允竟囑令獄吏,將邕一逼一死獄中。
是時卓婿牛輔,方移兵陝州,防禦朱俊,校尉李傕郭汜張濟等,擊敗俊軍,大掠陳留穎水諸縣,所過為墟。
呂布使騎都尉李肅,先討牛輔,輔出兵與戰,將肅殺敗,肅竟遁還。
布怒責道:「汝如何挫我銳氣?敢當何罪!」肅因誅卓有功,仍不得遷官,亦懷怨望,免不得反唇相譏,布怎肯忍受?竟命左右推肅出轅,梟首軍門;可為丁原洩忿。
遂欲親往擊輔。
輔素憚布勇,一陰一有戒心,手下兵士,亦皆惶懼,一夕數驚,輔知不可留,收拾金寶,帶得家奴胡赤兒等數人,棄營夜走。
赤兒貪輔財物,竟將輔刺死,獻首長安。
布既得輔首,復商諸王允,擬傳詔河南,盡誅李傕郭汜諸將,允撫然道:「此輩未嘗有罪,不宜盡誅!」布又請將董卓私財,頒賜公卿將校,允又不從。
允與布雖同執朝政,但看布是一介武夫,未嫻文事,所以國家政事,往往獨斷獨行,不與布商。
布又意氣自矜,未肯相下,遂致兩人生隙,意見不同。
允與僕射士孫瑞商議,擬下詔赦卓部曲,繼復自忖道:「彼既一黨一逆,不應輕赦,且俟將來再說。」
嗣又欲悉罷李郭等軍,或勸允委任皇甫嵩出統各部,俾鎮陝州,允亦遲疑不決。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李傕郭汜等部兵,俱系涼州丁壯,當時有訛言傳出,謂朝廷將盡誅涼州人,李郭張三將,互相告語道:「蔡伯喈為董公親厚,尚且坐罪。
今我等既不見赦,復欲使我解兵,今日兵解,明日即盡被魚肉了!」當下議定一法,使人詣長安求赦,允仍不許,傕等益懼,不知所為,意欲各自解散,逃歸鄉里。
討虜校尉賈詡,本在牛輔麾下,輔死後,奔投傕軍,因即獻議道:「諸君若棄軍東走,一亭長便足縛君,不如相率西進,攻撲長安,為董公報仇,事得幸成,奉國家以正天下;否則走亦未遲。」
一言喪邦,詡實禍首。
傕等遂傳諭部曲道:「京師不下赦文,我等總難免一死,今欲死中求生,計惟力攻長安,戰勝可得天下,不勝當抄掠三輔,奪取熬女財物,西歸故鄉,尚可延命。」
全是盜賊思想。
大眾聽著,應聲如雷,隨即一擁齊出,倍道西行。
王允聞警,召入涼州弁目胡文才楊整修二人,忿然與語道:「關東鼠子,果欲何為?卿等可呼與同來,聽我發落!」片語可懾群虜麼?胡楊雖受命東往,心下很是不平,到了傕等營內,反言允布異心,勸他急進。
傕等沿路收兵,所有牛輔部下諸散卒,悉數趨附,還有董卓舊將樊稠李蒙等,亦同時會合,數約十餘萬人,直抵長安。
呂布登城拒守,相持八日,部下有蜀兵生變,潛開城門,納入外兵,傕等縱兵四掠,闔城鼎沸,呂布仗戟與戰,自辰至午,雖得刺死多人,怎奈亂兵甚眾,並且拚死進來,前仆後繼,越戰越勇,布亦禁遏不住,部兵又多散去;不得已殺開血路,出走青瑣門,使人招王允同奔。
允長歎道:「若蒙社稷威靈,得安國家,乃允所素願,萬一無成,允惟有一死以謝。
主上幼沖,所恃惟允,臨難苟免,允不忍為,請為允傳語關東諸公,努力國家,易危為安,允死亦瞑目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布乃將卓頭懸諸馬下,帶領殘騎數百人,東出武關,投奔袁術去了。
傕等逐走呂布,遂率眾圍攻宮門,衛尉種拂憤然道:「為國大臣,不能禁暴禦侮,反使亂徒白刃向宮,去將安往?」
說著,即帶著衛士,出宮力戰,終因寡不敵眾,受創捐軀;傕與汜突入南掖門,殺死太僕魯旭、大鴻臚周奐、城門校尉崔烈、越騎校尉王頎,此外吏民約死萬人。
王允扶獻帝上宣平門樓,俯瞰外兵,幾如排牆相似,勢甚洶洶。
獻帝尚有主宰,呼語傕等道:「卿等放兵縱橫,究懷何意?」
傕等望見帝容,還算盡禮,即伏地叩頭道:「董卓為陛下盡忠,乃為呂布所殺,臣等前來,系是替卓報仇,非敢圖逆;待事畢以後,當自詣廷尉受罪!」獻帝又說道:「布已出走,卿等如欲執布,盡可往追,奈何圍攻宮門?」
傕等又答道:「司徒王允,與布同謀,請陛下遣允出來,由臣等面問底細!」允得聞此言,拚生下樓,出語傕等道:「王允在此,汝曹有何話說。」
傕等皆起指斥王允道:「太師何罪,被汝害死?」
允張目道:「董卓罪不勝誅,長安士民,一聞卓死,無不稱慶,汝等獨不聞麼?」
傕等復駁說道:「太師就使有罪,與我等無干,何故不肯赦免?」
允復叱道:「汝等一黨一逆害民,怎得說是無罪?即如今日稱兵犯闕,豈非大逆?尚有何說?」
傕等不與多言,竟揮兵將允擁去,且一逼一獻帝大赦天下,並自署官職,表請除授。
獻帝不得已,頒下赦書,授傕為揚武將軍,汜為揚烈將軍,樊稠張濟等皆為中郎將。
傕既得志,遂收司隸校尉黃琬,與王允並系獄中;復召左馮翊宋翼,右扶風王弘,入朝聽命。
翼弘皆太原人,與允同郡,允使鎮三輔,倚為外援,弘不願應一召,遣使語宋翼道:「李傕郭汜,因我二人在外,故尚未害王公,若今日就征,明日俱族,計將安出?」
翼答說道:「禍福原是難料,但朝命亦究不可違。」
弘使又語翼道:「山東兵起,無非為了董卓一人,今卓雖伏誅,一黨一羽益橫,若舉兵聲討,入清君側,料山東亦必響應,這乃是轉禍為福的良謀呢!」翼不從弘言,便即入都,弘不能獨立,也只好詣闕。
甫進都門,便被軍吏拘住,交付廷尉,先殺黃琬,繼殺王允,又繼殺宋翼王弘。
弘與司隸校尉胡種有隙,種欲修舊怨,促令處斬。
弘臨刑時,望見宋翼在側,向他唾詈道:「宋翼豎儒,不足與議大計,胡種幸災樂禍,寧得久存?我死且不饒此人!」及弘死僅數日,種輒見弘在旁,用杖撲擊,不勝痛楚,未幾遂死。
全是心虛所致。
李傕恨允最深,將允一屍一陳諸市曹,並殺允妻子,及宗族十餘人;惟兄子晨陵,得脫身亡歸。
天子感慟,百姓喪氣。
平陵令趙戩,本允故吏,獨棄官至京,收葬允一屍一,後亦無恙。
僕射士孫瑞,前曾與謀誅卓,口不言功,故幸得免禍。
傕汜追尋卓一屍一,已無餘骨,只有殘灰尚在,收入棺中,移葬郿塢。
墓門方啟,突有狂風暴雨,吹向墓中,霎時間水深數尺,變一穴一成潭,經工役將水洩去,然後下窆;哪知風雨復至,水勢又漲,仍把棺木漂出,一連三次,由工役搶堵墓門,草草封訖;哪知天空中又起霹靂,一聲怪響,震開墓一穴一,接連又是一聲,棺亦劈碎,連殘灰但被捲去,無從尋覓了。
天道難容。
太尉馬日磾,與傕等無甚嫌怨,由傕等推為太傅,錄尚書事,傕遷車騎將軍,領司隸校尉,汜為後將軍,樊稠為右將軍,張濟為鎮東將軍,並受封列侯。
濟出屯弘農,傕汜稠共握朝政,令賈詡為左馮翊,擬給侯封,詡推讓道:「詡不過為救命計,幸得成事,何足言功?」
乃改授詡為尚書典選。
詡方才就職,李傕恐關東牧守,聲罪致討,特表請簡派重員,東行宣慰。
乃遣太傅馬日磾,及太僕趙岐,出赴洛一陽一,宣揚國命。
百姓不知內容,望見朝廷使節,卻額手相慶道:「不圖今日復見朝使冠蓋呢!」時兗州刺史劉岱,出討黃巾餘孽,戰敗身死,黃巾復盛,號稱百萬;東郡太守曹一操一,從郡吏陳宮計議,乘虛入兗州,自為刺史。
濟北相鮑信,會同曹一操一,迭擊黃巾,黃巾眾盛,一操一兵寡弱,戰輒失利;嗣經一操一撫循激厲,乘間設奇,方轉敗為勝,終得擊退黃巾。
惟鮑信戰死,一屍一無下落,一操一四覓不得,刻木為象,親自祭奠,哭泣盡哀;實是籠絡眾心。
眾志益奮,追黃巾至濟北,大殺一陣,黃巾敗卻,一大半棄械投降,一操一得降卒三十萬眾,汰弱留強,隨時訓練,號為青州兵。
至趙岐奉詔東行,一操一出城遠迎,備極慇勤。
就是袁紹公孫瓚兩人,爭奪冀州,轉戰不息,一經岐代為和解,便兩下罷兵。
岐又與約奉迎車駕,期會洛一陽一,更南行至陳留,往說劉表;偏偏途中得病,累月不痊,勉強到了荊州,病益加劇,纏一綿一床一褥,於是洛一陽一期會的預約,竟至無效。
也是獻帝該遭巨劫。
那太傅馬日磾,行抵南一陽一,招誘袁術,術一陰一懷異志,將他留住,詐言借節一觀,竟致久假不歸;日磾一再求去,始終不允,氣得日磾肝一陽一上沸,嘔血而亡。
獨曹一操一既領兗州,頗思傚法桓文,徐圖霸業。
平原人一毛一玠,素有智略,由一操一闢為治中從事,玠亦勸一操一西迎天子,號令諸侯。
一操一即遣使至河內,向太守張揚借道,欲往長安,揚不欲遽允。
定陶人董昭,曾為魏郡太守,卸任西行,為揚所留,因勸揚交一歡曹一操一,毋阻一操一使;並為一操一代作一書,寄與長安諸將,令一操一使繼往都中。
李傕郭汜得書後,恐一操一有詐謀,擬將一操一使拘住。
還是黃門侍郎鍾繇,謂關東人心未靖,唯曹兗州前來輸款,正當厚意招徠,不宜拘使絕望,於是傕汜優待一操一使,厚禮遣歸。
一操一乃搜羅英俊,招募材勇,文武並用,濟濟一堂,自思有基可恃,理當迎養老父,共敘天倫。
因遣泰山太守應劭,往琅琊郡迎父曹嵩。
嵩為中常侍曹騰養子,官至太尉,當然有些金銀財寶,儲蓄家中,自從去官還譙,復避卓亂,移跡琅琊,家財損失有限,此時接得一操一書,不勝喜歡,便挈了一愛一妾,及少子曹德,並家中老少數十人,押著輜重百餘輛,滿載財物,逕向兗州前來。
道出徐州,又得牧守陶謙派兵護送,總道是千穩萬當,一路福星,不料變生意外,禍忽臨頭,行抵泰山郡華費間,竟被謙將張闓殺死,全家誅戮,不留一人。
究竟是否陶謙主使,還是張闓自己起意呢?謙字恭祖,籍隸丹一陽一,少時嘗放一浪一不羈,及長乃折節好學,以茂才見舉,得為盧令,再遷至幽州刺史,居官清白,著有廉名。
嗣調任徐州刺史,剿滅黃巾余一黨一,下邳賊闕宣作亂,僭號天子,又由謙督兵剿平,且屢遣使,間道入貢,謹守臣節,朝廷加謙為安東將軍徐州牧,封溧一陽一侯。
陳壽作《陶謙傳》語多不慊,壽推尊曹一操一,故敘謙多誣,實難盡信。
及李傕郭汜諸將,興兵入關,挾主怙權,謙特推河南尹朱俊為太師,並傳檄牧伯,約同討逆;偏俊就徵入朝,任官太僕,遂致謙計無成,事竟中止。
嗣聞曹一操一有志勤王,正欲向他結交,可巧一操一父過境,樂得賣個人情,特派都尉張闓,領兵護送。
闓系黃巾賊一黨一,戰敗降謙,畢竟賊心未改,看了曹嵩許多輜重,暗暗垂涎,至夜宿旅舍間,覷隙下手,先將曹德殺斃;曹嵩聞變,亟率一愛一妾逃至捨後,穿牆欲出,怎奈妾體肥胖,一時不能脫身,那張闓已率眾殺入,逃無可逃,沒奈何扯住一愛一妾,避匿廁旁,結果是為闓所見,左劈右剁,同時畢命。
為財而死,為色而死,可見財色最足誤人。
曹氏家小,亦被殺盡,只有應劭逃脫,不敢再復曹一操一,便棄官投依袁紹。
張闓劫得曹家輜重,也奔赴淮南去了。
曹一操一方因袁術北進,有礙兗州,特督兵出拒封邱,擊敗術軍。
術還走壽春,逐去揚州刺史陳瑀,自領州事。
一操一尚想乘勝進擊,適值一門駢戮的信息,傳入軍中,險些兒將一操一驚倒,頓時哭了又罵,罵了又哭,口口聲聲,要與陶謙拚命。
待至哭罵已畢,遂在軍中易服縞素,誓報父仇。
留謀士荀彧程昱等,駐守鄄范東阿三縣,自率全部人馬,浩浩蕩蕩,殺奔徐州。
小子有詩歎道:
殺父仇難共戴天,如何盛怒漫相遷?
憤兵一往齊流血,到底曹瞞太不賢!
欲知徐州戰事,待至下回再詳。
以千回百折之計謀,卒能誅元惡於闕下,孰不曰此為司徒王允之功?顧王允能除董卓,而不能弭傕汜諸將之變者,何也?一得即驕,失之太玩耳。
傕汜諸將,助卓為虐,必以王允之不赦為過,亦非至論。
但允若能出以小心,如當日除卓之謀,潰其心腹,翦其爪牙,則何不可制其死命?乃目為鼠子,睥睨一切,卒使星星之火,遍及燎原。
允雖死,猶不足以謝天下,而釀禍之大,尤甚於董卓怙勢之時;然則天下事豈可以輕心掉耶?若曹嵩之被害,亦何莫非由嵩之自取?嵩若無財,寧有此禍?然呂伯奢之全家,無故為一操一所屠,則曹氏一門之受害,誰曰不宜?殺人之父,人亦殺其父,殺人之兄,人亦殺其兄,古人豈欺我哉?觀諸曹嵩而益信雲。
分類: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