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演義
第八十回 焚烏巢曹操屢施謀 奔荊州劉備再避難
卻說孫策攬鏡照形,遂致暈倒,究竟為著何事?原來鏡中現出於吉,令策生驚,所以倒地,及經左右舁置一床一上,竭力施救,方得復甦。
自知不能再起,乃召長史張昭等入囑道:「中國方亂,不能遽平,我得據有吳越,地控三江,吳淞江,錢塘江,浦一陽一江。
根本既立,本思與卿等共圖大業,不意天不永年,無可挽回,卿等可善輔我弟,靜觀成敗。」
說至此,顧見弟權在側,便將印綬取交,且語權道:「決機戰陣,與天下爭衡,卿不如我;舉賢任能,各使盡心,安保江東,我不如卿。
卿宜念父兄創業艱難,毋自貽誤。」
權涕泣拜受,策又與母吳氏,妻喬氏等訣別,瞑目竟逝,年止二十六歲。
難為大喬。
權見策已歿,哭倒一床一前,張昭從旁勸止道:「這時非一哭所能了事,應勉承先志為是。」
乃使權易服,扶他上馬,使出巡軍;且率僚屬上表朝廷,下飭內外文武百官,照舊供職,周瑜在巴丘聞訃,星夜奔喪,馳入吳會,權令與張昭共掌國事,一面料理喪葬,措置如儀。
時權年方冠,各屬地未盡服從,幸虧張昭周瑜,悉心輔弼,招賢求治,始得復安,太夫人吳氏,亦明達事機,在內籌劃,諸政畢理。
既而許都遣回張紘,令為會稽東部都尉,且繼奉詔書,授權為討虜將軍,領會稽太守。
紘前為孫策所遣,入貢方物,曹一操一留他為侍御史,差不多有兩三年。
至袁曹相爭,策欲襲許,頗有風聲傳入都中,自一操一以下,俱有戒心;獨郭嘉料策輕佻無備,必為匹夫所制,未足深憂,果然不出所料,策即殞命。
一操一得策凶耗,便欲乘喪東略。
侍御史張紘,謂乘喪非義,倘或不克,反致棄好成仇,不如羈縻為是。
名為曹氏,實助孫權。
一操一乃表權為討虜將軍,即使紘東還輔權,勸權內附,紘因此奉詔歸吳,權母吳太夫人,因權尚年少,委紘與張昭共事,紘隨時獻替,知無不言。
周瑜復薦入魯肅,說他才足匡時,權即引為賓佐。
又有琅琊人諸葛瑾,表字子瑜,避亂江東,敏達有識,權亦聞名延入,待若上賓,嗣即令為長史,轉中司馬。
他如汝南人呂蒙,擅長軍事,令為別部司馬,教練甚勤。
會稽人駱統,素孚物望,令為功曹,行騎都尉事。
統嘗勸權尊賢接士,勤求民隱。
下蔡人周泰,壽春人蔣欽,余姚人董襲,廬江人陳武,皆隨策有年,轉戰立功。
泰字幼平,曾隨權居守宣城,突遇山賊圍攻,權幾為所害,虧得泰翼權出圍,身中數十創,死裡逃生,因此權倚若心膂,待遇較優。
尚有吳人陸績,年六歲往謁袁術,術出橘為餉,績懷藏三枚,至拜別時,橘竟墮地。
術笑語道:「陸郎來此作客,乃懷橘引去麼?」
績跪謝道:「欲歸遺老母。」
術乃歎為奇兒。
至孫策在吳,與張昭張紘等共談武治,績年少末坐,起身遙答道:「管仲相齊桓公,九合諸侯,不用兵車,孔子亦謂遠人不服,須修文德,今聞諸公徒尚武力,績雖童蒙,未敢贊同,還請諸公三思!」名論不刊。
說得張昭等俱為動容,策亦另眼相看,後來績博覽群書,兼通歷數,事權為奏曹掾,以忠直聞。
此外一班舊將,如程普韓當黃蓋太史慈等,並戮力輔權,江東基業,得從此漸固了。
總敘一段,見得孫權守業,全賴得人之力。
且說曹一操一既表封孫權,羈縻東方,乃復出臨官渡,與袁紹決戰。
紹屯兵一陽一武,探得一操一再出督師,也欲引軍前進。
沮授進諫道:「我軍雖眾,勇一猛不若彼軍;彼軍雖一精一,糧儲不若我軍;彼軍利戰,我軍利守。
最好是堅持不動,待至彼軍糧盡,不戰亦潰,還怕不能制勝麼?」
紹怒叱道:「汝怎得屢沮士心,看我前去破一操一,再來問汝!」說著,便麾軍大出,進一逼一官渡,擇地立營,綿亙至數十里。
一操一亦分營抵禦,發兵挑戰。
紹軍銳氣方盛,併力殺出,無人可當,曹軍招架不住,且戰且退,還喪失了好多人馬,一操一親率一精一兵援應,方得戰退紹軍,收軍回營。
過了兩日,整軍再出,又復失利,乃還營靜守,徐覘敵變。
紹卻至一操一營外面,四築土山,上設高櫓,令弓一弩一手登樓射箭,飛入一操一營,一操一兵大驚,慌忙用盾蔽身,尚有數人中箭畢命。
一操一見軍心慌亂,忙集謀士商議,想出一種禦敵器械,連夜製造,叫作發石車,車中儲石,扳機發動,能擊空至數丈以上,車既造成,便向著土山,衝擊上去,石勢激射,毀壞樓櫓,紹軍無處藏躲,多被打得頭破血流,因駭呼為霹靂車。
此即後世用炮之濫觴。
嗣是紹軍不敢登高放箭,一操一營少安。
紹又令軍士夜鑿地道,欲通一操一營,一操一命在營內四面掘塹,環水自固,紹亦計無所施。
兩下裡持至月餘,一操一軍漸疲,糧又不繼,各將士多有歸志,累得一操一亦躊躇莫決,自思侍中荀彧,留守都中,不如派人往詢,令決進退,乃使人繼書致彧。
數日即得彧復書,一操一急忙展覽,書中略云:
紹悉眾聚官渡,欲與公決勝負,公以至弱當至強,若不能制,必為所乘,是天下之大機也。
且紹布衣之雄耳!能聚人而不能用,以公之神武明哲,而輔以大順,何向而不濟,今谷食雖少,未若楚漢在滎一陽一成皋間也。
是時劉項不肯先退者,以為先退則勢屈也。
公以十分居一之眾,劃地而守之,扼其喉而不得進,已半年矣,情見勢竭,必將有變,此用奇之時,不可失也,惟明公圖之!
一操一閱書後,決計不退,但令偵騎四探敵蹤。
忽由徐晃部將史渙,拿住紹諜一人,問明敵情,得知紹遣將韓猛,至冀州運糧,即日可至,因報知徐晃。
晃轉白曹一操一,荀攸在旁進議道:「紹將韓猛,恃勇輕敵,若使良將繞道往擊,定可得勝。」
一操一問何人可使?攸即舉徐晃。
晃亦自願效力,便率史渙等往截韓猛。
猛押糧車數千乘,將到官渡,適被徐晃截住,兩下廝殺,倒也是個敵手,不防史渙潛至猛後,放起一把火來,焚燬糧車,遂致猛心慌意亂,拍馬返奔。
晃驅軍殺上,與史渙合燒輜重,數千輛糧車,統化劫灰,乃引兵回報,得一操一獎敘,自不必說;獨韓猛剩了一雙空手,回見袁紹,紹即欲斬猛,經眾官一再勸解,才得免死。
紹復遣兵運糧,特選大將淳於瓊,帶領萬騎,駐紮烏巢,保護運兵來往。
也算懲前毖後,可惜仍遣醉漢。
瓊領命自去。
沮授復入白道:「瓊出屯烏巢,尚系孤軍,未足深恃,可另遣偏將蔣奇,作為支隊,巡弋烏巢,既可防一操一,又可援瓊,庶不致誤。」
紹搖首不答,授悵悵趨出。
又由謀士許攸入諫道:「一操一兵本來不多,今悉眾拒我,許都必虛,若遣軍襲許,幸得攻克,可奉帝討一操一,一操一必成擒,就令未下,亦好使一操一首尾奔命,破一操一也不難了!」確是妙計。
紹仍然不從。
攸尚欲有言,忽由統軍審配趨入,報稱攸家屬犯法,應拘繫論罪,紹遂怒目顧攸道:「汝不能正家,還敢向我饒口麼?」
說得攸且慚且憤,奮然出帳,自思與一操一有舊,逕奔一操一營。
一操一聞攸來奔,跣足出迎,撫掌笑語道:「子遠肯來,事無不濟了!」子遠即攸表字,一操一延攸入座,慇勤問計。
攸先說道:「我曾勸紹輕兵襲許,首尾夾攻。」
一操一不待說畢,便驚顧道:「子遠奈何施此毒計?」
攸接入道:「公不必驚惶,袁紹無知,未肯聽我,反將我家屬收系,所以背紹來奔。」
一操一喜答道:「紹不能用君,怎得不敗?」
攸復反詰道:「公今尚有幾何糧餉?」
一操一答言可支一年,攸冷笑道:「這怕未必?」
一操一又言足支半年,攸拂袖遽起,向一操一作色道:「公不欲破袁氏麼?奈何相欺!攸當告辭。」
一操一忙將攸挽住,低聲與語道:「軍中不便明言,實告子遠,軍糧只有一月了!」攸又笑道:「我料公糧食垂盡了!內無糧草,外無救援,危急在目前了!」一操一皺眉道:「子遠既不棄舊交,惠然肯來,應當為我設法。」
攸乃說道:「紹有輜重萬餘,屯積烏巢,派淳於瓊把守,瓊嗜酒無備,公可用輕騎掩襲,焚彼積聚,不出三日,紹軍自亂,尚有不敗麼?」
一操一聞言大喜,優待許攸。
一操一即選馬步兵五千人,密制袁軍旗幟,乘夜至烏巢劫糧;留曹洪荀攸守營,使許攸同住營中;自己披甲上馬,帶同許褚徐晃等一班猛將,及五千人馬,至黃昏後起行,人負薪,馬銜枚,打著袁軍旗號,從間道急走,直指烏巢。
烏巢距紹營約四十里,淳於瓊雖奉令把守,但恃有大營為蔽,自謂無虞。
且酷嗜杯中物,喝得酩酊大醉,高枕臥著,四更將盡,陡聞寨外有嗶剝聲,方才驚醒,起視全營,已是火光四射,如同白晝。
慌忙召兵迎敵,兵士皆腳忙手亂,毫無紀律,如何敵得住曹軍?曹軍四面殺入,搗破瓊營。
瓊尚有三分醉意,氣力不加,勉強上馬出戰,兜頭碰見許褚,接住廝殺,約有六七回合,手臂一鬆,便被許褚劈落馬下,部眾亦斗死千人,余皆潰散。
一操一令將士焚燬積穀,烈焰熊熊,光徹百里,紹營中亦得瞧著,便有巡兵入報,紹恐烏巢有失,急欲遣將往援。
郭圖獻議道:「一操一軍若攻烏巢,寨內必空,我何勿往劫彼寨哩?」
紹喜說道:「此計甚妙。
就使一操一能破瓊,我已拔彼大寨,彼亦窮無所歸。」
遂命部將張郃高覽,往襲一操一營。
郃進說道:「一操一善用兵,營內必然預備,不如先往救瓊,若瓊被一破,糧被焚劫,我等俱束手成擒了。」
紹答說道:「我自有區處,汝等盡避往襲一操一營,我當遣蔣奇往援烏巢便了。」
郃乃與高覽同行,才至一操一營外面,一聲號炮,左有曹洪,右有荀攸,各引兵兩路殺來,郃與覽分頭抵敵,尚是不能支持,只好敗回。
郭圖聞信,自愧失計,遂進白袁紹道:「郃等以敗為喜,不肯效力,現已報稱退回。」
紹頓時大怒,立派營弁召回二人,從重治罪。
營弁馳告郃覽,郃覽俱恐受誅,索一性一返奔一操一營,自請投降。
曹洪正收兵回營,聞得郃覽來降,疑不敢受。
荀攸道:「郃等戰敗懼誅,故來乞降,尚有何疑?」
洪乃開營納入,專待一操一自來發落。
一操一尚在烏巢,焚糧未盡,正值蔣奇引兵趨至,一操一軍見援兵到來,忙請分兵迎敵。
一操一大喝道:「賊至背後,回戰未遲!」及蔣奇進攻,乃麾兵返鬥,許褚徐晃,雙馬突出,夾擊蔣奇。
蔣奇措手不及,立被殺死,眾又駭奔;一操一也不追趕,但看輜重焚盡,方令將紹兵一屍一骸,各割一鼻,牛馬各割唇一舌,引軍自歸。
到了營中,由曹洪引見張郃高覽。
一操一好言撫一慰,留居麾下;並使人將人鼻獸舌,取示紹軍。
原來為此!紹軍洶懼,自相驚擾,一操一又四布謠言,謂將驅兵攻鄴,絕紹歸路,紹軍疑為實事,紛紛潰歸,連紹亦驚惶失措,與長子譚微服跨馬,單騎渡河,一操一接得偵報,督兵追去,已不及擒紹父子。
但截住殘兵數萬,呼令歸降,殘兵無路可走,無奈降一操一。
一操一見未出真誠,悉數坑斃。
殘虐得很!又擒得紹監軍沮授,一操一與授本系相識,令左右替他釋縛,授大呼道:「我非降將,既已受擒,情願一死!」一操一慰語道:「本初無謀,不知用君,今喪亂未定,方當與君共圖大事,幸毋執迷!」授抗聲道:「叔父母弟,懸命袁氏,若蒙公惠,速死為福!」一操一又說道:「我若早能得君,天下已平定了!」因厚禮相待,使留帳下。
授在營中盜馬,仍欲奔還,被一操一將察出破綻,當即白一操一。
一操一見授終不為用,方命處斬,仍為禮葬。
是籠絡士心處。
一操一馳入紹營,見有文書一束,多系都人交通信札,即令一律焚去,且語大眾道:「當紹強盛時,我尚不能自保,何況眾人?」
又收得財物等件,盡賞將士,眾皆歡躍;惟一操一營內糧食已盡,紹營中亦無糧可因,乃移軍至安民就食,休養疲兵,再圖進取。
那袁紹渡河奔歸,神色沮喪,走入黎一陽一北岸屯營,戍將蔣義渠出帳迎接,紹握手與語道:「兵敗至此,今日當以首領付卿!」義渠力為勸解,並避帳居紹,使得傳宣號令,招諭潰卒,兵士稍稍趨集,尋覓父子兄弟,多半散亡。
渠且泣且語道:「向若從田別駕言,當不至此!」這語為袁紹所聞,紹亦自悔,顧語護軍逄紀道:「我前日不聽田豐,致有此敗,我今歸去,羞見此人。」
逄紀即進讒道:「豐在獄中,聞主公敗還,撫手大笑,自謂不出所料。」
紹大怒道:「豎儒竟敢笑我麼?」
遂遣吏殺豐。
豐羈獄已久,由獄吏入報紹軍敗狀,豐太息道:「我今死了!」獄吏驚訝道:「主公敗回,必自悔前事,釋君出獄,大加重用。」
豐搖首道:「軍若得勝,主公心喜,或將赦我,今戰敗自慚,我有何望?」
說著,果有紹使到來,傳命殺豐,豐因即自剄。
人之雲亡,邦國殄瘁。
是時冀州城邑,相率生貳,紹收集散卒,分道四略,稍得平定。
獨劉備南北驅馳,兩次投紹,復兩次離紹,道出鄴城,得與趙雲相遇,闊別有年,重複聚首,當然喜如所望。
再至汝南招尋劉辟,途中始會見關羽,又是一番悲喜交並。
再由羽述及甘糜二夫人,與張飛同住迸城。
乃亟詣古城相見,夫婦一團一圓,弟兄歡聚。
再加糜竺孫乾等親從畢集,彷彿重光日月,再造家鄉。
好容易過了幾宵,備因古城狹小,不堪久住,決計挈家引侶,偕往汝南,四覓劉辭,不見下落;惟劉辟余一黨一龔都,卻佔住汝南,迎備入城。
未幾得袁紹敗信,備語關張二人道:「我見紹外寬內忌,一黨一與紛岐,已料非曹一操一敵手,前次到了汝南,已欲與紹脫離,適值曹軍到來,不得已再往依紹;嗣見紹不聽良謀,敗亡在邇,我所以再與紹言,叫他南連劉表,乘機乞使,復得南來。
紹不必慮,所慮惟一操一,只恐此地亦未能安居哩!」借備口中,敘離紹始末。
正在躊躇未定,便有偵騎入報道:「曹一操一部將蔡一陽一,領兵入境,想是來攻此城。」
張飛躍起道:「我願去取蔡一陽一首級!」關羽趙雲亦願同往,備允他出敵,三員虎將,連鑣並出,不到半日,便取得蔡一陽一頭顱,欣然回城。
備又喜又驚道:「我斬蔡一陽一,一操一必自至,彼方勝袁紹,鋒不可當,不如徑投劉表為是。」
張飛道:「一操一果到來,何妨再戰!難道一操一能必勝麼?」
關羽卻說:「頻年依人,終非了局,且待一操一果親至,再作計較。」
備乃留居汝南,使人專探曹軍舉動。
過了數旬,果有急報傳至,乃是曹一操一親督大軍,殺奔前來,備忙令束裝起行,張飛還要出戰,經備阻止,匆匆帶領家小,及關張趙等將吏,馳出南門,直抵荊州。
汝南城內,只剩了龔都一人,亦知不能拒一操一,倉皇避去。
至曹一操一到了城下,已是虛若無人,由他進城,一操一總算禁止侵掠,出榜安民,當即順道還許,與荀彧商議道:「我本想渡河滅紹,偏被劉備據住汝南,拊我背後,不得不移軍往討。
今聞備往奔劉表,我意欲乘勢南下,攻取荊州,君意以為何如?」
彧答道:「袁紹新敗,部眾離心,不乘此時略定河北,乃欲移軍江漢,倘紹收合餘燼,乘虛出襲公後,公將如何對待呢?」
一操一乃罷議,就在許都過年。
至建安七年正月,復進軍官渡,規圖河北。
袁紹已還冀州,慚憤成疾,吐血不止,頓時惶急了一個繼妻,藉著侍疾為名,日夜進言,勸立少子,累得紹益增愁悶,病勢日增。
原來紹有三子,長名譚,次名熙,幼名尚,尚為繼妻劉氏所出,面目清揚,為紹所一愛一。
劉氏早請立尚為嗣,紹因捨長立幼,恐遭物議,特使譚出繼兄後,出為青州刺史;當時沮授等已有異言,紹卻向眾解釋道:「我欲令諸子各鎮一州,試驗才能,方好擇立後嗣。」
乃又使次子熙為幽州刺史;獨留尚不遣,還有并州刺史一缺,派外甥高幹赴任。
至官渡一役,紹將譚熙等盡行調集,不幸為一操一所算,敗回河北,命譚熙等回鎮本州;且令河上各戍營,堅壁勿戰。
殘年將盡,忽病嘔血,嬌一妻一愛一子,涕泣一床一前,已是愁上增愁,悶中加悶。
誰料曹一操一又進軍官渡,搗破倉亭,急得紹鮮血直噴,昏倒一床一上;妻子等慌忙呼喚,雖得甦醒片時,但已時氣喘聲嘶,不能詳囑,少頃間兩眼一翻,嗚呼歸一陰一!狂費一生心血。
紹妻劉氏,亟召入審配逄紀,托稱遺命,立尚為嗣。
配與紀皆與譚有隙,情願事尚,即奉尚主喪,頒諭四州。
紹有一寵一妾五人,並來舉哀,劉氏不禁動惱,指揮衛士,把五妾一併殺害;且令髡發毀面,指一屍一叱罵道:「汝等生前獻媚將軍,恃色邀一寵一,今在我掌握,教汝死且無顏,免得再去賣俏了!」如此妒悍,安能有後。
袁譚聞喪奔至,不得為嗣,很是怏怏。
尚使譚為車騎將軍,出屯黎一陽一,並令逄紀監軍,譚因黎一陽一為拒一操一要衝,請尚撥添重兵,尚但給數千人馬,並傳語逄紀,催譚速行,遂致譚忍無可忍,索一性一殺死逄紀,自往黎一陽一去了。
小子有詩歎道:
兄弟如何竟鬩牆?外兵未入內先傷,
追原禍變非無自,乃父貽謀太不臧!
譚至黎一陽一,正值一操一軍進攻,究竟譚能否敵一操一?待至下回再表。
曹一操一處處能用諫,袁紹處處是愎諫,即此已見袁曹之興亡,不待戰而始決耳!況糧餉為行軍之根本,軍若無糧,敗可立待。
袁紹一失之韓猛,再失之於淳於瓊,用人不明,賢否倒置,是尚能與一操一爭勝乎?劉備能知紹之必敗,其智識遠出紹上;一操一亦目備為英雄,故紹敗而不急追,反於勢孤力弱之劉備,卻鄭重視之,蹙之於汝南之間,使備不得息肩。
一操一之窘備,亦甚矣哉!彼袁紹既自誤其身,復遺誤其子,身死以後,兩子相爭,卒致覆祚,以坐跨幽冀之袁本初,反不若奔走南北之劉玄德,善敗下亡,卒能創業垂基,與曹氏抗衡終古也!才與不才之判,固如是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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