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演義
第七十六回 策十勝郭嘉申議 勸再進賈詡善謀
卻說張繡既降曹一操一,聞得一操一奸一占叔母,不由的怒氣上衝,便與賈詡密議,謀襲一操一營。
一操一為色所迷,日夕與鄒氏取樂,竟至忘歸;惟鄒氏自覺情虛,只恐為繡所聞,前來干涉,因此喜中帶憂,勸一操一加防。
一操一笑說道:「我有大將典韋,守衛營門,就使千軍萬馬,也所不懼;況我非長久居此,過了三五日,就要動身,卿隨我回去,安享榮華便了!」何不速行?話雖如此,但亦隱有戒心,探得繡麾下健士,首推胡車兒,特使左右暗地結交,饋贈巨金,叫他乘間刺繡;不意車兒受金以後,反向繡報知。
繡迫不及待,就在夜間號召將士,往攻一操一營。
一操一令典韋夜守營門,總道是一夫當關,萬夫莫入,將與鄒氏安心作樂,別無他憂。
黃昏已過,重效于飛,殢雨尤雲,倍覺繾綣;漸覺得神情疲倦,魂夢迷一離,竟吁吁的睡熟了!典韋雖奉令守門,因見夜靜更深,也已解甲就寢。
驀聽得一聲吶喊,急忙躍起,馳至門首,已是光火四徹,有無數人馬刀械,殺入營門。
韋即挺身出阻,仗著雙戟,擋住許多兵器,還有餘隙可刺敵兵,戮倒了數十人,敵眾不敢前進;卻從旁柵攻入,累得韋不及兼顧,狂呼亂跳,迴旋阻攔;隨身尚有十數壯丁,亦皆拚死角鬥,以一當十。
偏敵人愈來愈多,又用長矛攢刺,幾與蘆葦相似。
韋身無片甲,上下被數十創,兀自死戰,一戰輒摧數矛,兩戰輒摧數十矛,待至戟已殘缺,不堪復用;左右又死傷殆盡,敵眾得環近韋身,四面攻擊,韋索一性一擲去雙戟,徒手搏人;提起兩個敵卒,代作雙戟,抵禦敵軍,又打倒了八九人,敵復退卻,再掣出短刀,向前亂劈,砍下好幾十個頭顱;身上受傷益重,不能復支,乃大吼一聲,血流如注,倒地而亡。
敵軍尚不敢近,及見韋全然不動,方上前梟取首級,搗入後營。
此時的曹一操一,早已驚醒,與鄒氏一同起一床一,慌忙從營後跨馬,逃了出去。
長子曹昂,與從子曹安民,也飛馬趕上,保護曹一操一。
至敵兵搜尋帳後,只有一張一合一歡一床一,並不見曹一操一蹤跡;料他由營後逃走,遂併力追趕。
馳至清水河邊,遙見前面有數人急奔,定是曹一操一無疑;當下用弓搭箭,接連射去,曹安民中箭先亡,曹一操一馬亦受傷,不能再馳。
還是曹昂讓馬與一操一,一操一得躍馬渡河,好好的一個一愛一子,一個情一婦,拋棄對岸,從此死別,不復相見了!不肯與情一婦同死,終嫌薄倖!看官閱此,恐不免惹起疑一團一;曹一操一引軍至宛,想總有幾萬人馬,為何張繡劫營,獨有一典韋守著,他將並未往援啊?原來一操一得鄒氏,晝夜宣一婬一,也防軍中異議,特遣各將巡視他處,慰諭旁縣;就使尚有餘兵,亦令散駐宛下,未嘗相聚,只留著親子親侄,與猛將典韋,帶領親兵千人,守住本營。
到了張繡掩襲,營兵從睡夢中驚起,俱已駭走,所以無人抵敵。
單有典韋擋住營門,死戰多時,終至送脫一性一命。
但當日若無典韋,曹一操一萬難逃脫,恐早與鄒氏同入冥途了。
閒話休表。
且說曹一操一渡過清水,方由諸將聞風馳至,護一操一還都。
行至舞一陰一,才聞典韋喪生,不禁流涕。
便募間諜往覓遺骸,幸得取回,厚加棺殮,親自祭奠,慟哭一場,乃派吏送喪,歸葬襄邑;授韋子滿為郎中,自引軍馳回許都,再擬整頓兵馬,攻繡復仇。
忽聞袁術在壽春僭號,置六宮,設百官,祠南北郊,自稱仲氏。
一操一不禁微哂道:「此子也配做皇帝麼?」
樂得揶揄。
道言未絕,又由軍吏呈上一書,當即啟視;署名系是大將軍冀州牧袁紹,語多傲慢。
頓時觸一動一操一怒,把書藏下,默不一言,左右見一操一有慍色,未敢進問。
約莫有兩三天,尚覺一操一心神未定,坐立不安;侍中鍾繇,私問同僚荀彧道:「曹公近日似患心疾,莫非為了征宛失利麼?」
彧搖首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曹公決不為此;近日必有他慮,待我往詢,自見分曉!」說罷,即別繇謁一操一。
一操一不待彧言,便出袁紹書示彧。
心心相印,不勞問答。
俟彧閱畢,便與語道:「我欲往討不義,恐兵力未敵,如何是好?」
彧欲作答,巧值祭酒郭嘉進來,搶先接入道:「古今成敗,但視智愚,不在強弱;劉項存亡,公所深知。
今紹有十敗,公有十勝,紹雖稱強,何足深慮?紹繁禮多儀,公純任自然,便是道勝;紹以逆動,公以順取,便是義勝;紹失之過寬,公能濟以猛,便是智勝;紹用人多疑,專任私人,公立賢有方,不問遠近,便是度勝;紹多謀少決,坐失機宜,公能斷大事,應變無窮,便是謀勝;紹高談揖讓,徒務虛名,公至誠待人,實事求是,便是德勝;紹見人饑寒,非不知恤,但往往顧近略遠,公與紹相反,近事或有所忽,遠慮卻無不周,便是仁勝;紹大臣爭權,讒言惑亂,公御下以道,浸一潤不行,便是明勝;紹不識是非,賞罰失當,公洞察賢否,黜陟咸宜,便是文勝;紹自大好誇,未知兵要,公以少克眾,用兵如神,便是武勝。
據此看來,勝負已分,怕他甚麼?」
一操一聞言喜慰道:「如卿所言,紹必敗,孤必勝,但孤方自愧無德,何足當此?」
老一奸一巨猾。
嘉又說道:「明公不必過謙,惟徐州呂布,實心腹大患;今紹方與公孫瓚相持,我當乘他遠出,東取呂布。
否則我欲攻紹,布必襲我,為害正不淺哩!」彧亦接說道:「呂布未除,河北亦必難圖。」
一操一皺眉道:「我所慮尚不止此!倘紹更侵擾關中,西略羌胡,南誘蜀漢,是彼勢益強,我勢益弱;區區兗豫,還能保守得住麼?」
有此心事,怪不得坐立不安。
彧答說道:「關中將帥,惟馬騰韓遂最強,今若撫以恩德,與彼連和,雖未能長久相安,目前總可無慮!彧知侍中鍾繇,夙具智略,若托付西事,定能弭兵,公可免西顧憂了!」一操一點頭道:「此議甚善。」
當即令左右繕表,薦舉鍾繇為司隸校尉,持節出督關中諸軍;獻帝惟言是從。
即遣繇往鎮長安,繇貽書騰遂,為陳禍幅;騰遂俱遣子入侍,誓無貳心。
一操一得安心東略,擬出兵先攻呂布。
嗣聞布與袁術結親,又恐術為布援,未易攻下;乃改用反間計,特使奉車都尉王則,繼奉詔書,往拜呂布為左將軍。
且由一操一備書與布,令王則一同帶去。
王則尚未至徐州,袁術已遣使韓胤,向布求婚,布當即應允,連夜備辦妝奩,送女前往。
韓胤自然偕行。
布既遣女出嫁,入廨休息,忽由沛相陳珪,扶病求見;布不知何因,延入與語,珪開口道:「袁術叛漢稱帝,將軍奈何與彼和親?」
布瞿然道:「這……這也何妨?」
珪申說道:「孫策借兵袁術,得取江東,今尚不肯帝袁,抗詞拒絕,策拒袁術借口敘明。
試想驕侈如術,可成得大事麼?況曹公方奉迎天子,翊贊國政,一旦奉詔討逆,海內響應,術必滅亡!將軍與彼結婚,顯系從逆,能勿因此及禍麼?」
數語已足嚇布。
布不禁變色,俯首沈吟。
珪復說道:「為將軍計,最好是通使朝廷,協同曹公;既足保名,復足安身,比諸與術結婚,禍福利害,相差甚遠哩!」布蹙額道:「我女已去,怎得復回?」
珪急答道:「去尚未久,盡可追還!」布聽了此語,立遣輕騎往追;才閱半日,已得將女追回,並拘住韓胤,監禁獄中。
珪復勸布解胤入許,即舉子陳登為使。
原來就是登父,可謂舉不避親。
布尚在躊躇,可巧朝使王則到來,開讀詔書,繼給左將軍印綬,布欣然拜受;則又出一操一私書,交布展閱,內容多敬慕語,喜得布手舞足蹈,厚待王則,優禮餞歸,並遣陳登持了謝表,隨則入都。
臨行時與登密談,要他代白曹一操一,薦為徐州牧;登謂宜解胤入都,自得所望,布亦樂允,就將胤推入檻車,令登帶去。
登至許都,呈入謝表,謁見曹一操一,一操一聞韓胤一併解到,立命處斬。
真是枉死。
登因白一操一道:「呂布有勇無謀,輕於去就,明公宜早圖為是!」一操一喜答道:「我素知布狼子野心,不宜久養,卿父子善察情偽,幸為我從中代謀。」
登應聲如命,一操一即表增珪秩為二千石,登為廣陵太守;且留登數日,方許告歸。
尚握登手叮嚀道:「東方事盡行付卿,卿勿相忘!」登喏喏受教,馳回徐州,報知呂布,具述父子邀恩,獨不及徐州牧事。
布不覺怒起,拔劍斫幾道:「汝父勸我協同曹一操一,絕婚公路,今我所求不得,汝父子乃得叨顯貴,是明明為汝父子所賣,還敢回來見我麼?」
始終不脫孩兒氣,怎得成事?登夷然自若,從容答說道:「登見曹公,原為將軍進言,謂養將軍譬如養虎,當令食肉得飽,不飽且將噬人;曹公獨批駁登言,比將軍如養鷹,饑可為用,飽即揚去,所以未肯實授州牧,將軍自思,究竟何如?」
布轉怒為笑道:「曹一操一竟視我為鷹麼?」
一語甫畢,當有探卒入報道:「袁術遣大將張勳橋蕤,與韓暹楊奉連兵,步騎數萬,分作七道,來攻徐州了!」布大驚道:「我兵不逾萬,馬不滿千,如何敵得住袁術?」
說著,復瞋目視登道:「都是汝父教我絕婚,惹出此禍,汝速去叫父前來,為我敵術;如不能敵,休想活命!」登大笑道:「將軍為何這般懦弱,登看袁術七軍,好似七堆腐草,立可掃平。」
是謂元龍豪氣。
說到此語,那陳珪已經趨至,復由布問及禦敵方法。
珪即說道:「珪正為此事前來,今袁術雖起七軍,勢同烏合,韓暹楊奉,未必果為術用;但教將軍作書相招,定可倒戈,若術果親至,保為將軍擒術哩!」布乃說道:「作書通使,仍須煩卿父子,幸勿推辭。」
珪答說道:「我子登一人能為,毋煩老朽。」
說罷即去。
登即為布繕就書牘,當先交布閱過,大略說是:
二將軍拔大駕來東,有元功於國,當書勳竹帛,萬世不朽。
今袁術造逆,當然誅討,奈何與賊聯兵攻布?布有殺董卓之功,與二將軍俱為功臣,可因今共擊破術,建功於天下,此時不可失也!
布覽畢大喜,便遣登持書前去。
過了數日,登趨回報布道:「韓暹楊奉,願為內應,專候將軍進兵,會同擊術,不致有誤!」布因即起兵,帶同張遼高順陳宮臧霸等一班將吏,出城迎敵。
行至數十里外,與術將張勳相遇,勳未敢交鋒,閉營自守,靜待各軍接應;布即壓營結壘,相去僅數百步。
俄而喊聲大起,韓暹楊奉兩軍殺到,勳望見兩路旗幟,總道他前來相助,當即開營出戰,不意暹與奉反招呼呂布,三面夾擊,殺得張勳叫苦連天,慌忙引兵奔還。
逃至汝濱,士卒墮水溺死,不可勝計。
布與暹奉二軍,乘勝南下,直指壽春,水陸並進,沿途大掠。
行抵鍾離,見有重兵把守,乃投書譏術,還渡淮北。
術接得敗報,方率健卒五千,親至淮上,與布等隔水相望。
布令部兵辱罵一場,班師徑歸。
韓暹楊奉欲與布同至徐州,布將所掠財物,分贈二人,令他留屯徐揚交界,防禦袁術,二人乃依言分駐,免不得縱兵四出,劫掠平民。
豫州牧劉備,方在沛城,聞得暹奉為殃,誘令入宴;一陰一囑關羽張飛,突至席間,把他兩人殺死,餘眾聞變駭散,民得少安。
當時與暹奉挾帝東行,尚有胡才李樂,留屯河東,樂自病死,才被怨家所害;就是李郭張樊四將,同時作亂,樊稠為李傕所殺,張濟戰死穰城,郭氾入居郿塢,也由部將伍習刺死,但剩得李傕一人,收拾殘眾,混跡關西,寧輯將軍段煨,奉詔往討,陣斬李傕,誅及三族。
可見天道昭彰,無惡不報,人生何苦作一奸一行暴,累得身家絕滅,宗族凌夷呢?當頭棒喝。
惟曹一操一得知袁術敗耗,方擬東圖呂布,忽又接到陳國警信,乃是陳王劉一寵一,明帝子敬王羨的曾孫。
與陳相駱俊,俱為刺客所傷,相繼殞命。
這刺客系由袁術差遣,術向陳乞糧不獲,故有此舉。
一操一想術如此不道,樂得聲罪致討,先滅淮南,再攻徐州;乃表請東征,即日檢閱三軍,親出討術。
術聞一操一大舉東來,棄軍急走,但留部將橋蕤李豐梁綱樂就等,居守蘄一陽一。
一操一引眾圍城,一鼓突入,把橋蕤等盡行擒斬,再追術至淮上,術渡淮竄去,一操一乃還師。
途次遇一壯士許褚,挈眾來歸,自稱沛國譙人,與一操一同籍;一操一見他身逾八尺,腰大十圍,容貌壯偉,氣象粗豪,料他必有勇力,便問他所長何技?許褚答道:「生平無他技能,但力能任重,足舉百鈞,從前汝南多賊,褚嘗倒曳牛尾,行百餘步,才得將賊嚇退,故鄉族一黨一賴褚保全。
聞明公禮羅豪俊,故挈眾歸誠,投效麾下。」
一操一尚恐他所言未實,令他曳牛試技,果如所言;乃喜撫褚背道:「卿真可為我樊噲哩!」又想做漢沛公了。
當下面授褚為都尉,引入宿衛,就是與褚同來的武夫,亦因他各具膂力,仍令歸褚管轄,號為虎士。
自從典韋死後,得褚為繼,也算是無獨有偶,視亡若存,一操一復得高枕無憂了!可惜鄒氏不能復生。
及行抵葉縣,聞得張繡結合劉表,謀襲許都,一操一便令許褚為先鋒,移軍至宛,就在清水旁追祭亡將,哭至失聲;將吏都上前勸慰,一操一流涕道:「他將尚可恝置,惟典韋在此捐軀,令我余哀未忘哩!」還有一位鄒夫人更覺可哀。
正唏噓間,探馬報劉表將鄧濟,進據湖一陽一,為繡聲援。
一操一即下令將士,速擊湖一陽一;許褚奉令先行,一操一亦繼進,將至湖一陽一城下,許褚已擒濟還報,一操一錄褚為首功,將濟斬首。
湖一陽一城不攻自降,再分兵略舞一陰一,也即攻下。
乃進圍穰城,穰城由張繡親守,見一操一軍聲勢甚盛,不敢出戰,惟飛使向劉表求援。
表遣兵救繡,截一操一後路。
一操一正擬分兵抵禦,突接許都來函,系由侍中荀彧所發,內稱袁紹有襲許意,不如速歸;但歸途務請小心。
一操一復彧書道:「劉表屯兵安眾,斷我歸路,我若一退,繡追我後,表扼我前,原是危道。
我已定有良策,一到安眾,必能破繡,願君勿憂!」此書既發,立即撤圍西歸。
到了安眾地界,果然後有追兵,前有阻卒,一操一卻令軍士夤夜鑿險,作偽遁狀,暗中用部兵分伏兩旁,自率騎士待著。
繡表兩軍,聯合入險,為尾追計,不防伏兵突發,左右夾攻;再加一操一縱騎迎擊,大敗聯合軍,傷亡無數,餘眾遁還。
先是繡欲追一操一,賈詡曾預為諫阻,繡不肯從,果致敗回,繡始悔不用詡言;詡卻勸繡道:「今可再往追一操一,必獲大勝。」
繡頹然道:「我軍已敗,奈何復追?」
詡答說道:「兵有變通,此番往追,如若不勝,詡甘坐罪!」繡乃收集散卒,親自追去。
一操一兵果不敢回戰,盡將輜重拋棄,倉皇遁去;繡尚驅眾追趕,突有一彪人馬,前來截住,為首將弁,大呼李通在此,休得逞威。
繡見有援軍,方才退回。
李通也即還軍,送一操一入許。
通系江夏人氏,表字文達,以勇俠得名;建安初,歸依曹一操一,一操一令他為中郎將,出屯汝南西境。
及聞一操一出攻張繡,正引兵來會大軍,湊巧一操一軍退歸,為繡所追;便從刺斜裡突出,截住繡兵,一操一方得全師入都,通得超拜裨將軍,封建功侯。
惟張繡奪得許多輜重,還至穰城,由賈詡郊迎賀捷。
繡笑問道:「前用一精一兵追退軍,公雲必敗;後用敗卒追勝兵,公謂必勝;今果盡如公言,究竟從何料著?」
詡答說道:「這也是容易知曉,將軍雖善用兵,究非一操一敵;一操一未嘗敗衄,急急退兵,必因許都有事,所以馳回,他防我軍追擊,定使勁兵斷後,嚴堵我軍;故詡知我軍必敗。
及一操一已得勝,總道我軍不至復追,安心回去;將軍掩他不備,追殺過去,就使不能擒一操一,敗一操一自有餘了!筆詡知我軍必勝。」
一經道破,人人易知。
繡乃省悟,很加佩服。
荊州兵仍然還鎮,毋庸細表。
且說曹一操一既歸許都,使人探視袁紹行蹤,未曾出發,才覺放心。
忽由沛地馳到急足,呈上要書,乃是劉備為呂布所攻,飛乞援師;一操一問明來使,方知呂布復通好袁術,進攻劉備,當下遣夏侯惇領兵數千,往援沛城。
原來備與布失和後,互生嫌怨,彼此相圖。
布在徐州,使人詣河內買馬,運至中途,被備略奪了去;布當然動憤,立遣部將高順張遼等,率兵攻沛,備自恐不支,因向許都求救。
惇行至沛城,尚未安營,不防高順部下,有銳騎七百餘人,叫做陷陣軍,所向無前,乘隙攻惇。
惇慌忙接戰,不到數合,已被高順踏破行陣,部兵四散,急得惇腳忙手亂。
正擬拍馬返奔,左目上突然中箭,鮮血直流,一時忍痛不住,險些兒墮一落馬下,幸虧親兵擁護出險,始得逃生。
那高順既擊走夏侯惇,又還攻沛城,適值劉備帶著關張出城,接應夏侯惇。
誰知惇已敗退,正與高順相遇,只好迎戰,偏張遼襲備背後,竟將關張二人衝散,單剩得劉備一軍,寥寥無幾,如何支持?且前後俱無去路,不得已驟馬斜奔,竄往梁地。
沛城裡面只有孫乾糜竺等,幾個文人,哪裡還能固守?眼見得全城被陷,署捨一空,好好兩位甘糜二夫人,束手遭囚,由高順派兵監押,送往徐州去了。
前只甘氏被擄,此次又添一糜氏,為英雄婦卻亦甚難。
小子有詩歎道:
不經險難不艱貞,多少英雄血鑄成;
只是娉婷雙弱質,迭遭兵禍可憐生。
欲知劉備後事,且至下回再詳。
曹一操一之所慮者,惟一袁紹;然獻帝播遷,紹不先迎駕,反讓一操一之挾主爭雄,其無能為可知矣!十勝十敗之說,原多諛語。
而一操一之必勝,紹之必敗,自在意中,雖非郭嘉荀彧,猶能料及,即一操一亦何嘗不自知之明,其所以徘徊瞻顧者,恐張繡劉表之掎其左,呂布袁術之掣其右也。
攻張繡攻袁木,再攻呂布,看似閒著,實是要算;諸子得除,然後可專力河北,銳攻袁紹。
諸葛公謂曹一操一用兵,彷彿孫吳,固有見而云然爾。
然一攻繡而瀕死宛城,再攻繡而幾厄賈詡;以一操一之智,且不免百密一疏,為敵所乘,彼呂布輩何足道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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