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演義
第八十三回 入江夏孫權復仇 走當陽趙雲救主
卻說劉備接得荊州來書,即與諸葛亮商議行止,亮答說道:「想是因黃祖敗死,故請將軍,往議抵禦東吳,將軍不妨前去,亮願隨行。」
備聞言甚喜,便偕亮出城,同詣荊州。
看官欲知黃祖敗死情形,還須從源至委,補敘一番。
先是孫權繼承先業,安踞江樂,見七十九回。
曹一操一恐權強盛,責令遣子入侍,為抵質計。
權與張昭等會議,猶豫未決,獨周瑜入白吳太夫人,極言送質非計,吳太夫人乃囑權道:「公瑾與伯符同年,相差只有一月,我視公瑾如子,汝當事公瑾如兄,不得違議!」慧眼識人。
權唯唯受教,遂不應一操一命。
惟權弟孫翊,出任丹一陽一太守,好酒漁色,未洽眾心;督將媯覽,郡丞戴員,嘗為翊所責,一陰一懷不平,密與翊親吏邊鴻結為心腹,有害翊意。
可巧孫權為父報仇,出攻黃祖,覽、員兩人趁勢發作,囑使邊鴻行刺,適丹一陽一屬縣令長,詣郡大會,翊出見後,送客至門,被鴻在後刺死。
翊妻徐氏,秀外慧中,頗善數理,曾卜得一卦,爻象大凶,勸翊不宜會客,翊不聽妻言終遭奇禍;徐氏撫一屍一大慟,並飭將佐等速拿兇手。
媯覽戴員,便將邊鴻拿住,不待問訊,當即處斬。
覽遂入居軍府中,強取翊家姬妾,及左右侍御;並因徐氏姿色可人,亦思佔為己妾。
徐氏一陽一為許諾,但言須俟至晦日,設祭除服,方可成婚;暗中卻召入舊將孫高傅嬰,授與密計。
到了晦日,設祭堂上,盡哀易服,沐浴熏香,濃裝艷裹,好像另做新人模樣,且派侍婢出室邀覽;覽喜如所望,也即盛服進去,徐氏從容迎入,待覽坐定,一聲暗號,突出孫高兩將,雙刃並舉,剁落覽首;一面偽傳覽命,邀員入宴,也即處死。
徐氏再著喪服,持得兩賊首級,往祭翊墓,軍士方共稱為智婦。
實是烈婦。
孫權在椒邱聞報,急回丹一陽一,見二賊已經授首,索一性一盡誅逆一黨一,擢孫高兩人為牙門將,令守丹一陽一;接歸徐氏,及孤兒松,厚加撫養,保全節孝。
獨權母吳太夫人,悼翊非命,積哀成疾,奄忽一兩年,終至不起,彌留時召見張昭等,托付後事,悠然而逝。
權依禮喪葬,守制逾年,復議往伐黃祖。
還有少年都尉凌統,因父一操一從征江夏,為黃祖部將甘寧射死,志在復仇,自請衝鋒效力;權即親督軍馬,剋期出發。
適由都尉呂蒙,引一降將進見,問及姓名,就是凌統仇人甘寧,表字興霸,他本巴郡臨江人,少好遊俠,殺人亡命,奔走江湖間;後來折節讀書,往投劉表,表不能用,因是東行入吳。
道出夏口,被黃祖留住軍中,一再立功,不見重賞,祖部下軍將蘇飛,替寧保舉,反為祖所呵斥,飛乃更為設法,調寧為鄂縣長,使他自圖去就,寧始得脫身入吳。
因恐前時射殺吳將,求榮反辱,故先見呂蒙,探問凶吉,蒙一力擔承,決無他害,乃引寧見權。
權亦開誠相見,談及江夏情形,寧進策道:「今漢祚日微,曹一操一擅權,必為篡竊。
荊南為一操一所必爭;劉表素無遠慮,諸子又劣,萬難保守,將軍若不早圖,恐一操一將捷足先得了!今請先取黃祖,祖年已昏耄,專嗜貨利,不修戰備,有船無兵,有兵無律,將軍往攻,必能滅祖;祖既破滅,鼓行西進,楚關一下,巴蜀亦可規取了!」寧策恍似諸葛孔明。
權大喜道:「復仇雪恨,就在此舉呢!」權志但在復仇上,故下文得半而止。
當下命周瑜為大督,率同呂蒙董襲凌統諸將,充作先驅,即使甘寧為前導,溯江上行。
至淝口前面,有兩大艨艟,擋住要隘,鼓聲一響,艨艟中千一弩一齊發,箭如雨集;吳軍不得前進,董襲凌統,分募敢死士各百人,令被重甲,乘舟執刀,冒矢衝入,斫斷艨艟纜索,艨艟分流,吳軍便得大進。
黃祖忙令都督陳就,帶領水軍,鼓棹迎戰,被呂蒙甘寧等,一陣驅殺,就軍大敗,蒙親梟就首,進攻江夏,祖將蘇飛,開城出戰,又為所擒;黃祖挺身出走,由吳軍追殺過去,斫死祖身,取首報功。
於是周瑜孫權,先後入江夏城,函盛祖首,擬歸祭孫堅墓前;尚有一函制就,將盛蘇飛首級。
飛向甘寧求救,寧傳語道:「彼若不言,寧豈忘心?」
會權為諸將犒勞,置酒大會,寧下席泣拜道:「寧若不得蘇飛,早死溝壑,怎能效命麾下?今飛罪當夷戮,乞將軍開恩一線,為寧赦飛!」以德報德,不愧義士。
權動容道:「今為卿赦飛,飛若逃去,卿肯受責否?」
寧又答道:「飛已蒙赦,感恩不淺,還肯逃走嗎?如果逃去,寧頭當代入函中!」權乃命將飛釋出檻車,且召令與宴。
飛入謝權恩,正欲隨寧就坐,忽席間有一人躍起,拔劍出鞘,竟刺甘寧,寧慌忙趨避,連蘇飛亦竄一隅;諸將忙起座攔住。
權亦起身驚視,仗劍的,並非別人,就是凌統,因即出言勸解道:「興霸射死卿父,彼時各為其主,不得不爾;今同聚一堂,只好不念舊仇,願卿息怒!」統叩頭大哭道:「父仇不共戴天,統豈可與仇人共席?」
說得權也為欷歔,因令寧領兵五千,帶著蘇飛,出屯當口,寧拜謝自去,席亦遽撤。
權未免掃興,擄得男一女萬餘口,班師徑回。
這時候正是劉表著忙,邀入劉備同議拒吳,諸葛亮早已料著,勸備模糊對付。
備見了劉表,只言宜詳探軍情,再圖抵敵。
表因使人再探,返報權已回軍,表乃放下了心;但邀備與宴,酒至半酣,表歎息道:「我年已老,諸子又皆不才,看來我死以後,此州非君莫屬了!」備驚起避席道:「公何出此言?備怎敢當此重任?況公子皆賢,幸勿過憂!」表再欲有言,聽得屏後有環珮聲,乃不復出口。
備亦從旁窺透,起身告辭,退至客館,與亮述及,亮笑語道:「將軍何不承認下去?」
備搖首道:「景升劉表字。
待我頗厚,我若奪彼位置,豈非薄情?我決不忍出此!」亮喟然道:「將軍仁厚過人,但恐將來多費謀力了!」料定後文。
正談論間,外間來了表子劉琦,因即延入,琦說了幾句套話,便請屏人密談。
亮不待備命,立即趨出。
琦乃向備泣拜,悄悄的談敘片時,備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因與琦附耳數言,琦始別去。
原來琦為劉表長子,少年失恃,表娶繼室蔡氏,生子名琮,蔡氏因琦非己出,常勸表捨長立幼,且並娶侄女為琮婦。
表溺一愛一後妻,免不得被他人盅惑,所以立嗣問題,始終未定。
這位蔡夫人,又硬要干政,每遇表會見賓客,往往隔屏竊一聽,所以備入宴時,有環珮聲,傳出外庭,便是蔡氏私聽秘言。
釋明上文。
琦年已長成,恐為後母所害,日夜危疑,因此向備求計。
備囑他轉問諸葛,又知亮小心慎重,未肯代謀,乃特為設法,令琦照行。
次日備佯稱未適,使亮答拜劉琦,琦延入密室,自述苦況,求亮指教。
亮默然不答,琦乃邀亮遊覽後園,共上高樓,琦復長跪求計,亮尚辭謝道:「這乃公子家事,外人怎敢與謀?」
說著便欲下樓,哪知樓梯已經撤去,此非亮中備計,實防外人竊一聽,故有是舉。
琦復哀請道:「今日上不至天,下不至地,言出君口,但入琦耳,先生奈何尚未賜教?」
亮乃低語道:「公子應閱史事,獨不聞申生在內而危,重耳在外而安麼?」
這兩語將琦提醒,當即拜謝,便取梯接樓,送亮出去。
亮返告劉備,備已知秘計,就擬向劉表辭行,湊巧表復來邀備,備聞召即入。
表蹙額道:「江夏重地,必須得人接守,我欲遣長子往鎮,未識可否?」
備已知琦從中運動,因即慫恿道:「黃祖一性一暴,所以致禍,長公子寬厚仁恕,必能一愛一民,況有親子弟為外藩,更足免慮,又何不可?」
表又說道:「聞曹一操一在鄴中整兵,意將南下,如何是好?」
備即答道:「備願出屯樊城,幸請免憂!」表當然樂允。
備即起辭,回館整裝,順便接取家眷,是時甘夫人已生有一兒,取名為禪,表字公嗣;甘夫人嘗夢吞北斗,故又為禪取一一乳一名,叫做阿斗。
阿斗生於建安十二年,至是已將週歲了。
特志年歲。
備見他體質壯偉,恰也心歡,當下使禪母子,乘坐一車,又用一車,載著糜夫人,自與亮跨馬同行。
至新野召集關張等人,一古腦兒移入樊城。
才閱數旬,忽由荊州來了急使,說是主公病重,請將軍速臨一訣。
備欲召問孔明,偏值孔明外出,迫不及待,只好帶了趙雲,匆匆至荊州。
趨入劉表寢室,見表病已垂危,不禁淚下,表亦感動流涕,與語道:「前與君談及後事,諒君尚未忘懷?」
備接入道:「備當竭力輔佐公子,不敢負托!」表復說道:「我子不才,奈何奈何?」
備又勸慰道:「公子並能守城,何必多慮?」
表拱手道:「全仗賢弟教導,愚兄就要長別了!」鄭重托孤,未始無見,其如疏不間親何?說罷,痰喘不止,備不便多坐,當即辭退。
偏由表妻舅蔡瑁,及他將蒯越,邀備會議善後事宜,備只好暫留外廳,與之議事。
瑁越二人,佯與備商及立嗣問題,備沈吟無語。
俄有一人入語道:「曹一操一已發兵鄴中,來取荊州!」說至此,以目視備;備見是山一陽一人伊籍,素在劉表幕下,相識有年,此時兩目相對,料知有異,乃偽起如廁。
籍亦隨往,低聲語備道:「蔡瑁心懷不一良,公宜急走。」
備不禁著忙,虧得籍導至後園,開門引出;備尚憂無馬,籍答說道:「籍已將公坐騎,牽到此處,請公上馬速行。」
備又言趙雲在外,尚未得知,恐遭毒手,籍復說道:「籍當往報趙將軍,請公先行一步。」
備乃加鞭疾馳,直出西門,再經里許,前面有一檀溪,闊約數丈;清流激湍,映帶瀠洄,備所乘馬,叫作的盧,頗甚雄駿,惟額邊生有白點,相馬家謂不利主人,備卻聽諸命數,仍然乘坐。
及至檀溪,眼見是不能飛越,回顧後面,又見塵頭大起,想有追兵到來,一時情急無奈,只好躍馬下溪,馬足陷入淤泥,幾乎蹶倒,備驚惶道:「的盧的盧,今日果要害我了?」
話才說完,那馬竟一躍三丈,跳過彼岸。
殆有神助。
備驚魂未定,似醉似癡,猛聽得夾岸大呼道:「使君何故遽去?」
這一聲方將備叫醒,遙顧對岸,是蔡瑁人馬,也不暇答話,縱馬馳去。
瑁亦暗暗詫異,收軍自回,途次遇見趙雲,問及劉備,瑁答言已經回去;雲已得伊籍通報,故無心詳問,策馬自行。
到了檀溪,又為備吃一大驚。
返問守門軍士,各言劉使君躍過檀溪,千真萬確,雲乃繞道至樊城,果然備已早歸,安然無恙。
既而伊籍亦至,報稱表已病歿,劉琦省疾被拒,仍回江夏;蔡瑁蒯越,已立表次子劉琮為主了。
從伊藉口中敘過,省卻許多文字。
諸葛亮在旁歎息道:「劉琮豎子,怎能守此荊州?若不早圖,必為一操一有。」
伊籍接口道:「何不借弔喪為名,襲取荊州?」
亮拍手贊成,備獨不願,但派吏至荊州弔喪罷了。
此時卻失之過厚。
且說曹一操一既平河北,即思南取荊州,因恐朝右大臣,從中牽掣,索一性一奏罷三公,自為丞相;用崔琰為西曹掾,一毛一玠為東曹掾,司馬朗為主簿,司馬懿為文學掾。
懿即朗弟,系河內溫縣人,朗字伯達,懿字仲達,崔琰嘗謂朗不及懿,故一操一特引用;懿佯稱風痺,不肯就職,經一操一察知懿詐,欲加收禁,懿始出就職。
懿甫出現,即懷詐意,曹一操一何必定要使詐?一操一安排已定,便擬整軍南下,適大中大夫孔融,奏稱王畿以內,不宜封建諸侯,又謂天下粗定,瘡痍未復,不宜興師。
明明與曹一操一反對,一操一當然懷恨,御史大夫卻慮,與融有隙,竟誣融在北海時,招合徒眾,圖為不軌,入朝後暗通孫權,訕謗朝廷,且與禰衡互相讚揚,衡謂仲尼不死,融答顏回復生,大逆不道,應坐誅夷。
一操一有詞可借,便令廷尉系融下獄。
融有二子,並在幼年,聞父被收,尚對坐弈棋,左右勸令急走,二子說道:「覆巢下何有完一卵一!」道言甫畢,緹騎已至,把融妻及二子,一併拘去,與融同斬東市,暴一屍一示眾。
京兆人脂習為融故友,嘗戒融剛直太過,恐遭奇禍,融終因此遇害。
習往撫融一屍一,嚎啕大哭,有人報知曹一操一,一操一命人執習,習長歎道:「文舉融字文舉。
已死,我亦不願求生了!」一操一又偏不使習死,將他釋放。
習遂將融全家一屍一首,收殮埋葬,一操一亦不復問,便督率大隊人馬,疾驅南來。
才抵宛城,荊州大震,蔡瑁蒯越,慌張失措,掾屬傅巽王粲等,想出一條乞降的末策,入內白琮。
琮庸稚無能,有何主見?琮母蔡氏,至此也急得沒法,不得不顧全一性一命,情願將荊州全土,獻與曹一操一;癡心立一愛一,終歸無效。
遂命王粲繕好降表,派吏送去。
劉備留屯襄城,聞得一操一軍南下,亟使人問琮,琮尚諱言降曹,未肯詳告;直至一操一軍已到新野,方遣掾吏宋忠,詣備報命,備才知琮已降一操一,且驚且怒道:「汝曹既欲降一操一,何不早告?今曹軍已至,方來報我,可惜可恨!」說著,復拔劍指忠道:「今雖斷汝首級,尚未足洩恨,但大丈夫已經臨別,殺人何為?汝可速去,教劉琮自思罷了。」
忠抱頭出去。
備急與諸葛亮等,會議行止,亮進言道:「上策莫如取襄一陽一,下策只好走江陵;若待一操一軍大至,區區樊城,如何能保守哩?」
備躊躇半晌,方開口道:「據宋忠言,劉琮已赴襄一陽一,迎候曹一操一,今往取襄一陽一,勢必害琮;劉荊州臨歿時,向我托孤,我不能保護彼子,反去加害,他日死後,有何面目再見劉荊州?我意不如徑往江陵。」
備之失機在此,備之留名亦在此。
乃悉眾盡行。
路過襄一陽一,在城下駐馬呼琮,琮懼不敢出,蔡瑁等且登城拒備,亂箭射下,備不得已,至襄一陽一城東,拜辭表墓,涕泣而去。
荊襄士民,見備如此仁慈,不願相捨,竟陸續趕上,隨備同行。
備抵當一陽一,眾至十餘萬,輜重數千輛,不能急走,每日只行十餘里,將佐多向備進議道:「此去江陵,程途尚遠,急宜倍道疾趨,方能速至,況士民相隨,不能爭戰,雖多無益;若還要兼顧,恐曹一操一兵到,免不得玉石俱焚了。」
備流涕道:「欲濟大事,全賴人心,人願歸我,我何忍棄去?」
諸葛亮接說道:「將軍既不忍棄民,應遣雲長先赴江夏,借得戰船數百艘,速來接應,方可無虞。」
備依言遣羽,羽即馳去,虧有此著。
備仍徐行如故。
忽有探馬走報道:「曹一操一已親率大軍,長驅追來了!」備因使張飛斷後,趙雲保護家小,孫乾糜竺伊籍等,照顧百姓,自與諸葛亮徐庶,緩轡同行。
哪知曹一操一煞是厲害,既由劉琮迎入襄一陽一,便調琮為青州刺史,勒令東往,所有蒯越以下,悉數截留,一陽一封蒯越等為列侯,一陰一實剪琮羽翼,不使相從;一面自率輕騎萬人,兼程追備。
一日一一夜,得越三百餘里,逕達當一陽一。
備正在前進,猝聞曹軍從後追到,還想保全百姓,揮令同行,諸葛亮著急道:「禍在眉睫,奈何遲延?」
遂促備疾馳,自與徐庶護備同進。
哪知曹軍已從後掩至,單靠一張飛截擊,也是攔阻不住。
曹軍衝入前面,頓將大眾驅散,連甘糜二夫人,也只好各走各路,不能相顧。
趙雲仗著一干長一槍一,左挑右撥,殺開一條血路,已不見甘糜二夫人,再從亂軍中殺入,得將甘夫人覓著,引回長阪坡。
可巧張飛已走至坡上,據橋立馬,見趙雲送到甘夫人,便讓令過橋,問及嬰兒阿斗,知由糜夫人抱去,雲不顧死活,再回舊路,一枝一槍一神出鬼沒,無人敢當,好多時殺散曹軍,救出糜夫人。
糜夫人身已受傷,尚抱住阿斗,不肯釋手,見了趙雲,方將阿斗交付與雲,一躍入枯井中,竟至殉難。
史傳中未見載明,姑從羅氏《演義》。
雲不遑撈一屍一,即將阿斗裹入懷中,單騎走回。
張飛尚立在長阪橋上,等候趙雲。
雲方至橋畔,後面追兵又至,忙呼飛求援,飛應道:「有我在此,請君放心!」遂讓開一步,令雲過橋。
須臾,曹軍大至,飛令手下二十餘騎,在橋後伏著,自己橫矛橋上,瞋目大呼道:「我是燕人張翼德也,可來與我決一死戰!」這聲呼喝,好似空中起一霹靂,嚇得曹軍紛紛倒退,沒一人敢上橋與爭。
小子有詩詠道:
一聲叱吒敵先驚,長阪橋頭獨著名;
身是燕人張翼德,好憑七字作長城。
張飛既嚇退曹軍,乃拆斷橋樑,拍馬見備。
欲知備再走與否,試看下回便知。
黃祖本無才智,而孫堅死於祖手;孫策又不能親復父仇,命為之,勢為之也。
堅阻於命,策限於勢;至權承父兄之業,用瑜蒙諸將,一出再出,方舉黃祖而梟夷之,春秋之義大復仇,如孫仲謀者,其固不愧為令子乎?曹一操一謂生子至如孫仲謀,若劉景升諸兒,與豚犬等,原非虛言。
但劉景升亦非傑出才,偷息荊襄,不思展足,其無能已可概見;至如惑後妻,遠長子,卒至身死未幾,全州歸曹;而於真誠坦白之劉玄德,若即若離,反使其倉皇奔走,瀕死當一陽一,玄德不負景升,景升實負玄德耳。
趙雲百戰長阪坡,保全甘夫人母子,可謂忠臣;而糜夫人甘心殉難,亦可謂賢妻。
孫徐氏以不死報夫仇,劉糜氏以寧死全夫嗣,俱足為彤史生光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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