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書》列傳第一百四十九下 叛臣下:少籍軍,以材力奮,事節度使薛楚玉、張守邦、安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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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書》列傳第一百四十九下 叛臣下

新唐書

列傳第一百四十九下 叛臣下

李忠臣,本董秦也,幽州薊人。

少籍軍,以材力奮,事節度使薛楚玉、張守邦、安祿山等,甄勞至折衝郎將。

平盧軍先鋒使劉正臣殺偽節度呂知晦,擢秦兵馬使,攻長楊,戰獨山,襲榆關、北平,殺賊將申子貢、榮先欽,執周釗送京師。

從正臣赴難,覆敗李歸仁、李鹹、白秀芝等。

潼關失守,秦整軍北還。

奚王阿篤孤初引眾與正臣合,已而紿約皆攻范一陽一,至後城,夜乘間襲秦。

秦接戰,敗之,追奔至溫泉山,禽首領阿布離,斬以釁鼓。

至德二載,節度使王玄志使秦率兵三千自雍奴桴葦絕海,擊賊將石帝廷、烏承洽,轉戰累日,拔魯城、河間、景城,收糧貲以實軍。

又與田神功下平原、樂安,禽偽刺史以獻。

於是防河招討使李銑承製假秦德州刺史。

史思明自歸,河南節度使張鎬督秦軍合諸將平河南州縣,與裨將一陽一惠元破安慶緒將王福德於舒捨,肅宗下詔褒諭,令屯濮州,又徙韋城。

從郭子儀圍相州,軍潰,秦至滎一陽一,破賊將敬釭,取糧艘二百柁以餉汴軍。

未幾,授濮州刺史,屯杏園渡。

許叔冀以汴下史思明,秦力屈,亦降。

思明撫背曰:「始吾有左手,得公今完矣!」與俱寇河一陽一,秦夜挈五百人冒圍歸李光弼。

詔加殿中監,封戶二百,召至京師,賜今氏名,給良馬、甲第。

時陝西、神策兩節度使郭英乂、衛伯玉屯陝,故以忠臣為兩軍兵馬使,戰永寧、莎柵,與賊將李感義等數十遇,皆破之。

淮西節度使王仲升為賊執,以忠臣為汝、仙、蔡六州節度使,兼安州。

合諸軍平東都,進御史大夫。

回紇可汗既歸,留其下安恪、石帝廷居河一陽一守貲廥,因是招亡命為盜,道路畏澀。

詔忠臣討定之。

吐蕃犯京師,天子追兵,秦方宴鞠場,使者至,即整師引道。

諸將白:「須良日。」

忠臣怒曰:「君父在難,方擇日救患乎?」

時召兵無先忠臣至者。

代宗嘉之,加本道觀察使,賚與倍等。

周智光為帳下所殺,忠臣提兵入華州,所過大掠,自赤水距潼關二百里無居人。

大歷五年,加蔡州刺史。

陝虢李國清為下所逐,掠府庫,國清遍拜諸將乃免。

會忠臣入朝,次陝,詔訊於眾。

眾懼忠臣,不敢搖,即圍棘,約士投所掠物圍中,一日盡獲。

討李靈耀也,戰西梁固,敗之。

復與馬燧軍合,敗賊於汴州。

田悅以援兵三萬屯汴郛,忠臣勒裨將李重倩夜率百騎襲之,貫其營而還,殺數十百人。

悅間道走,靈耀開城亡去,軍遂潰。

以忠臣為汴州刺史,加檢校司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封西平郡王。

忠臣資婪沓嗜色,將士婦女一逼一與亂,所至人苦之。

以女弟妻張惠光,用為牙將,恃勢殘克。

或白忠臣,不之信。

又以惠光子居牙下,愈橫肆。

十四年,大將李希烈因眾怒,與少將丁皓、賈子華等共斬惠光父子,以兵脅逐忠臣。

跳奔京師,帝素一寵一之,不責也。

復授檢校司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奉朝請。

德宗立,散騎常侍張涉以贓得罪,帝怒不赦。

涉故侍讀東宮者,忠臣曰:「陛下貴為天子,先生以乏財觸法,非過也。」

帝意解,免涉歸田里。

湖南觀察使辛京杲私怒部曲,殺之,有司劾當死。

忠臣曰:「京杲應死久矣!」帝問故,對曰:「京杲諸父戰某所死,兄弟戰某所死,渠從行獨得存,以故知之。」

帝淒然悟,釋之,下除王傅。

忠臣戇直不通書。

帝嘗謂:「卿耳大,真貴兆。」

對曰:「臣聞驢耳大,龍耳小。」

帝喜其野而誠。

然既失兵,怫郁不顧藉。

硃泚反,偽署司空兼侍中。

泚攻奉天,以忠臣居守。

泚敗,系有司,與其子俱斬。

喬琳,并州太原人。

少孤苦志學,擢進士第。

一性一誕蕩無禮檢。

郭子儀表為朔方府掌書記。

與聯捨畢曜相掉訐,貶巴州司戶參軍。

歷果、綿、遂、懷四州刺史,治寬簡,不親事。

嘗謂錄事參軍任紹業曰:「子綱紀一州,能劾刺史乎?」

紹業出條所失示之,驚曰:「能知吾失,御史材也。」

琳素善蒲人張涉。

涉以國子博士侍太子讀,太子即位,召訪政事,不淹日,詔入翰林,遷散騎常侍。

薦琳任宰相,乃拜御史大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天下矍然駭之。

琳年高且聵,每進封失次,所言不厭帝旨,在位閱八旬,以工部尚書罷。

帝由是亦疏涉。

琳從幸奉天,再遷太子少師;進幸梁州,次盩厔,詭言馬殆不進。

帝素以舊老禮之,給乘輿馬,辭病力。

帝賜所執策曰:「勉為良圖,與卿別矣!」不數日,祝髯髮捨仙遊佛廬。

泚聞,遣數十騎取之,署吏部尚書,令姻家源休衣以朝服,食以肉,琳亦不辭。

士有訴官非便者,琳曰:「子謂此選便乎?」

及收京師,李晟憫其老,表貰死。

帝曰:「琳,故宰相,失節背義,不可赦。」

臨刑歎曰:「我以七月七日生,以此日死,非命耶?」

時又有蔣鎮者,洌子也,與兄鏈俱以文辭顯。

擢賢良方正科,累轉諫議大夫。

大歷中,一婬一雨壞河中鹽池,味苦惡。

韓滉判度支,慮減常賦,妄言池生瑞鹽,王德之美祥。

代宗疑不然,命鎮馳驛按視。

鎮內欲結滉,故實其事,表置祠房,號池曰「寶應靈慶」雲。

再進工部侍郎。

妹婿源溥者,休弟也,故鎮與休交。

泚叛,竄於鄠,傷足不能進。

泚先得鏈,而鎮左右逃歸,語所在,源休聞,白泚,以二百騎求得之。

知不免,懷刃將自刺,鏈止之。

復謀出奔,懦不決。

中朝臣遁伏者,休多所誅殺,賴鎮救原十五。

初,洌與弟渙在安史時皆污偽官,鏈兄弟復屈節於賊雲。

高駢,字千里,南平郡王崇文孫也。

家世禁衛,幼頗修飭,折節為文學,與諸儒交,硜硜譚治道,兩軍中人更稱譽之。

事硃叔明為司馬。

有二雕並飛,駢曰:「我且貴,當中之。」

一發貫二雕焉,眾大驚,號「落雕侍御」。

後歷右神策軍都虞候。

一黨一項叛,率禁兵萬人戍長武。

是時諸將無功,唯駢數用奇,殺獲甚多。

懿宗嘉之,徙屯秦州,即拜刺史兼防禦使。

取河、渭二州,略定鳳林關,降虜萬餘人。

鹹通中,帝將復安南,拜駢為都護,召還京師,見靈台殿。

於是容管經略使張茵不討賊,更以茵兵授駢。

駢過江,約監軍李維周繼進。

維周擁眾壁海門,駢次峰州,大破南詔蠻,收所獲贍軍。

維周忌之,匿捷書不奏。

朝廷不知駢問百餘日,詔問狀。

維周劾駢玩敵不進,更命右武衛將軍王晏權往代駢。

俄而駢拔安南,斬蠻帥段酋遷,降附諸洞二萬計。

晏權方挾維周發海門,檄駢北歸。

而駢遣王惠贊傳酋遷首京師,見艟艫甚盛,乃晏權等,惠贊懼奪其書,匿島中,間關至京師。

天子覽書,御宣政殿,群臣皆賀,大赦天下。

進駢檢校刑部尚書,仍鎮安南,以都護府為靜海軍,授駢節度,兼諸道行營招討使。

始築安南城。

由安南至廣州,江漕梗險,多巨石,駢募工毚治,由是舟濟安行,儲餉畢給。

又使者歲至,乃鑿道五所,置兵護送。

其徑青石者,或傳馬援所不能治。

既攻之,有震碎其石,乃得通,因名道曰「天威」雲。

加檢校尚書右僕射。

駢之戰,其從孫潯常先鋒冒矢石以勸士。

駢徙節天平,薦潯自代,詔拜交州節度使。

僖宗立,即其軍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南詔寇巂州,掠成都,徙駢劍南西川節度,乘傳詣軍。

及劍門,下令開城,縱民出入。

左右諫:「寇在近,脫大掠,不可悔。」

駢曰:「屬吾在安南破賊三十萬,驃信聞我至,尚敢邪!」當是時,蠻攻雅州,壁廬山,聞駢至,亟解去。

駢即移檄驃信,勒兵從之。

驃信大懼,送質子入朝,約不敢寇。

蜀有突將,分左右二廂,廂有虞候,詰火督盜賊,有兵馬虞候,主調發。

駢罷其一,各置一虞候。

又以蜀兵孱,詔蠻新定,人未安業,罷突將月稟並餐錢,約曰:「府庫完,當如舊。」

又一團一練兵戰者,厚其衣稟;不一團一練者,但掌文書、倉庫,衣稟減焉。

駢曰:「皆王卒,命均之。」

戰士大望。

於時天平、昭義、義成戍軍合蜀兵凡六萬。

駢之自將出屯也,突將亂,乘門以入,駢匿於圊,求不得。

天平軍聞變,其校張桀以士五百格戰,不勝。

監軍慰撫之,皆曰:「州雖更蠻亂,戶口尚完,府庫方實,公削軍稟以自養,不堪其虐,故亂。」

監軍懼,講解之。

取役夫數百,名叛卒,藉斬其首,乃定。

駢徐出,以金帛厚賞士,開府庫悉還其衣稟。

然密籍所給姓名,夜遣牙將擊殺之,夷其族,雖孕者不貰,投一屍一於江。

有一婦一方踞而一乳一子,將就刑,媼傷之,疑其畏死,謂曰:「以子丐我,一詣曹司也。」

婦蹶起曰:「我知之,且飽吾子,不可使以饑就戮也。」

見刑者拜曰:「渠有節度使奪戰士食,一日忿怒,一婬一刑以逞,國家法令何有也?我死當訴於天,使此賊闔門如今日冤也!」逮死,神色晏然。

蜀人聞者為垂泣。

駢復錄突將戍還者,丸名貯器中,意不懌,則探之,或十或五,授將李敬全斬決。

親吏王殷說駢曰:「突將在行者,初不知謀,公當赦之。」

駢悅,投丸池中,人乃安。

蜀之土惡,成都城歲壞,駢易以磚甓,陴堞完新,負城丘陵悉墾平之,以便農桑。

訖功,筮之得《大畜》。

駢曰:「畜者,養也。

濟以剛健篤實,輝光日新,吉孰大焉!文宜去下存上。」

因名大玄城。

進檢校司徒,封燕國公,徙荊南節度。

梁纘者,本以昭義兵西戍,駢表隸麾下。

王仙芝之敗,殘一黨一過江,帝以駢治鄆威化大行,且仙芝一黨一皆鄆人,故授駢鎮海節度使。

駢遣將張潾與纘分兵窮討,降其驍帥畢師鐸數十人,賊走嶺表。

帝美其功,加諸道行營都統、鹽鐵轉運等使。

又詔駢料官軍義營鄉一團一,歸其老弱傷夷,裁製軍食;刺史以下小罪輒罰,大罪以聞。

賊更推黃巢南陷廣州,駢建遣潾以兵五千屯郴扼賊西路,留後王重任以兵八千並海進援循、潮,自將萬人繇大庾擊賊廣州,且請起荊南王鐸兵三萬壁桂、永,以邕管兵五千壁端州,則賊無遺類。

帝納其策,而駢卒不行。

俄徙淮南節度副大使。

駢繕完城壘,募軍及土客,得銳士七萬,乃傳檄召天下兵共討賊,威震一時,天子倚以為重。

廣明初,潾破賊大雲倉,詐降巢。

巢不意其襲,遂大奔,引殘一黨一壁上饒,然眾亡幾。

會疫癘起,人死亡,潾進擊之,巢大懼,以金啖潾,騰書於駢,丐歸命。

駢信之,許為求節度。

當此時,昭義、武寧、義武兵數萬赴淮南,駢欲專己功,即奏賊已破,不須大兵。

有詔班師。

巢知兵罷,即絕駢請戰,擊殺潾,乘勝度江攻天長。

始,巢在廣州,求天平節度,宰相廬攜善駢,以有討賊功,不肯赦巢,與鄭畋爭於朝,故巢怨不得節度。

而駢聞議不一,亦不平,至是欲縱賊以聳朝廷,然後立功。

畢師鐸諫曰:「朝廷所恃,誰易於公?制賊要害,莫先淮南。

今不據要津以滅賊,使得北度,必亂中原。」

駢矍然,下令將出師。

嬖將呂用之畏師鐸有功,諫曰:「公勳業極矣,賊未殄,朝廷且有口語。

況賊平,挾震主之威,安所稅駕?不如觀釁求福,為不朽資也。」

駢入其計,托疾未可以出屯,嚴兵保境。

巢據滁、和,去廣陵才數百里,乃求援陳許。

巢一逼一揚州,眾十五萬。

駢將曹全晸以兵五千戰不利,壁泗州以待援,駢兵終不出。

賊北趨河洛,天子遣使者促駢討賊,冠蓋相望也。

俄而兩京陷,天子猶冀駢立功,眷寄未衰,詔刺史若諸將有功,自監察御史至常侍,許墨制除授。

尋進檢校太尉,東面都統,京西、京北神策軍諸道兵馬等使。

會二雉雊署寢,占者曰:「軍府將空。」

駢惡之,悉兵出營東塘,舟二千艘,戈鎧完銳,日討金鼓,以侈士志。

與浙西節度使周寶檄,欲連和而西,寶大喜。

有謂寶:「彼欲並江東為孫策三分計。」

寶未之信。

俄而駢請寶至軍議事,寶怒,辭疾不出,釁隙遂構。

駢屯東塘百日,托以寶及浙東劉漢宏將為不利,乃還,以應其變。

帝知駢無出兵意,天下益殆。

乃以王鐸代為都統,以崔安潛副之。

詔韋昭度領諸道鹽鐵轉運使,加駢侍中,增實戶一百,封渤海郡王。

駢失兵一柄一利權,攘袂大詬,即上書謾言不恭,詆鐸乃敗軍將,而安潛狼貪,有如橈敗,詒千古之悔。

又引更始刮席、子嬰軹道事以激帝。

帝怒,下詔切責。

當此時,王室微,不絕如帶。

駢都統三年,無尺寸功,幸國顛沛,大料兵,一陰一圖割據,一旦失勢,威望頓盡,故肆為丑悖,脅邀天子,冀復故權。

而吳人顧雲以文辭緣澤其一奸一,偃然無所忌畏。

又請帝南幸江淮。

會平賊,駢聞,縮氣悵恨,部下多叛去,鬱鬱無聊,乃篤意求神仙,以軍事屬用之。

用之者,鄱一陽一人,世為商儈,往來廣陵,得諸賈之驩。

既孤,依舅家,盜私其室,亡命九華山,事方士牛弘徽,得役鬼術,賣藥廣陵市。

始詣駢親將俞公楚,驗其術,因得見駢,署幕府,稍補右職。

用之既少賤,具知閭裡利病、吏得失,頗班班言政事,以將左道,駢愈器之。

乃廣樹朋一黨一,刺知駢動息,持金帛還結左右,日為誕妄以動駢。

又薦狂人諸葛殷、張守一為長年方,並署牙將。

初,殷將見,用之紿曰:「上帝以公為人臣,慮機事薙廢,使神人來備羽翼,且當以職縻之。」

明日,殷以褐衣見,辯詐無窮,駢大驚,號「葛將軍」。

其一陰一狡過用之遠甚。

有大賈居第華壯,殷求之不得,謂駢曰:「城中且有妖,當築壇禳卻之。」

因指賈居。

駢敕吏即日驅徙,殷入居之。

駢造迎仙等樓,皆廣高八十尺,飾以金珠璩玉,侍女衣羽衣,新聲度曲,以擬鈞天,薰齋其上,祈與仙接。

用之自謂與仙真通,對駢叱吒風雨,或望空顧揖再拜,語言俚近,左右或竊議,輒殺之,後無敢出口者。

蕭勝納賄用之,求鹽城監,駢不肯。

用之曰:「仙人言鹽城有寶劍,須真一人取之,唯勝可往。」

駢許諾。

數月,勝獻銅匕首,用之曰:「此北帝所佩也,得之者兵不敢犯。」

駢寶秘之,常持以坐起。

用之憚其術窮且見詰,乃刻青石手板為龍蛇隱起,文曰:「帝賜駢。」

使人潛植機上,駢得之大喜。

為寓鵠廷中,設機關,觸人則飛動,駢衣羽服,乘之作仙去狀。

用之懼有擿其一奸一者,乃曰:「仙人當下,但患學者真氣虧沮耳。」

駢始棄人間事,絕妾媵,雖將吏不得見。

客至,先遣薰濯,詣方士祓除,謂之解穢,少選即引去。

自是內外無敢言者,惟梁纘屢為駢言,駢不聽。

纘懼,解所領兵,駢還其軍於昭義,纘不復事矣。

用之既自任,一婬一刑重賦,人人思亂。

乃擢廢吏百餘,號「察子」,厚稟食,令居衢哄間,凡民私鬩隱語莫不知,道路箝口。

誅所惡者數百族。

又募卒二萬,為左、右「鏌邪軍」,與守一分總,置官屬如駢府。

用之每出入,騶御至千人;建大第,軍胥營署皆備。

建百尺樓,托雲占星,實窺伺城中之有變者。

左右姬侍百餘,皆娟秀光麗,善歌舞,巾鷖束帶以侍。

月二十宴,其費仰於民,不足,至苛留度支運物。

誘人上變,則許入貲產贖罪。

俞公楚數規戒其失,不聽。

姚歸禮謀殺之,弗克。

用之因譖二人於駢,使以驍雄兵三千督盜於外,密使兵襲之,舉師殲焉。

駢從子澞密疏用之罪,諫駢曰:「不除之,高氏且無種。」

駢怒,命左右扶出,以狀授用之。

用之誣澞貣貰不能滿,故妄言。

因出澞筆驗之,駢敕吏禁澞出入。

俄署舒州刺史,未幾為下所逐,用之構之也。

駢使人殺澞。

嗣襄王熅之亂,駢上書勸進,偽假駢中書令、諸道兵馬都統、江淮鹽鐵轉運使,以用之為嶺南節度使。

駢久觖望,至是大喜,貢賦不絕。

用之始開府置官屬,禮與駢均矣。

以鄭杞、董僅、吳邁為腹心,駢之親信皆偪使附己,政事未嘗關決駢。

駢內悔,欲收其權,不能也。

用之問計於杞、僅,謀請駢齋於其第,密縊之,紿為升天,事不克。

光啟三年,蔡賊孫儒兵略定遠,聲言涉淮。

壽州刺史張翱奔告駢,命畢師鐸率騎三百戍高郵。

師鐸者,故仙芝一黨一,以善騎射稱。

駢敗巢於浙西,用其力,故一寵一待絕等。

用之厚啖以利,欲其諧附,然不肯情。

師鐸有妾美,用之請見,不可,狙其出,觀焉,怒而棄之;內忿懼,為子結婚於高郵將張神劍,一陰一倚為援。

硃全忠方攻秦宗權,駢慮其奔突,使師鐸率兵逾都梁山,不見賊還。

師鐸見駢府宿將多以讒死,憂甚。

用之益加禮,師鐸愈恐,謀於神劍。

神劍不然其言,而猜嫌日結。

用之亦慮其變,內欲除之,亟請罷屯。

其母密擿師鐸使去,曰:「毋顧家室。」

師鐸憂,未知所出。

而駢子怒用之專恣,覬師鐸與諸將發其一奸一,遣使謂師鐸曰:「用之欲因此行圖君,既授書神劍矣,君其備之!」師鐸驚,軍中稍稍傳言。

諸將介而見,請殺神劍,並其軍,驅市人以濟亂。

師鐸曰:「不可,我若重擾百姓,復一用之也。

鄭漢璋素與我善,兵一精一士強,以用之用事,常不平。

今若告之謀,彼必喜,則事濟矣。」

眾然之。

神劍未知,方椎牛釃酒,且將犒師。

師鐸潛師夜出,士皆絳繒抹首,且行且掠。

漢璋聞,以麾下出迎,師鐸諗以計,大喜。

留其妻守淮口,帥兵及亡命數千至高郵,見神劍,詰其變,神劍辭不知。

師鐸語稍侵,神劍瞋目曰:「大夫何晚計!彼一妖人,前假嶺南節,不肯行,志圖淮海,令君既奪魄,彼一日得志,吾能握刀頭北面事之邪!吾前未量君意,故不出口,尚何疑?」

漢璋喜,取酒割臂血而盟,推師鐸為大丞相,作誓告神,乃移檄州縣,以誅呂用之、張守一、諸葛殷為名。

神劍以高郵兵諸校倪詳、褾並以天長子弟會,唐宏為先鋒,駱玄真主騎,趙簡主徒,王朗為殿,得勝兵三千。

將發,神劍中悔,繆曰:「公兵雖一精一,然城堅,旬日不下則糧乏,眾心搖矣。

神劍請按軍高郵,為公聲援而督糧道。」

師鐸曰:「民稟尚多,何患資儲?城中攜離無鬥志,何事聲援?君意不行,孰敢違?」

漢璋內忌神劍,恐不為己下,勸許其計,約城破玉帛子女共之。

其四月,兵傅城,營其下。

城中駭亂,用之分兵守,且自督戰。

令曰:「斬一級,賞金一餅。」

士多山東人,堅悍頗用命。

師鐸懼,退捨自固。

用之稍堙塞諸門。

駢登延和閣,聞囂甚,左右告之故,大驚,召用之問狀,徐曰:「師鐸眾思歸,為門衛所軋,隨已處置,不爾,煩玄女一符耳!」駢曰:「吾覺爾之誕多矣,善自為之,勿使吾為周寶也!」時寶已為下所逐出奔雲。

用之慚,不復有言。

師鐸見城未下,頗懼,求救於宣州秦彥,約事平迎以代駢。

駢數責用之曰:「始吾以心腹任君,君御下無方,卒誤我。

今百姓饑饉,不可虐用,當遣大將繼吾書諭之,使罷兵。」

用之疑諸將不為用,以其一黨一許戡奉書往。

始師鐸意駢令宿將勞軍,因得口陳用之罪。

及戡至,大怒曰:「梁纘、韓問安在?若何庸來!」即斬之。

乃系書射城內,用之不發,即火之。

它日以甲士百人入謁,駢驚匿內寢,少選乃出,叱曰:「得非反邪?」

命左右驅出。

用之至南門,舉策曰:「吾不復入是矣!」始與駢貳。

師鐸壁揚子,發民廬舍治攻具。

用之大索居人馬及丁壯,驍將以長刀擁脅乘城,晝夜不得息。

又疑為間,數易區處,家有饁餉,皆相失,至饑死者相枕藉。

駢召大將古鍔繼師鐸母書及其子出諭,師鐸遣子還曰:「不敢負恩,朝斬凶人,夕還屯,願以妻子為質。」

駢恐用之屠其家,乃收置署中。

會秦彥遣秦稠率兵與師鐸合,攻益急,守陴者夜焚南柵以應於外,師鐸入,守將張全乃戰死,用之距三橋,殺傷相當。

駢從子傑率牙兵將執用之以畀師鐸,左鏌邪兵復斷其後,用之懼,乃出奔。

駢召梁纘謝曰:「初不用子計以及此,庸何追?」

授以兵,使保子城。

遲明師鐸縱火大掠,駢乃命徹備,改服須其入。

師鐸見延和閣,駢待之如賓,即署師鐸節度副使,漢璋、神劍以次授署,秦稠封府庫以待,師鐸去丞相號。

於時何衛未謹,駢一愛一將申及說駢曰:「逆人兵少弛,願奉公夜出,發諸鎮兵,還刷大恥,賊不足平也。

若不決,則及將不得侍公。」

因泣下。

駢恇怯不能用其策,及乃匿去。

師鐸誅用之支一黨一數十,使孫約迎秦彥。

彥者,徐州人,本名立,隸伍籍。

乾符中,以盜系獄且死,夢虖曰:「秦彥,而從我去!」寤而視械破,因得亡命,即名彥。

聚徒百人,殺下邳令,取其貲,入黃巢一黨一中。

既敗,與許勍降駢,累表和州刺史。

中和初,宣歙觀察使竇潏病,彥襲而代之。

師鐸之召彥也,或計曰:「足下向誅妖人,故下樂從。

今軍府已安,宜還政高公,足下一身典兵,權在掌握,四鄰聞之,不失大義,諸將未敢謀也。

若令彥為帥,兵非足下有也。

且秦稠封府庫,勢已相疑。

足下如厚德彥,宜以金玉子女報之,勿聽度江。

假足下能下彥,楊行密夕聞而朝必至。」

師鐸不決,以告漢璋。

漢璋曰:「善。」

師鐸出駢,囚南第。

稠麾下求無厭,燒貢奉樓數十楹,取珍寶。

始駢自乾符以來,貢獻不入天子,貲貨山積,私置郊祀、元會供帳什器,殫極功巧,至是為亂兵所剽略盡。

師鐸徙駢東第。

禽諸葛殷,腰下得金數斤,百姓交唾,拔鬚髮無遺,再縊乃絕,仇家迍其目雲,市人投瓦礫擊一屍一,俄而成塚。

駢出金遺守者,師鐸知之,加兵苛督,復入囚署中,子弟十餘人同幽之。

顧雲入見,駢猶自若曰:「吾復居此,天時人事必有在。」

意師鐸復推立之。

用之既出,以兵攻淮口未下,鄭漢璋擊之,遂奔天長。

初,用之詐為駢書,召兵於廬、壽,城陷,而楊行密兵萬人次天長,用之自歸。

張神劍求賂於師鐸,辭以彥未至。

神劍怒,與別將高霸將攻師鐸。

彥之來,召池州刺史趙鍠守宣,自將入揚州,稱節度使,以師鐸為行軍司馬,居用之第,不得在牙中。

師鐸怏怏失志。

行密與神劍等連和,自江北至槐家橋,柵壘相聯。

彥登城望之,色沮,乃授鄭漢璋、唐宏等兵屯門,樵蘇道絕,食且乏。

稠及師鐸以勁卒八千出戰,大敗,稠死之,士奔溺死者十八。

彥大出金求救於張雄,雄引兵至東塘,得金,不戰去。

彥使師鐸率兵二萬陣城下,漢璋為前鋒,宏次之,駱玄真、樊約又次之,師鐸、王朗以騎為左右翼。

既成列,久之,行密乃出,委輜重於壁,以贏兵守之,伏一精一卒數千其旁。

行密先犯玄真,短兵接,偽北,師鐸諸軍奔其壁,爭取金玉貲糧。

伏噪而出,行密引輕兵躡其尾,俘殺旁午,橫一屍一十里。

師鐸等奔還,玄真戰死。

師鐸雅倚玄真驍敢能拒敵,既失之,惋沮彌日,不復議出戰矣。

駢久囚拘,供億窘狹,群奴徹延和閣闌楯為薪,煮革帶以食。

駢召幕府盧兌曰:「予粗立功,比求清淨,非與此世爭利害,今而及此,神道何望邪?」

涕下不能已。

師鐸既敗,慮駢內應。

有女巫王奉仙謂師鐸曰:「揚州災,有大人死,可以厭。」

彥曰:「非高公邪?」

命左右陳賞等往殺之。

侍者白有賊,駢曰:「此必秦彥來。」

正色須之。

眾入,駢罵曰:「軍事有監軍及諸將在,何遽爾?」

眾辟易,有奮而擊駢者,曳廷下數之曰:「公負天子恩,陷人塗炭,罪多矣,尚何雲?」

駢未暇答,仰首如有所伺,即斬之。

左右奴客遁歸行密,行密舉軍縞素,大臨而祭,獨用之縗服哭三日。

彥屢敗,軍氣摧喪,與師鐸抱膝相視無它略,更問奉仙,賞罰輕重皆自出。

彥遣漢璋擊神劍,破之。

神劍奔高郵,漢璋欲窮追,會大雨還。

行密以城尚堅,師且老,議解去。

用之裨將晨伏兵四壕,伺守者休代,引而登,殺數十人於門,以招外兵。

守軍亦厭苦,皆委兵潰。

師鐸與其家及彥奔東塘,人爭出,相騰藉死,壕塹幾滿,王朗踣而殞。

行密既入,殺梁纘於牙門,以不死高氏難。

韓問聞之,赴井死。

居人綴奄奄,兵不忍加暴,反斥餘糧救之。

彥、師鐸與唐宏、倪詳焚白砂,將度江,會秦宗權使孫儒引兵三萬襲揚州,次天長,彥等與之合,還攻行密,取行密輜重牛羊數千計。

儒以食乏,乃屠高郵,據之。

張神劍奔還,行密授之館,而高郵戍兵七百潰而來,行密責有謀,悉擊殺之,因殺神劍。

用之始詐行密曰:「廡下有瘞金五千斤,事平願備一日乏。」

行密掘地無埋金,但得銅人三尺,身桎梏,釘刺其口,刻駢名於背,蓋用蠱厭駢也。

行密責其罪,並張守一斬於三橋,妻子皆死,著其罪於路。

儒攻城未得志,慮彥、師鐸有異謀,稍並其兵。

唐宏度不免,即告儒曰:「師鐸密遣人至汴。」

儒大恐。

明日,召彥、師鐸、漢璋會軍中,彥、師鐸先至,壯士捽之至儒所,儒質彥反駢罪,斬之。

至師鐸,呼曰:「丈夫成則王,敗則虜,君何多責為?吾嘗將數萬兵,不死常人手,得公之劍,瞑目矣!」儒罵曰:「庸賊欲污我手邪!」趣斬之。

漢璋至,奮臂擊殺數人,乃死,身首糜散。

儒使宏主騎兵,厚賜之。

文德元年,儒諜知行密糧乏,自高郵襲之。

行密拔其眾還廬州,儒遂據揚州。

駢之死,裹以故氈,與子弟七人一坎而瘞。

行密擢駢孫愈為副使,令主喪事,未克葬,愈暴死,至是故吏鄺師虔收葬之。

揚州雄富冠天下,自師鐸、行密、儒迭攻迭守,焚市落,剽民人,兵饑相仍,其地遂空。

硃玫,邠州人。

少以材武為州戍將。

黃巢盜長安,有王玫者為偽節度使,方調兵,玫一陽一事之,乘間斬王玫,以留後讓李重古,約合兵討巢。

廣明二年,玫襲賊,戰開遠門,槍洞咽,不死。

以多擢晉州刺史,進邠寧節度使,合涇、原、岐、隴兵八萬屯興平,號定國砦。

戰澇上,敗走邠,詔益靈、鹽軍,拜河南都統。

引兵屯中橋,列五壁,進西北面都統。

賊平,授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封吳興侯。

田令孜議討王重榮,以兵屬玫,合鄜、延、靈、夏軍三萬保沙苑。

重榮上疏乞誅玫、令孜。

既戰,玫輒北,因縱軍還掠。

僖宗蒼黃幸鳳翔避其鋒。

玫反與重榮、李克用連和,請誅令孜。

宰相蕭遘密召玫迎帝,玫趨鳳翔,令孜劫乘輿走陳倉,遂至興元。

玫追不及,劫嗣襄王熅,奉為帝。

玫自號大丞相,專決萬機。

始與李昌符共謀挾熅,至是反為讎,昌符乃自歸天子,人心浸離。

及王行瑜敗於大唐峰,懼歸且見殺,又聞購能得玫者以邠寧節度畀之,行瑜謂其下曰:「今敗歸必以無功死,若斬玫,與北軍迎天子,取盎貴,可乎?」

眾曰:「諾。」

即勒兵倍道趨長安。

玫居孔緯第,方據幾署事,聞兵入,趣召行瑜叱曰:「公擅歸,反邪?」

行瑜厲聲曰:「我非反者,將得君首為邠寧節度耳!」玫遽起,左右斬之,殺其徒數百。

諸軍遂大亂,燒京師。

時盛寒,吏民被剽奪,僵死一屍一相藉。

即傳首興元,帝為受俘馘。

宦者偽樞密使王能著等皆坐誅。

王行瑜,邠州人。

少隸軍,從硃玫為列校,討黃巢數有功。

熅即位,授行瑜天平節度使,令率兵守大散關,為李鋋所破,即奉款行在,還取玫首以獻,擢邠寧節度使。

景福元年,與李茂貞、韓建及弟同州節度使行實請討楊守亮於山南,且言不敢仰度支費,止請假茂貞招討一節。

宦官難之,昭宗亦顧茂貞等得山南則益橫,不許。

行瑜等因擅興軍擊取之。

後茂貞拒覃王,殺宰相,行瑜參有力,得賜鐵券。

稍憑兵跋扈,求為尚書令,宰相韋昭度執不可,但加號尚父,行瑜望甚。

會河中王重榮喪,李克用請以其子珂嗣節度,而行瑜、建、茂貞請授王珙,因各以兵陳闕下,欲廢天子,不克,即殺昭度、李磎,留弟行約宿衛。

克用悉兵度河問行瑜等罪,行實棄同州趨長安,與行約謀劫乘輿,又不克,皆奔邠州。

行瑜屯梨園,克用與戰,破行實等軍,執其母及行瑜子,俘大校。

帝下詔削行瑜官爵。

行瑜以銳卒五千營龍泉,茂貞壁其西。

克用夜發一精一騎擾餉道,岐軍走,行瑜歸邠州,嬰城守,厚賂克用求自歸。

克用軍環其城,行瑜窮,登城哭語克用曰:「我無罪,昨殺大臣,脅天子,岐人也。

行實止宿衛,而有司妄以劫遷罪歸之,今公討亂者,當問茂貞,願得束身歸,聽命天子。」

克用曰:「尚父何自卑?吾被命討三賊,公其一也。

如歸國者,當從中決,老夫敢專之邪?」

行瑜度不免,悉族奔慶州,為麾下斬於路,傳首京師,帝御延喜門納之,於是乾寧二年也。

其屬二百人,克用獻於朝。

始,行瑜亂,宗正卿李涪盛陳其忠,必悔過。

至是帝怒,放死嶺南。

陳敬瑄,田令孜兄也。

少賤,為餅師,得隸左神策軍。

令孜為護軍中尉,敬瑄緣藉擢左金吾衛將軍、檢校尚書右僕射、西川節度使。

一性一畏慎,善撫士。

黃巢亂,僖宗幸奉天,敬瑄夜召監軍梁處厚,號慟奉表迎帝,繕治行宮。

令孜亦倡西幸,敬瑄以兵三千護乘輿。

冗從內苑小兒先至,敬瑄知素暴橫,遣邏士伺之。

諸兒連臂歡咋行宮中,士捕系之,虖曰:「我事天子者!」敬瑄殺五十人,一屍一諸衢,由是道路不嘩。

帝次綿州,敬瑄謁於道,進酒,帝三舉觴,進檢校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時雲南叛,請遣使與和親,乃聽命。

敬瑄奉行在百官諸吏無敢乏,帝欲命判度支,固讓,再加檢校司徒兼侍中,封梁國公。

以弟敬珣為閬州刺史。

討定邛州首望阡能、涪州叛校韓秀升,再進兼中書令,封穎川郡王,實封四百戶,賜一歲上輸錢及上都田宅邸磑各十區,鐵券恕十死。

巢平,進穎川王,增實戶二百。

車駕東,敬瑄供億豐餘,又進檢校太師。

俄而令孜得罪,敬瑄被流端州。

會昭宗立,敬瑄拒詔,帝召為左龍武統軍,以宰相韋昭度代領節度。

使者至,敬瑄使百姓遮道剺耳訴己功,且言鐵券恕死。

使者馳還。

令孜勸敬瑄募黃頭軍為自守計。

時王建盜據閬、利,故令孜召建。

建至綿州,發兵拒之,激建攻諸州,以限朝廷。

或言:「建鴟視狼顧,惟利是賴,公何用之?」

不聽。

建詒顧彥朗書曰:「十軍阿父召我,欲依太師丐一大州。」

即寄孥梓州,身引兵入鹿頭關。

敬瑄不納,漢州刺史張頊逆戰,敗,建入漢州。

成都嚴守,建走城下遙謝令孜曰:「父召我,及門而拒我,尚誰容?」

與諸將斷髮再拜辭曰:「今作賊矣!」因請兵於彥朗,攻成都,殘掠州縣。

彥朗亦畏建,表請大臣代敬瑄。

建自請討敬瑄贖罪,詔立永平軍,授建節度使,以昭度為行營招討使,山南西道節度使楊守亮副之,彥朗為行軍司馬。

有詔暴敬瑄殺孟昭圖罪,削官爵。

昭度使建屯學射山,敬瑄迎戰不克,又戰蠶崖,大敗。

龍紀元年,昭度至軍中,持節諭人,約開門。

守陴者詬曰:「鐵券在,安得違先帝意!」今孜籍城中戶一人乘城,夜循行,晝浚濠伐薪。

敬瑄屯彌牟、德一陽一,樹二壁拒建。

使富人自佔貲多少,布巨梃,搒不實者,不三日輸錢如市。

建、昭度傅城而壘,簡州刺史張造攻笮橋,大敗,死之。

大順元年,建稍擊降諸州。

邛州刺史一毛一湘本令孜孔目官,謂其下曰:「吾不忍負軍容,以頭見建可也。」

乃沐浴以須,吏斬其首降。

敬瑄戰浣花,不勝,明日復戰,將士皆為建俘。

城中謀降者,令孜支解之以怖眾。

會大疫,死人相藉。

明年三月,詔還敬瑄官爵,召昭度還,諭建罷兵,建不奉詔。

帝更以建為西川行營招討制置使。

建知敬瑄可禽,欲遂有蜀地,即脅說昭度曰:「公以數萬眾討賊,糧數不屬,關東諸節度相吞噬,朝廷危若贅斿,與其勞師遠方,不如先中國,公宜還為天子謀之。」

昭度未決。

會吏盜減諸軍稟食,建怒其眾曰:「招討吏之謀也。」

縱士執之,醢食於軍。

昭度大駭,是日授建符節,跳馳出劍門。

建絕棧梯,東道不通。

因急擊敬瑄,分親騎為十一團一,所當輒披一靡一,烽塹相望幾百里,縱諜入城,以搖眾心。

建好謂軍中曰:「成都號『花錦城』,玉帛子女,諸兒可自取。」

謂票將韓武等:「城破,吾與公遞為節度使一日。」

下聞之,戰愈力。

圍凡三歲,城中糧盡,以筒容米,率寸鬻錢二百。

敬瑄出家貲給民,募士出剽麥,收其半。

民亦夜至建壘市鹽,不可禁,吏請殺之。

敬瑄曰:「民饑無以恤,使求生可也。」

人至相暴以相啖,敬瑄不能止,乃行斬、劈二法,亦不為戢。

敬瑄自將出犀浦,列二營邀建。

建軍偽遁,遇伏,敬瑄敗,建破斜橋、昝街二屯。

明日戰,又破一壁,降其將。

建屯七里亭,敬瑄攻之。

建將張武馳入城,戰子城下,守陴皆噪,不能克。

張勍破浣花營,敬瑄諸將或死或降且盡。

凡五十戰,敬瑄皆北,乃上表以病丐還京師。

令孜素服至建軍。

建入自西門,以張勍為斬斫使,建徇於軍曰:「與而等累年斗死,今日如志。

若橫恣有犯者,吾能全之;即為勍所斬,吾不得救也!」軍中肅然。

囚敬瑄、令孜,建自稱留後,表於朝。

詔以建為西川節度副大使,知節度事。

建以敬瑄居新津,食其租賦,累表請誅,不報。

景福二年,一陰一令左右告敬瑄、令孜養死士,約楊晟等反,於是斬敬瑄於家。

初,敬瑄知不免,嘗置藥於帶,至就刑,視帶,藥已亡矣。

自是建盡有兩川、黔中地。

李巨川,字下己,逢吉從曾孫。

乾符中舉進士。

方天下崩一騷一,乃去京師,河中王重榮闢為掌書記。

重榮討黃巢,書檄奏請日紛沓,須報趣發,皆屬巨川。

神安思敏,言輒中理,鄰籓皆驚。

會賊走出關,收京師,人言巨川有助力。

重榮死於亂,貶為興元參軍,節度使楊守亮喜曰:「天以生遺我邪!」復管記室。

守亮為韓建所禽,巨川械以從,題木葉遺建祈哀。

建動容,因釋縛,置幕府。

昭宗幸華,建患一州供億不能濟,使巨川傳檄天下,督轉餉。

初,帝在石門,數遣嗣延王、通王將親軍,大選安聖、奉宸、保寧、安化四軍,又置殿後軍,合士二萬。

建惡衛兵強,不利己,與巨川謀,即上飛變,告八王欲脅帝幸河中,因請囚十六宅,選嚴師傅督教,盡散麾下兵。

書再上,帝不得已,詔可。

又廢殿後軍,且言「無示天下不廣」。

詔留三十人為控鶴排馬官,隸飛龍坊。

自是天子爪牙盡矣。

建初懼帝不聽,以兵環宮,請誅定州行營將李筠。

帝懼,斬筠,兵乃解。

又言:「七國災漢,八王亂晉,永王帥江左謀不軌,吐蕃、硃玫亂,首立宗支搖人望。

今王室多故,渠可使諸王將命四方,惑征鎮?」

於是詔諸王奉使者,悉赴行在。

巨川日夜導建不臣,乃請立德王為皇太子,文掩其惡。

帝還京,拜諫議大夫。

光化初,硃全忠陷河中,將攻潼關,建懼,使巨川往詣軍納款,因言當世利害。

全忠屬官敬翔以文翰事左右,疑巨川用則全忠待己或衰,乃詭說曰:「巨川誠奇才,顧不利主人,若何?」

是日,全忠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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