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衡》言毒篇:本篇發揮了《訂鬼篇》提出的命題,專門言毒,但其中雜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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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衡》言毒篇

論衡

言毒篇

【題解】

本篇發揮了《訂鬼篇》提出的命題,專門言毒,但其中雜有不少俗見、偏見和迷信。

王充認為萬物都是由元氣構成的,有人提出責難說:「萬物之生,皆稟元氣,元氣之中,有毒螫乎?」

針對這一問題,本篇集中論述了「毒」的來源和危害。

王充列舉了世間存在的和傳說中的各種有毒的事物,用火煙可以傷人焦物的感性知識加以推論,認為凡是能害人的「毒」,表現雖然千差萬別,但都是由「太陽之熱氣」構成的。

在篇末,王充指出:「君子不畏虎,獨畏讒夫之口。

讒夫之口,為毒大矣。」

他認為讒言可以使「一國潰亂」,「讒言罔極,一交一 亂四國」,表示了他對讒言的極端痛恨,反映了他對現實社會的不滿。

【原文】

66·1或問曰:「天地之間,萬物之性,含血之蟲,有蝮蛇、蜂、蠆,鹹懷毒螫,犯中人身,謂護疾痛,當時不救,流遍一身;草木之中,有巴豆、野葛,食之湊懣,頗多殺人。

不知此物,稟何氣於天?萬物之生,皆稟元氣,元氣之中,有毒螫乎?」

【註釋】

含血之蟲:泛指各種動物。

蝮蛇:參見48·3注。

蠆(chai拆去):一名杜伯,蠍子一類的毒蟲。

毒螫(shi士):毒汁,毒一素。

謂護:「謂」當作「渭」、「護」當作「濩」。

皆疾痛流行之狀。

渭濩(hu護):流散,漫延。

巴豆:常綠小喬木,其種一子是劇烈的瀉劑。

《續博物誌》:「巴豆,神仙食一枚即死。」

《證類本草》:「巴豆,出巴郡川谷,木高一二丈,一房三瓣,一瓣有實二粒,一房共實六粒也。」

野葛:即冶葛。

《南方草木狀》:「冶葛,毒草也。

蔓生,葉如羅勒,光而厚。

一名一胡一 蔓草。」

《博物誌》:「野葛食之殺人。」

湊懣(men悶):氣積胸悶。

《素問·大奇論》:「肝滿、腎滿、肺滿,皆實即為腫。」

註:「滿謂脈氣滿實也。」

滿通懣。

【譯文】

有人問道:「天地之間,萬物的特性,含有血氣的各種動物中,有蝮蛇、蜂、蠆等等,都含有毒汁,毒汁侵入人一體 之中,疾痛漫延,當時如果不救治,毒汁就會流遍全身;草木之中,有巴豆、野葛,吃了它就會氣積胸悶,很能傷害人。

不知道這類東西是從上天那裡承受了什麼樣的氣而形成的?萬物的產生,都是承受了上天的元氣,元氣之中,有形成毒螫的氣嗎?」

【原文】

66·2曰:「夫毒,太陽之熱氣也,中人人毒。

人食湊懣者,其不堪任也。

不堪任則謂之毒矣。

太陽火氣,常為毒螫,氣熱也。

太陽之地,人民促急,促急之人,口舌為毒。

故楚、越之人促急捷疾,與人談言;口唾射人,則人脤胎,腫而為創。

南郡極熱之地,其人祝樹,樹枯;唾鳥,鳥墜。

巫咸能以祝延人之疾、愈人之禍者,生於一江一 南,含烈氣也。

夫毒,陽氣也,故其中人,若火灼人。

或為蝮所中,割肉置地焦沸,火氣之驗也。

四方極皆為維邊,唯東南隅有一溫一 烈氣。

一溫一 烈氣發,常以春夏。

春夏陽起,東南偶,陽位也(11)。

【註釋】

太陽火氣:按陰陽五行家的說法,「太陽」和五行中的「火」是相配屬的,太陽之氣就是「火氣」。

太陽之地:陰陽五行家認為,「太陽」和南方是相配屬的,「太陽之地」指南邊最熱的地方。

胎:疑為草書「脹」字形誤。

《素問》有「。

脹」,《白虎通義·情性》有「脤張」,音義同。」

脤(shen甚)脹:腫脹。

創:通「瘡」。

南郡:這裡指南方各州郡。

祝:通「咒」。

詛咒:一種求神禍人的法術。

巫咸:傳說的商代神巫。

割肉:《史記·田儋列傳》:「蝮螫手則斬手,螫足則斬足。

何者?為害於身也。」

維:地維。

指地的四角。

《淮南子·天文訓》註:「四角為維。」

四方極皆為維邊:王充認為地是方的,因此得出這個結論。

一溫一 烈氣:一溫一 氣指春天一溫一 暖之氣,烈氣指夏天熾熱之氣。

(11)陽位:陽氣正常的位置。

陰陽五行家認為春天陽氣從東北方開始出現,逐漸南行,夏天到達它正常的位置,即正南方。

這時陽氣最盛,天氣最熱。

東南角緊靠正南方,所以王充認為它也是「陽位」。

【譯文】

回答說:這些毒,是太陽之熱氣構成的,毒氣侵入人一體 人就會中毒。

人吃了巴豆、野葛氣積胸悶,那是不能忍受的緣故。

不能忍受就說它是毒了。

太陽之氣就是火氣,經常產生毒一素,是因為太陽之氣非常熱的緣故。

南方最熱的地方,老百姓性情急躁,急躁的人,口舌會產生毒。

所以楚、越地方的人性情急躁說話急促,與人談話,口中的唾液噴射到別人身上,別人身上就會腫脹,腫了就會生瘡。

在南部非常熱的地方,那裡的人詛咒樹,樹就枯死;對鳥吐唾沫,鳥就會墜一落 下來。

那裡的巫師都能夠用詛咒拖延人的疾並加劇人的災禍,這是由於他們生在一江一 南,含有火氣的緣故。

毒,是陽氣構成的,所以它傷人,就像是火燒人一樣。

有人被蝮蛇咬了,把被咬傷的那塊肉割下來扔到地上,肉就枯焦沸騰起來,這就是毒為火氣的證明。

四面最遠的地方都是地的四個角的邊緣,唯有東南角有一溫一 烈氣。

一溫一 烈氣發生,常在春夏季。

春夏季陽氣產生,東南角,是陽氣所處的正常位置。

【原文】

66·3他物之氣,入人鼻目,不能疾痛。

火煙入鼻,鼻疾;入目,目痛,火氣有烈也。

物為靡屑者多,唯一火最烈,火氣所燥也。

食甘旨之食,無傷於人。

食蜜少多,則令人毒。

蜜為蜂液,蜂則陽物也。

人行無所觸犯,體無故痛,痛處若棰杖之跡。

人腓,腓謂鬼毆之。

鬼者,太陽之妖也。

微者,疾謂之邊,其治用蜜與丹。

蜜、丹陽物,以類治之也。

夫治風用風,治熱用熱,治邊用蜜、丹,則知邊者陽氣所為,流毒所加也。

【註釋】

靡屑(mixie迷瀉):粉碎。

微者:輕一些的腓病,指痺症。

以類治之:用同類的東西進行治療,即以毒攻毒。

【譯文】

其他東西的氣進入人的鼻子眼睛,不能使鼻子眼睛產生疾痛。

火煙進入鼻子,鼻子會得病;進入眼睛,眼睛會疼痛,因為火有熾熱的特性。

在萬物之中,能夠粉碎其他物品的東西很多,唯獨火是最厲害的,因為火氣能把物燒焦烤乾變成碎末。

吃美味的食物,對人沒有傷害。

吃蜂蜜稍多些,就會讓人中毒。

因為蜜是蜂的體液,而蜂是陽物的緣故。

人走路沒有碰到什麼東西,而身體無緣無故疼痛起來,疼痛的地方像有鞭棍打過的痕跡。

人患了腓病,腓病據說是被鬼毆打後得的。

鬼,是太陽之氣構成的妖象。

輕一些的腓病,這種病稱為「邊脖,邊病的治療用蜂蜜和硃砂。

蜂蜜和硃砂是陽物,這是用同類的陽物來治陽氣導致的玻治療風病用風,治療熱病用熱,治療邊病用蜂蜜和硃砂,那麼可知邊病是陽氣所引起的,是流毒所造成的。

【原文】

66·4天地之間,毒氣流行,人當其衝,則面腫疾,世人謂之火流所刺也。

人見鬼者,言其色赤,太陽妖氣,自如其色也。

鬼為烈毒,犯人輒死,故杜伯射,周宣立崩。

鬼所繼物,陽火之類,杜伯弓矢,其色皆赤。

南道名毒曰短狐。

杜伯之象,執弓而射。

陽氣因而激,激而射,故其中人像弓矢之形。

火困而氣熱,血毒盛,故食走馬之肝殺人,氣困為熱也。

盛夏暴行,暑暍而死,熱極為毒也。

人疾行汗出,對爐汗出,向日亦汗出,疾一溫一 病者亦汗出,四者異事而皆汗出,困同熱等,火日之變也。

【註釋】

自如其色:陰陽五行家認為,和「太陽」相配屬的顏色是紅色,所以這裡王充說由「太陽之氣」,構成的妖象,自然也就像「太陽之氣」的本色。

杜伯:參見16·14注。

狐:據《漢書·五行志》「南方謂之短槐應作「槐,形近而誤。

短弧:即蜮,又稱射工、水一弩一,古代傳說中的一種毒蟲。

晉干寶《搜神記》卷十二:「其名曰蜮,一曰短弧,能含沙射人,所中者則身體筋急、頭痛、發熱,劇者至死。」

因:據下文「火困而氣熱」、「氣困為熱」當作「困」,形近而誤。

暍(yē耶):受熱。

【譯文】

天地之間,毒氣流行,人遇到毒氣衝擊,就面部患腫疾,世人說它是火流刺激引起的。

人們見到鬼,說鬼的顏色是紅的,鬼是由太陽妖氣構成的,自然也就像太陽之氣的本色。

鬼是一種劇毒,觸到人人會立即死,所以杜伯射箭,周宣王馬上就死了。

鬼所攜帶的東西,屬於陽火一類,所以杜伯的弓矢,其顏色都是紅的。

南方把蜮這種毒蟲稱為短唬杜伯的妖象,拿著弓箭射。

因為陽氣被圍住而激發,激發而噴射,所以它擊中人就像用弓箭射中的一樣。

火被圍住而氣發熱,含火而氣熱的動物其血非常毒,所以吃了剛剛奔馳過的馬的肝,就會把人毒死,這是由於氣困發熱的緣故。

盛夏頂著烈日走路,人會中暑而死,這是熱極了而產生的毒。

人走得很快會出汗,對著火爐烤會出汗,對著太陽曬會出汗,得熱病的人也會出汗,四種不同的情況都會出汗,陽氣受困炎熱是相同的,是火和太陽引起的變化。

【原文】

66·5天下萬物,含太陽氣而生者,皆有毒螫。

毒螫渥者,在蟲則為蝮蛇、蜂、蠆;在草則為巴豆、冶葛;在魚則為鮭與■、■,故人食鮭肝而死,為■、■螫有毒。

魚與鳥同類,故鳥蜚魚亦蜚,鳥卵魚亦卵,蝮蛇、蜂、蠆皆卵,同性類也。

其在人也為小人,故小人之口,為禍天下。

小人皆懷毒氣,陽地小人毒尤酷烈,故南越之人,祝誓則效。

諺曰:「眾口爍金。」

口者,火也。

五行二曰火,五事二曰言。

言與火直,故雲爍金。

道口舌之爍,不言「拔木焰火」,必云「爍金」,金製於火,火、口同類也。

【註釋】

鮭(guī規):河豚。

一種有毒的魚。

《本草拾遺》:「■魚肝及子有大毒,以物觸之,即嗔,腹如氣球。

腹白,背有赤道,如印魚,目得合,與諸魚不同。」

■即鮭之俗字。

■:讀音不詳,一種毒魚。

■(shū叔):同「■」。

古人認為它是一種毒魚。

魚與鳥同類:《大戴禮記·易本命》:「鳥魚皆生於陰而屬於陽,故鳥魚皆卵。

魚游於水,鳥飛於雲。」

誓:據遞修本當作「禁」。

祝禁:咒禁,指一種能鎮邪除疾的法術。

爍(shuo朔):通「鑠」。

熔化金屬。

眾口爍金:眾口所毀,足以熔化金屬。

比喻眾口一辭,可以混淆是非。

《風俗通義》:「眾口鑠金,俗說有美金於此,眾人鹹共詆訛,言其不純。

賣金者欲其售,取鍛以見真,此為眾口鑠金。」

口者,火也:按陰陽五行家的說法,口屬火。

參見65·13注。

參見65·13注。

直:通「值」。

碰上,相當。

【譯文】

天下萬物,凡是含有極盛的陽氣而產生的,全都有毒汁。

毒汁多的,在動物方面是蝮蛇、蜂、蠆;在草木方面是巴豆、冶葛;在魚類方面是鮭和■、■,所以人吃了鮭肝會被毒死,被■、■螫了就有中毒的危險。

魚與鳥同屬一類,所以鳥會飛魚也會飛躍出水面,鳥產卵魚也產卵,蝮蛇、蜂、蠆都產卵,它們是同性同類的動物。

含有極盛的陽氣在人方面就表現為小人,所以小人的口,會給天下造成禍亂。

小人都含有毒氣,南方的小人毒氣特別厲害,所以南越地方的人咒禁什麼都會立刻靈驗。

俗話說:「眾口爍金」。

口屬火。

五行中排第二位的是火,五事中排第二位的是言。

言和火位置與性質相同,所以稱為「爍金」。

提到口舌能熔化東西,不說它像「取木燒火」一樣,而一定要說它「爍金」,是因為金受火所克,而火和口是同類的緣故。

【原文】

66·6藥生非一地,太伯辭之吳。

鑄多非一工,世稱楚棠溪。

一溫一 氣天下有,路畏入南海。

鴆鳥生於南,人飲鴆死。

辰為龍,巳為蛇,辰、巳之位在東南。

龍有毒,蛇有螫,故蝮有利牙,龍有逆鱗。

木生火,火為毒,故蒼龍之獸含火星。

冶葛、巴豆皆有毒螫,故冶在東南,巴在西南(11)。

土地有燥濕,故毒物有多少,生出有處地,故毒有烈不烈。

蝮蛇與魚比,故生於草澤。

蜂、蠆與鳥同,故產於屋、樹。

一江一 北地燥,故多蜂、蠆;一江一 南地濕,故多蝮蛇。

生高燥比陽,陽物懸重,故蜂、蠆以尾刺。

生下濕比陰,陰物柔伸,故蝮蛇以口齰(12)。

毒或藏於首尾,故螫齰有毒;或藏於體膚,故食之輒懣;或附於唇吻,故舌鼓為禍。

【註釋】

太伯:參見12·1注。

辭:「辭」為「采」之一聲 誤。

太伯采之吳:參見58·12注。

棠溪:亦作棠谿。

參見8·4注(14)。

南海:泛指南方沿海一帶地方。

鴆(hen振):指鴆酒。

用鴆鳥的羽毛泡的酒,飲之可毒死人。

《漢書·高五王傳》:「鴆鳥黑身赤目,食蝮蛇、野葛,以其羽畫酒中,飲之立死。」

辰為龍,巳為蛇:參見14·5注「虎」條。

辰、巳之位:陰陽五行家把十二地支與四方相配屬,正東為卯,正南為午,辰、巳在二者之間,位於東南。

逆鱗:傳說龍的脖子下有一尺多長倒長著的鱗,如果有人碰著,就會被殺死。

《韓非子·說難》:「龍喉下有逆鱗徑尺。」

木生火:陰陽五行家認為「五行相生」「木」是生「火」的。

蒼龍之獸:據文義,「獸」乃「宿」之誤。

故此當為「蒼龍之宿」。

參見14·5注。

火星:這裡指蒼龍七宿中第五宿「心」宿。

古代天文學家又稱之為「大火」。

參見17·1注。

蒼龍之宿含火星:王充在這裡是想說明由於「木生火」,所以屬於木的蒼龍七宿中包含大火星。

冶:古地名。

今福建福州市。

冶字雙重含義,也指冶葛。

(11)巴:古地名。

在今四川東部。

巴亦雙重含義,也指巴豆。

(12)齰(e擇):咬。

【譯文】

藥物不只是在一個地方生長,而太伯卻要到吳地去採藥。

鑄劍的地方很多不只一個地方善於鑄造,世人卻讚美楚國棠溪鑄的劍。

炎熱之氣天下到處都有,行路卻害怕到南方沿海一帶去。

鴆鳥生在南方,人飲了鴆酒會毒死。

辰屬龍,巳屬蛇,辰、巳的位置在東南方。

龍有毒,蛇有毒,所以蝮蛇有鋒利的毒牙,龍有倒長的龍鱗。

木生火,火是一種毒,所以蒼龍星宿中含有大火星。

冶葛、巴豆都有毒汁,所以冶葛生長在東南,巴豆生長在西南。

土地有乾燥和潮濕的地方,所以毒物有多的和少的地方;毒物生出在不同的地方,所以毒汁有劇烈的和不劇烈的。

蝮蛇與魚類似,所以產生於草澤之中;蜂、蠆與鳥類同,所以產生於屋上樹上。

長一江一 以北地方乾燥,所以蜂、蠆很多;長一江一 以南地方潮濕,所以蝮蛇很多。

由於生在高處、乾燥靠近陽氣的地方,這些陽物都是懸空向下垂的,所以蜂、蠆刺人用尾針。

由於生在低處,潮濕靠近陰氣的地方,這些陰物都是軟體曲伸爬行的,所以蝮蛇用口咬人。

毒汁有的藏在首尾部,所以刺咬就有毒;有的藏在體膚內,所以吃了往往胸悶;有的是附在嘴唇上,所以舌頭搖動就會產生禍害。

【原文】

66·7毒螫之生,皆同一氣,發動雖異,內為一類。

故人夢見火,占為口舌;夢見蝮蛇,亦口舌。

火為口舌之象,口舌見於蝮蛇,同類共本,所稟一氣也。

故火為言,言為小人,小人為妖,由口舌。

口舌之征,由人感天。

故五事二曰言,言之咎徵,「僭恆暘若」。

僭者奢麗,故蝮蛇多文。

文起於陽,故若致文。

暘若則言從,故時有詩妖。

【註釋】

內(na納):通「納」。

歸結。

口舌:指因言語引起糾紛。

口舌之征:由口舌構成的徵兆。

即下文的「詩妖」。

由人感天:王充反對「天人感應」,但認為同類可以相感。

這裡的意思是,「口舌之征」是由含「太陽之氣」的小人與天相互感應造成的。

僭(jian建):超越本份。

指君主驕橫。

暘(yang羊):晴。

這裡指久晴天旱。

僭恆暘若:指君王驕橫常常會伴隨著出現天旱。

參見《尚書·洪範》。

暘若則言從:《漢書·五行志》「言之不從,時則有詩妖。」

當據以補「不」字於「從」字上。

詩妖:參見65·15注。

【譯文】

毒汁的產生,都是同一種陽氣構成的,咬人、蜇人雖然不同,但可以歸結為一類。

所以人夢見火,卜問是因口舌引起糾紛;夢見蝮蛇,卜問也是口舌引起糾紛。

火是口舌糾紛的徵兆,口舌糾紛表現於蝮蛇,是因為它們是同一類而共一個本源,承受的是同一種太陽之氣的緣故。

所以火象徵言語,言語象徵小人,小人成為一種妖象,就是由於口舌的緣故。

由口舌構成的徵兆,是小人與天感應而造成的。

所以五事中排在第二位的是言,言語顯示凶兆,「君王驕橫常常會伴隨天旱」。

超越本分的人講究奢侈華麗,所以蝮蛇身上多花紋。

花紋是由陽氣構成的,所以就伴隨著產生了花紋。

天旱伴隨君王的驕橫出現,言語便不順從,所以經常有「詩妖」出現。

【原文】

66·8妖氣生美好,故美好之人多邪惡。

叔虎之母美,叔向之母知之,不使視寢。

叔向諫,其母曰:「深山大澤,實生龍蛇。

彼美,吾懼其生龍、蛇以禍汝。

汝弊族也,國多大一寵一 ,不仁之人間之,不亦難乎?余何愛焉1使往視寢,生叔虎,美有勇力,嬖於欒懷子。

及范宣子遂懷子,殺叔虎,禍及叔向。

【註釋】

叔虎:羊舌虎。

春秋時晉國大夫。

叔向:叔虎的異母兄。

參見22·3注。

知:《左傳·襄公二十一年》作「妒」。

視寢:指妻妾服侍丈夫就寢。

《左傳》無「視寢」二字。

杜注作「不使見叔向父」,義較明晰。

龍、蛇:喻指帶來災禍的子女。

弊(bi畢)族:勢力弱小的家族。

「弊」據《左傳》當作「敝」。

杜註:「衰壞也。」

欒懷子:參見63·10注。

范宣子:參見63·10注。

遂:據遞修本當作「逐」。

《左傳》亦為「逐」。

禍及叔向:指叔向被囚之事。

以上事參見《左傳·襄公二十一年》。

【譯文】

妖氣會使人容貌美麗,所以美貌的人一大多是邪惡的。

叔虎的母親漂亮,叔向的母親明白「美貌之人多邪惡」,所以不讓她去服侍丈夫睡覺。

叔向勸諫母親,他的母親說:「深山大澤,是產生龍、蛇一類毒物的地方。

她長得漂亮,我擔心她生下如龍、蛇般的子女給你帶來災禍。

你是勢弱的家族,國家多有受一寵一 的大族,不仁的人如果挑撥離間,你們弱族不是要遭難了嗎?我有什麼捨不得而不讓她去『視寢』的呢?」

就讓她去服侍丈夫睡覺,生下了叔虎,叔虎長得健美有勇力,受到欒懷子的一寵一 愛。

到了范宣子驅逐欒懷子時,宣子殺了叔虎,災禍也涉及叔向。

【原文】

66·9夫深山大澤,龍、蛇所生也。

比之叔虎之母者,美色之人懷毒螫也。

生子叔虎,美有勇力,勇力所生,生於美色;禍難所發,由於勇力。

火有光耀,木有容貌。

龍、蛇,東方木,含火一精一,故美色貌麗。

膽附於肝,故生勇力。

火氣猛,故多勇;木剛強,故多力也。

生妖怪者,常由好色;為禍難者,常發勇力;為毒害者,皆在好色。

【譯文】

深山大澤是產生龍、蛇的地方,用它比喻叔虎的母親,是因為容貌美麗的人都懷有毒汁。

生的兒子叔虎,健美而有勇力,勇力所產生,產生於美色;禍難所產生,由於有勇力。

火有光亮,樹有容貌。

龍、蛇是配屬於東方和木的,含有火的一精一氣,所以色美貌麗。

膽附著在肝上,所以膽產生勇力。

膽火氣猛烈,所以多有勇氣;木屬剛強,所以多有力氣。

產生妖怪現象的,經常是因為美色;產生禍難的,經常是來源於勇力;產生毒害的,全都在於美色。

【原文】

66·10美酒為毒,酒難多飲。

蜂液為蜜,蜜難益食。

勇夫強國,勇夫難近。

好女說心,好女難畜。

辯士快意,辯士難信。

故美味腐腹,好色惑心,勇夫招禍,辯口致殃。

四者,世之毒也。

辯口之毒,為害尤酷。

何以明之?孔子見陽虎卻行,白汗一交一 流。

陽虎辯,有口舌,口舌之毒,中人病也。

人中諸毒,一身死之;中於口舌,一國潰亂。

《詩》曰:「讒言罔極,一交一 亂四國。」

四國猶亂,況一人乎!故君子不畏虎,獨畏讒夫之口。

讒夫之口,為毒大矣。

【註釋】

說:通「悅」。

快意:指講得天花亂墜,使聽者感到滿足、痛快。

陽虎:即陽貨。

參見28·58注。

引詩見《詩經·小雅·青蠅》。

【譯文】

美酒也是毒,美酒不宜多飲。

蜂液是蜂蜜,蜂蜜不宜多吃。

勇士能強國,勇士不宜多接近。

美一女 使人喜悅,美一女 不宜畜養。

辯士口若懸河使人聽了痛快滿意,但對辯士不宜相信。

所以美味會腐壞腹部,美色會迷惑心性,勇士會帶來禍患,辯士之口會惹起禍殃。

這四方面,都是世間上的毒。

其中辯士之口的毒,為害特別厲害。

用什麼來證明這一點呢?孔子見到陽虎嚇得向後退走,臉色蒼白大汗淋漓。

因為陽虎有辯才,會引起口舌之禍。

口舌的毒,擊中人會使人生玻人中了各種毒,一人自身死亡;君王聽信讒言,會使一國衰亡。

《詩》上說:「讒言氾濫,會使天下大亂。」

天下尚且會被攪亂,何況一個人呢!所以君子不害怕虎,唯獨害怕讒夫的口。

讒夫的口,產生的毒特別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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