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義覺迷錄
二、朕到底是不是謀父、逼母、弒兄、屠弟、貪財、...
【原文】
上諭:朕荷上天眷佑,受聖祖仁皇帝付託之重,君臨天下。
自御極以來,夙夜孜孜,勤求治理,雖不敢比於古之聖君哲後,然愛養百姓之心,無一時不切於寤寐,無一事不竭其周詳。
撫育誠求,如保赤子,不惜勞一身以安天下之民,不惜殫一心以慰黎庶之願,各期登之衽席,而無一夫不得其所。
宵旰憂勤,不遑寢食,意謂天下之人,庶幾知朕之心,念朕之勞,諒朕之苦,各安生業,共敦實行,人心漸底於善良,風俗胥歸於醇厚,朕雖至勞至苦,而此心可大慰矣。
豈意有逆賊曾靜,遣其徒張熙投書於總督岳鍾琪,勸其謀反,將朕躬肆為誣謗之詞,而於我朝極盡悖逆之語。
廷臣見者,皆疾首痛心,有不共戴天之恨,似此影響全無之事,朕夢寐中亦無此幻境,實如犬吠狼嗥,何足與辯?既而思之,逆賊所言,朕若有幾微愧歉於中,則當回護隱忍,暗中寢息其事,今以全無影無聲之談,加之於朕,朕之心可以對上天,可以對皇考,可以共白於天下之億萬臣民。
而逆賊之敢於肆行誣謗者,必更有大奸大惡之徒,捏造流言,搖眾心而惑眾聽,若不就其所言,明目張膽宣示播告,則魑魅魍魎,不公然狂肆於光天化日之下乎?如逆書加朕以謀父之名,朕幼蒙皇考慈愛教育,四十餘年以來,朕養志承歡,至誠至敬,屢蒙皇考恩諭。
諸昆弟中,獨謂朕誠孝,此朕之兄弟及大小臣工所共知者。
朕在藩邸時,仰托皇考福庇,安富尊榮,循理守分,不一交一 結一人,不與聞一事,於問安視膳之外,一無沽名妄冀之心。
此亦朕之兄弟及大小臣工所共知者。
【譯文】
皇上諭旨:朕蒙受上天的愛護和保佑,受聖祖皇帝付託重任,而登上皇位。
自登基以來,每天從早到晚孜孜不倦,謹慎地追求把國家治理好。
雖然不敢自比古代的聖明君王,但愛護和撫育百姓的心思,沒有一刻不牢記於夢寐之中,沒有一件事不竭力求其處理得周詳,撫育百姓下盡誠心,好像保護嬰兒一樣。
不惜勞苦自己一人的身體,以使全國百姓得到安寧;不惜用盡最大的心思,以安慰全國百姓的心願;務必使每個百姓都受到恩惠待遇,不使一個人流離失所。
每天一直到深夜還在勤勞,往往顧不上吃飯睡覺。
以為天下的百姓大概可以知道朕的心意,想到朕的勞累,體諒朕的辛苦,而各安生業,共同誠懇做事,使人心慢慢走向善良,社會風氣達到淳厚。
這樣朕個人雖然至勞至苦,而心中卻可以得到很大安慰了。
誰知有逆賊曾靜,派他的門徒張熙投書給陝西總督岳鍾琪,勸他起來造反。
書信中對朕大加誣陷誹謗,而對我朝更是荒謬攻擊猖狂到極點。
朝廷內的臣子見到這書信的,沒有不疾首痛心,感覺對逆賊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像這種毫無根據的事,即使朕在做夢時也沒出現過這種幻境,所以逆賊的攻擊,實在和狗吠狼嗥一樣,不值得一駁!但後來又仔細想了一下,逆賊所說的話,朕如果稍微有一點虧心事在其中,則應當回護隱忍下去,暗中平息這事。
而今逆賊說的全是無影無據的話,強加到朕頭上,而朕自以為本心可以無愧於天,可以無愧於皇父,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事實告訴普天下的億萬臣民。
而逆賊所以敢於肆意誹謗的,必然有更大的奸佞之徒,暗地在捏造謠言,搖動廣大百姓的心思,盅惑人。
如果不把他們的無一恥謠言揭露於光天化日之下,那麼他們不是會更加猖狂地公開造謠嗎?比如叛逆書信裡強加於朕謀殺皇父的罪名。
朕幼年時便蒙受皇父的慈愛教育,四十多年來,一直順應皇父心意而承歡膝下,竭力誠懇恭敬,多次受到皇父讚揚,在諸兄弟中間獨認為朕最誠實孝順,這是朕的兄弟和一切大臣、侍從都共知的。
【原文】
朕在身為親王的時候,上托皇父的蔭庇,安享榮華福貴,安分守禮,不隨便一交一 接一個私人,不干預一件國家政事,除了依禮制進見皇父問安問飲食以外,絲毫沒有沽名釣譽和別的企圖,這也是朕的兄弟和一切大臣、侍從們所共知的事實。
至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冬至之前,朕奉皇考之命,代祀南郊,時皇考聖躬不予,靜攝於暢春園,朕請侍奉左右,皇考以南郊大典,應於齋所虔誠齋戒,朕遵旨於齋所至齋。
至十三日,皇考召朕於齋所,朕末至暢春園之先,皇考命誠親王允祉、淳親王允?、阿其那、塞思黑、允、公允、怡親王允祥、原任理藩院尚書隆科多至御榻前,諭曰:「皇四子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
著繼朕即皇帝位。
是時唯恆親王允祺以冬至命往孝東陵行禮,未在京師,莊親王允祿、果親王允禮、貝勒允、貝子允?,俱在寢宮外祗候。
及朕馳至,問安皇考,告以症候日增之故,朕含淚勸慰。
其夜戌時龍馭上賓,朕哀慟號呼,實不欲生。
隆科多乃述皇考遺詔,朕聞之驚慟,皆僕於地。
誠親王等向朕叩首,勸朕節哀。
朕始強起辦理大事。
此當日之情形,朕之諸兄弟及宮人內侍與內廷行走之大小臣工,所共知共見者。
夫以朕兄弟之中,如阿其那、塞思黑等,久蓄邪謀,希冀儲位,當茲授受之際,伊等若非親承皇考付朕鴻基之遺詔,安肯帖無一語,俯首臣伏於朕之前乎?而逆賊忽加朕以謀父之名,此朕夢寐中不意有人誣謗及此者也。
又如逆書加朕以逼母一之 名,伏惟母后聖性仁厚慈祥,闔宮中若老若幼,皆深知者。
朕受鞠育深恩,四十年來,備盡孝養,深得母后之慈歡,謂朕實能誠心孝奉。
而宮中諸母妃鹹美母后,有此孝順之子,皆為母后稱慶,此現在宮內人所共知者。
及皇考升遐之日,母后哀痛深至,決意從殉,不飲不食。
朕稽顙痛哭,奏云:「皇考以大事遺付沖人,今聖母若執意如此,臣更何所瞻依,將何以對天下臣民,亦惟以身相從耳。」
再四哀懇,母后始勉進水漿。
自是以後,每夜五鼓,必親詣昭仁殿,詳問內監,得知母后安寢,朕始回苫次。
【譯文】
到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冬至的前幾天,朕奉皇父的旨意,代替皇父到南郊行祭天之禮。
那時皇父健康欠佳,靜養病症於暢春園內。
朕請求到身邊侍候,皇父以為南郊祭天典禮十分重要,應當到齋宮裡進行齋戒,朕因此遵命住入齋宮戒齋。
到十三日那天皇父派人到齋宮通知要召見朕。
朕未到暢春園之前,皇父已經命令誠親王允祉、淳親王允?、阿其那、塞思黑、允、公允、怡親王允祥、原任理藩院尚書隆科多等人來到御床 前面,告訴他們說:「皇四子人品貴重,非常相似朕躬,一定能擔負起統治國家的重擔,現在讓其繼承皇帝之位。」
當時,只有恆親王允祺因為冬至,命令其去東陵祭祖,沒有在京師。
莊親王允祿、果親王允禮、貝勒允、貝子允?都在寢宮外邊守候。
等到朕急馳來到問安以後,皇父告訴病症日益加重的原因,朕含淚勸慰。
這天夜裡戌時,皇父駕崩。
朕哀慟號呼,真是痛不欲生,隆科多便宣佈皇父遺詔。
朕聽說之後,驚恐慟哭,昏僕在地。
誠親王等向朕叩頭,勸朕節哀。
朕才強打起精神辦理大事。
這是當日的情形,朕的各位兄弟和宮女太監,以及當時在宮中行走的大小臣子侍從,都親眼見到這事。
在朕的兄弟當中,像阿其那、塞思黑(滿語:豬、狗的意思。
這裡指康熙的第八子允和第九子允,他們因與雍正爭奪皇位失敗,被雍正禁錮,並改名為阿其那、塞思黑。
———譯者注)等久懷奸謀,妄圖謀取皇儲地位。
當朕被授命繼承皇位時,他們如果不是親自聞見皇父把皇位傳給朕的遺詔,怎肯服服帖帖,一句話不講,拜伏於地向朕稱臣呢?而逆賊忽然加給朕以謀死皇父篡奪帝位的罪名,這真是朕在夢寐之中,也想不到會有人如此誹謗造謠的。
又如逆書上給朕加上逼死母親的罪名。
母后聖性是非常仁厚慈祥的,這一點在整個皇宮內,無論老幼,都是深知的。
朕受母后撫養的深恩,四十年來努力盡孝,深受母后的歡心,說朕能做到誠心孝順。
而宮中各位母妃,也都羨慕母后有個這麼孝順的兒子,都為母后稱賀,這是現在皇宮中的人所共知的。
到了皇父駕崩升天的時候,母后哀痛到極點,決心隨皇父殉葬,不吃不喝。
朕叩頭痛哭,上奏母后說:「皇父把國家大事托付給臣兒,如今聖母又決心從死,使臣兒更沒有任何依靠了,怎樣對得起天下臣民?也只好以身隨著皇父皇母於地下了。」
再四哀求,母后才放棄尋死念頭,勉強進了點飲食。
自此以後,每夜五更,朕必定要親自到昭仁殿,詳細詢問值班太監,得知母后一夜 安睡,才回到守靈的地方。
【原文】
朕御極後,凡辦理朝政,每日必行奏聞,母后諭以不欲與聞政事。
朕奏云:「臣於政務素未諳練,今之所以奏聞者,若辦理未合,可以仰邀訓誨,若辦理果當,可仰慰慈懷,並非於予政事也。」
後朕每奏事,母后輒喜,以皇考付託得人,有不枉生汝,勉之莫怠之慈旨。
母后素有痰疾,又因皇考大事,悲慟不釋於懷,於癸卯五月,舊恙舉發。
朕侍奉湯藥,冀望痊癒。
不意遂至大漸。
朕向來有畏暑之疾,哀痛擗踴,屢次昏暈,數月之內,兩遭大事,五內摧傷,幾不能支,此宮廷所共知者。
朕於皇考、母后大事,素服齋居,三十三月如一日,除祭祀大典,及辦理政事外,所居之地,不過屋宇五楹,不聽音樂,不事遊覽,實盡三年諒一陰一之禮,此亦內外臣工所共知者。
至於朕於現在宮中諸母妃之前,無不盡禮敬養,今諸母妃亦甚感朕之相待,豈有母后生我,而朕孺慕之心,有一刻之稍懈乎?況朕以天下孝養,豈尚缺於甘旨而於慈親之前,有所吝惜乎?逆賊加朕以逼母一之 名,此更朕夢寐中不意有人誣謗及此者也。
又如逆書加朕以弒兄之名。
當日大阿哥殘暴橫肆,暗行鎮魘,冀奪儲位,二阿哥昏亂失德。
皇考為宗廟社稷計,將二人禁錮。
此時曾有硃筆諭旨:「朕若不諱;二人斷不可留。」
此廣集諸王大臣特降之諭旨,現存宗人府。
【譯文】
朕登基稱帝以後,凡辦理朝政大事,每天必定要把情況奏明母后,母后說不打算參予政事。
朕奏說:「臣兒初登皇位,對於政務還不夠熟練。
現在所以要奏聞母后,是因怕辦理得有不妥的地方,可以得到母后教誨;如果辦理得妥當,也可以使母親得到放心開懷,這並不是要母后干預政事。」
以後朕每奏事的時候,母后都十分高興,以為皇父付託的人很妥當,所以有「不枉生你一場,要努力幹下去不可松當
的話。
母后平素就有個痰病,又因為皇父喪事,心中悲痛不能釋懷,便於癸卯年五月舊病復發。
朕親自侍奉湯藥,希望能夠病好起來,不料卻一天比一天加重而至病危逝世。
朕平常便有怕熱的老病,這時哀痛哭號,幾次昏倒於地。
幾個月以內,連遇二次大喪,內臟受到嚴重傷害,幾乎支持不下來。
這是宮廷內的人都知道的。
朕於皇父和母后的大喪期中,素衣素食,三十三個月如一日。
除了祭祀大典和處理政事以外,所住的地方不過房屋五間,不聽音樂,不作遊覽,謹守居喪三年的禮制。
這也是內外臣子和侍從們所共知的事。
至於朕在現在宮中的各位母妃的跟前,沒有不盡禮敬養,諸母妃也十分感謝朕對她們的厚待。
豈有母后生下我來,而朕仰望敬愛的心思,能有一刻鬆懈的嗎?逆賊強加給朕以逼害母后的罪名,這更是朕在睡夢中也難想到,竟會有人誣謗到這種地步的。
又如逆書中強加給朕以謀殺兄長的罪名。
當年大阿哥非常殘暴專橫,暗中進行鎮魘的邪術,夢想奪取儲君的位子;二阿哥則昏亂喪失道德。
父王從國家社稷的安定考慮,把他們二人禁錮起來。
同時父王還寫了硃筆諭旨說:「朕如果去世,這二人斷不可留下。」
這個召集諸王大臣們集會公佈的諭旨,現在還存在於宗人府內。
【原文】
朕即位時,念手足之情,心實不忍,只因諸弟中如阿其那等,心懷叵測,固結一黨一 援,往往借端生事,煽惑人心,朕意欲將此輩徐徐化導,消除妄念,安靜守法,則將來二阿哥亦可釋其禁錮,厚加祿賜,為朕世外兄弟,此朕素志也。
所以數年以來,時時遣人賚予服食之類,皆不令稱御賜,不欲其行君臣之禮也。
二阿哥常問云:「此出自皇上所賜乎?我當謝恩領受。」
而內侍遵朕旨,總不言其所自。
及雍正二年冬間,二阿哥抱病,朕命護守鹹安宮之大臣等,於太醫院揀擇良醫數人,聽二阿哥自行選用。
二阿哥素知醫理,自與醫家商訂方藥。
迨至病勢漸重,朕遣大臣往視,二阿哥感朕深恩,涕泣稱謝云:「我本有罪之人,得終其天年,皆皇上保全之恩也。」
又謂其子弘皙云:「我受皇上深恩,今生不能仰報,汝當竭心盡力,以繼我未盡之志。」
及二阿哥病益危篤,朕令備儀衛移於五龍亭。
伊見黃輿,感激朕恩,以手加額,口誦佛號。
以上情事,鹹安宮宮人、內監百餘人,皆所目睹者。
及病故之後,追封親王,一切禮儀有加,且親往哭奠,以展悲慟。
其喪葬之費,動支庫帑,悉從豐厚,命大臣等盡心辦理,封其二子以王公之爵,優加賜賚。
今逆賊加朕以弒兄之名,此朕夢寐中不意有人誣謗及此者也。
又如逆賊加朕以屠弟之名,當日阿其那以二阿哥獲罪廢黜,妄希非分,包藏禍心,與塞思黑、允、允結為死一黨一 ,而阿其那之一陰一險詭譎,實為罪魁,塞思黑之狡詐奸頑,亦與相等。
允狂悖糊塗,允卑污庸惡,皆受其籠絡,遂至膠固而不解,於是結一交一 匪類,蠱惑人心,而行險僥倖之輩,皆樂為之用,私相推戴,竟忘君臣之大義。
以致皇考憂憤震怒,聖躬時為不豫,其切責阿其那也則有「父子之情已絕」
之旨。
其他忿激之語,皆為臣子者所不忍聽聞。
朕以君父高年,憂懷鬱結,百計為伊等調停解釋,以寬慰聖心,其事不可枚舉。
及皇考升遐之日,朕在哀痛之時,塞思黑突至朕前,箕踞對坐,傲慢無禮,其意大不可測,若非朕鎮定隱忍,必至激成事端。
朕即位以後,將伊等罪惡,俱行寬宥,時時教訓,望其改悔前愆,又加特恩,將阿其那封為親王,令其輔政,深加任用。
蓋伊等平日原以阿其那為趨向,若阿其那果有感悔之心,則群小自然解散。
豈料阿其那逆意堅定,以未遂平日之大願,恚恨益深,且自知從前所為,及獲罪於皇考之處萬無可赦之理,因而以毒忍之心肆其桀驁之行,擾亂國政,顛倒紀綱,甚至在大庭廣眾之前詛朕躬,及於宗社。
此廷臣所共見,人人無不發指者。
【譯文】
朕即位後,因懷念同胞手足之情,心中實不忍按父王諭旨辦。
只是因為幾個兄弟中如阿其那等,心懷叵測,結一黨一 營私,往往借端生事,煽動擾亂人心。
所以朕想把這些人慢慢地開導,消除他們的錯誤野心,安靜地守法過日子。
那時,二阿哥也就可以從禁錮中釋放出來,並給以豐厚的俸祿,作為朕的世外兄弟,這是朕的一貫志願。
所以幾年以來,常常派人去送給他飲食衣服等用品,並都不讓告訴他是皇上御賜,為的是不想讓他們行君臣之禮。
二阿哥常問送東西的太監,說:「這是皇上頒賜的嗎?如果是,我應當行君臣之禮,跪拜謝恩。」
而太監們總是遵照朕的旨意,不告訴他這些物品的來源。
到雍正二年冬天,二阿哥生病,朕命令護衛鹹安宮的大臣等,到太醫院選擇技術高明的醫生數名,聽從二阿哥從中選擇,給他看玻二阿哥平常懂得一些醫理,便自己和醫生商量決定藥方。
等到病勢逐漸加重以後,朕派大臣前往探玻二阿哥感謝朕的深恩,曾哭泣流涕地稱謝說:「我本是有罪的人,能夠獲得善終,這都是皇上保全的恩惠。」
又對他的兒子弘說:「我受到皇上深恩,今生無法報答,你應當竭力盡心,繼續完成我這個沒有盡到的志願。」
等到二阿哥病更加危險沉重的時候,朕命令用儀仗護衛他移居於五龍亭。
他見了天子專用的黃轎,感激朕的恩德,用手加在額上,口中念著佛號。
以上情況,鹹安宮裡的宮女、太監共一百多人,都是親眼看見過的。
到了他病故以後,又追封為親王,一切禮儀都提高規格,並且朕還親自前往哭弔祭祀,以抒發朕心中的悲痛。
其喪葬費用,准許動用國庫,一切務必豐厚,命令大臣等盡心去辦理喪事。
又封賜他兩個兒子為王公的爵位,賜賞也特別豐厚。
現在逆賊強加給朕以殺兄之名,這真是朕在睡夢之中也不會想到有人這樣地誹謗到這種地步的。
又如逆賊加朕以屠一殺 兄弟的罪名。
當時阿其那因為二阿哥犯罪而被廢黜,便產生了非分之想,暗中包藏禍心,和塞思黑、允、允結成死一黨一 。
而阿其那尤其一陰一險詭詐,實在是個罪魁禍首;塞思黑則是個狡猾奸頑的人,也和阿其那差不多。
允狂悖糊塗,允卑鄙可惡,都受到他們的籠絡,遂結成一一團一 牢不可開。
於是他們結一交一 匪人,蠱惑人心,而希望冒險一番或能僥倖成功的小人,便都樂意被他們使用,私下裡互相吹捧謀奪皇位,竟然完全忘掉君臣大義,以致父王憂憤震怒,時常被氣得病倒。
父王曾痛切地責備阿其那,有「父子之情已經斷絕」的話。
其他非常忿恨和激烈的話,都是臣下所不忍聽聞的。
朕以父王年歲已高,心懷憂結不暢,千方百計從中調停解釋,用來寬慰父王聖心,這種事例多得不能一一枚舉。
等到父王駕崩那天,朕正在悲痛的時候,塞思黑突然來到朕的跟前,大刺刺地伸長著腿坐在對面,態度十分傲慢無禮。
他的內心想些什麼真無法測度。
如果不是朕鎮定忍耐,必然會引起事端。
朕即位以後,把他們的一切罪行都加以寬大不究,時時教訓他們,希望他們能夠悔改。
又特別加恩把阿其那晉封為親王,讓他輔政,加以重用。
因為他們平常本來以阿其那為核心,如果阿其那真有改悔之心,則其小集一團一 自然就解散了。
豈料阿其那叛逆的心十分堅定,以為沒有達到他平日夢想當皇帝的目的,心中的怨恨更深。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以前的一些作為,以及得罪於父王的地方,是決不會赦免的道理。
因而便運用狠毒殘忍的心,肆意猖狂橫行,擾亂國政,顛倒國紀朝綱。
甚至在朝廷之上群臣面前,詛咒謾罵朕以及國家社稷。
這是朝內群臣所共同親見的事,沒有人不對這種犯上的狂徒氣憤不已。
【原文】
從前朕遣塞思黑往西大同者,原欲離散其一黨一 ,不令聚於一處,或可望其改過自新。
豈知伊怙惡不悛,悖亂如故,在外寄書允,公然有「機會已失,悔之無及」等語。
又與伊子巧編格式,別造字樣,傳遞京中信息,縫於騾夫衣襪之內,詭計一陰一謀,甚於敵國奸細。
有奸民令狐士儀,投書伊處,皆反叛之語,而伊為之隱藏。
其他不法之處甚多,不可勝數。
允賦性狂愚,與阿其那尤相親密,聽其指使。
昔年因阿其那謀奪東宮之案,皇考欲治阿其那之罪,允與塞思黑在皇考前袒護強辯,致觸聖怒,欲手刃允。
此時恆親王允祺抱勸而止。
皇考高年,知伊愚逆之性,留京必致妄亂啟釁,後因西陲用兵,特遣前往效力,以疏遠之。
伊在軍前,貪婪一婬一縱,惡跡種種。
及朕即位,降旨將伊喚回,伊在朕前放肆傲慢,犯禮犯分,朕悉皆曲宥,仍令奉祀景陵。
竟有奸民蔡懷璽,投書伊之院中,造作大逆之言,稱允為皇帝,而稱塞思黑之母為太后。
允見書,將大逆之語剪裁藏匿,向該管總兵云:「此非大事,可酌量完結。」
即此,則其悖亂之心,何嘗改悔耶!允無知無一恥,昏庸貪劣,因其依附邪一黨一 ,不便留在京師,故令送澤卜尊丹巴一胡一 土克圖出口。
伊至張家口外,托病不行,而私自禳禱,連書雍正新君於告文,怨望慢褻,經緒王大臣等以大不敬題參。
朕俱曲加寬宥,但思若聽其閒散在外,必不安靜奉法,是以將伊禁錮以保全之,伊在禁錮之所竟敢為鎮魘之事,經伊跟隨太監舉出,及加審訊,鑒鑒可據。
允亦俯首自認,不能更辯一詞。
從前諸王大臣臚列阿其那大罪四十款,塞思黑大罪二十八款,允大罪十四款,又特參允鎮魘之罪,懇請將伊等立正典刑,以彰國憲。
朕再四躊躇,實不忍,暫將阿其那拘禁,降旨詢問外省封疆大臣,待其回奏,然後定奪。
仍令太監數人供其使。
令一切飲食所需,聽其索齲不意此際阿其那遂伏冥誅,塞思黑從西寧移至保定,一交一 與直隸總督李紱看守,亦伏冥誅。
夫以皇考至聖至慈之君父,而切齒痛心於阿其那、塞思黑等,則伊等不忠不孝之罪,尚安有得逃於天譴者乎?
【譯文】
從前朕派遣塞思黑往大同辦事,原打算是拆散他們的小集一團一 ,不讓他們聚在一起,也許可以使他們改過自新。
誰知道他堅持作惡,不肯改悔,照常悖逆擾亂。
在外邊寄書信給允,公然在信裡d機會已失,悔之無及」
等話。
又和他的兒子巧編了一些暗語,或造一些只有自己知道的字樣,傳遞京中的信息,並把這情報縫到騾夫的衣服和襪子夾層裡。
詭計一陰一謀,比敵國的奸細更狠。
有個奸民名叫令狐士儀,投書信到他那裡,內容都是鼓動反叛的語言,而他卻對令狐士儀進行包庇隱藏。
其他還有很多不法的地方,舉不勝舉。
允本性狂妄而愚昧,和阿其那關係尤其密切,一切聽阿其那指揮。
當年因為阿其那謀奪東宮的案件,父王準備處治阿其那的罪行。
允和塞思黑在父王面前為他辯護,以致觸怒父王,打算親自拔刀殺死允。
這時被恆親王允祺抱住勸說,才平息下來。
因為父王年齡已高,知道允愚昧而忤逆的個性,如留在京師,一定要肇起禍端,後來因為西方邊境戰事,才特派他前往軍營出力,用以疏遠他。
他在軍隊裡貪婪一婬一縱,作了很多壞事。
到朕即皇帝位以後,才下了諭旨,把他召回京師。
他在朕的面前,仍然十分放肆傲慢,違犯禮儀和名分,朕都一一寬大不究,仍然派他奉祀景陵。
竟然有奸民蔡懷璽投書信到他家的院子裡,內容有很多大逆不道的話,竟稱允為皇帝,而稱塞思黑的母親為太后。
允見了這書信,把其中大逆不道的話剪裁下來收藏,向管理這案的總兵官說:「這不算大事,可以酌情完結案子。」
從這一點來看,他悖亂的心思,何嘗有一點改悔的意思呢?允既無知又無一恥,昏庸貪劣。
因為他依附於奸一黨一 ,不便留他在京師,所以讓送他到澤卜尊丹巴一胡一 土克圖出口居祝他到張家口外,便托病不行,而暗中禳禱詛咒,接連在告文中書寫雍正新君名字焚化,表現了他的怨恨和褻瀆於朕。
經諸王公大臣發現,以犯大不敬罪上本參奏他,朕都加以寬容原諒。
但想如果讓他在外隨意遊蕩,一定不能安分守法,所以才把他禁錮起來,以保護他不再生出是非。
他在禁錮的地方,仍然不安分,竟敢用鎮魘的邪術害人。
經跟隨他的太監發現檢舉,便加以審問,證據確鑿,允也低頭承認了這事,無法作一句辯解。
以前諸位王公大臣共列舉了阿其那大罪四十條,塞思黑大罪二十八條,允大罪十四條,又特別參奏允搞鎮魘的事,懇求把他們立正典刑,以彰明國法。
朕心中再四躊躇,確實有些不忍用刑。
因而暫時把阿其那拘禁起來,又下諭旨給各省總督、巡撫,讓他們對處理發表意見,等他們回奏以後,再作最後決定。
同時仍派了太監數人,供阿其那使喚,一切飲食用物,聽憑他隨便索要。
不料這時阿其那受到一陰一司懲罰而死去。
塞思黑從西寧移到保定,一交一 直隸總督李紱看守,也受到一陰一司懲罰而死。
像皇父那樣非常聖明非常仁慈的君主,尚且切齒痛心於阿其那、塞思黑等人,那麼他們犯了不忠不孝的大罪,還怎麼能逃掉上天的懲罰!
【原文】
朕在藩邸,光明正大,公直無私,諸兄弟之才現實不及朕,其待朕悉恭敬盡禮,並無一語之爭竟,亦無一事之猜嫌,滿洲臣工及諸王門下之人,莫不知者。
今登大位,實無絲毫芥蒂於胸中,而為報怨洩憤之舉,但朕纘承列祖皇考基業,負荷甚重,其有關於宗廟社稷之大計,而為人心世道之深憂者,朕若稍避一己之嫌疑,存小不忍之見,則是朕之獲罪於列祖皇考者大矣。
古人一大義滅親,周公所以誅管蔡也,假使二人不死,將來未必不明正典刑。
但二人之死,實系冥誅,眾所共知共見。
朕尚未加以誅戮也。
至於朕秉公執法,鋤惡除奸,原不以誅戮二人為諱,若朕心以此為諱,則數年之中,或暗賜鴆毒,或遣人傷害,隨時隨地皆可隕其性命,何必咨詢內外諸臣,眾意僉同而朕心仍復遲回不決,俾伊等得保首領以歿乎?至允、允將來作何歸結,則視乎本人之自取,朕亦不能予定。
而目前則二人現在也。
朕之兄弟多人,當阿其那等結一黨一 之時,於秉性聰明,稍有膽識者,則百計籠絡,使之入其匪一黨一 ,而於愚懦無能者,則恐嚇引誘,使之依附聲勢,是以諸兄弟多迷而不悟,墮其術中。
即朕即位以後,而懷藏異心者,尚不乏人,朕皆置而不問。
朕之素志,本欲化導諸頑,同歸於善,俾朝廷之上,共守君臣之義,而宮廷之內,得朕兄弟之情,則朕全無缺陷,豈非至願。
無如伊等惡貫滿盈,獲罪於上天、皇考,以致自速冥誅,不能遂朕之初念。
此朕之大不幸,天下臣庶,當共諒朕為國為民之苦心,今逆賊乃加朕以屠弟之名,朕不辯亦不受也。
【譯文】
朕在藩邸時,光明正大,正直無私,諸位兄弟的才能和見識,實在不如朕。
他們待朕都恭敬盡禮,並沒有一句話爭論,也沒有一件事猜疑,滿洲的臣下和侍從和諸王屬下的人,沒有不知道的。
所以朕今天登上皇帝之位,實在沒有一絲一毫芥蒂存在心裡,而對他們做出報怨洩憤的行為。
但是朕既然承襲了列位皇祖留下的基業,擔子是很重的,其中有關國家社稷安危的大事,而受到人心和世道深為擔憂的事,朕如果為了避免自己的嫌疑,存在著一點小不忍的私心,那麼反而使朕大大得罪於列位皇祖在天之靈了。
古人有「大義滅親」的說法,周公誅殺管叔、蔡叔就是這樣。
假如阿其那、塞思黑二人不死,將來也未必不明正典刑,但是二人之死確實是受了一陰一司懲罰,這是很多人親眼見到的,朕還沒有來得及對他們執行誅殺。
至於朕秉公執法,鋤惡除奸,本來便不怕殺了他二人被別人說閒話。
如果朕心中存有不敢公開殺他們的心思,那麼在拘禁他們的幾年裡,或暗用毒一藥,或派人傷害,隨時隨地都可以害他們性命,何必發旨徵求內外大臣們的意見呢?大家意見一致認為該殺,而朕內心仍然遲疑不決,仍使他們得以保全頭顱落個全一屍一而死!至於允、允將來會有什麼結果,則要看他們本人的表現,朕也無法預定,而這二人目前還活著。
朕的兄弟很多,當阿其那等結一黨一 營私時,對於頭腦聰明,稍有膽識的,便千方百計地去籠絡,使他加入他們的匪一黨一 ;對於懦弱無能的,則採用恐嚇和引誘的方法,使他去依附他們,以壯大聲勢。
因此諸位兄弟大都受到他們的迷惑而不省悟,落入他們的圈套。
即使在朕即位以後,而心中包藏著叛逆之心的,還不止一二人,朕對這些都置之不問。
朕的一貫志願,是希望化導他們頑固思想,一同歸於善美。
使朝廷裡面,共同謹守君臣的道義,而在宮廷裡面,使朕得享兄弟之情,那麼朕就不會感到有什麼缺陷了。
這難道不是朕最大的願望嗎?無奈他們惡貫滿盈,獲罪於上天和皇父,以致自己加速自己受到鬼神的懲罰,不能順遂朕當初的心願,這是朕的一大不幸。
天下的臣子百姓,一定要諒解朕這種為國為民的苦心。
現在逆賊強加給朕以殺弟的罪名,這一件事,天下後世自有公論,朕不打算辯解,也決不接受這種誣謗的說法。
【原文】
至逆書謂朕為貪財,朕承皇考六十餘年太平基業,富有四海,府庫充盈,是以屢年來大沛恩澤,使薄海黎庶,莫不均沾。
如各省舊欠錢糧,則蠲免幾及千萬兩,一江一 南、一江一 西、浙一江一 之浮糧,則每年減免額賦六十餘萬兩。
地方旱澇偶聞,即速降諭旨,動帑遣官,多方賑恤,及災傷勘報之後,或按分數蠲除,或格外全行豁免。
今年又降諭旨,被災蠲免分數,加至六分七分。
至於南北黃運河工堤工,興修水利,開種稻田,以及各省建造工程,備辦軍需,恩賜賞賚,所費數百萬兩,皆內動支帑項,絲毫不使擾民。
夫以額徵賦稅,內庫帑金減免支給如此之多,毫無吝惜,而謂朕為貪財,有是理乎?只因從前貪一官污吏,蠹國殃民,即置重典,亦不足以蔽其辜。
但不教而殺,朕心有所不忍,故曲宥其死,已屬浩蕩之恩,若又聽其以貪婪橫取之資財肥身家,以長子孫,則國法何存,人心何以示儆?況犯法之人,原有籍沒家產之例,是以將奇貪極酷之員,照例抄沒,以彰憲典,而懲貪一污,並使後來居官者,知賦私之物,不能入已,無益有害,不敢復蹈故轍,勉為廉吏,此朕安百姓,整飭吏治之心。
今乃被貪財之謗,豈朕不吝惜於數千百萬之帑金,而轉貪此些微之贓物乎?
至於屬員,虛空錢糧,有責令上司分賠者,蓋以上司之於屬吏有通同侵蝕之弊,有瞻徇容隱之風,若不重其責成,則上司不肯盡察吏之道,而侵盜之惡一習一 無由而止。
是以設此懲創之法,以儆惕之。
俟將來上官皆能察吏,下寮群知奉公,朕自有措施之道。
若因此而謗為貪財,此井蛙之見,焉知政治之大乎?至逆書謂朕好殺,朕性本最慈,不但不肯妄罰一人,即步履之間,草木螻蟻,亦不肯踐踏傷損。
即位以來,時刻以祥刑為念,各省爰書及法司成讞,朕往復披覽,至再至三,每遇重犯,若得其一線可生之路,則心為愉快,倘稍有可疑之處,必與大臣等推詳講論,期於平允。
六年以來,秋審四經停決,而廷議緩決之中,朕復降旨,察其情罪稍輕者,令行矜釋,其正法及勾決之犯,皆大逆大惡之人,萬萬法無可貸者。
夫天地之道,春生秋殺。
堯舜之政,弼教明刑。
朕治天下,原不肯以婦人之仁,弛三尺之法。
但罪疑惟輕,朕心慎之又慎,惟恐一時疏忽,致有絲毫屈枉之情,不但重闢為然,即笞杖之刑,亦不肯加於無罪者,每日誠飭法司,及各省官吏等,以欽恤平允為先務。
今逆賊謂朕好殺,何其與朕之存心行政相悖之甚乎?
【譯文】
至於逆書又攻擊朕是貪財的人。
朕繼承了父王六十多年的太平基業,富有整個國家,各地國庫充盈,所以幾年來屢次施加恩澤,使全國黎民百姓沒有不得到利益的。
比如各省過去欠的錢糧,就豁免了幾乎有幾千萬兩。
一江一 南、一江一 西、浙一江一 等省的浮糧,則每年減免田賦六十餘萬兩。
有的地方偶然發生旱災或水災,便立刻發下諭旨,動用國庫,派遣官員,多方面地去賑濟撫恤受災百姓。
到災情詳細報來以後,根據情況或按比例減除田賦,或完全豁免。
今年又降下諭旨,將遭災地區減免賦稅比例,加到六分至七分。
至於南北的黃河和運河的河工、堤工,興修水利,開種稻田,以及各省的建造工程,備辦軍需,以及特恩賞賜等,共需花費幾百萬兩銀子,一律動用國庫開支,絲毫不准向百姓徵收,以防擾害百姓。
徵收賦稅向來都有定額,國庫和皇室內庫的庫藏減免和動用如此之多,沒有一點吝惜,竟然說朕貪財,難道有這個道理嗎?
只是因為從前貪一官惡吏禍國殃民,即使把他們處以極刑,也不足以抵得上他們的罪惡。
但是不加教育而殺掉他們,朕心中實在有些不忍,所以寬大處理免去死罪,這已經是很大的恩惠了。
如果又聽任他們把貪婪得來的財物養肥自己身家以及留給子孫,那麼國法何在?人心如何以此為戒?況且對犯法的人原來就有抄沒家產的定例,所以要把奇貪極酷的官員,照例抄沒家產,以申國法,以懲貪一污。
並且使後來做官的人,知道贓私的東西不能侵吞歸己,否則無益有害,而使他們不敢重蹈覆轍,努力去作一個廉潔官吏。
這是朕為了愛護百姓、整飭吏治的措施,如今竟被作為貪財而進行誹謗。
豈有朕不吝惜千百萬兩的庫金,反而去貪這些微小的贓物嗎?
至於下屬官吏虧空賦稅錢糧,有責令上司分賠的原因,是因為上司和所屬吏員,往往有通同作一弊 侵吞,或者包庇寬容的邪風。
如果不追究他的責任,則上司便不肯盡力監督手下的辦事官吏,而侵吞公款貪一污盜竊的歪風也沒辦法制止。
所以才設立這種懲辦方法,以勸戒警告他們。
等到將來上官都能認真監督下屬,下屬都知道廉潔奉公,朕自有新的措施。
如果因為這一點,便誹謗朕是貪財的人,這實在是井底之蛙的見解,怎能知道政治手段的高深博大啊!
至於逆書又攻擊朕生性好殺。
朕的本性是最仁慈的,不但不肯隨便懲罰一人,即使在走路時,草木螻蟻,也都不肯去踐踏傷害。
自即位以來,時刻以謹慎用刑為宗旨。
各省上報的犯人口供文書以及法司定罪的意見,朕總是反覆閱看,往往看二三遍。
每遇到死刑重犯的案件,如果從中可以找出他一線生機之路,朕心中總是十分愉快。
如果稍有可疑之處,一定和大臣們仔細商量推詳,務必求得判刑公平適當。
六年以來,每逢秋季判決死刑犯時,有四次下諭停止執行,而在朝廷內討論暫緩處決的犯人時,朕又降旨,考察其中罪行稍輕的,命令可以不殺。
其被正法和勾決的犯人,都是大逆大惡,法律上萬萬難以寬大的人。
天地的規律是春生秋殺,堯舜的政治,是把刑法當作教育的輔助工具。
朕治理天下,本來不肯以婦人般的小恩小惠,而廢弛三尺刑法。
但是對判刑都要從輕處著想,朕心中是慎之又慎的,唯恐因一時的疏忽大意,致使產生一絲一毫冤屈的情況。
不但對於死罪重刑是這樣,即使判杖打的,也不肯隨意加到無罪的人身上。
每天都告誡司法官員和各省地方官吏等人,要以體恤百姓處理公正為第一要緊的事。
現在逆賊說朕生性好殺,怎麼和朕的存心以及實行的政治相差得那麼遠呢?
【原文】
又逆書謂朕為酗酒,夫酒醴之設,聖賢不廢。
古稱堯千鐘,舜百,《論語》稱孔子惟酒無量,是飲酒原無損於聖德,不必諱言。
但朕之不飲,出自天性,並非強致。
而然前年提督路振揚來京陛見。
一日忽奏云:「臣在京許久,每日進見,仰瞻天顏,全不似飲酒者,何以臣在外任,有傳聞皇上飲酒之說。」
朕因路振揚之奏,始知外聞有此浮言,為之一笑。
今逆賊酗酒之謗,即此類也。
又逆書謂朕為一婬一色。
朕在藩邸,即清心寡慾,自幼性情不好色慾。
即位以後,宮人甚少。
朕常自謂天下人不好色,未有如朕者。
遠色二字,朕實可以自信,而諸王大臣近侍等,亦共知之。
今乃謗為好色,不知所好者何色?所一寵一 者何人?在逆賊既造流言,豈無耳目,而乃信口譏評耶!
又逆書謂朕為懷疑誅忠。
朕之待人,無一事不開誠佈公,無一處不推心置腹,胸中有所欲言,必盡吐而後快,從無逆詐,億不信之事。
其待大臣也,實視為心膂股肱,聯絡一體,日日以至誠訓誨臣工。
今諸臣亦鹹喻朕心有感孚之意。
至於年羹堯、鄂倫岱、阿爾松阿則朕之所誅戮者也。
年羹堯受皇考及朕深恩,忍於背負,胸懷不軌,幾欲叛逆。
其貪酷狂肆之罪,經大臣等參奏九十二條,揆以國法,應置極刑。
而朕猶念其西藏、青海之功,從寬令其自盡;其父兄俱未處分,其子之發遣遠方者,今已開恩赦回矣。
鄂倫岱、阿靈阿實奸一黨一 之渠魁。
伊等之意,竟將東宮廢立之權,儼若可以操之於己。
當阿其那惡跡敗露之時,皇考審詢伊之太監,比將鄂倫岱、阿靈阿同惡共濟之處,一一供出,荷蒙皇考寬宥之恩,不加誅滅。
而伊等並不感戴悔過,毫無畏懼,愈加親密,鄂倫岱仍敢強橫踞傲,故意觸犯皇考之怒。
當聖躬高年頤養之時,為此忿懣恚恨,臣工莫不切齒。
阿靈阿罪大惡極,早伏冥誅。
伊子阿爾松阿,倣傚伊父之行,更為狡獪。
朕猶念其為勳戚之後,冀其洗心滌慮,以蓋前愆,特加任用,並令管理刑部事務。
而伊逆心未改,故智復萌,顛倒是非,紊亂法律。
一日審理刑名,將兩造之人,用三木各夾一足,聞者皆為駭異。
又與鄂倫岱同在乾清門,將朕所降諭旨擲之於地,其他狂悖妄亂之處,不可殫述。
朕猶不忍加誅,特命發往奉天居住,使之解散其一黨一 羽,尚可曲為保全,豈料二人到彼全無悔悟之念,但懷怨望之心,而在京之邪一黨一 ,仍然固結,牢不可破。
朕再四思維,此等巨惡,在天理國典,斷不可赦,於是始將二人正法。
至於蘇努則老奸大蠹,罪惡滔天,實逆一黨一 之首惡。
隆科多則罔上欺君,款跡昭著。
二人皆伏冥誅,未膺顯戮。
逆書之所謂懷疑誅忠者,朕細思朕於年羹堯、鄂倫岱、阿爾松阿三人之外,並未誅戮忠良之大臣。
想逆賊即以年羹堯、鄂倫岱、阿爾松阿、蘇努、隆科多等為忠良乎?天下自有公論也。
又逆書謂朕為好諛任佞。
朕在藩邸四十餘年,於人情物理,熟悉周知,讒諂面諛之一習一 ,早已洞察其情偽,而厭薄其卑污。
不若沖幼之主,未經閱歷者也。
是以即位以來,一切稱功頌德之文,屏棄不用,不過臣工表文,官員履歷,沿一習一 舊日體式,作頌聖之句,湊合成章,朕一覽即過,不復留意。
日日訓諭大小臣工,直言朕躬之闕失,詳陳政事之乖差,以忠讜為先,以迎合為戒。
是以內外諸臣,皆不敢以浮誇頌禱之詞見諸言奏,恐為朕心之所輕。
今逆賊之所謂好諛任佞者,能舉一人一事以實之否耶?
以上諸條,實全無影響,夢想不及之事,而逆賊滅絕彝良,肆行詆毀者,必有與國家為深仇積恨之人捏造此言惑亂眾聽。
如阿其那、塞思黑等之奸一黨一 ,被朕懲創拘禁,不能肆志,懷恨於心,或貪一官污吏,匪類棍徒,怨朕執法無私,故造作大逆之詞,洩其私憤。
且阿其那、塞思黑當日之結一黨一 肆惡,謀奪儲位,也於皇考則時懷忤逆背叛之心。
於二阿哥則極盡搖亂傾陷之術,因而嫉妒同氣,排擠賢良,入其一黨一 者,則引為腹心。
遠其一黨一 者,則視為仇敵。
又如阿其那,自盜廉潔之名,而令塞思黑、允、允貪賦犯法,橫取不義之財,以供其市思沽譽之用。
且允出兵在外,盜取軍需銀數十萬兩,屢次遣人私送與阿其那,聽其揮霍。
前允之子供出,阿其那亦自認不諱者。
又如阿其那殘忍性成,逐日沉醉。
當朕切加訓誡之時,尚不知改。
伊之護軍九十六,以直言觸怒,立斃杖下,長史一胡一 什吞,亦以直言得罪,痛加楚,推入水中,幾至殞命。
允亦素性嗜酒,時與阿其那沉湎輕生。
允又復漁色宣一婬一,不知檢束,以領兵之重任,尚取青海台吉之女,及蒙古女子多人,恣其一婬一蕩,軍前之人誰不知之?
【譯文】
又逆書說朕性好酗酒。
酒是祭祀和宴會必須設備的,即使是聖賢,也不廢止飲酒。
古時稱「堯千鐘,舜百」。
《論語》裡也說孔子「唯酒無量」。
所以飲酒本來就對聖人的道德沒有什麼損害,所以不必諱言。
但是朕的不喝酒,卻是天生的一習一 性,並不是強制不喝。
前年提督路振揚來京朝見,一天忽然啟奏說:「臣在京很久,每天進見皇上,仰看皇上容顏,完全不像喝過酒的。
為什麼臣在外省任上時,有傳聞皇上飲酒的說法?」
朕因為路振揚這次啟奏,才知道外邊有這種不實的傳說,因一笑了之。
現在逆賊誹謗朕酗酒,就是這一類謠言的反映。
又逆書說朕好色貪一婬一。
朕在身為雍親王時,便清心寡慾,自幼性情便不好色。
即位以後,皇宮內的宮女很少,朕常自以為天下人不好色的,沒有能比得上朕的。
「遠色」
兩個字,朕完全可以自信。
而且諸王公大臣和侍從們也都共知。
而今卻誹謗朕好色,不知所好的什麼色?所一寵一 的又是什麼人?逆賊既能製造流言蜚語,難道就沒有一點耳目,便要信口一胡一 縐加以譏諷嗎?又逆書裡說朕生性好懷疑而濫殺忠良。
朕待別人,沒有一件事不是開誠佈公的,沒有一個地方不是推心置腹的。
胸中想說什麼話,必定要全部吐露出來才感到痛快,從來沒有作過欺詐和不講信用的事。
至於對待大臣,確實把他們當成心腹和臂膀,結成了一個整體。
天天用至誠來教育臣子和侍從,如今諸臣也都瞭解朕的這種用心,都非常信服。
至於年羹堯、鄂倫岱、阿爾松阿,則是朕下令處死的。
年羹堯受到父皇和朕的深恩,竟然忍心背負,胸中懷有不軌的想法,幾乎要發動叛亂,他的貪贓和殘暴的罪行,經大臣們參奏,都有九十二條之多。
根據國法,應處以極刑,而朕念他在西藏、青海的戰功,從寬處理,讓他自荊他的父兄都沒有受處分,他的兒子流放到邊遠地區,現在已經開恩放回。
鄂倫岱、阿靈阿則確實是奸一黨一 的主要頭目。
他們的想法,把東宮廢立的權力,好像就操在他手裡一樣。
當阿其那罪行敗露的時候,父王審問其宮中的太監,太監才把鄂倫岱、阿靈阿共同作惡的事一一招供出來。
蒙受父王的開恩寬大,沒有加以誅殺,可是他們並沒有感恩悔過,絲毫不害怕,反而更抱成親密的一一團一 。
鄂倫岱仍然十分強橫傲慢,故意去觸父王的怒。
當父王年齡老大需要靜心休養的時候,為了這事心情十分憤恨,而臣子和侍從對他們無不切齒痛恨。
阿靈阿罪大惡極,早已受到一陰一司的懲罰而死。
他的兒子阿爾松阿卻倣傚其父親的行為,更加狡猾奸詐。
朕還想到他是有功勳的皇戚後代,希望他能洗心革面,以彌補從前的過錯,特地加以任用為官,並讓他管理刑部事務。
而他叛逆的心一點不改,故態復萌,顛倒是非,混亂法律。
有一天審問案件,竟然不問是非,用大刑把原告和被告各夾住一隻腳,聽到這事的人沒有不駭異的。
又和鄂倫岱一同在乾清宮門外邊,把朕所下的諭旨擲到地上,其他狂妄忤逆的事還很多,不能盡述。
朕還不忍對他誅殺,特下令流放到奉天居住,使他們的一黨一 羽分散,還可以保全他們不再犯罪。
而他們在京的一黨一 羽,仍然結成一一團一 ,牢不可破。
朕再四地思考,像這種大惡的人,在天理和國法上都是絕對不可赦免的,於是才把他們二人正法。
至於蘇努,則是個老奸巨滑的賊子,罪惡滔天,實是逆一黨一 的頭號惡人。
隆科多則欺君罔上,罪狀所列條款都十分明白。
二人都受到一陰一司冥誅病死,並沒有受國法處以死刑。
逆書裡說的所謂朕生性好疑而誅殺忠良,朕細想朕除了對年羹堯、鄂倫岱、阿爾松阿三人以外,並沒有殺過任何忠良大臣,因想逆賊大約是把年羹堯、鄂倫岱、阿爾松阿、蘇努、隆科多等當成忠良吧!這一點天下自會有公平的輿論。
又逆書中說朕愛好阿諛奉承而任用奸佞。
朕身為藩王達四十餘年,對於人情事故知道得十分詳細,對於進讒言和諂媚的世俗習慣,早已十分清楚其虛偽並十分討厭其卑鄙,不像那些還在童孩時便當了皇帝沒一點閱歷的人。
所以自即位以來,一切稱功頌德的文章,都拋棄不採用。
不過臣子們的奏章和官員們的履歷,都沿用過去的老模式,夾雜一些頌揚皇帝的詞句,湊合成文章。
朕總是一看即帶過,不再留意。
並天天訓諭大小官員和侍從,要敢於直言朕的缺點和過失,詳細議論政事上出現的錯誤和不足。
要以忠言為第一,以迎合皇帝心理為戒。
所以內外諸臣,都不敢把浮誇頌揚的詞句寫入奏章或口頭說出,恐怕被朕所討厭輕視。
現在逆賊說的所謂朕愛好阿諛奉承而任用奸佞之人,那麼,能夠舉出一人一事來證實一下嗎!
以上各條,實際上全是毫無根據夢想不到的事,而逆賊等滅絕良心,猖狂進行詆毀,必定是對國家心懷深仇積恨的人所捏造的,以圖惑亂百姓視聽。
比如阿其那、塞思黑等一夥的奸一黨一 ,因被朕懲辦拘禁,不能任意一胡一 為,所以才懷恨在心。
或者是貪一官污吏、流一氓 無賴等匪徒,怨恨朕執法無私,所以才捏造了這些大逆不道的謠言,以洩他們的私憤。
況且阿其那、塞思黑當年結一黨一 營私,謀奪皇儲位子,對父王則時刻懷著忤逆背叛的黑心,對二阿哥則極盡動搖陷害的手段。
他們懷著嫉妒心理,排擠賢良。
凡參加他們小集一團一 的,便看成是心腹,疏遠他們的便被看成是仇敵。
又如阿其那自己假作廉潔以沽名釣譽,卻去指使塞思黑、允、允等去貪贓枉法,奪取不義橫財,以供他賞賜別人,施加小恩小惠以博取名譽使用。
而且允領兵在外,盜取軍需銀幾十萬兩,多次派人私自送給阿其那,供他揮霍,這是前些時允的兒子招供出來,阿其那也自己承認了事實。
又如阿其那性格十分殘忍,整天喝得醉醺醺的。
朕對他懇切地訓誡,他仍不知道改悔。
他的衛士九十六(人名)因為直言觸怒了他,被他立刻用刑杖打死。
長史一胡一 什吞也是因直言得罪了他,便痛加鞭打,並推到水中,差一點死去。
允也性喜飲酒,時常和阿其那在一塊豪飲不顧性命。
允又好色宣一婬一,不知檢點。
身為領軍統帥,還取要了青海台吉的女兒和蒙古女子多人,留在軍中供他一婬一樂。
軍隊裡的人哪個不知此事!
【原文】
今逆書之譭謗,皆朕時常訓誨伊等之事,伊等即負疚於心,而又銜怨於朕,故即指此以為訕謗之端,此鬼蜮之伎倆也。
且伊等之一奴一隸太監,平日相助為虐者,多發遣黔粵煙瘴地方,故於經過之處,布散流言。
而逆賊曾靜等,又素懷不臣之心,一經傳聞,遂藉以為蠱惑人心之具耳。
向因儲位未定,奸宄共生覬覦之情,是以皇考升遐之後,遠方之人皆以為將生亂階,暗行窺伺。
及朕纘承大統,繼志述事,數年以來幸無失政。
天人協應,上下一交一 孚,而兇惡不軌之徒,不能乘間伺覺,有所舉動,逆志迫切,自知無得逞之期,遂鋌而走險,甘蹈赤族之罪,欲拚命為疑人耳目之舉耳。
殊不知實於朕無損也。
又逆書云「明君失德,中原陸沉,夷狄乘虛入我中國,竊據神器」等語。
我朝發祥之始,天生聖人起於長白山,積德累功,至於太祖高皇帝,天錫神武,謀略蓋世,法令制度,規模弘遠。
是以統一諸國,遐邇歸誠,開創帝業。
迨太宗文皇帝,繼位踐祚,德望益隆,奄有三韓之地,撫綏蒙古,為諸國之共主。
是本朝之於明,論報復之義,則為敵國,論交往之禮,則為與國。
本朝應得天下,較之成湯之放桀,周武之伐紂,更為名正而言順,況本朝並非取天下於明也。
崇禎殉國,明祚已終,李自成僭偽號於北京,中原塗炭,鹹思得真主,為民除殘去虐。
太宗文皇帝不忍萬姓沉溺於水火之中,命將興師,以定禍亂。
干戈所指,流賊望風而遁。
李自成為追兵所殺,余一黨一 解散。
世祖章皇帝駕入京師,安輯畿輔,億萬蒼生鹹獲再生之幸,而崇禎皇帝始得以禮殯葬。
此本朝之為明報怨雪恥,大有造於明者也。
是以當時明之臣民,達人智士,帖然心服,罔不輸誠向化。
今之臣民,若果有先世受明高爵厚祿,不忘明德者,正當感戴本朝為明復仇之深恩,不應更有異說也。
況自甲申,至今已八十餘年,自祖父以及本身,履大清之土,食大清之粟,而忍生叛逆之心,倡狂悖之論乎?
【譯文】
現在逆書裡進行的詆毀誹謗,都是朕時常訓誡教育他們的事。
他們既內疚於心,又對朕怨恨,所以便把這些事加到朕身上進行誹謗,實在是鬼蜮的伎倆呀!況且他們的一奴一僕太監,平常幫助他助紂為虐的人,大都被流放到兩廣、貴州等邊遠煙瘴地方,所以他們便在經過的地方,到處散佈流言蜚語。
而逆賊曾靜等人,又素懷叛逆之心,一聽到這些傳聞,便藉以用作蠱惑人心的工具。
過去因為皇儲沒有確定,奸詐之徒便都生了覬覦的念頭,所以在父王駕崩以後,遠方的人都以為將要產生動亂,便暗中窺伺時機。
等到朕繼承皇位以後,照父王遺志處理政務。
幾年以來,慶幸沒有出現什麼過失,天意和民心一致,上下協調信賴。
因而圖謀不軌的兇徒,不能夠趁機有所舉動。
他們叛逆的心思十分迫切,自知沒有得逞的時候,遂不顧一切鋌而走險,甘心冒著滅族大罪的危險,打算拚命造謠以迷惑人的耳目。
其實他們並不知道,這種謠言實在對朕是難起到一點損害的。
又逆書裡說:「明朝的君王喪失了道德,以致中原淪陷,夷狄少數民族乘虛侵入中國,竊據了帝位」等話。
我國發祥的開始,是上天降生下聖人,興起於長白山,積累了很多德行和武功。
到太祖高皇帝時,上天賦予神聖的武功,謀略蓋世無雙,法令制度的設置,規模弘大,見識深遠,所以統一了東北各民族和部落,而開創了帝業。
到太宗文皇帝繼承帝位以後,三韓地方也來臣服,蒙古也受到綏撫,被諸國共尊為主。
所以本朝和明朝的關係,從報復的意義上來講,則是敵國;從交往的禮節上來講,則是平等友邦。
所以本朝得以統一中國天下,以成湯的放逐夏桀,周武王的討伐殷紂,更為名正言順,不像他們是以臣伐君。
何況本朝並不是取天下於明朝手中。
崇禎殉國以後,明朝便已終結了。
李自成稱皇帝於北京,中原百姓遭受塗炭,都一致地想得到真命天子出世來為民除殘去暴。
我太宗文皇帝不忍萬民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便命令將軍興兵,去平定禍亂。
鋒芒到處,流寇望風而逃。
李自成被追兵所殺,余一黨一 亦遂解體。
世祖章皇帝御駕進入北京,安定整頓了京師附近的地方。
億萬百姓都欣慶能獲得再生,而崇禎皇帝才得到依禮加以殯葬。
這表明本朝為明朝報仇雪恥,大有貢獻於明朝的。
所以當時明朝的臣民和見識的人士,都帖然心服,沒有不竭誠擁護本朝的。
今天在世的臣民們,如果有祖先在明朝時受過高官厚祿,而不能忘記明朝恩德的,正應當感謝本朝為明朝復仇的深恩,不應該再有其它怪異的說法。
況且自甲申年明亡以來,至今已八十多年了,一個人從他祖父到他自己,都是居住於大清的土地上,吃大清的糧食。
怎能忍生叛逆的念頭,倡導一切狂悖的言論呢?
【原文】
逆書云:「夷狄異類,詈如禽一獸 。」
夫人之所以異於禽一獸 者幾希?以其存心也。
君子以仁存心,以義存心。
若僻處深山曠野之夷狄番苗,不識綱維,不知禮法,蠢然漠然,或可加之以禽一獸 無異之名。
至於今日蒙古四十八旗,喀而喀等,尊君親上,慎守法度,盜賊不興,命案罕見,無奸偽盜詐之一習一 ,有熙寧靜之風,此安得以禽一獸 目之乎?若夫本朝,自關外創業以來,存仁義之心,行仁義之政,即古昔之賢君令主,亦罕能與我朝倫比。
且自入中國,已八十餘年。
敷猷布教,禮樂昌明,政事文學之盛,燦然備舉,而猶得謂為異類禽一獸 乎?孔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
是夷狄之有君,即為聖賢之流,諸夏之亡,君即為禽一獸 之類。
寧在地之內外哉6書》云:「皇天無親,惟德是輔。」
本朝之得天下,非徒事兵力也。
太祖高皇帝開創之初,甲兵僅十三人,後合九姓之師,敗明四路之眾。
至世祖章皇帝入京師時,兵亦不過十萬,夫以十萬之眾,而服十五省之天下,豈人力所能強哉?實道德感孚,為皇天眷顧,民心率從,天與人歸。
是以一至京師,而明之臣民,鹹為我朝效力馳驅。
其時統領士卒者,即明之將弁,披堅執銳者,即明之甲兵也。
此皆應天順時,通達大義,輔佐本朝成一統太平之業。
而其人亦標名竹帛,勒勳鼎彝,豈不謂之賢乎?而得以禽一獸 目之乎?及吳三桂反叛之時,地方督撫提鎮,以至縣令武弁攻城破敵,轉餉挽糧,多半漢人也。
且多臨陣捐軀,守土殉節者,國史不勝其載,歷歷可數。
又如三次出征朔漠,宣力行間,贊襄蕩平之勳者,正復不少。
豈不謂之忠且義乎?而得以禽一獸 目之乎?即如岳鍾琪,世受國恩,忠誠義勇,克復西藏,平定青海,屢奏膚切,赤心奉主,豈非國家之棟樑,朝廷之柱石乎?如逆賊曾靜者,乃漢人之禽一獸 也。
蓋識尊親之大義,明上下之定分,則謂之人。
若淪喪天常,絕滅人紀,則謂之禽一獸 。
此理之顯然者也。
且夷狄之名,本朝所不諱。
孟子云:「舜東夷之人也,文王西夷之人也。」
本其所生而言,猶今人之籍貫耳。
況滿洲人皆恥附於漢人之列,準噶爾呼滿洲為蠻子,滿洲聞之,莫不忿恨之,而逆賊以夷狄為誚,誠醉生夢死之禽一獸 矣。
【譯文】
逆書上說:「夷狄民族是個異類,應當罵為食獸。」
人所以和禽一獸 不同的地方是很小的,主要看他存心。
君子是以仁存在心中,以義存在心中。
如果居住在深山僻境的夷狄番苗,不懂得國家綱維,不知道禮法,蠢愚無知,也許可以加得上是與禽一獸 無異的帽子。
至於今天的蒙古四十八旗喀爾喀部落等,他們能尊親君王,謹慎地遵守法制,沒有盜賊,命案十分罕見,沒有奸偽詐騙的習慣,到處一片光明祥和寧靜太平的景象。
像這樣的少數民族,能把他們比作禽一獸 嗎?又如本朝自關外創業以來,存著仁義的心思,實行仁義的政治,即使古代著名的賢德君主,也罕有能和我朝相比配的。
而且自統一中國以來,已經八十多年,籌劃富國大計,廣施仁愛教化,禮樂昌明,政治和文學的興盛,更是光彩奪目,這樣還能說是和禽一獸 無異嗎!孔子說過:「夷狄也會有英明君主,中原地區也會有亡國昏君。」
所以夷狄有英明君主,就可成為聖賢一樣的人;中原的亡國昏君,亦就和禽一獸 沒什麼差別,豈能根據地域的內外來評判6書經》上說:「上天不偏愛任何人物,惟保護有仁德的人。」
本朝所以取得天下,並不是全靠兵力去征服的。
太祖高皇帝開始創業時,只有十三個士兵,後來匯合九姓部落的軍隊,擊敗了明朝的四路大兵。
至世祖章皇帝進入京師時,兵力也不過十萬。
要拿十萬人的軍隊,去征服十五省的天下,這豈能是人力能做到的嗎!實質是能實行道德和誠信,才被上天保護,百姓也都來擁護,天心人心都歸向本朝。
所以一到京師,明朝的臣子和百姓,都努力為本朝效力和奔走。
當時,統帥士兵的,就是原來明朝的將官;披甲執槍的,就是原來明朝的兵叮這都是順應天時,通曉大義,才輔佐本朝完全一統天下的太平基業,而這樣的人也名垂竹帛,記功於鼎彝,豈能不說他們是賢明的人?難道還可以用禽一獸 來看待他們嗎?
到後來吳三桂叛亂時,地方上的總督、巡撫、提督、總兵等文武官員,以至到縣令和武弁,都為討伐叛逆盡力,攻城破敵,運送糧餉,大都也是漢族人。
而且有很多人臨陣捐軀,為守土而光榮殉國。
國史裡記載也記載不完的,這些事例隨處可見。
又如三次出征沙漠,在軍隊中效力,參贊軍機而獲得功勳的人,也不少。
這些人難道不應該說他們是忠義的人嗎?還可以用禽一獸 去看待他們嗎?即使像岳鍾琪這樣人,世代受國家恩惠,忠誠義氣而又勇武,克復西藏,平定青海,多次建立功勳,赤心報效朝廷,這樣人豈不是國家的棟樑、朝廷的柱石嗎?而像逆賊曾靜等人,才真正是漢族人中間的禽一獸 !凡是懂得尊敬愛護君王的大義,明白上下關係的定分,則可以稱作人;如果喪失倫常,絕滅人性,則可以稱作禽一獸 。
這道理是十分明顯的。
而且對於「夷狄」這詞,本朝並不忌諱。
孟子說過:「舜,是東夷的人;文王,是西夷的人。」
這是從其出生地來說的,就和人有籍貫一樣。
何況滿洲人都以附於漢族人為羞恥,準噶爾人稱滿洲人為蠻子,滿洲人聽到後,沒有不忿恨的。
而逆賊以為用夷狄是一種賤視的稱呼,真是醉生夢死不明世理的禽一獸 了。
【原文】
本朝定鼎以來,世祖十八年建極開基,聖祖六十一年深仁厚澤。
朕即位以後,早夜憂勞,無刻不以閭閻為念,是以上天眷佑,雨?時若,奸宄不興,寰宇享昇平之福。
在昔漢、唐、宋極治之時,不過承平二三十年,未有久安長治如今日者。
百姓自齠齔之年,至於白首,不見兵革,父母妻子家室完聚,此非朝廷清明庶績鹹熙之所致乎?且漢、唐、宋、明之世,幅員未廣,西北諸處,皆為勁敵,邊警時聞,烽煙不息。
中原之民,悉索敝賦,疲於奔命,亦危且苦矣。
今本朝幅員弘廣,中外臣服,是以日月照臨之下,凡有血氣,莫不額手稱慶,歌詠太平。
而逆賊謂乾坤反覆,黑暗無光,此又犬獲鴟?之吠鳴,禽一獸 中之最惡者矣。
或逆賊之先世為明代之勳戚,故戀戀於明乎,今昌平諸陵,禁止樵采,設戶看守,每歲遣官致祭。
聖祖屢次南巡,皆親謁孝陵奠酹,實自古所未有之盛典,朕又繼承聖志,封明後以侯爵,許其致祭明代陵寢,雖夏、商、周之所以處勝國之後,無以加矣。
若逆賊果心念前明,更當感切肺腑,夢寐之中,惟本朝崇奉,而猶云:「內中國而外夷狄乎?」
此逆賊也。
非惟在本朝為漢人之禽一獸 ,即在明代,亦一禽一獸 ,且其意非僅比本朝為禽一獸 ,其視明代亦一漠不相關之禽一獸 耳。
【譯文】
本朝建國以來,世祖開創基業在位十八年,聖祖在位六十一年,仁德十分深厚。
朕即位以後,日夜憂勞,沒有一刻不掛念著民間百姓。
所以受到上天的愛護保佑,風調雨順,奸宄不興,全國共享太平幸福。
在過去漢、唐、宋各朝國家最興旺的時候,也不過太平二三十年,從來沒有長治久安像今天一樣的。
百姓們從嬰兒時代開始,直到成為白髮老翁,一輩子不見兵災戰禍,父母妻子家庭完聚。
這難道不是因為朝廷政治清明,成績顯明所得到的嗎?而且在漢、唐、宋、明的朝代,中國地域還不廣大,西北等地部落都是強大敵人,邊疆的警報不時聽到,烽火連年不熄。
中原的百姓,常常擔負著很重賦稅,疲於奔命,也實在危險和艱苦得很了!如今我朝幅員廣大,中外臣服我朝,所以在日月照臨的光明盛世,凡是有血氣的人,沒有不舉手加額而為之慶賀,歌頌太平盛世的。
而逆賊卻說乾坤反覆,黑暗無光,這真是好像瘋狗和夜梟一樣的吠叫,是禽一獸 中最可惡的東西了。
或者說逆賊的祖先,是明朝的勳臣或皇戚,所以才對明朝戀戀不捨嗎?今天昌平縣明朝皇陵,禁止百姓進入打柴,並設立門戶派人看守,每年還要派官員去祭祀。
聖祖幾次南巡,都親自到南京的明孝陵祭奠,實是自古以來沒有的盛典。
朕又繼承聖祖遺志,封明代皇帝後人為侯爵,並允許他們到明朝皇陵致祭。
這種恩典,雖在夏、商、周時,處理亡國君主的後代,也不能超過今天了。
如若逆賊果然是懷念前明,更當銘感於肺腑和夢寐之中,對我朝加以感恩崇敬,還能說什麼內地是中國,邊遠地方是夷狄嗎?這些逆賊,他不但在本朝可以說是漢族人中間的禽一獸 ,即使在明朝也是一個禽一獸 。
而且他們不但把本朝比為禽一獸 ,他們看待明朝,也是一個漠不相關的禽一獸 了。
【原文】
又云:「五六年內寒暑易序,五穀少成,恆雨恆?,荊、襄、岳、常等郡,連年洪水滔天,吳、楚、蜀、粵,旱澇時聞,山崩川竭,地暗天昏。」
夫天時水旱,關乎氣數,不能保其全無,所恃人力補救耳。
如堯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曾無損於一帝一王賢聖之名,但朕自嗣位以來,賴天地祖宗之福庇,一陰一陽一和順,風雨時調,五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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