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義覺迷錄
十九、為什麼山西百姓爭先恐後為國效力,忠誠愛戴...
【原文】
奉上諭:據山西巡撫石麟奏稱:「晉省紳士百姓,願將軍需應用之駝屜、苫氈、繩索三萬副,從本地自備車騾運送,至歸化城一交一 收。
臣等遵旨,令地方官給價雇送。
而各屬士民,挽車策騾,爭先裝載,給以腳價,感激涕零,稽首稱謝,不肯領齲急公效力,曠古所媳等語。
著將此折令杭奕祿發與曾靜看,並訊問曾靜:湖南、山西同在戴天履地之中,何以山西之民踴躍急公,忠誠愛戴,實能視朕為後;而湖南之民,乃有猖狂悖逆、肆惡擾亂之徒如曾靜等,至於視朕如仇?此朕所不解。
著訊取曾靜口供具奏。
曾靜供:彌天重犯稟性愚頑,不知天高地厚。
然聖人在上,恩深德大,感化到至處,雖木石亦知傾向起舞。
是以數月以來,感恩被化之深,白晝對人,雖是無言可以稱述,然夢寐恍惚,對人言及皇恩聖德,驚惶感泣,幾次流涕痛號至醒,猶有不能自止者。
以是知秉彝之良,原未嘗盡絕,特從前偶為外誘浮言所惑亂,不知聖德高深萬一之所致,非本性與人異也。
今蒙恩旨,以山西巡撫所奏,奉旨動用正項錢糧,製造駱駝繩屜等以備軍需。
撫臣遵旨,動銀給發通剩而通省士民咸稱我皇上宵旰勤民,愛養百姓,直如赤子,安享昇平。
無以為報,情願自備騾車,各從本地運送,期效犬馬之勞,感激涕零,稽首稱謝,不肯領受腳價折奏等情,命彌天重犯閱看。
彌天重犯因思君臣一倫,至大至重,分雖有尊卑之別,情實同父子之親,本於天命之自然,無物不有,無時不在,通古今,遍四海而未嘗有異也。
民之乖戾,不供順其上,固是民之無良,然亦半由在上者不以民為子,或子焉而德惠偶有未洽於民,或及民而有司不能宣揚上意,以致民或不能以君為後,即或後戴其君,而不能至誠赤忠,實盡我赤子之道者,往往有之。
若果能以民為子,食思民饑而為之謀其飽,衣思民寒而為之謀其暖,一體,每念不忘其民。
則君民一體,民自不敢有其身,不敢私其財,不敢恤其力。
雖赴湯蹈火,亦不肯避矣。
然此雖有其理,從古未見有其事,不惟漢、唐、宋、明如文景、貞觀、熙寧極盛之時所無,即三代郅隆之世,亦所少見。
惟文王上承十五王之積累,下開八百年之太平,太和融洽,至德深仁,淪肌浹髓,見於經者,方有「庶民子來」之事。
不然,以堯舜之德,亦難期此聖神功化之極救也。
今我皇上子惠元元,時時刻刻以愛養撫綏為念,至德深仁,無隱不入,無處不到。
所以天和萃聚,豐稔頻登,民心愛戴,頂踵思捐,以期踴躍爭先報效萬一者,將遍宇內而皆然矣。
何況山西省近京都,感德被化,尤為最先而更親者乎!惟有湖南隔遠,民一習一 又夙澆漓,加以奸一黨一 犯罪充發廣西,往來通衢,布散流言,傳聞道左。
致使聖德聲稱,湮鬱未洽,然到今雲開日麗,快爽歡欣,輿情諒是不同尋常愛戴。
況我皇上治化,已幾刑措而道德齊禮之教,猶時軫念遠方,已蒙差使往湖南觀風整俗矣。
今又蒙恩旨,著彌天重犯往湖南觀風整俗使衙門聽用。
彌天重犯雖愚陋不堪,然數月以來,被我皇上德教,耳聞目見京都風景,亦頗粗知聖教之萬一。
縱不能有所贊助裨補於觀風整俗使之前,然以當身所感我皇上之德,被我皇上之恩,盡心竭力,以直道實,逢人說項,亦得期贖重罪之毫末。
但念犯罪螻蟻,自揣不足取信於人。
所賴者,惟我皇上大德至誠,既可感召天和,屢奏成效,必能孚及豕魚,而四方風動,從欲以治。
自是家喻戶曉,人人鹹思尊君親上,民情必不減山西愛戴之隆矣。
【譯文】奉皇上諭旨:據山西巡撫石麟奏折中所說的「山西省的士紳百姓,願意把軍隊所需用的駝屜、苫氈、繩索三萬副,從當地自備車馬運送,到塞外歸化城一交一 收。
臣等遵循皇上諭旨,命令地方官支付雇運費用。
而各地所屬的士民百姓,拉著車,趕著騾馬,爭先裝載軍一品。
官府給他們腳力銀錢,卻都是感激涕零,跪拜地下,拱手稱謝,不肯領齲眾人爭為國家效力的熱情,真是自古以來所少見」等言語。
讓將此奏折命杭奕祿抄給曾靜觀看,並要訊問他:湖南、山西同在本朝天覆地載之中,為什麼山西的民眾踴躍爭先為國效力,忠誠愛戴朝廷,能把我看作是他們的君主,而湖南的百姓竟有猖狂悖逆、肆意惡毒謀亂之徒像曾靜等人一樣,達到了把我視為仇敵的地步,這是我所不能理解的事情,命訊問取回曾靜的口供報奏上來。
曾靜供:我這彌天重犯生性愚頑無知,不知天高地厚。
然而聖賢在上,恩德深遠光大,感化到至深之處,雖然是草木山石也知欣然傾向起舞。
因此,數月以來,感戴皇恩教化深切,白天對人們無法以言語敘說,可是到夜間睡夢之中恍恍惚惚對人談及皇恩聖德,驚惶感泣,幾次是痛哭流涕直到醒來還不能止息。
從這些就可以知道自己遵循常理的天良,並沒有絕盡,僅僅是從前偶然被外邊的浮言流語引誘一惑 亂,連當今皇上萬分之一高遠深厚的聖德都不瞭解造成的,並不是自己的本性與常人有什麼不同。
今日蒙讀皇上恩旨,言說山西巡撫所奏,奉皇上諭旨動用國庫錢糧,製造駱駝繩屜等物品以備軍需所用。
撫臣遵從旨意,撥出銀兩發放全剩而全省的士紳百姓都稱頌我皇上日夜操勞,勤政為民,撫愛百姓如孩子一般,使其安居樂業,得享太平。
百姓無法報答皇恩,情願自備車馬,各從當地運送至塞外營中,以向朝廷報效犬馬之勞。
並且還都是感激涕零,跪拜在地,拱手道謝,不肯領取官府發放的運費等折奏的情況,命我閱看。
我這彌天重犯想,君臣這一倫常,至為重大要緊,雖然有尊卑的分別,實際情同於父子之親。
這本來就是天命自然的所在,沒有什麼事物不含此情,沒有什麼時間不存此理,貫通古今,遍傳四海而未曾有什麼不同的。
百姓違背常理,不供奉順從自己的君王,固然是百姓的不對,然而也有一半的原因是由於在上的君王不能把百姓視為自己的子民,或者視為自己的子民,但偶然又有德惠施予不到的地方,或者施予百姓德惠,但下層職官們又不能完整宣揚君王的意願,以至於百姓們有的不把帝王看作自己的君主,即使有的擁戴帝王為自己的君主,而又不能至誠忠義,盡我赤子百姓的道義綱常,這樣的事往往是有的。
如果能把百姓視為自己的子民,飲食時思慮百姓的饑苦而能為他們謀取飽腹,穿農時思慮百姓的寒冷而能為他們謀取一溫一 暖,把百姓的疾苦放在心中,每時念念不忘。
那麼君民如同一體,百姓自然不敢愛惜自己身體,不敢吝嗇自己的財產,不敢保留自己的體力。
雖然是赴湯蹈火,也不肯迴避了。
這些話雖然深有道理,可從古至今,卻沒有見過此事。
不只是漢朝、唐朝、宋朝、明朝,如文景、貞觀、熙寧等極盛時代沒有,就是夏、商、週三代極為隆盛之世,也很少見。
只有周文王上承十五位君王的積累,下開八百年周朝太平盛世,太和融洽,其至高深厚的德行仁義,浸浹於百姓的肌膚和骨髓,後被記載於經書之中,才有了「庶民百姓像子弟一樣而來」的說法。
不然,即使具有唐堯、虞舜的德行,也難達到這樣聖神功化的最大收效。
如今,我皇上愛撫庶民百姓如子弟,時時刻刻以愛養撫綏為念,至高深厚的德行仁義,沒有任何隱僻的地方不能浸潤到達。
所以上天和氣萃聚,五穀頻頻豐登,百姓傾心愛戴,願獻納全部身心,希望能踴躍爭先報效朝廷萬分之一恩德的人和事,將遍佈華夏大地而都是一樣了。
何況山西省鄰近京都,感於聖德,廣受教化,尤為最先而更親近的呢!只有湖南山隔路遠,百姓風氣習慣又澆薄強悍,加上奸賊亂一黨一 獲罪發配往廣西,往來經過湖南通衢要道,散佈流言傳聞於路旁道左。
致使皇上聖明賢德的聲名,塞阻不能遍廣流傳,然而到今天已是雲開日麗,快爽歡欣,眾人愛戴我皇上的心情大約已不同往常。
況且我皇上治理教化,已經幾次擱置刑法不用而施教以道德禮義,還時時輾轉思念遠方臣民,已詔諭差使官員前往湖南觀風整俗了。
如今又蒙受恩旨,讓我前往湖南觀風整俗使衙門聽差使用。
我這彌天重犯雖說是愚陋不堪,然而數月以來,受我皇上聖德教化,耳聞目睹京城中的風光事物,也粗略瞭解了皇上聖教義旨的萬分之一。
縱然不能贊助補益於觀風整俗使之前,但是一定要用自身所感戴我皇上的大德,披受我皇上的宏恩這件事例,盡心竭力,將事實真情,逢人便講敘,也希望能夠抵銷自己所犯重罪中的點滴一二了。
但想到自己是身獲重罪的螻蟻之人,自己揣想所講的話不能取信於人。
所依賴的,只有我當今皇上的至誠大德,既然其可以感動上天,屢奏成效,也必然能將信誠施與豬魚之類,一旦四方聞風而動,立即予以大治大理。
從此,自然是家喻戶曉,人人都心想的是尊奉親近皇上,民情必然不會遜色於像山西那樣愛戴朝廷的盛況了。
分類:未分類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