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義覺迷錄
刑部侍郎杭奕祿等奏折曾靜等人為什麼要捕風捉影、...
編者按:杭奕祿到長沙後,遵照雍正面授機宜,要平心靜氣,窮追邪說來源。
所以改變用刑逼供為軟語寬問,將逆書中所有傳言,逐條追問消息由來。
雍正的本心不在於殺不殺曾靜這些無足輕重的小人物,關心的是逆書中所提及的一些宮廷內幕(參見《大義覺迷錄》卷一雍正的二篇上諭),認為這些絕非一個居住深山的小百姓所能編造出來的,其根源必出自熟知宮廷情況之人,所以讓杭奕祿等逐條追問其來源。
不過杭奕祿雖然曾經雍正親自一交一 待,但思想仍有顧慮,不敢把一些涉及皇家穩私的事公然寫入奏折。
所以雍正看了這份奏折後並不滿意。
因而批示將曾靜等犯人解送北京,並特別囑咐,要一路寬慰帶來。
目的是想用寬大手段,使曾靜等感恩供出一切。
而使雍正能充分查出消息來源,而將自己的政敵及其餘一黨一 挖出來,一網打荊
【原文】
刑部左侍郎臣杭奕祿,副都統臣海蘭、湖南巡撫臣王國棟謹奏,為恭報會訊逆賊供情,並呈逆書底稿,仰乞睿鑒事。
竊臣杭奕祿於十一月初三日,奉命出京,至二十六日抵長沙市城,恭述我皇上天地之量,堯舜之仁,不以逆賊狂言少介聖意。
並命臣等平心靜氣,窮究邪說所由來,開導癡愚所未喻,務使折服認罪。
臣海蘭、臣王國棟恭聆之下,仰頌聖德之淵涵,益憤逆徒之妄誕。
臣等隨於長沙撫臣內署密室,提出曾靜,將本朝得統之正,列聖功德之隆,聖祖仁皇帝六十餘年,恩澤入人之深,當今皇天子孝敬慈惠,恭儉文明,與夫勵一精一求治之實心,愛養斯民之實政,逐一開示宣揚。
該犯諦聽良久,乃俯首認罪云:「靜生居天末,日坐井中,妄想成魔,造言誹謗,是誠罪大惡極,若非三位大人傳示,幾於至死不悟」等語,痛哭流涕,叩頭不已。
臣等見其醉醒夢覺,然後將逆書所載,逐條追究。
該犯茫無所指,非雲齊東之語,即雲臆度之私。
詰問再四,毫無風影。
當給紙筆,令該犯詳細寫供。
謹將親筆供單進呈御覽。
臣杭奕祿,又會同追究其同謀一黨一 羽。
據該犯堅供,當日遣張熙前去,實系獨得之秘,毅然而行,既非他人所能參贊,亦不屑與聞於人。
且自以為成,固有利,止也無害。
故《知幾錄》內諄囑張熙,一路訪問。
如所聞與在家所傳不合,即便回來,另作主意,不可輕舉。
原非預有邀約,謀定後行。
實無同一黨一 ,有書可證」等語。
【譯文】
刑部左侍郎臣杭奕祿、副都統臣海蘭、湖南巡撫臣王國棟謹奏,為恭敬呈報會審逆賊口供情況,並呈報逆書底稿,仰求皇上明鑒事。
臣杭奕祿於十一月初三日,奉皇上命令離京,二十六日到達長沙府,恭謹地講述了我皇上胸懷如同天地之大,仁德有如堯舜一般,對於逆賊的犯妄言語,沒有一點介意。
並且命令臣等平心靜氣,認真窮追曾靜書信中一切邪說的來源,開導他們愚昧不理解的地方,務必讓他們心折口服,低頭認罪。
臣海蘭和臣王國棟在恭聽傳達聖諭之後,仰頭稱頌皇上聖德的廣大高深,更加痛恨逆賊的狂妄荒唐。
臣等在長沙巡撫衙門內堂密室之中,提審曾靜。
首先把本朝取得天下由來光明正大,本朝列位聖皇功德的隆盛,聖祖仁皇帝在位六十多年,恩澤施於百姓的深厚,當今皇上孝敬慈惠,恭儉文明的道德,以及勵一精一求治的誠心,愛護撫育百姓的實際政績,一條條地向曾靜宣揚解釋。
該犯認真聽了很久,遂低頭認罪說:「我生在遠離帝京的天邊,天天坐在如井一樣的小天地中,幻想得著了魔,造言誹謗當今,這的確是罪大惡極,如果不是三位大人為之宣傳啟示,犯人幾乎要至死也不會悔悟的。」
他痛哭流涕,叩頭不止。
臣等見他醉醒夢覺,然後把逆書上所寫到的,逐條的追究來源。
該犯卻茫然無法具體說出,不是說是道聽途說,便是說是私心臆度。
追問再四,絲毫無法得到一些風影,當下便給了他紙筆,讓該犯人詳細寫出供詞來。
現謹將其親筆供單附上,進呈皇上御覽。
臣杭奕祿又會同海蘭、王國棟一同追究他的同謀一黨一 羽。
據曾靜供稱:「當日派張熙去投書,實是獨自的秘密,決定後毫不猶豫地派張熙去的,這事既不能讓別人參加商議,也不屑讓別人知道。
而且自以為成功固然對自己有利,不成也沒有什麼害處。
所以在《知幾錄》內,諄諄告訴張熙,要一路上打聽訪問,如果聽到的和傳說的不一樣,就拐回來,另作打算,不可輕舉妄動。
原來並不是與別人約定,謀劃定下以後才去的。
確實沒有參與這事的同一黨一 ,有《知幾錄》這書可證」等話。
【原文】
臣等會訊續獲之寧遠縣教諭劉之珩、陳立安,並書內查出之曹玨、廖易即景叔等,皆供不知投書情事。
即質之曾靜,亦云伊等實不知情。
臣等又詢劉之珩、果否通曉天文、兵法?據劉之珩共稱:「因幼一習一 《尚書》略曉得些星象圖說。
那裡知道天文,至八陣握機圖,俱是先賢朱熹成語。
之珩纂刻起來,教武秀才的。
何嘗知道什麼兵法。
曾靜看見了《握機圖》、《格物集》他就混說之珩知道天文、兵法了。
如今這兩種刻本底稿現在,求查便明」等語。
臣等細閱劉之珩《格物集》抄本,及《握機圖注》刻本,實無妖妄悖亂之語。
除將檢得劉之珩《格物集》並封呈外,伏查逆賊曾靜,即夏靚,生於山野,不明大義,因考試五等,遂喪心病狂,借前人道學之皮毛,以行無父無君之邪說。
復敢誣謗聖主,捏造逆書,遣徒張熙即張倬,又字敬卿,帶同張勘,即實安,繼往陝西,希圖誘一惑 大臣,濟其大逆。
誠為罪惡滔天,神人共憤。
臣等恪遵訓旨,平心細訊。
該犯自知誣妄,不待刑加,叩頭伏辜。
雖悔罪出於至誠,似類有苗之格,而下民敢於罔上,難逃大逆之誅。
宜置極刑,以彰大法。
同謀之張熙,知情之張勘、張新華,以及緣坐人等,律有明條,均難輕縱。
至於曾靜,行止乖張,久為鄉一黨一 所不齒,其所謀情事,亦非鄰里所得聞。
昨事露被獲,當地士民以為向年假稱道學,今竟弄出事來,莫不稱快。
被其蠱惑信從者,不過張熙等一二門人。
臣等細行查訪,此外實無同夥一黨一 羽。
其逆書所載,譙中翼、嚴賡臣、沈在寬、車鼎豐、車鼎賁、孫克用,並書內查出毛儀、施虹玉等,據該犯堅供,皆系背地推崇,並未謀面之人」等語。
臣等查閱《知新錄》、《知幾錄》內所載各條,原無與眾人商謀字樣,似非全出狡飾。
再從前曾靜遣張熙往浙訪求呂晚村書時,曾見呂晚村第九子呂無盡,得伊《綱目凡例未發之蘊》,或彼此有所商謀,亦未可定。
臣等現在行提並要《備忘錄》、《呂子文集》及《綱目凡例未發之蘊》,以便查閱質審定擬。
【譯文】
臣等又會審繼續拿獲的寧遠縣教諭劉之珩和陳立安,並從書內查出來的曹玨、廖易即景叔等人,都供說不知道有投書的事情。
又詢明曾靜,也說他們幾個確實不知道這事。
臣等又詢問劉之珩,是不是果真懂得天文、兵法?據劉之珩供說:「因為小時候學習 過《尚書》,略微曉得一些星象圖說,怎麼能知道天文和八陣握機圖,這都是宋朝先賢朱熹說過的語錄,我把它編纂刻印出來,是教武秀才用的,又何時知道什麼兵法?曾靜看見《握機圖》和《格物集》,他就混說什麼我懂得天文、兵法了。
如今這兩種書的底稿已搜繳在此,請求一查便明白了」等話。
臣等細閱劉之珩的《格物集》抄本和《握機圖注》刻本,確實沒有什麼妖妄悖亂的話。
現除把搜到的劉之珩《格物集》一併封呈外,又查這逆賊曾靜,即化名夏靚,生長在荒辟山野,不明白大義,因為考試考了個五等,遂喪心病狂,假借前人道學的一些皮毛,來推行自家無父無君的邪說,而又敢於誣謗皇上,捏造謊言編成逆書,派徒弟張熙,即張倬,又字敬卿,帶了張勘,即實安,把逆書送到陝西,企圖引誘大臣,以完成他大逆不道的造反一陰一謀。
實在是罪惡滔天,人神共憤。
臣等謹遵皇上訓諭,平心靜氣地細細訊問他。
該犯自知所說的都是誣陷誹謗,不等到用刑,便叩頭伏罪。
雖然他悔罪出於至誠,好像上古時的部落有苗被感化一樣,但是他作為一個國民而敢於欺君罔上,實難逃避犯大逆罪的刑罰,應當處以極刑,以彰明國法。
同謀犯人張熙,以及知情的張勘、張新華,以及因此連坐的一些人等,法律上有明確條文,都不能輕易放掉。
至於曾靜,行為乖張,早就被其鄉鄰百姓所不齒,他的謀反事情,也不是鄰里們所能知道的。
前些時他的事暴露出來,當地士人和百姓,以為曾靜以往幾年假稱道學,如今終竟弄出事來,沒有不拍手稱快的。
被曾靜所蠱惑的信徒,不過張熙等一二個門徒罷了。
臣等經詳細訪查,除此以外,確實沒有什麼同夥一黨一 羽。
他逆書中所載到的譙中翼、嚴賡臣、沈在寬、車鼎豐、車鼎繼、孫克用,以及書內查出來的毛儀、施虹玉等人,據曾靜堅持供稱,都是背地裡推崇,而沒有見過面的人。
臣等查閱曾靜寫的《知新錄》、《知幾錄》裡面所載的各條,本來也沒有見到有和眾人商量的字樣,看來大約也不是假話。
還有從前曾靜派張熙去浙一江一 訪求呂留良著述的圖書時,曾經見到呂留良的第九個兒子呂無盡,得到呂留良寫的評朱子《通鑒綱目》凡例的文章《綱目凡例未發之蘊》的文章,或者他們彼此會有些商量的,也說不定。
臣等現在打算行文浙一江一 提審,並要《備忘錄》、《呂子文集》、和《綱目凡例未發之蘊》一文,以便查閱對質,審問確實定案。
【原文】
曾靜系大逆重犯,理應刑訊。
但各犯尚未到齊,若一加刑,該犯自知必死,勢必絕食,則將來難於定案,統俟各犯到後,嚴行質取確供,斟酌律擬。
臣等自當仰體皇仁,細心區別,有罪者斷不敢縱漏一人,無罪者亦不敢誅連擾累也。
所有曾靜逆書底稿,及祭祖等文稿,前臣海蘭、臣王國棟以臣子忠愛私心,不忍將犯上囈語,轉呈君父。
謹公同閱明封固,具折請旨。
今臣杭奕祿面聆天語,知聖主如天之度,未嘗以妄誕之語少介聖懷。
既有逆書,理當進呈,臣等謹公同封進,仍望皇上即賜發回,容臣等細按追問,以免遺漏。
除現在會咨陝西、一江一 南、浙一江一 三省督臣、提拿逆賊張熙,並逆書內一應有名人等,到案質明,另行分別律擬奏請外,所有臣杭奕祿、到長會訊緣由,及逆賊曾靜供單,並搜獲曾靜大逆書三冊,又所著《小學開蒙》一冊,扇一柄,對聯一紙;劉之珩書二冊,譙中翼詩稿一紙。
理合另匣一併奏呈,伏乞睿鑒。
謹差撫標千總吳傑繼捧奏聞。
朱批:覽。
逆犯之供單更屬可笑人也。
有旨部頒,遵諭將一起逆犯押解來京,一路著實寬慰帶來。
一江一 浙逆一黨一 數人已解到部矣。
俟到京對質。
【譯文】
曾靜是犯大逆罪的重大罪犯,理應加以刑訊,但各犯還沒有到齊,如果一加刑,該犯便自知必死,一定會絕食,則將來便難於定案,所以要等到所有各犯人都到案以後,嚴行對質,取得確供,然後再斟酌定案判決。
臣等自然應當集合皇上的仁心,細心區別,有罪的絕不敢漏去一人,無罪的也不敢誅連擾累他們。
所有曾靜寫的逆書底稿,以及祭祖等文稿,以前臣海蘭和臣王國棟,以臣子忠愛皇上的私心,不忍把這些犯上的夢囈轉呈給皇上閱讀,謹共同查明件數密封起來,寫了奏折請旨批示。
現臣杭奕祿曾當面聆聽皇上訓話,得知皇上度量如天,未嘗對妄誕的話,稍微有點介意。
所以既然有逆書,理應進呈上去。
臣等謹將這些東西共同加封進呈,仍希望皇上看後發還,以便臣等按其內容詳細追究審問,以免遺漏。
現在除發出咨文,照會陝西、一江一 南、浙一江一 三省總督、巡撫大臣,捉拿提審逆賊張熙所供出的以及逆書中所有涉及姓名的人,到案對質審問,另行分別按刑律判定罪行,奏請批示外,所有臣杭奕祿到長沙以後的會審情況,以及逆賊曾靜親筆寫的供單,並搜獲曾靜寫的逆書三冊,又所著《小學開蒙》一冊,扇子一把,對聯一幅,劉之珩著的書二冊,譙中翼詩稿一張,理應另行封為一匣,一併奏報,伏請皇上明鑒。
現謹派巡撫衙門屬下千總吳傑繼捧進京奏聞。
雍正硃筆批示:覽。
逆犯的供單,更加可笑死人。
已有旨意由兵部發下,望遵照諭旨,把這一起逆犯押解到京師來,一路上要切實加以寬慰,讓犯人安心,安全帶到。
一江一 浙二省的逆一黨一 數人,已經押解到刑部了。
等湖南的犯人到京後對質。
分類:未分類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