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笈七簽
卷一百一十二 紀傳部傳十
○神仙感遇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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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宗老
吉宗老者,豫章道士也。
巡遊名山,訪師涉學,而未有所得。
大中二年戊辰,於舒州村觀遇一道士,弊衣冒,風雪甚急,忽見其來投觀中。
與之道室而宿,即暝,無燈燭,雪又甚。
忽見室內有光,自隙而窺之,見無燈燭而明,唯以小一胡一 蘆中出衾被帷幄、裀褥器用、陳設服玩,無所不有。
宗老知其異,扣門謁之,道士不應,而寢光亦尋滅。
宗老乃坐其門外,一夕守之,冀天曉之後,聊得一見。
及曉推其門,已失所在。
宗老刳心責己,週游天下,以訪求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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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遷韶
葉遷韶者,信州人也。
幼年樵采,避雨於大樹下,忽見雷公為樹枝所夾,奮飛不得,樹枝雷霹後卻合,遷韶為取石揳開枝間,然後得去。
仍愧謝之曰:約來日卻至此可也。
如其言,明日復至樹下。
雷公亦來,以墨篆一卷與之曰:此行之,可以致雷雨,祛疾苦,立功救人也。
我兄弟五人,要雷聲,喚雷大雷二,必即相應。
然雷五姓剛躁,無危急之事,不可喚之。
自是行符致雨,鹹有殊效。
嘗於吉州市中醉,太守擒而責之,欲加凌辱。
遷韶於階下大呼雷王一聲,時中旱,日光猛熾,使震霹一聲,人皆顛沛。
太守下階禮接之,請為致雨。
信宿大沴雨,澤遂足。
因為遠近所傳。
游滑州時,方久雨,黃河泛,官吏被水為勞,忘其寢食。
遷韶以鐵札長二尺,作一符,立於河岸之上,水湧溢堆阜之形,而篸河流下,不敢出其符外,人免墊溺,於今傳之。
人有疾請符,不擇筆墨,書而授之,皆得其效。
多在一江一 浙間週游,好啗葷腥,不修道行,後不知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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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滿川
於滿川者,是成都樂官也。
其所居鄰里闕水,有一老叟,常擔水以供數家久矣。
忽三月三日,滿川於學射山通真觀看蠶市,見賣水老人,與之語,雲居在側近,相引蠶市看訖,即邀滿川過其家。
入榿竹徑,歷渠諲,可十里許,即見門宇殿閣,人物喧闐,有像設圖繪,若宮觀焉。
引至大廚中,人亦甚眾,失老叟所在,問人,乃葛瑰化廚中爾。
雲來日蠶市,方營設大齋,頃刻之間,已三日矣。
賣水老叟,自此亦不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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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士王叡
進士王叡,漁經獵史之士也。
孜孜矻矻,窮古人之所未窮,得先儒之所未得,著《灸轂子》三十卷,六經得失、史冊差謬,未有不針其膏而藥其肓矣。
所有二種之篇、釋喻之說,則古人高識洞鑒之士,有所不逮焉。
嗜酒自娛,不拘於俗。
酣暢之外,必切磋義府,研核詞樞,亦猶劉闌之詬誚古人矣。
然其咀吸風露,呼嚼嵐霞,因亦成疹,積年苦冷,而莫能愈。
游燕中,道逢櫻杖棕笠者,鶴貌高古,異諸其儕,名曰希道。
笑謂之曰:少年有三惑之累耶?何苦瘠若斯?辭以不然。
道曰:疾可愈也,予雖釋仵,有爐鼎之功,何疾不除也。
叡委質以師之,齋於漳水之濱,三日,而授其訣曰:木一精一天魂,金液地魄。
坎離運行,寬猛無成。
金木有數,秦晉合宜。
近效六旬,遠期三載爾。
歌曰:魄微入魂牝牡結,一陽一呴一陰一滋神鬼滅。
千歌萬贊皆未決,古往今來拋日月。
受而制焉餌之,週星疹且瘳矣。
乃隱晦自處,佯狂混時,年八十,殕於彭山道中,識者瘞之。
無幾,又在成都市,常寓止樂一溫一 縣。
時摯獸結尾,為害尤甚。
叡醉宿草莽,露身林野,無所憚焉,斯亦蟬蛻得道之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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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從玘
王從玘者,宦官也。
蜀王初節制邛蜀,黎雅為永平軍,從玘為監軍判官。
自是收剋成都,罷鎮為郡。
從玘棲寓蜀中十餘年,食貧好善,不常厥居。
於邛市有老叟,睨而視之曰:將有大厄,濱於死所。
探懷袖中小瓢,以丹砂十四粒與之,曰:餌此旬日而髯生,勿為怪也,可以免難矣。
服之三五日,髯果生焉。
月餘,詔誅宦官,從玘亦在其數,人或勸其遁去,答曰:君父之命,豈可逃乎!俛首赴縶,太守哀,而上請蜀王,特乞宥之,視其狀貌,無復宦官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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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絢
令狐絢者,餘杭太守纁之子也。
雅尚玄微,不務名宦。
於開化私院自創靜室,三日五日即一度,開室焚香,終日乃出。
時有神仙降之,奇煙異香,每見聞於庭宇,因言入靜之時,有青童引入,至天中高山之上,朝謁老君,見冊命張天師為元中大法師,以代尹真一人之任。
初,尹與三天論功於太上之前,太上曰:群一胡一 擾於中原,蠶食華夏,不能戢之,尹真一人之過也。
再立二十四化,分別人鬼,澤及生靈,道陵之功也。
此二者各宜登台冥思,取驗於大道。
可即敕尹真登一蓮華寶台,端寂而坐。
頃之,萬景昏噎。
又命道陵亦登此台,既坐良久,則奇彩異光,種種變化,天人一交一 暢矣。
自是以道陵代尹為元中法師焉。
乙未年,聞令狐之說。
丁酉年於西川濛一陽一見張道士,云:天師降授道法,遠近敬而事之,因聆其天師降教之事,雲天師進位,近為元中法師。
與令狐所說符契,論功登台之事,一無異者焉。
玄功杳冥,難可詳驗,聊以紀其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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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筌
李筌,號達觀子。
居少室山,好神仙之道,常歷名山,博采方術。
至嵩山虎口巖,得《黃帝一陰一符》、《本經素書》,硃漆軸,緘以玉匣,題云:大魏真君二年七月七日。
上清道士寇謙之藏諸名山,用傳同好,其本糜爛。
筌抄讀數千遍,意不曉其義理。
因入秦,至驪山下,逢一老母,髽髻當頂,余發半垂,弊衣扶杖,狀貌甚異。
路傍見遺火燒樹,因自言曰:火生於木,禍發必克。
筌驚而問之曰:此《黃帝一陰一符》,老母何得而言之?母曰:吾受此符已三元六週甲子矣,少年從何而得之?筌稽首再拜,具告所得。
母曰:少年顴骨貫於生門,命輪齊於日角,血腦未減,心影不偏,賢而好法,神勇而樂智,真是吾弟子也,然四十五當有大厄。
因出丹書符一道,貫於杖端,令筌跪而吞之,曰:天地相保。
於是坐於石上,與筌說《一陰一符》之義,曰:《一陰一符》凡三百言,一百言演道,一百言演法,一百言演術。
上有神仙抱一之道,中有富國安民之法,下有強兵戰勝之術。
皆內出心機,外合人事。
觀其一精一微,《黃庭》、《八景》不足以為玄;察其至要,經傳子史不足以為文;任其巧智,孫吳韓白不足以為奇。
非有道之士,不可使聞之。
故至人用之得其道,君子用之得其術,常人用之得其殃,識分不同也。
如傳同好,必清齋而授之,有本者為師,無本者為弟子也。
不得以富貴為重,貧賤為輕,違者奪紀二十。
本命日誦七遍,益心機,加年壽。
每年七月七日,寫一本藏於名山石巖中,得加算。
久之,母曰:日已晡矣,吾有麥飯,相與為食。
袖中出一瓠,令筌谷中取水,既滿矣,瓠忽重百餘斤,力不能制而沉泉,及還,已失母所在,但留麥飯數升而已。
筌食之,自此絕粒。
開元中,為一江一 陵節度副使、御史中丞。
筌有將略,作《太白一陰一經》十卷,又著《中台志》十卷。
時為李林甫所排,位不大顯意,入名山訪道,後不知其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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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彥廣
劉彥廣者,金陵澗壁倉人也。
嘗為浙西衙職,事節度使唐若山。
若山好道,與其弟若水皆遇神仙,授以道要。
開元中,明皇一寵一 異之,杖節鎮浙西,逾年而棄位泛海,遺表於船舫內。
監軍使以事上聞,詔若水於一江一 嶺仙山訪之,不知所適。
彥廣十年後奉使揚州,於魚行遇若山,擔魚貨之。
若山召彥廣至其家,門巷陋隘,蒿徑荒梗,露草沾漬,才通人行。
入門漸平,布磚花卉,台榭繁華之飾,迨非世有。
命生設食。
聞其尚負官錢,家內窮罄,憫之,形於容色,既而令於所止店中備生鐵及炭。
是夕,唐詣其店,置炭鐵,列火而去,謂之曰:汝後世子孫,合於仙山遇道,不宜復居小職,但貞隱丘園可也。
此金三分之一以支官中債,其二豐產資家力。
勿食珍羞,以增爾祿;勿衣綺繡,以增爾福。
一陰一功及物,濟人之急,道之所重也。
度人上品《五千文妙經》,行而勤之焉。
彥廣得金,如其言償官債,營家業於澗壁。
世世八九十,其孫松年入道天台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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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才
宋文才者,眉州彭山縣人也。
文才初與鄉里數人游峨眉山,已及絕頂,偶遺其所繼中,履步求之。
去伴稍遠,見一老人,引之徐行,皆廣陌平原,奇花珍木,數百步乃到宮闕,玉砌瓊堂,雲樓霞館,非世人所睹。
老人引登萼台,顧望群峰。
棋列於地,有道士弈棋。
青童採藥,清渠瀨石,靈鶴翔空。
文才驚駭,問老人曰:此為何處也?答曰:名山小洞,有三十六天,此峨眉洞,天真仙所居第二十三天也。
揖坐之際,有人連呼文才之名,老人曰:同侶相求,不可久住,他年復來可也。
命侍童引至門外,與同侶相見,回顧失仙宮所在。
同侶曰:相失已半月矣,每日來求,今日乃得相見爾。
文才具述所遇之異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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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景
彭城劉景,因游金華山尋真訪道,行及山半,覺景物異常,山川秀茂。
見崇門高閣,勢出雲表,入門左右,池沼澄澈,嘉樹垂條,棋布行列,披蔓柔弱,其實如梨,馨香觸鼻。
景顧望無人,因掇擷其實於懷袖中,未暇啗食,俄有犬子數輩,馳出吠之,競欲搏噬。
景乃倉惶支梧,四顧無瓦口可投,探懷中所摘之果以擲之,果盡而犬亦去也。
回顧前之宮宇,但林谷榛莽而已。
時僧休與劉景友善,常話其事跡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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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球
蓬球,字伯堅,北海人也。
晉太始中,入貝丘西玉女山中伐木,忽覺異香,球迎風尋之,此山廓然自開,宮殿盤郁,樓台博敞。
球入門窺之,見五株玉樹,復稍前,有四仙女彈棋於堂上,見球俱驚起,謂曰:蓬君何故得來?球曰:尋香而至焉。
言訖,復彈棋如初。
有一小者登樓,彈琴戲曰:元暉何謂獨升樓?球於樹下立,饑,以舌舐葉上垂露。
俄有一女,乘鶴而至,曰:玉華,汝等何故有此俗人?王母即令王方平按行諸仙室,可令速去。
球懼出門,回頭忽然不見。
及還家,已是建平中矣。
舊居閭捨,皆為墟墓,因復週游名山,訪道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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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可一交一
王可一交一 者,蘇州昆山人也。
本農畝之夫,素不知道。
年數歲,眼有五色光起,夜則愈甚,冥室之中,可以鑒物。
或人謂其所親曰:此疾也,光盡即喪其目矣。
父母愚,召庸醫以灸之,光乃絕矣。
鹹通十年十一月,可一交一 自市還家,於河上見大舫一艘,絡以金彩,飾以珠翠,張樂而游。
可一交一 立而觀之,舫艤於岸,中有一青童,引之登舫。
見十餘人,峨冠羽服,衣文斑駁,雲霞山水之狀,各執樂器。
一人唱言曰:王三叔,欲與汝相見。
亦不知何許人也。
傍一人言曰:好仙骨為火所損,未可與酒,但不食十年,方可得道耳。
以栗子一枚與之,令食,可一交一 食一半,留一半在手中。
遂奏樂飲酒,童子復引之上岸。
忽如夢中,足才及地,已墜於天台山瀑布之巖下,頃刻之間,水陸千里。
台州刺史袁從疑其詐妄,移牒驗其鄉里。
自失可一交一 之日,洎到天台之時,已三十日矣。
可一交一 自此不食,顏狀鮮瑩。
袁以羽褐授之,使居紫極宮。
越州廉察御史大夫王諷奏曰:始以神遊,天上之《簫韶》一曲;俄如夢覺,人間之甲子三旬。
雖雲十載為期,終恐一朝飛去。
詔曰:神仙之跡,具載縑緗,靈異可稱。
忽詳聽鑒,定非凡骨。
況在名山,今古不殊,蓬瀛何遠。
委本道切加安鷫,遂其棲隱。
於是任其游息,數年猶在一江一 表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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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簡
陳簡者,婺州金華縣小吏也。
早入縣,未啟關,躊躇以候。
忽逢道流,其行甚急,睨簡,不覺隨之。
行三五里所,及一宮觀,殿宇森竦,旁倚大山。
引之至一室內,有機案筆墨之屬,以黃素書一卷、紙十餘幅授之,曰:以汝有書性,為我書之。
發褾視之,皆古篆文。
素不識篆字,亦未嘗攻學,心甚難之。
道流已去,無推讓之所。
試案本書之,甚易,半日已畢。
道流以一杯湯與之,曰:此金華神液,不可妄得,飲之者壽無限窮。
味甚甘美。
因勞謝而遣之,曰:世難即復來此金華洞天也。
出門,恍如夢覺,已三日矣。
還家一習一 篆書,遒勁異常,而不復飲食。
太守鮮梓方將受菉,頗異其事,以為神仙嘉應,判縣狀曰:方傳秘菉,有此嘉祥,既彰悟道之階,允葉登真之兆。
尋復入金華山去,亦時還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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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庭客
金庭客,鹹通中,自剡溪金庭路由林嶺間將抵明州,行三二十里,忽迷失舊路,匆匆而行。
日已將暮,莫知棲息之所,因遇一道士荷鋤,問津焉,道士曰:此去人家稍遠,無寓宿之所,不嫌弊陋,宿於吾廬可也。
引及其家,則林徑幽邃,山欲沖寂。
既憩廡下,久之,烹野蔬藥苗食之。
頃有扣其門者,童子報云:隱雲觀請來日齋。
即曉,道士去,約童子曰:善祗奉客。
客因問:隱雲觀置來幾年,去此觀遠近。
答曰:自古有此觀,去此五百里。
常隱雲中,世人不見,故以為名。
客驚曰:五百甚遠,尊師何時當還?答曰:尊師往來亦頃刻耳。
俄而道士復歸,欲留客久住,客方有鄉關之念,懇辭而出,乃遣童子示其舊路。
行三二里,失向來所在。
及問,歲月已三四年矣。
尋即復往,再訪其蹤,無能知其處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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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沈
裴沈,仕為同州司馬。
雲其再從伯自洛往鄭州,日晚,道左聞人呻吟,下馬披蒿萊尋之,見一病鶴,垂翼俯咮,翅上瘡壞無毛,異其有聲,惻然哀之。
忽有白衣老人,曳杖而至,謂曰:郎君年少,豈解哀此鶴耶?若得人血一塗,必能飛矣。
裴頗知道,性甚高逸,遽曰:某請刺此臂,血不難。
老人曰:君此志甚佳,然須三世人,是其血方可中用。
郎君前生非人,唯洛中一胡一 蘆生三世人矣,郎君此行非有急切,豈能卻至洛,為求一胡一 蘆生耶?裴沈然而返洛中,訪一胡一 蘆生,裴沈具陳其事,拜而祈之。
生無難色,取一石合子,大如兩指,以針刺臂,滴如乳下,滿合以授裴曰:無多言也。
及鶴處,老人喜曰:固是信士。
乃以血盡塗鶴瘡上,言與之結緣。
既而謂裴曰:我所居去此不遠,可少留也。
裴覺非常人,以丈人呼之。
隨行數里至莊,竹落草舍,庭廡狼籍。
裴渴甚,求茗,老人指一土龕曰:中有少漿,可就飲之。
裴視龕中,有杏核一扇,大如笠,中有漿,其色正白,乃力舉飲之,味如杏酪,不復飢渴。
裴拜老人,願為僕。
老人曰:君世間微祿,不可久祝君賢叔真有所得,吾與之友,出入游處,君自不知,今有一信,憑君達之。
因裹一帕物,大如羹盎,戒無竊開。
共視鶴瘡,並已生毛矣。
又謂裴曰:君向飲漿,當哭九族,但戒酒色耳。
裴還洛中,將竊開其帕,四角各有赤蛇出頭,乃止。
其叔開之,有物如乾大麥飯,因食之,入王屋山,不知所終。
裴壽至九十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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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同休
權同休,元和中舉進士下第,游江湖間,遇病貧窘,有村夫賃雇,已一年矣。
秀才疾中思甘豆湯,令其市甘草,雇者但具湯火,意不為市。
疑其怠惰,而未暇詰之。
忽見折小樹枝,盈握搓之,近火已成甘草,又取粗沙,挪之為豆,湯成,與真無異。
秀才大異之,疾稍愈,謂雇者曰:余貧病多時,既愈將他適,欲市少酒肉,會村中父老,丐少路糧,無以辦之。
雇者乃斫一枯桑樹,成數筐札聚於盤上,以水灑之,悉成牛肉,汲水數瓶為酒,會村中父老,皆至,醉飽,獲束縑、三十緡。
秀才方慚,謝雇者曰:某遭遇道者,遇亦甚矣,今請為僕役,以師事焉。
雇者曰:余少有失,謫為凡賤,合役於秀才,自有限日,勿請變常,且卒其事。
秀才雖諾之,每所呼指,常蹙蹙不安。
雇者乃辭去,因為說修短窮達之數,且言萬物無不可化者,唯汙泥中硃箸及發須,藥力不能化。
因去,不知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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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橋潘尊師
杭州曹橋福業觀,有潘尊師者,其家贍足,處襟大度,延接賓客,行功濟人。
一旦有少年,容狀疏俊,異於常人,詣觀告潘曰:某遠聆尊師德義,拯人急難,甚欲求托師院後竹徑中苑齋內,寄止兩月,以避厄難,可乎?或垂見許,勿以負累為憂,勿以食饌為慮,只請酒二升,可支六十日矣。
潘雖不測其來,聞欲逃難,欣然許之。
少年遂匿於茅齋中,亦無人追訪之,亦不飲不食。
六十日既滿,再拜謝焉。
從容問潘曰:尊師曾佩授符菉乎?潘云:所受已及洞玄中盟矣,但未敢參進上法耳。
少年曰:師之所受,品位已高,然某曾受《正一九州社令菉》一階,以冒奉傳,以申報答耳。
即焚香於天尊前,傳社令名字,及靈官將吏。
隨所呼召,兵士騎乘,應時皆至。
既畢,令之曰:傳授之後,隨逐尊師營衛,召命舉今無異。
由是兵士方隱。
又謂潘曰:可於中堂壘床 為壇,設案機,焚香恭坐,九州內外吉凶之事,靡不知也。
但勿以葷血為犯,苟或違之,冥必有譴。
若一精一潔守慎,可致長生神仙矣。
言訖隱去,不知所之。
潘即設榻隱幾,坐於中堂。
須臾,四海之內,事無鉅細,一一知之。
如是旬日,為靈官傳報,頗甚喧聒。
潘勃然曰:我閒人也,四遠之事,何須知之!嚴約靈官,不使傳報,答曰:職司不宜曠闕。
所報益多,約之不已。
潘乃食肉啗蒜以卻之,三五日,所報之一聲 漸遠,靈官不復至以亡。
一夕,少年來曰:吾輕傳真訣,已罹譴責。
師犯污真靈,罪當冥考,念以前來相容之恩,不可坐觀淪陷。
別授一術,廣行一陰一功,救人疾苦,用贖前過。
不爾,當墮於幽獄矣。
潘自啗葷食之後,自知已失,及聞斯說,憂懼異常。
少年乃取米屑,和之為人形,長四五寸,置於壁竇中,又授玉子符兩道,戒潘曰:民有疾苦厄難來求救者,當問粉人,以知災祟源本,然以吾符救之,勿取緡錢,務在積功贖過耳。
勤行不替,十年後我當復來。
自是潘以硃篆救人,祛災蠲疾,赴之者如市。
十餘年,少年復至,淹留逾月,多話諸天方外之事,然後別去。
歲余,潘乃無疾而終,疑其得一屍一解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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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鈞
相國盧鈞,進士射策,為尚書郎。
以疾求出為均州刺史。
到郡,疾稍加,羸瘠而不耐見人,常於郡後山齋,養性獨處,左右接侍亦皆遠去,非公召,莫敢前也。
忽有一人,衣飾故弊,逾垣而入,公詰之,云:姓王。
問其所自,雲山中來。
公笑而謂之曰:即王山人也,此來何以相教?王曰:公之高貴,位極人臣,而壽不永,災運方染,由是有沉綿之疾,故相救耳。
山齋無水,公欲召人力取湯茶之屬,王止之,以腰巾蘸於井中,解丹一粒,捩腰巾之水,以丹與之。
因約曰:此後五日,疾當康癒倍常,復三年,當有大厄,勸立一陰一功,求人憫物為意。
此時當再來,相遇在夏之初也。
自是盧公疾愈,旬日平復。
明年,解印還京,署鹽鐵判官。
夏四月,於本務東門道左,忽見山人尋至盧宅,會而言曰:君今年第二限終,為災極重,以君在郡,去年雪冤獄,活三人之命,災已息矣,只此月內三五日小不康,已困無憂也。
翌日,山人令使二僕持錢十千,於狗脊坡分施貧病而已。
自後復去,雲二十三年五月五日午時,可令一道士於萬山頂候,此時君節制漢上,當有丹華相授,勿愆期也。
自是公揚歷任清切,便蕃貴盛,而後出鎮漢南之明年,已二十三年矣。
及期,命道士牛知微,五月五日午時,登萬山之頂。
山人在焉,以金丹二粒,使知微吞之,謂曰:子有道氣,而無一陰一功,未契道品,勤更宜修也。
以金丹十粒授於公,曰:當享上壽,無怠修煉,世限既畢,儜還蓬宮矣。
與知微揖別,忽不復見。
其後知微年八十餘,狀貌常如三十許。
盧公年僅九十,耳日聰明,氣力不衰,既終之後,異香盈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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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芝
王子芝,字仙苗,自雲河南緱氏人。
常游京洛。
聞耆老雲,五十年來見之,狀貌常如四十許,莫知其甲子也。
好養氣而嗜酒。
故蒲帥琅玡公重盈作鎮之初年,仙苗屆於紫極宮,王令待之甚厚,又聞其嗜酒,日以二杯餉之。
間日,仙苗因出,遇一樵者,荷簷於宮門,貌非常也,意甚異焉。
因市其薪,厚償厥價,樵者得金,亦不讓而去。
子芝令人躡其後以問之,樵者徑趨酒肆,盡飲酒以歸。
他日復來,謂子芝曰:是酒佳即佳矣,然殊不及解縣石氏之醞也,予適自彼來,恨向者無侶,不果盡於斟酌。
子芝因降階執手,與之擁爐,祈於樵者曰:石氏芳醪可致不?樵者頷之,因丹筆書符一,置於火上。
煙未絕,有小豎立於所,樵者敕之曰:爾領尊師之僕,挈此二杯,第往石家取酒,吾待與尊師一醉。
時既昏夜,門已扃禁,小豎謂芝僕曰:可閉目。
因搭其頭,人與酒壺偕出自門隙,已及解縣,買酒而還。
因與子芝共傾焉,其甘醇郁烈,非世所儔。
中宵,樵者謂子芝曰:子已醉矣,予召一客伴子飲,可乎?子芝曰:可復書硃符置火上。
瞬息聞異香滿室,有一人甚堂堂,美鬢眉,紫袍,秉簡揖坐,樵曰:坐。
引滿而巡,二壺且竭,樵者燒一鐵箸,以焌紫衣者,云:子可去。
時東方明矣。
遂各執別。
樵者因謂子芝曰:識向來人否?少頃可造河瀆廟睹之。
子芝送樵者訖,因過廟所,睹夜來共飲者,乃神耳,鐵筋之驗宛然。
趙均郎中時在幕府,自驗此事,弘文館校書郎蘇稅亦寓於中條,甚熟蹤跡。
其後子芝再遇樵仙,別傳修煉之訣,且為地仙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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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又玄
鄭又玄者,名家子,居長安中。
其小與鄰舍閭丘氏子,偕學於師氏。
又玄性憍率,自以門望清貴,而閭丘子寒賤,往往戲而罵之曰:爾非類,而與吾偕學,吾雖不語,爾寧不愧於心乎!閭丘默有慚色,歲余乃死。
又十年,又玄明經上第,補蜀州參軍。
既至官,郡守命假尉唐興。
有同捨仇生者,大賈之子,年始冠。
其家資產萬計,日與又玄宴游,又玄累受仇生金錢之賂,然以仇生非士族,未嘗以禮貌接之。
一日,又玄置酒高會,而仇生不得預。
及酒闌,友謂又玄曰:仇生與子同捨,子會宴,而仇生不預,豈其罪邪?又玄慚而召仇。
既至,又玄以卮飲之,生辭不能引滿,固辭。
又玄怒罵曰:爾市井之氓,徒知錐刀,何僭居官秩耶!且吾與爾為伍,爾已幸矣,又何敢辭酒乎!因振衣起,仇生慚恥而退,棄官閉門,月餘病卒。
明年又玄官罷,僑居濛一陽一,而常好黃老之道。
聞蜀山有吳道士,又玄高其風,往而詣之,願為門弟子。
留之且十年,未稟有所授,又玄稍惰,辭之而還。
其後因入長安褒城,逆旅有一童子,十餘歲,貌秀而慧,又玄與語,機辯萬變,又玄深奇之。
童子謂又玄曰:我與君故人有年矣,省之乎?又玄曰:忘之矣。
童子曰:吾生閭丘氏,居長安中,與子偕學,而子以我為非類,罵辱我。
又為仇氏子作尉唐興,與子同捨,受我厚賂,而謂我為市井之氓,何吾子驕傲之甚也!子以衣纓之家,而凌侮於物,非道也哉!我太清真一人也。
上帝以爾有道氣,使我生於人間,與汝為友,將授汝神仙之訣,而汝輕果高傲,終不得其道。
吁,可悲哉!言訖,忽不復見。
又玄既悟其罪,而意以慚怍而卒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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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虯鬚客
虯鬚客道兄者,不知名氏。
煬帝末,司空楊素留守長安,帝幸一江一 都,素持權驕貴,蔑視物情。
衛公李靖,時簷簦謁之,因得素侍立紅拂。
妓姓張,第一,知素危亡,不久棄素而奔靖。
靖與同出西京,將適太原,稅轡於靈石店,與虯鬚相值。
乃中形人也,赤須而虯,破衫蹇衛而來,投布囊於地,取枕欹臥,看張妓理發委地,立梳於床 。
靖見虯鬚視之,甚怒未決,時時側目。
張熟觀其面,妓一手握發,一手映身,搖視靖,令勿怒。
急梳頭畢,斂衽前問其姓。
臥者曰:張。
妓曰:妾亦姓張,合是妹。
遽拜之。
問第幾,云:第三。
又曰:妹第幾?曰:最長。
喜曰:今日幸得逢一妹。
妓遂呼靖曰:李郎且來拜三兄。
靖遂拜之,環坐,割肉為食。
客以余肉飼驢,笑曰:李郎貧士,何以致異人?且話其由。
客曰:然則何之?曰:避地太原。
覆命酒共飲,又曰:嘗知太原之異人乎?靖曰:州將之子年可十八,姓李。
客曰:似則似矣,然須見之。
李郎能致予一見否?靖言:余友人劉文靜,與之甚狎,必可致也。
客曰:望氣者,俾吾訪之。
遂約其日,相候於汾一陽一橋。
及期,果至。
靖話於文靜曰:吾有善相者,欲見郎君,請迎之。
文靜素奇其人,方議匡輔,遽致酒迎之。
俱見太宗,不衫不履,褐衣裘而來,神氣揚揚,貌與常異。
客見之默然,居末坐,氣喪心死。
飲數杯,招靖謂曰:此真天子也。
靖以告劉,益喜賀。
既出,虯鬚曰:吾見之,十得八九也,然亦須令道兄見之。
又約靖與妹於京中馬行東酒樓下,既至,登樓,見虯鬚與一道流對飲。
因環坐,為約與道兄同至太原。
道與劉文靜對棋,須靖俱會。
文皇亦來,一精一彩驚人,長揖而坐,神清氣爽,滿坐風生,顧眄煒如也。
道兄一見,慘然下棋子,曰:此局輸矣,於此失局,奇哉!救無路矣,知復奚言。
罷弈既出,謂虯鬚曰:此世非公世界也,他方可矣。
勉之,勿以為念。
同入京,虯鬚命其婦妹與李郎相見,其婦亦天人也。
虯鬚紗巾褐裘,挾彈而至,相與入中堂,陳樂歡飲。
女樂三十餘人,非王侯之家所有也,殆若洞天之會。
既而舁二十床 ,以繡帊蓋之,去其帊曰:此乃文簿鑰匙耳,皆珍寶貨泉之數,並以充贈。
吾本欲中華求事,或龍戰三五年,以此為輕費,今既有主,亦復何為。
太原李氏,真英主也,三五年內,即當太平。
李郎一妹,善輔贊之,非一妹不能贊明主,勉之哉!此去十年後,東南數千里外有異,是吾得事之秋也,聞之可潛以酒相賀。
因呼家僮百餘人出拜,曰:李郎一妹是爾主也。
言訖,與妻戎裝,乘馬而去,道兄亦不知所之。
靖得此事,力以助文皇,締大業。
貞觀中,東南夷奏,有海賊以?婁船千艘,兵十餘萬入扶余國,殺其主,自立為王,國內以定靜。
靖知虯鬚成功,歸告其妻,乃瀝酒東南而賀焉。
故知真一人之興,乃天受也,豈庸庸之徒,可以造次思亂者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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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希真
會稽崔希真,嚴冬之日,有負薪老叟,立門外雪中,崔凌晨見之,有傷憫之色。
揖問之,叟去笠與語,顧其狀貌不常,乃問其姓氏,云:某姓葛,第三。
崔延坐。
崔曰:雪寒既甚,作大麥湯餅可乎?叟曰:大麥四時氣足,食之益人,勿以豉,不利中府。
崔然之,自促令備饌。
時崔張絹,欲召畫工為圖,連阻冱寒,畫工未至。
張絹倚於壁,叟取幾上筆墨,畫一株枯松,一採藥道士,一鹿隨之。
落筆迅逸,畫蹤高古,殆非人世所有。
食畢,致謝而去。
崔異其事,寶以自隨。
因游淮海,遇鑒古圖畫者,使悶之。
鑒者曰:此稚川之子葛三郎畫也。
崔鹹通初入長安,於灞橋遇鬻蔬者,狀貌與叟相類。
因問:非葛三郎乎?蔬者笑曰:非也,葛三郎是晉代葛稚川之子,人間安得識之?負蔬而去,不知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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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僧懷一
越僧懷一,居雲門寺。
鹹通中,凌晨欲上殿燃香,忽見一道流相顧而語曰:有一奇境事,能往游乎?懷一許諾,相與入山,花木繁茂,水石幽勝。
或連峰概天,長松夾道;或瓊樓蔽日,層城倚空。
所見之異,不可殫述。
久之覺饑,道流已知矣。
謂曰:此有仙桃,千歲一實,可以療饑。
以一桃授之,大如二升器,奇香珍味,非世所有。
食訖復行,或凌波不濡,或騰虛不礙,或矯身雲末,或振袂空中,或仰視日月、下窺星漢。
如是復歸還舊居,已週歲矣。
懷一自此不食,週遊人間,與父母話其事,因入道。
歷詣仙山,更尋靈勝,去而不復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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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廓
布衣王廓,鹹通中,自荊渚隨船,將遇洞庭。
風甚,泊舟君山下,與數人出岸,尋山徑,登山而行。
忽聞酒香,問諸同行,皆曰無。
良久香愈甚,路側崖間見有洞穴,廓心疑焉,遂入穴中。
行十餘步,平石上有窪穴,中有酒,掬而飲之,味極醇美。
飲可半斗余,陶然似醉,坐歇窪穴之側,稍醒乃歸。
舟中話於同侶,眾人爭往求之,無復所見。
自此充悅無疾,漸厭五穀,乃入名山學道。
去後看仙經雲,君山有天酒,飲之升仙。
廓之所遇者,乃此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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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大夫
楊大夫者,宦官也。
亡其名,年十八歲,為冥官所攝,無疾而死。
經宿乃蘇,云:既到一陰一冥間,有廨署官屬,與世無異。
一陰一官案牘示之,見其名字歷歷然,雲年壽十八,而亦無言請托。
旁有一人為其請,乞願許再生,詞意極切。
久之,而冥官見許,即令還。
其人送楊數百步,將別,楊愧謝之,知再生之恩,何以為報,問其所欲,其人曰:或遺鳴砂弓,即相報也。
因以大銅錢一百餘與楊。
俄然而覺,平復無苦。
自是求訪鳴砂弓,亦莫能致。
或作小爆闕屋宇,焚而報之,如是者數矣。
楊頗留心爐鼎,志在丹石,能制反魂丹。
有疰暴死者,研丹一粒,拗開其口,灌之即活,嘗救數人。
有閹官夏侯者,楊與丹五粒以服之,既而以為冥官追去,責問之次,白云:曾服楊大夫丹一粒耳。
冥官既遣還夏侯得,丹之效。
既蘇,盡服四粒。
歲余,又見黃衣者追捕之,雲非是冥曹,乃泰山追之耳。
夏侯隨去,至高山之下,有宮闕焉。
及其門,見二道士,問其平生所復,一一對答,徐啟曰:某曾服楊大夫丹五粒矣。
道士遽令卻回,夏侯拜謝曰:某是得神丹之力,延續年命,願改名延年,可乎?道士許之。
後即因改名延年矣。
楊自審丹之靈效,常以救人。
其子暄,因自畿邑歸京,未明,行二十餘里,歇於大莊之上,忽聞莊中有驚喧哭泣之一聲 ,問其故,主人之子暴亡。
暄解衣帶中取丹一粒,令研而灌之,良久亦活。
楊物產贍足,早解所任,縱意閒放,唯以金石為務,未嘗有疾,年九十七而終。
晚年遇人攜一弓,問其名,云:鳴砂弓也。
於角面之內,中有走砂,楊買而焚之,以報見救之者。
見其反魂丹方,雲是救者授之,自密修制,故無能得其術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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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逢
河東薛逢,鹹通中,為綿州刺史。
歲余,夢入洞府,見騕饌甚多,而不睹人物,亦不敢食之。
乃出門,有人謂曰:此天倉也。
明日,話於賓友,或曰:州界昌明縣,有天倉,洞中有自然飲食,往往游雲水者,得而食之。
即使道士孫靈諷,與親吏訪之。
入洞可十餘里,猶須執炬,十里外漸明朗,又三五里,豁然與人世無異。
崖室極廣,可容千人。
其下平整,有石床 羅列,床 上有飲食,名品極多,皆新食,軟美甘香。
靈諷拜而食之,又割開三五所,請以奉於薛公為信。
及繼出洞門,形狀宛然皆化為石矣。
洞中左右有散面溲面,堆鹽積豉,不知紀極。
又行一二里,溪水迅急,既闊且深,隔溪見山川,居第歷然,不敢渡而止。
近崖坡中,有履跡往來,皆長二三尺,才如有人行處。
薛公聞之,歎異靈勝,而莫窮其所以也。
余按《地理志》雲,少室山有自然五穀、甘果神芝、仙藥。
週太子晉學道上仙,有九千年資糧,留於少室山。
山在蒿山西十七里,從東角上四十里下,又上十里,得上定思,十里中,有大石門,為中定思。
自至崖頭下,有石室,中有水,多白石英。
室內有自然經書、自然飲食。
與此無異矣。
天台山東有洞,入十餘里,有居人,市肆多賣飲食。
乾符中,有游僧入洞,經歷市中,饑甚,聞食香,買蒸餅啗之。
同行一僧服氣,不食既飽。
行十餘里,出洞門,已在登州吳平縣界。
所食之僧,俄變為石。
以此言之,王列石髓、張華龍膏,得食之者,亦須累積一陰一功。
天挺仙骨,可上登仙品,若常人啗之,必化為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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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氏
蜀氏遇晉氏饑輩三五人,挾木弓竹矢,入白鹿山,捕獵以自給。
因值群鹿駭走,分路格之。
一人見鹿入兩崖間,才通人過,隨而逐之。
行十餘步,但見城市櫛比,閭井繁盛,了不見鹿。
徐行市中,因問人曰:此何處也?答曰:此小成都耳,非常人可到,子不宜久祝遂出穴,密志歸路,以告太守劉悛。
悛使人隨往,失其舊所矣。
庾仲沖《雍荊記》曰:武陵西一陽一縣南數里,有孤山。
岩石峭拔,上有蔥,自成畦垅,拜而乞之,輒自拔食之,甚美。
山頂有池,魚鱉至七月七日,皆出而游。
半巖室中,有書數千卷,昔道士所遺經也。
元嘉中,有蠻人入此山射鹿,入石穴中,蠻人逐之,穴傍有梯,因上,即豁然開朗,別有天日。
行數十步,桑果蔚然,阡陌平直,行人甚多。
蠻人驚遽而出。
旋削樹記路,卻結伴尋之,無復處所。
顧野王雲,天地之內,名山之中,神異窟宅,非止一處。
則桃源天台,皆其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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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悟玄
僧悟玄,不知何許人也。
雖寓跡緇褐,而潛心求道。
自三一江一 五嶺,黔楚諸名山,無不遊歷。
每遇洞府,必造之焉。
入峨嵋山,聞有七十二洞,自雷洞之外,諸崖石室邃穴之間,無所遺焉。
偶歇於巨木之下,久之有老叟,自下而上,相挹而坐。
問其所詣,悟玄具述尋訪名山靈洞之事。
叟曰:名山大川,皆有洞穴,不知名字,不可輒入訪。
須得《洞庭記》、《岳瀆經》,審其所屬,定其名字,的其裡數,必是神仙所居,與經記相合,然後可游耳。
不然,有風雷洞、鬼神洞、地獄洞、龍蛇洞,誤入其中,害及性命,求益反損,深可戒也。
悟玄驚駭久之,謝其所教,因問曰:今峨嵋洞天,定可游否?叟曰:神仙之事,吾不敢多言,但謁洞主,自可問耳。
悟玄又問,洞主為誰。
叟曰:洞主姓張,今在嘉州市門,屠肉為事,中年而肥者,是也。
語訖別去。
悟玄復至市門求之,張生在焉。
以前事告之,張曰:無多言也。
命其妻烹肉,與悟玄為饌,以肉三器與之,悟玄辭以不食肉久矣。
張曰:遊山須得氣力,不至饑乏,然後可行。
若不食此,無由得到矣。
勉之再三,悟玄亦心自計度,恐是神仙所試,不敢拒命。
食盡二器,厭飫彌甚,張亦勸之,固不能食矣。
食訖求去,張俯地拾一瓦子以授之,曰:入山至其峰下,值某洞門,有長松,下有回溪,上有峭壁,此天真皇人所居之洞也,以瓦扣之,三二十聲,門開則入,每遇門即扣之,則神仙之境可到矣。
依教入山,果得洞,與所指無異。
以瓦扣之,良久,峭壁中開,洞內高廣平穩,可通車馬。
兩面皆青石瑩潔,時有懸泉流渠,夾路左右。
凡行十餘里,又值一門,扣之復開,大而平闊,往往見天花夾道,所窺見花卉之異,人物往來之盛,多是名姝麗人、仙童玉女,時有仙官道士,部伍車騎,憧憧不絕。
又遇一門,扣之彌切,瓦片碎盡,門竟不開。
久之,聞震霆之音,疑是山石摧陷,惶懼而出,奔走三五十步,已在洞門之外,無復來時景趣矣。
復訪洞主,已經月餘,屠肆宛然,而張生已死十許日矣。
自此志棲名山,誓求度世,復入峨眉,不知所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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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冠卿
費冠卿者,池州人也。
進士擢第,將歸故鄉,別相國鄭餘慶。
公素與秋浦劉令友善,喜費之行,托以寓書焉。
手札盈幅,緘授費,戒之曰:劉令久在名場,所以不登甲乙之選者,以其褊率不拘於時,捨高科而就此官,可善遇之也。
費固請公略批行止於書末,貴其因所慰薦,稍垂青眼,公然之,發函批數行,復緘之如初。
費至秋浦,先投刺於劉。
劉閱刺,委諸案上,略不顧眄。
費悚立俟命,久之而無報,疑其不可干也,即以相國書授閽者,劉發緘覽畢,慢罵曰:鄭某老漢,用此書何為!擘而棄之,費愈懼,排闥而入,趨拜於前。
劉忽憫然顧之,揖坐與語。
日已暮矣,劉促令排店,費曰:日已昏黑,或得逆旅之捨,已不及矣。
乞於?廡之下,席地一宵,明日卻詣店所。
即自解囊裝,舒氈席於地。
劉即拂衣而入,良久出曰:此非延賓之所,有一閣子,可以憩息,僕乘於外可也。
即令左右引僕夫衛子,分給下處。
劉引費挈氈席,入?後對堂小綁子中。
既而閉門,鎖系甚嚴,費莫知所以,據榻而息。
是夕月明,於門竅中窺其外,悄然無聲。
見劉令自操彗畚,掃除堂之內外,庭廡階壁,靡不週悉。
費異其事,危坐屏息,不寐而伺焉。
將及二更,忽有異香之氣,非常人世所有。
良久,劉執版恭立於庭,似有所候。
香氣彌甚,即見雲冠紫衣仙人,長八九尺,數十人擁從而至。
劉再拜稽首,此仙人直詣堂中,劉立侍其側。
俄有筵席羅列,騕饌奇果,香溢閣中。
費聞之,已覺神清氣爽。
須臾奏樂飲酒,命劉令布席於地,亦侍飲焉。
樂之音調,非世間之曲。
仙人忽問曰:得鄭某信否?對曰:得信,甚安。
頃之,又問:得鄭書否?對曰:費冠卿先輩在長安中來,得書。
笑曰:費冠卿且喜及第也,今在此耶?對曰:在。
仙人曰:吾未合與之相見,且與一杯酒,但向道早修行,即得相見矣。
即命劉酌一杯酒,送閣子中。
費冠卿窺見劉自呷酒了,即於階下取盆中水投之,費疑而未飲。
仙人忽下階,與徒從乘雲而去,劉拜辭嗚咽。
仙人戒曰:爾見鄭某,但令修行,即得相見也。
既去,即詣閣中,見酒猶在。
驚曰:此酒萬劫不可一遇,何不飲也?費力爭得一兩呷,劉即與冠卿為修道之友,卜居九華山。
以左拾遺征,竟不起。
鄭相國尋以去世,劉、費頗秘其事,不知所降是何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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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南海紫邏任叟
鄭南海為牧梁宋,其表弟進士劉生寓居汝州,有紫邏山,即神仙靈境也。
劉以寓居力困,欲之梁宋求救,因行諸藥肆中。
既坐,有樵叟倚簷於壁,亦坐焉。
主人連叱之,曰:此有官客,何忽唐突!劉斂衽而起,謂主人曰:某閒人也,樵叟所來,必有所求,或要藥物,有急難所請,不可令去。
懇揖叟令坐,問其所要。
叟曰:請一幅紙及筆硯耳。
劉即取肆中紙筆以授之。
叟揮毫自若,書畢,以授於劉。
書曰:承欲往梁宋,梁宋災方重,旦夕為人訟。
承欲訪鄭生,鄭生將有厄,即為千里客,兼亦變衫色。
紫邏樵叟任其書呈。
劉覽驚異,筆勢遒逸,超逾常倫。
看讀之際,失叟所在。
月餘,鄭為人所訟,黜官千里之外,皆如其言。
劉即於紫邏葺居,物色求訪,不復見叟。
世寶其書,巢寇犯闕,方失其所在也。
分類:道教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