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卷第三百三十九 鬼二十四:羅元則歷一陽一羅元則,嘗乘舟往廣陵,道遇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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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廣記》卷第三百三十九 鬼二十四

太平廣記

卷第三百三十九 鬼二十四

羅元則 李元平 劉參 閆敬立 崔書生 李則 陸憑 潯一陽一李生

羅元則

歷一陽一羅元則,嘗乘舟往廣陵,道遇雨,有一人求寄載,元則引船載之。

察其似長者,供待甚厚。

無他裝囊,但有書函一枚,元則竊異之。

夜與同臥,旦至一村,乃求「暫下岸,少頃當還。

君可駐船見待,慎無發我函中書也。」

許之乃下去。

須臾,聞村中哭聲,則知有異。

乃竊其書視之,曰:「某日至某村,當取其乙,某村名良是。」

元則名次在某下,元則甚懼而鬼還。

責曰:「君何視我書函?」

元則乃前自陳伏,因乞哀甚苦。

鬼愍然,謂:「君嘗負人否?」

元則熟思之曰:「平生唯有奪同縣張明道十畝田,遂至失業,其人身已死矣。」

鬼曰:「此人訴君耳。」

元則泣曰:「父母年老,惟恃元則一身,幸見恩貸。」

良久曰:「念君厚恩相載,今捨去,君當趨歸。

三年無出門,此後可延十年耳。」

即下船去。

元則歸家中,歲余,其父使至田中收稻,即固辭之。

父怒曰:「田家當自力,乃欲偷安甘寢,妄為妖辭耶?」

將杖之,元則不得已。

乃出門,即見前鬼,髡頭裸一體,背盡瘡爛,前持曰:「吾為君至此,又不能自保惜。

今即相逢,不能相置。」

元則曰:「捨我辭二親。」

鬼許,具以白父。

言訖,奄然遂絕。

其父方痛恨之,月餘亦卒。

(出《廣異記》)

歷一陽一的羅元則,曾經乘船到廣陵去,途中遇雨。

有一人要求搭乘,羅元則將船靠岸讓他上船,看他像個長者,供奉對待他特別好。

他沒有什麼行裝,只有書套一個,元則暗自驚異。

夜間與他一起睡覺。

第二天早晨到達一個村莊,那人要求暫時下船上岸,說:「一會兒就回來,你可停船等一下,小心不要打開我封套中的信。」

元則答應,那人就下船離去。

一會兒,聽到村中有哭聲,元則明白有異常情況,就私自打開他的信看,上面寫道:某日到某村,應該取某人,那村名正是這個村。

元則的名字排在某人的下面。

元則非常恐懼那鬼就回來了。

責備道:「你為什麼看我的書信?」

元則上前陳訴認錯,苦苦哀求。

鬼露出憐憫的樣子,問他曾經有過違背人意否。

元則細細想後說:「一生只有搶奪過同縣張明通十畝田地,於是造成他失去生計,那人已經死了。」

鬼說:「那人告你了。」

元則哭著說:「父母年老,只靠我一人,希望你發發慈悲。」

過了很久才說:「念你厚恩讓我乘船,現在放你離去,你趕緊回家,三年內不要出家門,此後可延長十年壽命。」

鬼就下船離去。

元則回到家中,過了一年多,他的父親讓他到田里去收割稻穀。

元則堅決推辭。

父憤怒道:「種田人家應當出力,你只想偷安做美夢,不要聽信鬼話!」要用杖打他。

元則沒有辦法,才出門,就看見了以前的那個鬼,光頭裸一體,背上都是爛瘡。

上前抓住說:「我為你達到這種程度,又不能保護自己,今即相遇,不能放過。」

元則說:「放我辭別二老雙親」。

鬼答應。

把全部情況告訴父親。

說完,氣息奄奄接著就斷了氣。

他的父親才痛苦悔恨,過了一個多月也死了。

李元平

李元平者,睦州刺史伯成之子,以大歷五年客於東一陽一精一捨讀書。

歲余暮際,忽有一美一女 服紅羅裙襦,容色甚麗,有青衣婢隨來。

入元平所居院他僧房中,平悅而趨之,問以所適,及其姓氏。

青衣怒云:「素未相識,遽爾見逼,非所望王孫也。」

元平初不酬對,但求拜見。

須臾,女從中出,相見忻悅,有如舊識,歡言者久之,謂元平曰:「所以來者,亦欲見君,論宿昔事,我已非人,君無懼乎?」

元平心既相悅,略無疑阻,謂女曰:「任當言之,僕亦何懼?」

女云:「己大人昔任一江一 州刺史,君前生是一江一 州門夫,恆在君家長直,雖生於貧賤,而容止可悅。

我以因緣之故,私與一交一 ,通君才百日,患霍亂沒。

故我不敢哭,哀倍常情。

素持千手千眼菩薩咒,所願後身各生貴家,重為婚姻。

以硃筆塗君左股為志,君試看之。

若有朱者,我言驗矣。」

元平自視如其言,益信,因留之宿。

久之,情契既洽,歡愜亦甚。

欲曙,忽謂元平曰:「詫生時至,不得久留,意甚恨恨。」

言訖悲涕,云:「後身父為今縣令,及我年十六,當得方伯。

此時方合為婚姻,未間。

幸無婚也。

然天命已定,君雖欲婚,亦不可得。」

言訖訣去。

(出《廣異記》)

李元平是睦州刺史伯成的兒子。

於大歷五年客居在東一陽一精一捨讀書。

一年後的一個傍晚,忽然有一個美一女 穿著紅羅衣裙,容貌姿色甚美,有青衣女婢跟隨而來,進入元平所住院子其他僧房中。

元平高興而奔去。

問她們要到哪裡去和她的姓名。

青衣女婢怒道:「素不相識,就來逼問,真不是所盼望的貴家子弟啊。

元平開始不答對,只求拜見。

一會兒,那女人從屋裡出來,相見很高興,好像是舊相識,歡快地談了好久。

她對元平說:「我來的原因,就是要見你,談談往昔的事,我已經不是人,你不害怕嗎?」

元平內心喜悅,沒有一點凝慮。

對女人說:「任憑你說,我有什麼害怕的。」

女人說:「我父親從前做一江一 州刺史,你前生是一江一 州門夫。

我長期在刺史家培育長大,你雖然生長在貧賤人家,可是容貌舉止令人喜歡。

我因為這個緣故,私自與你交往。

你僅僅百日,你就患霍亂死亡。

但我不敢哭,倍感哀傷。

經常拿著千手千眼菩薩禱告,但願來世各自投生到高貴人家,重新結為婚姻。

我用紅筆塗你左大腿做為記號。

你看著,如有紅的,我說的就驗證了。」

元平自己看後像她說的,更加相信。

於是留她住下,過了很久,情投意合,非常歡愉。

天將亮,她忽然對元平說:「投生時辰已到,不能久留,感到非常遺憾。」

說完悲傷痛哭。

又說:「投生後的父親現在做縣今,到我十六歲時,你能做地方長官,那時才能完婚,不到時候,希望你不要結婚。

天命已定,你雖然想結婚,也是辦不到的。」

說完告別離去。

劉 參

唐建中二年,一江一 淮訛言有厲鬼自湖南來,或曰毛鬼,或曰毛人,或曰棖,(「或曰棖」原作「報」,據明抄本改)不恆其稱。

而鬼變化無方。

人言鬼好食人心,少女稚男,全取之。

民恐懼,多聚居,夜烈火不敢寐,持弓刀以備。

每鬼入一家,萬家擊板及銅器為聲,聲振天地。

人有狂懾而死者。

所在如此,官禁不能息。

前兗州功曹劉參者,舊業淮泗,因家廣陵。

有男六人,皆好勇,劉氏率其子,操弓矢夜守。

有數女閉堂內,諸郎巡外。

夜半後,天色暝晦,忽聞堂中驚叫,言鬼已在堂中,諸郎駭。

既閉戶,無因入就,乃守窺之。

見一物方如床 ,毛鬣如蝟,高三四尺,四面有足,(明抄本「足」作「眼」。

)轉走堂內。

旁又有鬼,玄毛披體,爪牙如劍,把小女置床 上,更擒次女。

事且迫矣,諸郎壞壁面而入,以射毛床 ,毛床 走,其鬼亦走。

須臾,失鬼所在,而毛床 東奔,中鏃百數,且不能走。

一人擒得,抱其毛,力扦之。

食頃,俱墮河梁,大呼曰:「我今抱得鬼。」

鬼困。

急以火相救,及以火照之,但見抱橋柱耳。

劉子盡爪損,小女遺於路。

居數日,營中一卒夜見毛鬼飛馳屋上,射之不可,叫呼頗動眾,明日伏罪。

以令百姓,因而有盜,竊托以妖妄。

既而自彌。

亦不知其然。

(出《通幽記》)

唐朝建中二年,一江一 淮一帶謠傳有厲鬼從湖南來。

有的說是毛鬼,有的說是毛人,有的說象木柱子。

說法不一,鬼變化無常。

人傳鬼喜歡吃人心,少女少男,全都抓取。

老百姓害怕,大多數都聚集起來居住,夜間點燃烈火不敢睡覺,拿著弓箭大刀以備不測。

每當鬼進入一家,各家都擊打木板和銅器製造聲響,響聲震天動地。

有人狂嚇而死的。

到處都是如此,官府禁止也不能平息。

前兗州功曹劉參,原先在淮泗,家遷廣陵,有六個兒子,都好鬥。

劉氏率領他的兒子,操持弓箭守夜。

有幾個女的關在屋內。

各兒郎在外巡視。

半夜後,天色昏暗,忽然聽到屋內驚叫,說鬼已在屋裡,各兒郎驚懼。

門已關閉,無法進入救人,就守在外面往裡看,看見一物方形象床 ,剛毛象刺蝟,高有三四尺,四面有腳,在屋內轉跑。

旁邊有一鬼,赤黑的毛披散在身體上,爪和牙象利劍。

把小女兒放在毛床 上,接著去抓次女。

情況緊急,各兒郎破牆而入,用箭射毛床 。

毛床 跑,那鬼也跑。

一會兒,失去鬼的蹤影,毛床 向東奔跑,中箭數百,不能跑。

一個人捉到,抱住他的毛,用力拽他。

一頓飯的工夫,一起掉到河裡,大叫道:「我現在抱住鬼了!鬼已困乏,趕緊用火援助我。」

等到用火照時,只見他抱著橋柱而已。

劉參的兒子都被抓壞了,小女兒被扔在路上。

過了幾天,軍營中有一士兵,夜間看見一個毛鬼飛奔到屋上,射它沒有射著,叫喊驚動了很多人,第二天受到懲處,用以使百姓明白,由於有盜賊盜竊,藉故推托是妖怪。

以後自行消失,也不知那是怎麼回事。

閆敬立

興元元年,朱泚亂長安。

有閆敬立為段秀實告密使,潛途出鳳翔山,夜欲抵太平館。

其館移十里,舊館無人已久,敬立誤入之,但訝萊蕪鯁澀。

即有二皂衫人迎門而拜,控轡至廳。

即問此館何以寂寞如是,皂衫人對曰:「亦可住。」

既坐,亦如當館驛之禮。

須臾,皂衫人通曰:「知館官前鳳州河池縣尉劉俶。」

敬立見之,問曰:「此館甚荒蕪,何也?」

對曰:「今天下榛莽,非獨此館,宮闕尚生荊棘矣。」

敬立奇其言,語論皆出人右。

俶乃云:「此館所由(「由」原作「用」,據明抄本改。

)並散逃。」

因指二皂衫人曰:「此皆某家崑崙一奴一,一名道一奴一,一名知遠,權且應奉爾。」

敬立因於燭下,細目其一奴一。

皂衫下皆衣紫白衣,面皆崑崙,兼以白字印面分明,信是俶家人也。

令覘廚中,有三數婢供饌具,甚忙,信是無所由。

(「由」原作「用」,據明抄本改。

)良久,盤筵至。

食一精一。

敬立與俶同餐,甚飽。

畜僕等皆如法,乃寢。

敬立問俶曰:「緣倍程行,馬瘦甚,可別假一馬耶?」

答曰:「小事耳。」

至四更,敬立命駕欲發,俶又具饌,亦如法。

俶處分知遠,以西槽馬,送大使至前館。

兼令道一奴一被東槽馬:「我餞送大使至上路。」

須臾馬至,敬立乃乘西槽馬而行,俶亦行。

可二里,俶即卻回執別,異於常館官。

別後數里,敬立覺所借馬,有人糞之穢,俄而漸盛,乃換己馬被馱。

(「被馱」明抄本作「乘之」。

)而行四五里,東方似明。

前館方有吏迎拜,敬立驚曰:「吾才發館耳。」

曰:「前館無人。」

大使何以宿,大訝。

及問所送僕馬,俱已不見,其所馱輜重,已卻回百餘步置路側。

至前館,館吏曰:「昔有前官鳳州河池縣尉劉少府殯宮,在彼館後園,久已頹毀。」

敬立卻回驗之,廢館更無物,唯牆後有古殯宮。

東廠前有搭鞍木馬,西側中有高腳木馬,門前廢堠子二,殯宮前有冥器數人。

漸覺喉中有生食氣,須臾吐昨夜所食,皆作杇爛氣。

如黃衣曲塵之色。

斯乃櫬中送亡人之食也。

童僕皆大吐,三日方復舊。

(出《博異記》)

興元元年,朱泚作亂長安。

閆敬立作段秀實的告密使,秘密離開鳳翔山,夜晚要到達太平館。

那館已遷移了十里,舊館無人已很久。

敬立誤入舊館,只是驚奇荒蕪枯澀。

有兩個穿黑衣服的人迎門行拜,控制馬轡到大廳,就問此館因為什麼寂寞到如此地步。

穿黑衣人回答說:「也可以住。」

坐後,一切都遵照館驛的禮數進行著。

過了一會兒,黑衣人通報說:「知館官前鳳州河池縣尉劉俶到。」

敬立接見他。

問道:「這館很荒蕪,為什麼?」

回答說:「現在天下草木叢雜,不單單這個驛館,宮殿還生荊棘呢。」

敬立認為他的話奇特,談論在一般人之上。

叔說「此館所用的人都已逃走。」

指著兩個穿黑衣人說:「這都是我家的崑崙一奴一,一個叫道一奴一,一個叫知遠,暫且來侍奉你。」

敬立於是在燈燭下,細看那一奴一僕,黑衫下都穿著紫白衣服,面上都有崑崙,再加上用白字印面上很分明,確實是劉俶家的人。

讓看廚房,有幾個女僕陳設食具,很忙,確實沒有其他的人。

過了很久,筵席擺上,食物一精一美。

敬立和劉俶一起進餐,很飽。

僕人等也都如此,才睡覺。

敬立問俶道:「由於加倍兼程,馬累得很瘦,能另外借一匹馬嗎?」

回答說:「小事罷了。」

到了四更天,敬立命令整理車馬準備出發。

劉俶又準備了飯菜,也像那種方法。

劉俶安排知遠,取西槽的馬,送大使到前邊的驛館,並讓道一奴一備好東槽的馬,親自送大使上路。

一會兒馬到,敬立騎西槽的馬而行。

劉俶也跟著走。

走了二里地,劉俶就執手告別返回,和平常的館官不同。

分別後走了幾里,敬立感覺所借的馬,有人糞的穢氣,一會兒漸漸味大,於是換自己的馬騎。

走了四五里,東方像要亮了,前邊驛館正好有官吏迎拜。

敬立吃驚的說:「我才出驛館呀。」

說:「前館沒有人,大使憑什麼住宿?」

大驚。

到問所送的馬匹,全都不見了,那所馱的輜重,已退回百餘步放到路邊。

到了前館,館吏說:「從前有原做鳳州河池縣尉的劉少府的殯宮,在那驛館的後園,早已廢毀。」

敬立回去驗證它,廢館再無什麼東西,只是牆後有個古殯宮,東廠前有個搭鞍的木馬,西側中有個高腳木馬,門前有廢土堡兩座,殯宮前有殉葬品數人。

敬立漸漸感覺嗓子眼有生食味,一會兒,吐出昨夜所吃的食物,都是腐爛味,像黃衣曲塵的顏色,這是棺材裡送給死人的食物,童僕等人都大吐,三日後才復舊。

崔書生

博陵崔書生,往長安永樂裡。

先有舊業在渭南。

貞元中,嘗因清明節歸渭南,行至昭應北墟垅之間,日已晚,歇馬於古道左。

比百餘步,見一女人,靚粧華服,穿越榛莽,似失路於松柏間。

崔閒步劘(明抄本「閒」作「踵」,「劘」作「覷」。

)逼漸近,乃以袂掩面,而足趾跌蹶,屢欲仆地。

崔使小童逼而覘之,乃二八絕代之姝也。

遂令小童詰之曰:「日暮何無儔侶,而愴惶於墟間耶?」

默不對。

又令一童,將所乘馬逐之,更以僕馬奉送。

美人回顧,意似微納,崔乃僂而緩逐之,以觀其近遠耳。

美人上馬,一僕控之而前。

才數百步,忽見女一奴一三數人。

哆口坌息,踉蹌而謂女郎曰:「何處來?數處求之不得。」

擁馬行十餘步,則長年青衣駐立以俟。

崔漸近,乃拜謝崔曰:「郎君憫小娘失路,脫驂僕以濟之,今日色已暮,邀郎君至莊可矣?」

崔曰:「小娘子何忽獨步淒惶如此?」

青衣曰:「因被酒興酣至此。」

取北行一二里,復到一樹林,室屋甚盛,桃李甚芳。

又有青衣七八人,迎女郎而入。

少頃,一青衣出,傳主母命曰:「小外生因避醉,逃席失路,賴遇君子,卹以僕馬。

不然日暮,或值惡狼狐媚,何所不加。

闔室戴佩。

且憩,即當奉邀。」

青衣數人更出候問,如親戚之密。

頃之,邀崔入宅。

既見,乃命食。

食畢(畢原作果。

據明抄本改。

)酒至,從容敘言:「某王氏外生女,麗艷一精一巧,人間無雙,欲待君子巾櫛,何如?」

崔放(「放」原作「逐」,據明抄本改)逸者,因酒拜謝於座側。

俄命生出,實神仙也。

一住三日,宴游歡洽,無不酣暢。

王氏常呼其姨曰玉姨。

玉姨好與崔生長行,愛崔口脂合子。

玉姨輸,則有玉環相酬。

崔輸且多,先於長安買得合子六七枚,半已輸玉姨,崔亦贏玉指環二枚。

忽一日,一家大驚曰:「有賊至。」

其妻推崔生於後門出。

才出,妻已不見,但自於一穴中。

唯見芫花半落,松風晚清,黃萼紫英,草露沾衣而已。

其贏玉指環猶在衣帶。

卻省初見美人之路而行,見童僕以鍬鍤發掘一塞穴,已至櫬中,見銘記曰:「原周趙王女玉姨之墓。

平生憐重王氏外生,外生先歿,後令與生同葬。

棺柩儼然,開櫬,中有一合,合內有玉環六七枚。

崔比其睹者,略無異矣。

又一合,中有口脂合子數枚,乃崔生輸者也。

崔生問僕人,「但見郎君入柏林,尋覓不得,方尋掘此穴,果不誤也。」

玉姨呼崔生一奴一僕為賊耳。

崔生感之,急為掩瘞仍舊矣。

(出《博物誌》)

博陵姓崔的書生,到長安永樂裡。

祖先有舊業在渭南。

貞元年間,曾經在清明節回渭南,走到昭應北,荒墳之間,天已晚,在古道旁歇馬。

百餘步外,看見一女子,濃妝華服,穿越在芫雜叢生的草木中,好像在松柏間迷失了路。

崔漫步前行漸漸走近,那女子用衣袖遮臉。

而腳跟不穩要跌倒,多次要倒地。

崔讓小童走近看她,是個年方二八的絕代美人。

於是讓小童問她:「天已晚為什麼沒有伴侶,淒愴驚慌地在荒墳之中行走呢?」

默默地不回答。

又讓另一童,騎馬追她,又把僕人和馬匹送她使用,美人回頭看看,意思是象同意接受。

崔就曲背而慢慢地追她,看她到何處去。

美人上馬,一僕人牽馬在前。

才走了幾百步,忽然看見個女一奴一,張口喘息,踉蹌而來對女郎說:「從何處來?多處找你找不到。」

簇擁著馬走了十餘步,看見一年長的婢女站立等待。

崔漸漸走近,青衣拜謝崔說:「你憐憫小娘子失路,讓出馬匹和僕人幫助她,現在天色已晚,邀請你到莊上可以嗎?」

崔曰:「小娘子為什麼獨自行走淒愴驚慌到如此程度?」

青衣說:「因喝酒盡興過量達到如此地步。」

取道向北走了一二里,又到一樹林,房屋很美,桃李香氣很濃。

又有青衣七八個人,迎接女郎進去。

片刻,一青衣出來,傳女主人命令說:「小外甥女因逃避酒醉,逃離宴席迷失了路,全靠遇著你,周濟了僕人和馬匹,不這樣的話,天晚如果遇上惡狼狐狸一精一,怎麼能不遇害。

現關在屋裡穿戴打扮,你暫且休息,馬上邀你進入。」

青衣多人連續出來問候,像親戚那樣親密。

一會兒,邀請崔生進屋。

進見後,命令上食品,吃完又上酒宴。

青衣舒緩地說:「王氏是我的外甥女,姿色艷麗,性情一精一巧,人間無二,想要侍候你,怎麼樣?」

崔生是個豪放的人,靠著酒興在座側拜謝。

一會兒命外甥女出來,確實是神仙。

一住就是三天,飲宴遊玩歡樂融洽,無比的暢快。

王氏常叫她姨為玉姨。

玉姨喜歡與崔生賭長行。

喜愛崔生的口脂合子,玉姨輸了,就給玉環酬對。

崔生輸的多,先前在長安買的合子六七個,一半已輸給玉姨,崔生也贏了玉環二個。

忽然一天,全家大驚說,來賊了,他的妻子推崔生從後門出去。

才出去,妻子已經不見了,只是自己在一個洞穴中。

只見芫花半落,松間夜晚的清風,黃萼紫英,草上的露水沾濕了衣服罷了。

那贏的玉指環還在衣帶上。

沿著當初見美人的路而去。

看見童僕用鍬挖掘一個墓穴,已挖到棺材,發現那上面刻記著,後周趙王女玉姨之墓。

平生愛憐王氏這個外甥女,外甥女先死,後讓與外甥女同葬,棺柩整齊完好。

打開棺材,裡面有一個合子,合子裡有玉環六七個。

崔生和他賭贏的比較,沒有一點差異。

另一合,裡面有口脂合子數個,是崔生輸的。

崔生問僕人,僕人說只見你進入柏林,尋找不著,才追尋挖掘這個墓穴,果然不錯。

玉姨叫崔生的一奴一僕是個賊,崔生感謝她,立刻掩埋如舊。

李 則

貞元初,河南少尹李則卒,未斂,有一朱衣人來,投刺申吊,自稱蘇郎中。

既入,哀慟尤甚。

俄頃一屍一起,與之相搏。

家人子驚走出堂,二人閉門毆擊,及暮方息,孝子乃敢入。

見二一屍一共臥在床 ,長短形狀,姿貌鬚髯衣服,一無差異。

於是聚族不能識,遂同棺葬之。

(出《獨異志》)

貞元年初,河南少尹李則死,未下葬。

有一個穿紅衣的人來,投上名片進行弔唁。

自稱是蘇郎中。

進去後,哀傷慟哭特別厲害。

一會兒一屍一體起來,與他搏鬥。

全家人嚇跑出屋。

二人關門毆打,到晚上才平息。

戴孝的兒子才敢進去,見兩具一屍一體一起躺在床 上,長短形狀,姿態容貌一胡一 須衣服,沒有一點差別。

於是聚集全族的人都不能辨別,就同棺埋葬了他們。

陸 憑

吳郡陸憑少有志行,神彩秀澈,篤信謙讓。

家於湖州長城,性悅山水,一聞奇麗,千里而往,其縱逸未嘗寧居。

貞元乙丑三月,游永嘉,遘疾而歿。

憑素與吳興沈萇友善,萇夢憑顏色憔悴,曰:「我游至永嘉,苦疾將困。

君為知我者,願托家事。」

萇悲之。

又敘舊歡,宴語久之。

因述文章,話虛無之事,乃謂萇曰:贈君《浮雲詩》一篇,以寄其懷。

詩曰:『虛虛復空空,瞬息天地中。

假合成此像,吾亦非吾躬,」悲吟數四。

臨去曰:「憑船已發來,明日午時到此。」

執手而去。

及覺,所記甚分明,乃書而錄之。

如期而憑喪船至。

萇撫孤而慟,賻助倍禮。

詞人楊丹為之誌,具旌神感,銘曰:「篤生府君,美秀而文。

沒而不起,寄音浮雲。」

(出《通幽記》)

吳郡的陸憑年少就有志向和品行,神彩秀美,忠實謙讓,家在湖州長城。

天性喜歡山水,一聽到有奇麗的景觀,不遠千里而往,他恣縱豪放未曾安穩住過。

貞元乙丑年三月,遊覽永嘉,得病而死。

憑平時與吳興的沈萇友好。

萇夢見憑臉色憔悴,說:「我遊覽到永嘉,苦於疾病將睡去,你是我的知己,願把家事托付於你。」

萇很悲痛。

又敘說過去的歡樂,平靜地說了很久,於是談論文章,說些虛無的事,對萇說:「贈送你浮雲詩一篇,用來寄托我的情懷。」

詩寫道:「虛虛復空空,瞬息天地中。

假合成此象,吾亦非吾躬。」

悲吟多遍。

臨去時說:「我的船已開來,明天午時到這裡。」

招手離去,到醒覺,記憶特別清楚,就寫下記錄它。

按期憑的喪船到。

萇撫摸著遺孤而痛哭。

加倍拿禮物資助辦喪事。

詞人楊丹為他寫墓誌,備辦表彰讓神感知。

墓誌銘寫道:「篤生府君,美秀而文。

沒而不起,寄音浮雲。」

潯一陽一李生

李生者,貞元中,舉進士,下第歸潯一陽一,途次商洛。

會漢南節使入覲,為道騎所迫。

四顧唯蒼山萬重,不知所適。

時日暮馬劣,無僕徒。

見荊棘之深,有殯宮在焉,生遂投匿其中。

使既過,方將前去,又不知道途之幾何,乃歎曰:「吾之寄是,豈非命哉?」

於是止於殯宮中,先拜而祝曰:「某家廬山,下第南歸,至此為府公前驅所迫,既不得進,又不得退,是以來。

魂如有知,願容一夕之安。」

既而閒望,時風月澄霽。

雖郊原數里,皆可洞見。

又有殯宮,在百步外,彷彿見一人,漸近,乃一女子,妝飾嚴麗,短不盡尺,至殯宮南,入穴中。

生且聽之,聞其言曰:「金華夫人奉白崔女郎,今夕風月好,可以肆目,時難再得,願稍留念。」

穴中應曰:「屬有貴客,寄吾之捨,吾不忍去,乖一夕之歡,不足甚矣。」

其人乃去,歸殯宮下。

生明日至逆族問之,有知者,是博陵崔氏女也,隨父為尉一江一 南,至此而歿,遂稿葬焉。

生感之,乃以酒膳致奠而去。

(出宣室志)

李生,貞元年間,考舉進士,落榜回潯一陽一,途經商洛,適逢漢南節使入京會見天子,被道騎所逼迫,四外望去只有蒼山萬重,不知道應到哪裡去。

當時天晚馬累,沒有僕人,只見深深的荊棘,有殯宮在那裡。

李生於是藏匿在那裡,節使已經過去,才向前去。

又不知道路途多少,就歎息說:「我就住在這裡,難道不是命嗎?」

於是停止在殯宮中。

先拜謝而禱告說:「我家住在廬山,落第向南回家,到這被府公前驅所逼迫,既不能前進,又不能後退,這才來到這裡,鬼魂如果有知,希望能容納一個夜晚的安歇。」

接著四下閒看,當時風清月朗,即使郊野幾里,都可以看見。

另有殯宮,在百步以外,彷彿看見一人,漸漸走近。

是一個女子,妝飾端整美麗,身高不足一尺,到殯宮南面,進入墓穴中。

李生聽之,聽到她說:「金華夫人奉告崔女郎,今晚風月美好,可以觀望,時機再難得到,希望稍微留作紀念。」

穴中應答說:「適值有貴客,住在我的館舍,我不忍心離去,違背一夕的歡樂,不是特別可惜的。」

那人才離去。

李生第二天到客舍打聽,有瞭解的,這是博陵崔氏女兒,跟隨父親做一江一 南尉,到這而死,於是埋葬在那裡,李生感激她,用酒食祭奠後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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