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書
卷四十三 酈陸朱劉叔孫傳 第十三
(陸賈,朱建,劉敬,叔孫通)
【原文】
酈食其,陳留高陽人也。
好讀書,家貧落魄,無衣食業。
為裡監門,然吏縣中賢豪不敢役,皆謂之狂生。
及陳勝、項梁等起,諸將徇地過高陽者數十人,食其聞其將皆握齪好荷禮自用,不能聽大度之言,食其乃自匿。
後聞沛公略地陳留郊,沛公麾下騎士適食其裡中子,沛公時時問邑中賢豪。
騎士歸,食其見,謂曰:「吾聞沛公嫚易人,有大略,此真吾所願從游,莫為我先。
若見沛公,謂曰『臣裡中有酈生,年六十餘,長八尺,人皆謂之狂生,自謂我非狂。
』」騎士曰:「沛公不喜儒,諸客冠儒冠來者,沛公輒解其冠,溺其中。
與人言,常大罵。
未可以儒生說也。」
食其曰:「第言之。」
騎士從容言食其所戒者。
沛公至高陽傳捨,使人召食其。
食其至,入謁,沛公方踞一床一令兩女子洗,而見食其。
食其入,即長揖不拜,曰:「足下欲助秦攻諸侯乎?欲率諸侯破秦乎?」
沛公罵曰:「豎儒!夫天下同苦秦久矣,故諸侯相率攻秦,何謂助秦?」
食其曰:「必欲聚徒合義兵誅無道秦,不宜踞見長者。」
於是沛公輟洗,起衣,延食其上坐,謝之。
食其因言六國從衡時,沛公喜,賜食其食,問曰:「計安出?」
食其曰:「足下起瓦合之卒,收散亂之兵,不滿萬人,欲以徑人強秦,此所謂探虎口者也。
夫陳留,天下之沖,四通五達之郊也,今其城中又多積粟,臣知其令,今請使,令下足下。
即不聽,足下舉兵攻之,臣為內應。」
於是遣食其往,沛公引兵隨之,遂下陳留。
號食其為廣野君。
食其言弟商,使將數千人從沛公西南略地。
食其常為說客,馳使諸侯。
漢三年秋,項羽擊漢,拔滎陽,漢兵遁保鞏。
楚人聞韓信破趙,彭越數反梁地,則分兵救之。
韓信方東擊齊,漢王數困滎陽、成皋,計欲捐成皋以東,屯鞏、雒以距楚。
食其因曰:「臣聞之,知天之天者,王事可成;不知天之天者,王事不可成。
王者以民為天,而民以食為天。
夫敖倉,天下轉輸久矣,臣聞其下乃有臧粟甚多。
楚人拔滎陽,不堅守敖倉,乃引而東,令適卒分守成皋,此乃天所以資漢。
方今楚易取而漢後卻,自奪便,臣竊以為過矣。
且兩雄不俱立,楚、漢久相持不決,百姓騷動,海內搖蕩,農夫釋耒,紅女一下機,天下之心未有所定也。
願足下急復進兵,收取滎陽,據敖庚之粟,塞成皋之險,杜太行之道,距飛狐之口,守白馬之津,以示諸侯形制之勢,則天下知所歸矣。
方今燕、趙已定,唯齊未下。
今田廣據千里之齊,田間將二十萬之眾軍於歷城,諸田宗強,負海岱,阻河濟,南近楚,齊人多變詐,足下雖遣數十萬師,未可以歲月破也。
臣請得奉明詔說齊王使為漢而稱東藩。」
上曰:「善。」
乃從其畫,復守敖倉,而使食其說齊王,曰:「王知天下之所歸乎?」
曰:「不知也。」
曰:「知天下之所歸,則齊國可得而有也;若不知天下之所歸,即齊國未可保也。」
齊王曰:「天下何歸?」
食其曰:「天下歸漢。」
齊王曰:「先生何以言之?」
曰:「漢王與項王戮力西面擊秦,約先入咸陽者王之,項王背約不與,而王之漢中。
項王遷殺義帝,漢王起蜀漢之兵擊三秦,出關而責義帝之負處,收天下之兵,立諸侯之後。
降城即以侯其將,得賂則以分其士,與天下同其利,豪英賢材皆樂為之用。
諸侯之兵四面而至,蜀漢之粟方船而下。
項王有背約之名,殺義帝之負;於人之功無所記,於人之罪無所忘;戰勝而不得其賞,拔城而不得其封;非項氏莫得用事;為人刻印,玩而不能授;攻城得賂,積財而不能賞。
天下畔之,賢材怨之,而莫為之用。
故天下之士歸於漢王,可坐而策也。
夫漢王發蜀漢,定三秦;涉西河之外,授上一黨一之兵;下井陘,誅成安君;破北魏,舉三十二城:此黃帝之兵,非人之力,天之福今。
今已據敖倉之粟,塞成皋之險,守白馬之津,杜太行之厄,距飛狐之口,天下後服者先亡矣。
王疾下漢王,齊國社稷可得而保也;不下漢王,危亡可立而待也。」
田廣以為然,乃聽食其,罷歷下兵守戰備,與食其日縱酒。
韓信聞食其馮軾下齊七十餘城,乃夜度兵平原襲齊。
齊王田廣聞漢兵至,以為食其賣己,乃亨食其,引兵走。
漢十二年,曲周侯酈商以丞相將兵擊黥布,有功。
高祖舉功臣,思食其。
食其子疥數將兵,上以其父故,封疥為高梁侯。
後更食武陽,卒,子遂嗣。
三世,侯平有罪,國除。
陸賈,楚人也。
以客從高祖定天下,名有口辯,居左右,常使諸侯。
時中國初定,尉佗平南越,因王之。
高祖使賈賜佗印為南越王。
賈至,尉佗魋結箕踞見賈。
賈因說佗曰:「足下中國人,親戚昆弟墳墓在真定。
今足下反天一性一,棄冠帶,欲以區區之越與天子抗衡為敵國,禍且及身矣。
夫秦失其正,諸侯豪桀並起,唯漢王先入關,據咸陽。
項籍背約,自立為西楚霸王,諸侯皆屬,可謂至強矣。
然漢王起巴、蜀,鞭笞天下,劫諸侯,遂誅項羽。
五年之間,海內平定,此非人力,天之所建也。
天也聞君王王南越,而不助天下誅暴逆,將相欲移兵而誅王,天子憐百姓新勞苦,且休之,遣臣授君王印,剖符通使。
君王宜郊迎,北面稱臣,乃欲以新造未集之越屈強於此。
漢誠聞之,掘燒君王先人塚墓,夷種宗族,使一偏將將十萬眾臨越,即越殺王降漢,如反覆手耳。」
於是佗乃蹶然起坐,謝賈曰:「居蠻夷中久,殊失禮義。」
因問賈曰:「我孰與蕭何、曹參、韓信賢?」
賈曰:「王似賢也。」
復問曰:「我孰與皇帝賢?」
賈曰「皇帝起豐沛,討暴秦,誅強楚,為天下興利除害,繼五帝三王之業,統天下,理中國。
中國之人以億計,地方萬里,居天下之膏腴,人眾車輿,萬物殷富,政由一家,自天地剖判未始有也。
今王眾不過數萬,皆蠻夷,崎嶇山海間,譬如漢一郡,王何乃比於漢!」佗大笑曰:「吾不起中國,故王此。
使我居中國,何遽不若漢?」
乃大說賈,留與飲數月。
曰:「越中無足與語,至生來,令我一日聞所不聞。」
賜賈橐中裝直千金,它送亦千金。
賈卒拜佗為南越王,令稱臣奉漢約。
歸報,高帝大說,拜賈為太中大夫。
賈時時前說稱《詩》、《書》。
高帝罵之曰:「乃公居馬上得之,安事《詩》、《書》!」賈曰:「馬上得之,寧可以馬上治乎?且湯、武逆取而以順守之,文帝並用,長久之術也。
昔者吳王夫差、智伯極武而亡;秦任刑法不變,卒滅趙氏。
鄉使秦以並天下,行仁義,法先聖,陛下安得而有之?」
高帝不懌,有慚色,謂賈曰:「試為我著秦所以失天下,吾所以得之者,及古成敗之國。」
賈凡著十二篇。
每奏一篇,高帝未嘗不稱善,左右呼萬歲,稱其書曰《新語》。
孝惠時,呂太后用事,欲王諸呂,畏大臣及有口者。
賈自度不能爭之,乃病免。
以好疇田地善,往家焉。
有五男,乃出所使越橐中裝,賣千金,分其子,子二百金,令為生產。
賈常乘安車駟馬,從歌鼓瑟侍者十人,寶劍直百金,謂其子曰:「與女約:過女,女給人馬酒食極欲,十日而更。
所死家,得寶劍車騎侍從者。
一歲中以往來過它客,率不過再過,數擊鮮,毋久溷女為也。」
呂太后時,王諸呂,諸呂擅權,欲劫少主,危劉氏。
右丞相陳平患之,力不能爭,恐禍及己。
平常燕居深念。
賈往,不請,直入坐,陳平方念,不見賈。
賈曰:「何念深也?」
平曰:「生揣我何念?」
賈曰:「足下位為上相,食三萬戶侯,可謂極富貴無慾矣。
然有憂念,不過患諸呂、少主耳。」
陳平曰:「然。
為之奈何?」
賈曰:「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將。
將相和,則士豫附;士豫附,天下雖有變,則權不分。
權不分,為社稷計,在兩君掌握耳。
臣常欲謂太尉絳侯,絳侯與我戲,易吾言。
君何不交驩太尉,深相結?」
為陳平畫呂氏數事。
平用其計,乃以五百金為絳侯壽,厚縣樂飲太尉,太尉亦報如之。
兩人深相結,呂氏謀益壞。
陳平乃以奴婢百人,車馬五十乘,錢五百萬,遺賈為食飲費。
賈以此游漢廷公卿間,名聲籍甚。
及誅呂氏,立孝文,賈頗有力。
孝文即位,欲使人之南越,丞相平乃言賈為太中大夫,往使尉佗,去黃屋稱制,令比諸侯,皆如意指。
語在《南越傳》。
陸生竟以壽終。
朱建,楚人也。
故嘗為淮南王黥布相,有罪去,後復事布。
布欲反時,問建,建諫止之。
布不聽,聽梁父侯,遂反。
漢既誅布,聞建諫之,高祖賜建號平原君,家徙長安。
為人辯有口,刻廉剛直,行不苟合,義不取容。
辟陽侯行不正,得幸呂太后,欲知建,建不肯見。
及建母死,貧未有以發喪,方假貣服具。
陸賈素與建善,乃見辟陽侯,賀曰:「平原君母死。」
辟陽侯曰:「平原君母死,何乃賀我?」
陸生曰:「前日君侯欲知平原君,平原君義不知君,以其母故。
今其母死,君誠厚送喪,則彼為君死矣。」
辟陽侯乃奉百金稅,列侯貴人以辟陽侯故,往賻凡五百金。
久之,人或毀辟陽侯,惠帝大怒,下吏,欲誅之。
太后慚,不可言。
大臣多害辟陽侯行,欲遂誅之。
辟陽侯困急,使人欲見建。
建辭曰:「獄急,不敢見君。」
建乃求見孝惠幸臣閎籍孺,說曰:「君所以得幸帝,天下莫不聞。
今辟陽侯幸太后而下吏,道路皆言君讒,欲殺之。
今日辟陽侯誅,且日太后含怒,亦誅君。
君何不肉袒為辟陽侯言帝?帝聽君出辟陽侯,太后大驩。
兩主俱幸君,君富貴益倍矣。」
於是閎籍孺大恐,從其計,言帝,帝果出辟陽侯。
辟陽侯之囚,欲見建,建不見,辟陽侯以為背之,大怒。
乃其成功出之,大驚。
呂太后崩,大臣誅諸呂,辟陽侯與諸呂至深,卒不誅。
計畫所以全者,皆陸生、平原君之力也。
孝文時,淮南厲王殺辟陽侯,以一黨一諸呂故。
孝文聞其客朱建為其策,使吏捕欲治。
聞吏至門,建欲自一殺。
諸子及吏皆曰:「事未可知,何自一殺為?」
建曰:「我死禍絕,不及乃身矣。」
遂自剄。
文帝聞而惜之,曰:「吾無殺建意也。」
乃召其子,拜為中大夫。
使匈奴,單于無禮,罵單于,遂死匈奴中。
婁敬,齊人也。
漢五年,戍隴西,過雒陽,高帝在焉。
敬脫挽輅,見齊人虞將軍曰:「臣願見上言便宜。」
虞將軍欲與鮮衣,敬曰:「臣衣帛,衣帛見,衣褐,衣褐見,不敢易衣。」
虞將軍入言上,上召見,賜食。
已而問敬,敬說曰:「陛下都雒陽,豈欲與周室比隆哉?」
上曰:「然。」
敬曰:「陛下取天下與周異。
周之先自後稷,堯封之邰,積德累善十餘世。
公劉避桀居豳。
大王以狄伐故,去豳,杖馬箠去居岐,國人爭歸之。
及文王為西伯,斷虞、芮訟,始受命,呂望、伯夷自海濱來歸之。
武王伐紂,不期而會孟津上八百諸侯,遂滅殷。
成王即位,周公之屬傅相焉,乃營成周都雒,以為此天下中,諸侯四方納貢職,道裡鈞矣,有德則易以王,無德則易以亡。
凡居此者,欲令務以德致人,不欲陰險,令後世驕奢以虐民也。
及周之衰,分而為二,天下莫朝周,周不能制。
非德薄,形勢弱也。
今陛下起豐沛,收卒三千人,以之徑往,卷蜀漢,定三秦,與項籍戰滎陽,大戰七十,小戰四十,使天下之民肝腦塗地,父子暴骸中野,不可勝數,哭泣之一聲不絕,傷夷者未起,而欲比隆成、康之時,臣竊以為不侔矣。
且夫秦地被山帶河,四塞以為固,卒然有急,百萬之眾可具。
因秦之故,資甚美膏腴之地,此所謂天府。
陛下入關而都之,山東雖亂,秦故地可全而有也。
夫與人鬥,不搤其亢,拊其背,未能全勝。
今陛下入關而都,按秦之故,此亦搤天下之亢而拊其背也。」
高帝問群臣,群臣皆山東人,爭言周王數百年,秦二世則亡,不如都周。
上疑未能決。
及留侯明言入關便,即日駕西都關中。
於是上曰:「本言都秦地者婁敬,婁者劉也。」
賜姓劉氏,拜為郎中,號曰奉春君。
漢七年,韓王信反,高帝自往擊。
至晉陽,聞信與匈奴欲擊漢,上大怒,使人使匈奴。
匈奴匿其壯士肥牛馬,徒見其老弱及羸畜。
使者十蜚來,皆言匈奴易擊。
上使劉敬復往使匈奴,還報曰:「兩國相擊,此宜誇矜見所長。
今臣往,徒見羸胔老弱,此必欲見短,伏奇兵以爭利。
愚以為匈奴不可擊也。」
是時漢兵以逾句注,三十餘萬眾,兵已業行。
上怒,罵敬曰:「齊虜!以舌得官,乃今妄言沮吾軍!」械系敬廣武。
遂往,至平城,匈奴果出奇兵圍高帝白登,七日然後得解。
高帝至廣武,赦敬,曰:「吾不用公言,以困平城。
吾已斬先使十輩言可擊者矣。」
乃封敬二千戶,為關內侯,號建信侯。
高帝罷平城歸,韓王信亡人胡。
當是時,冒頓單于兵強,控弦四十萬騎,數若北邊。
上患之,問敬。
敬曰:「天下初定,士卒罷於兵革,未可以武服也。
冒頓殺人父代立,妻群母,以力為威,未可以仁義說也。
獨可以計久遠子孫為臣耳,然陛下恐不能為。」
上曰:「誠可,何為不能!彼為奈何?」
敬曰:「陛下誠能以適長公主妻單于,厚奉遺之,彼知漢女送厚,蠻夷必慕,以為閼氏,生子必為太子,代單于。
何者?貪漢重幣。
陛下以歲時漢所餘彼所鮮數問遺,使辯士風喻以禮節。
冒頓在,固為子婿;死,外孫為單于。
豈曾聞孫敢與大父亢禮哉?可毋戰以漸臣也。
若陛下不能遣長公主,而令宗室及後宮詐稱公主,彼亦知不肯貴近,無益也。」
高帝曰:「善。」
欲遣長公主。
呂後泣曰:「妾唯以一太子、一女,奈何棄之匈奴!」上竟不能遣長公主,而取家人子為公主,妻單于。
使敬往結和親約。
敬從匈奴來,因言「匈奴河南白羊、樓煩王,去長安近者七百里,輕騎一日一夕可以至。
秦中新破,少民,地肥饒,可益實。
夫諸侯初起時,非齊諸田,楚昭、屈、景莫與。
今陛下雖都關中,實少人。
北近胡冠,東有六國強族,一日有變,陛下亦未得安枕而臥也。
臣願陛下徙齊諸田,楚昭、屈、景、燕、趙、韓、魏後,及豪傑名家,且實關中。
無事,可以備胡;諸侯有變,亦足率以東伐。
此強本弱末之術也。」
上曰:「善。」
乃使劉敬徙所言關中十餘萬口。
叔孫通,薛人也。
秦時以文學征,待詔博士。
數歲,陳勝起,二世召博士諸儒生問曰:「楚戍卒攻蘄入陳,於公何如?」
博士諸生三十餘人前曰:「人臣無將,將則反,罪死無赦。
願陛下急發兵擊之。」
二世怒,作色。
通前曰:「諸生言皆非。
夫天下為一家,毀郡縣城,鑠其兵,視天下弗復用。
且明主在上,法令具於下,吏人人奉職,四方輻輳,安有反者!此特群盜鼠竊狗盜,何足置齒牙間哉?郡守尉今捕誅,何足憂?」
二世喜,盡問諸生,諸生或言反,或言盜。
於是二世令御史按諸生言反者下吏,非所宜言。
諸生言盜者皆罷之。
乃賜通帛二十匹,衣一襲,拜為博士,通已出,反捨,諸生曰:「生何言之諛也?」
通曰:「公不知,我幾不免虎口!」乃亡去之薛,薛已降楚矣。
及項梁之薛,通從之。
敗定陶,從懷王。
懷王為義帝,徙長沙,通留事項王,漢二年,漢王從五諸侯入彭城,通降漢王。
通儒服,漢王憎之,乃變其服,服短衣,楚制。
漢王喜。
通之降漢,從弟子百餘人,然無所進,剸言諸故群盜壯士進之。
弟子皆曰:「事先生數年,幸得從降漢,今不進臣等,剸言大猾,何也?」
通乃謂曰:「漢王方蒙矢石爭天下,諸生寧能斗乎?故先言斬將搴旗之士。
諸生且待我,我不忘矣。」
漢王拜通為博士,號稷嗣君。
漢王已並天下,諸侯共尊為皇帝於定陶,通就其儀號。
高帝悉去秦儀法,為簡易。
群臣飲爭功,醉或妄呼,拔劍擊柱,上患之。
通知上亦厭之,說上曰:「夫儒者難與進取,可與守成。
臣願征魯諸生,與臣弟子共起朝儀。」
高帝曰:「得無難乎?」
通曰:「五帝異樂,三王不同禮。
禮者,因時世人情為之節文者也。
故夏、殷、周禮所因損益可知者,謂不相復也。
臣願頗采古禮與秦儀雜就之。」
上曰:「可試為之,令易知,度吾所能行為之。」
於是通使征魯諸生三十餘人。
魯有兩生不肯行,曰:「公所事者且十主,皆面腴親貴。
今天下初定,死者未葬,傷者未起,又欲起禮樂。
禮樂所由起,百年積德而後可興也。
吾不忍為公所為。
公所為不合古,吾不行。
公往矣,毋污我!」通笑曰:「若真鄙儒,不知時變。」
遂與所征三十人西,及上左右為學者與其弟子百餘人為綿蕞野外。
習之月餘,通曰:「上可試觀。」
上使行禮,曰:「吾能為此。」
乃令群臣習肄,會十月。
漢七年,長樂宮成,諸侯群臣朝十月。
儀:先平明,謁者治禮,引以次入殿門。
廷中陳車騎戍卒衛官,設兵,張旗志。
傳曰「趨」。
殿下郎中俠陛,陛數百人。
功臣、列侯、諸將軍、軍吏以次陳西方,東鄉;文官丞相以下陳東方,西鄉。
大行設九賓,臚句傳。
於是皇帝輦出房,百官執戟傳警,引諸侯王以下至吏六百石以次奉賀。
自諸侯王以下莫不震恐肅敬。
至禮畢,盡伏,置法酒。
諸侍坐殿下皆伏抑首,以尊卑次起上壽。
觴九行,謁者言「罷酒」。
御史執法舉不如儀者輒引去。
竟朝置酒,無敢讙嘩失禮者。
於是高帝曰:「吾乃今日知為皇帝之貴也!」拜通為奉常,賜金五百斤。
通因進曰:「諸弟子儒生隨臣久矣,與共為儀,願陛下官之。」
高帝悉以為郎。
通出,皆以五百金賜諸生。
諸生乃喜曰:「叔孫生聖人,知當世務。」
九年,高帝徙通為太子太傅。
十二年,高帝欲以趙王如意易太子,通諫曰:「昔者晉獻公以驪姬故,廢太子,立奚齊,晉國亂者數十年,為天下笑。
秦以不早定扶蘇,故亥詐立,自使滅祀,此陛下所親見。
今太子仁孝,天下皆聞之;呂後與陛下攻苦食啖,其可背哉!陛下必欲廢適而立少,臣願先伏誅,以頸血污地。」
高帝曰:「公罷矣,吾特戲耳。」
通曰:「太子天下本,本壹搖天下震動,奈何以天下戲!」高帝曰:「吾聽公。」
及上置酒,見留侯所招客從太子入見,上遂無易太子志矣。
高帝崩,孝惠即位,乃謂通曰:「先帝園陵寢廟,群臣莫習。」
徙通為奉常,定宗廟儀法。
乃稍定漢諸儀法,皆通所論著也。
惠帝為東朝長樂宮,及間往,數蹕煩民,作復道,方築武庫南,通奏事,因請間,曰:「陛下何自築復道高帝寢,衣冠月出遊高廟?子孫奈何乘宗廟道上行哉!」惠帝懼,曰:「急壞之。」
通曰:「人主無過舉。
今已作,百姓皆知之矣。
願陛下為原廟渭北,衣冠月出遊之,益廣宗廟,大孝之本。」
上乃詔有司立原廟。
惠帝常出遊離宮,通曰:「古者有春嘗果,方今櫻桃熟,可獻,願陛下出,因取櫻桃獻宗廟。」
上許之。
諸果獻由此興。
贊曰:高祖以征伐定天下,而縉紳之徒聘其知辯,並成大業。
語曰:「廊廟之枝材一木之材,帝王之功非一士之略」,信哉!劉敬脫挽輅而建金城之安,叔孫通捨枹鼓而立一王之儀,遇其時也。
酈生自匿監門,待主然後出,猶不免鼎鑊。
朱建始名廉直,既距辟陽,不終其節,亦以喪身。
陸賈位止大夫,致仕諸呂,不受憂責,從容平、勃之間,附會將相以強社稷,身名俱榮,其最優乎!
【白話文】
酈食其,陳留縣高陽人。
喜好讀書,但家境貧寒,沒有謀得衣食的職業。
給村裡當看門人,然而官吏及縣中有權勢的人都不敢役使他,都認為他是狂放的年輕人。
到陳勝、項梁等起義時,各個將軍攻佔下許多地區,他們中有數十人經過高陽縣,酈食其聽說這些將軍都是氣量狹小,拘泥瑣細禮節,自以為是,而不能聽取遠大的見識,酈食其便躲藏起來。
後來聽說沛公率軍到了陳留郊區,沛公的部下有一位騎兵恰巧是酈食其的同鄉,沛公經常向他詢問邑中是否有賢者和豪傑。
騎士歸鄉時,酈食其對他說:「我聽說沛公對人傲慢又看不起人,但很有遠見,這真是我所願意交往的人,先為我介紹一下。
如果看見沛公,對他說『我的家鄉有一位姓酈的先生,六十多歲,身高八尺,人們皆認為他是狂妄之人,,但他自己說我不是輕狂之徒。」
騎兵說:「沛公不一愛一和讀書人交往,請來的客人中若有帶著儒生帽子的人,沛公就摘下他的帽子,在帽中小一便。
和人談話時,常大罵讀書人,所以不要像儒生那樣說話。」
酈食其說:「衹管這麼說。」
騎兵便像酈食其所告誡的那樣從容地說明給沛公。
沛公到了高陽縣的官舍,派人召酈食其來見,酈食其到了,沛公正坐在一床一上讓兩個女子為他洗腳,就這樣召見酈食其。
酈食其進入室內即拱手而不行拜禮,說:「您是想幫助秦攻打諸侯嗎?還是想率領諸侯滅亡秦朝?」沛公罵道:「你這個下賤的儒生!天下百姓遭受秦的苦難已經很久了,所以諸侯才相繼率兵攻秦,你怎麼能說幫助秦呢?」酈食其說:「您要招聚民眾,糾合義兵,去推翻秦的暴虐統治,就不應當坐在一床一邊召見老人。」
於是沛公停止洗腳,起身穿好衣服,請酈食其坐上座,對酈食其賠禮。
酈食其於是談到了六國合縱連橫時的情況。
沛公很高興,賜酈食其吃飯,問道:「你有什麼計謀嗎?」酈食其說:「您糾合的未經訓練之眾不到一萬人,要想直攻強秦,這可說是向老虎口中伸手啊。
陳留縣位於天下的要衝,是四通八達的地方,現在城裹又囤積了許多糧食。
我一向與陳留的縣令友好,現在可請您派我為使者去命令他投降您。
如果他不聽從,您可派兵攻打他,我作內應。」
於是派酈食其前往陳留縣,沛公率兵隨他而來,攻下陳留。
沛公封酈食其為廣野君。
酈食其推薦其弟酈商,讓他率領數千人跟隨沛公向西南奪取土地。
酈食其經常作說客,在諸侯之間奔走遊說。
漢三年秋天,項羽進攻漢軍,奪取榮陽,漢軍退保鞏縣。
楚軍聽說韓信已攻下趟國,彭越又多次在梁一帶擾亂,就分兵解救。
韓信剛東擊齊國,漢王數次被圍困在榮陽和成皋,計劃放棄成皋縣以束的地區,駐守鞏縣、洛陽以對抗楚軍。
酈食其於是說:「我聽說知道天之所以為天的人就可成就帝王之業;不知道天之所以為天的人就不能成功。
稱王的人以百姓為天,而百姓以糧食為天。
敖倉作為天下運輸樞紐已經很久了,我聽說敖倉貯藏有很多糧食。
楚軍奪下榮陽,而不堅守敖倉,卻帶兵向東進軍,留下受到處罰的士兵分別駐守成皋,這正是上天來幫助漢王。
如今楚軍容易被攻取而漠軍反要退卻,這是自己放棄了有利的時機,我自認為太過分了。
況且兩雄不並立,楚、漢長久相戰不休,百姓生活不得安寧,國內動盪,農夫不能種田,婦女不能紡織,天下的人心不安定。
希望漢王能夠盡快再次進軍,奪取榮陽,佔據敖倉的糧食,堵住成皋之險,封鎖太行之道,佔據飛狐的險關,堅守白馬的渡E1,向諸侯顯示漠已控制了有利形勢,天下的人就知道應歸順誰了。
如今燕國、趙國已經平定,衹有齊國還沒攻下。
現在田廣佔據著幅員千里的齊國,田間統率著二十萬軍隊,在歷城駐軍,田氏勢力強大,背靠大海和泰山,阻攔著黃河、濟水的通道,向南靠近楚國,齊國兵將多計謀,將軍即使派數十萬大軍,恐怕一年半載也攻不下。
我請求能得到韶書去勸說齊王,使他做漠的束鄰。」
漢王說:好!」
漢王聽從了酈食其的策劃,又駐守敖倉,並派酈食其勸說齊王,說:「大王知道天下的歸屬嗎?」齊王說:「不知道。」
酈食其說:「如果大王知道天下的歸屬,那麼齊國可保;如果大王不知道天下的歸屬,齊國就難保全丫。」
齊王說:「天下應歸誰?」酈食其說:「天下歸漢王」。
齊王說:「先生憑什麼這樣說呢?」酈食其說:「漢王與項羽奮力向西攻打秦軍,約好先攻入咸陽為關中王。
項羽違背盟約,在漢中稱王。
項王遷殺義帝,漢王便派蜀漢的軍隊平定三秦,出關征戰,指責項羽殺害義帝的錯誤之處,收集天下軍兵,立諸侯的後代。
每攻佔一座城都給降將封侯,漢王得到財物都分給士卒共享,和天下百姓共享好處,英豪賢士都願聽從他的使用。
諸侯的軍隊從四面八方趕到,蜀漢的糧食用船運來。
項王有違背盟約之名、殺死義帝之錯;別人的功績從不記得,別人的錯誤卻從不忘卻;征戰取勝了沒有獎賞,攻佔了城池也不給封爵;不是項氏家族的人不委以重任;為人刻印,把一玩而不肯賜人;攻城所獲的戰利品,積壓很多都不肯賞賜給兵將。
天下人叛離他,有才能的人埋怨他,沒有人被他使用。
所以天下的人才都投奔漢王,漢王坐著就可以指揮他們。
漢王從蜀漢發兵,平定三秦;涉西河之外;援上一黨一之兵;攻下井陘,殺成安君;打敗北魏,奪取三十二座城:這是黃帝的軍隊,不是人力,是天所保佑。
如今已佔有敖倉的糧食,堵住成皋之險,駐守白馬的渡口,封鎖太行之要道,佔據飛狐的關口,天下後服的人衹有先被消滅了。
大王如趕快投降漢王,齊國的社稷就可以保全,不投降漢王,危險滅亡指曰可待呀。」
田廣認為是對的,就聽從酈食其的話,撤走歷下的守兵及裝備,與酈食其天天縱一情而飲。
韓信聽說酈食其乘車遊說而取得齊國的七十多座城,於是連夜派兵穿過平原襲擊齊國。
齊王田廣聽說漢軍來到,認為酈食其欺騙了自己,就烹殺了他,帶兵逃走。
漢十二年,曲周侯酈商以丞相身份率兵攻打黥布,有戰功。
高祖列舉功臣,想到了酈食其。
酈食其的兒子酈疥多次帶兵出戰,戰功不大,沒被封侯,皇帝因為他父親的緣故,封酈疥為高梁侯。
後改封武陽作食邑。
他死後,兒子酈遂繼承。
三代以後,酈平犯罪,封國被廢除。
陸賈,楚國人。
作為賓客跟從高祖平定天下,以有口才善辯而聞名,在高祖左右,常出使諸侯。
當時,國家剛剛穩定,尉佗平定了南越,因而在那裹稱王。
高祖派陸賈賜尉佗印,讓他為南越王。
陸賈到,尉佗結髮似椎形,伸開兩一腿而坐接見他。
陸賈便對尉佗說:「足下是中原人,親戚弟兄的墳墓都在真定縣。
如今足下違反習慣,不穿中原服裝,想在小小的越地稱王,和朝廷抗衡而成為敵國,災禍就將來臨了。
秦喪失他的政權,諸侯豪傑紛紛起兵時,漢王最先進入關中,佔據咸陽。
項籍違背盟約,自立為西楚霸王,諸侯都歸屬他,可以說勢力很強了。
然而漢王從巴蜀發兵,爭奪天下,制一服諸侯,於是殺死了項籍。
五年之間,國內平定,這不是人的力量,是上天的功勞。
皇上聽說君王在南越稱王,而不幫助天下的人誅除暴虐勢力,將相本來想要出兵來殺君王,可是皇上憐憫百姓剛剛勞苦完了,需要休養生息,派我授給君王大印,剖分符信,互通使節。
君王應到郊外遠迎,北面稱臣,而你竟想以新建的、人心未集、政權未固的國家在此稱強。
漢王果真聽說了,會掘開燒掉你祖先的墳墓,誅滅你的宗族,讓一個副將率十萬人攻越,越人就會殺君王而投降漢,造簡直易如反掌。」
於是尉佗大驚而起,向陸賈謝罪道:「我在野蠻人中生活久了,真是太失禮了。」
於是問陸賈:「我輿蕭何、曹參、韓信相比誰賢呢?」陸買說:「君王比他們還要賢。」
又問說:「我與皇帝相比誰賢呢?」陸賈說:「皇帝在豐沛起兵討伐暴秦,消滅了強大的楚軍,為天下百姓興利除害,繼承了五帝、三王的大業,統一天下,治理國家。
中原人數以億計,地方萬里,處在天下最富饒之地,人民眾多,車馬繁盛,萬物富庶,政權統一,自開天闢地以來未曾有過。
如今君王的人口不過數萬,都是蠻夷人,處在崎嶇山海之間,就像漢的一郡,君王怎能和漢王相比呢?」尉佗大笑著說:「我不在中原起兵,所以在此稱王。
假使讓我在中原,哪能不如漢呢?」於是十分喜歡陸賈,留他宴飲數月。
說:「南越沒有能談話的人,自先生來後,讓我聽到了我從沒聽到的事情。」
賞賜陸買的珠寶價值千金,所送其他財物亦值千金。
陸賈最後拜尉佗為南越王,讓他向漢稱臣,遵奉漢朝的命令。
陸賈回來報告,皇帝非常高興,拜陸買為太中大夫。
陸賈經常在皇帝面前談《詩經》、《尚書》。
皇帝罵他說:「你老子我是在馬上得天下的,為什麼要研究《詩經》、《尚書》呢?」陸買說:「在馬上得天下,難道也可以在馬上治天下嗎?況且商湯、周武王以武力奪取天下卻以仁義守住天下,文武並用才是長久的治國之術。
以前吳王夫差、智伯都因窮兵黷武而滅亡;秦國一味使用刑法不知改變,終於亡了國。
假使秦國統一天下後能夠實行仁義,傚法古代聖賢,陛下哪能得天下呢?」高帝不悅而有慚愧的神情,於是對陸賈說:「你試著為我撰寫一下秦失掉天下而我能夠得到天下的原因及自古以來的成敗之國的情況。」
陸賈共寫了十二篇。
每上奏一篇,皇帝都認為寫得好。
左右的官吏歡呼萬歲,稱陸賈的書為《新語》。
孝惠帝時,呂太后專權,想封幾個姓呂的為王,害怕大臣諫靜。
陸買自知無法和呂太后爭辯,於是病休回家。
因為好峙的田地好,就搬到那裹定居安家。
他有五個兒子,於是拿出出使南越時所得到的珠寶財產,賣了千金,分給兒子,每人二百金,讓他們用作生產。
陸賈常坐安車駟馬,率歌舞彈琴的十個侍者,還有一把價值百金的寶劍,對他的兒子說:「我和你們講好條件,我到誰家,你們要給我的人馬好酒飯,盡量讓我滿意,每十天更換一家。
我在誰家死,誰就得到這把寶劍和車馬侍從。
一年之中,我還要到其他地方去作客,你們每家不過輪流兩三次,在你們家時,要給我新鮮東西吃,我不會長久打擾你們。」
呂太后時,讓呂氏稱王,呂氏家族獨攬大權,打算劫持少帝,篡奪劉氏天下。
右丞相陳平為此很擔憂,力量不足以與呂太后相爭,恐怕會禍及自己,於是衹能靜居深思。
陸買前去問候,他一直進入陳平房一中坐下,陳平正在思慮,沒有看見陸買。
陸買說:「想什麼問題這麼沉思啊?」陳平說:「你揣度我在想什麼?」陸買說:「您位居上相,食邑三萬戶的封侯,可以說極為富貴而不需要什麼了。
然而你有憂慮,不過是擔心諸呂和少帝罷了。」
陳平說:「對。
怎麼辦呢?」陸賈說:「天下安定時,大家注意的是丞相;天下危急的時候,大家注意的是將軍。
如果丞相和將軍聯合,那麼人民才會全心歸附;人心歸附,天下即使有變亂,權力不會分裂。
權力不分裂,為國家打算,在兩位人士的掌握中了。
我常想和太尉周勃談談,絳侯周勃總是與我開玩笑,不重視我的話。
你為什麼不和太尉多交往,加深交情?」陸賈又為陳平策劃關於呂氏的事數件。
陳平採用了他的計謀,於是用五百金為絳侯周勃祝壽,與太尉歡飲,太尉也回報他。
這樣兩個人的關係密切了,而呂氏的陰謀也更加遭到破壞。
陳平便用一百個奴婢、五十乘車馬、五百萬錢送給陸賈作為吃飯飲酒的費用。
陸買又用這些財物在朝廷的公卿中遊說,名聲因此越來越大。
直到呂氏被誅殺,立孝文帝為皇帝,陸賈都是很出力的。
孝文帝即位,想派人出使南越,丞相陳平就上奏皇帝以陸買為太中大夫,出使南越,使尉佗放棄了帝號,同於諸侯,都符合朝廷的意思。
這些事記錄在《南越傳》中。
陸賈最後壽終。
朱建,楚人,曾經作過淮南王黥布的丞相,因犯罪而逃離,後又再次追隨黥布。
黥布想反叛時,問朱建,朱建勸諫他不要反叛,但黥布不聽,而聽信梁父侯,於是反叛。
漢鎮壓了黥布,聽說塞建曾勸阻蘊壺造**,直擔賜圭建號裡厘君,全家遷往長安。
塞建為人善辯有VI才,一性一格廉潔、剛直,行為不同別人苟合,與人交往不隨意附和。
辟陽侯行為不端正,得到呂太后的一寵一幸,他很想和朱建結交,朱建不肯見他。
到朱建母親去世,因貧窮而沒有錢辦喪事,正借錢辦喪服、喪具。
陸賈平素與基建交往友好,於是去見辟陽侯,祝賀道:「平原君的母親死了。」
辟陽侯說:「平原君母親死了,為什麼向我祝賀?」陸買說:「前幾天君侯想和圭建交友,平原君堅持義這個原則而不見你,是因為他母親的緣故。
現在他母親死了,你如果真在喪事中送厚禮,那麼他就成為能為你死的好友了。」
辟陽侯於是送上了一百金的衣被。
其他的諸侯及貴人因為辟陽君的緣故,也前往送去總共五百金的助喪錢。
時間長了,有人詆毀辟陽侯,惠帝大怒,逮捕了辟陽侯,想殺死他。
太后很覺慚愧,卻又無法自己去說。
大臣們多對辟陽侯的行徑深感不滿,所以都想殺死他。
辟陽侯又怕又急,派人求見塞建。
塞建推辭說:「你的案子正在緊急關頭,我不敢見你。」
朱建於是求見孝惠帝的幸臣閨籍彊,說道:「你得到皇帝的一寵一幸,天下人沒有不知道的。
如今辟陽侯被太后一寵一幸而遭下獄,路上的人們都說是你向皇帝說了壞話,於是皇帝想殺死他。
今天辟陽侯被殺,明天太后惱怒,也會殺掉你。
你為什麼不為辟陽侯在皇帝面前說好話?如皇帝聽了你的話,放出辟陽侯,太后會很高興。
兩個君主都一寵一幸你,那麼你會加倍富貴的呀。」
於是閎籍孺很驚恐,聽從了朱建的計策,對皇帝進言,皇帝果然釋放了辟陽侯。
辟陽侯要被囚禁時,想面見朱建,朱建不見他,辟陽侯以為塞建背棄了他,大怒。
等到他成功地出獄時才大吃一驚。
呂太后死,大臣們要殺死所有呂氏,辟陽侯和呂氏交往很深,但最終沒有被殺。
計劃所以成功的原因全是陸賈、平原君的努力所致。
孝文帝時,淮南厲王殺死了辟陽侯,是因為他和呂氏結一黨一的緣故。
孝文帝得知是朱建為他出謀劃策,便派官吏去逮捕他,要治他的罪。
聽到吏已到門口,朱建想自一殺。
他的兒子和屬吏都說:「事情怎麼樣還不知道,為什麼自一殺呢?」朱建說:「我死了,災禍也就沒了,不會連累到你們身上。」
於是拔劍自到。
文帝知道後惋惜地說:「我沒有要殺朱建的打算呀。」
於是召見朱建的兒子,拜他為中大夫。
派他出使匈奴,匈奴單子無禮,他因罵匈奴單于,就死在匈奴中。
婁敬,齊國人。
漠五年,戍守隴西,途經雒陽,高祖在那裹。
婁敬解脫了車前牽引的橫木,見到齊國人虞將軍說:「我想拜見皇帝談一件有意義的事。」
虞將軍想給他換上華美的衣服,婁敬說:「我穿的是絲帛衣服,就以絲帛衣服拜見;穿的是粗布衣服,就以粗布衣服拜見,不必更換衣服。」
虞將軍入宮向皇帝稟報,皇帝召見了他並賜給他食物。
過了一會兒皇帝問婁敬,婁敬說:「陛下在洛陽定都,是想和周王室比興隆嗎?」皇帝說:「對。」
婁敬說:「陛下奪取天下和周王室不同。
周的祖先是後稷,堯封他在邰,積善行德長達十幾代。
公劉躲避夏桀而居住到豳。
大王因狄侵入的原因,離開了豳,提著馬鞭子到岐居住,而國中之人卻都爭先歸順他。
到周文王為西伯時,由於他的美德而使虞人、芮人的爭鬥平息下來,開始接受使命後,呂望、伯夷從海濱來歸。
周武王討伐商紂,不期而會集於孟津的有八百諸侯,於是消滅了商殷。
周成王繼位,周公等輔佐他,於是營建成周,定都於雒陽,以為雒陽為天下的中心,諸侯從四方納貢述職,路途遠近比較平均,有美德則容易稱王,沒有美德則容易滅亡。
凡居住在此的人都要以賢德對待別人,不想依賴地勢的險阻來保天下,而讓後世驕橫奢侈虐一待人民。
等到周衰落時,分裂出東周君、西周君,天下都不朝見周王,周王也不能控制他們。
不是因為道德微薄,而是因為力量太弱了。
如今陛下從豐、沛起兵,招集士兵三千人,就用這些人一往直前,席捲了蜀漢地區,平定三秦,與項羽在榮陽會戰,大戰鬥有七十次,小戰鬥有四十次,使天下百姓喪失生命,父與子的一屍一骨遍野,數不勝數,哭泣之一聲不絕於耳,戰爭的破壞還沒有恢復,而又要和周的成康盛世相比美,我自以為不能相提並論。
況且秦地被山帶河,地形險要,突然有戰事,百萬大軍可聚集起來。
用舊有的條件,資源豐美、土地肥沃,可以成為天然府庫。
陛下進入關中而以此為國都,華山以束雖有戰亂,秦國的舊地仍可保全並佔有。
如果與人發生戰鬥,不扼住他的咽喉、打擊他的脊樑,不可能大獲全勝。
如今陛下入關中而建國都,安一撫秦的舊地,這也是扼天下的咽喉並打擊它的脊樑呀。」
高帝問大臣們,大臣都是山東人,紛紛說周王統治長達數百年,而秦朝僅延至第二代,不如建都雒陽。
高帝猶豫而不能決定在哪兒定都。
直到留侯張良明確說出應當進入關中,當日就起駕向西定都關中了。
於是皇上說:「最早說定都在秦地的人是婁敬,『婁,就是『劉』。」
賜婁敬劉姓,拜他為郎中,封號奉春君。
漠七年,韓王韓信反叛,高帝親自率兵去攻打他。
到晉陽,聽說韓信要聯合匈奴共同攻打漢軍,皇上大怒,派人出使匈奴。
匈奴把壯士和肥碩的牛馬藏匿起來,衹看見老弱人和很瘦的牲畜。
使者來了十批,都說匈奴很容易打敗。
皇上派劉敬再次前往匈奴,歸來向皇上稟報說:「兩國敵對打仗時,應該誇耀其所長。
如今我前往匈奴,衹看見瘦牲畜和老弱人,一定是故意顯示短處,引一誘我們上當,而埋伏奇兵來打敗我們。
我認為匈奴不可攻擊。」
這時漢兵已北進,翻過句注山,三十餘萬兵士已經全部出動。
皇上生氣,罵劉敬說:「齊國的奴才!靠一張口舌得了官位,現在又想用胡言亂語阻止我出兵。」
將劉敬帶上枷鎖,留在廣武。
於是前往平城,匈奴果真出奇兵,將高帝圍困在白登,七天後才得以解圍。
高帝到廣武,釋放了劉敬,說:「我不採納你的話,被圍困在平城。
我已經把那十批說可以進攻匈奴的人殺死了。」
於是封劉敬二干戶,作關內侯,號建值晝。
高帝從平城返回,韓王信逃入匈奴。
這時,冒頓單于的兵力強大,能射騎兵四十萬,數次進犯北方。
皇上為此憂慮,問劉敬。
劉敬說:「天下剛剛平定,士兵被戰爭拖得一精一疲力盡,不能再用武力征服匈奴。
冒頓殺了他的父親得單于之位,以群母為妻,憑靠武力施展威風,不能用仁義勸說他。
如果能夠從長遠計議,讓他的子孫稱臣,可是陛下恐怕不能這麼做。」
皇上說:「如果可能,為什麼不能做?衹是怎麼去做呢?」劉敬回答說:「陛下如能讓嫡長公主嫁給單于為妻,贈給他豐厚的禮品,他知道漢公主為妻的厚意,匈奴必定會立為單于王后,生的兒子必為太子,以後會代為單于。
為什麼呢?因為匈奴貪圖漢的厚禮。
陛下每年給匈奴單于多送幾次禮品慰問,順勢派使者辯士有禮節地教導他們。
冒頓活著,單于當然是陛下的女婿,單于死了,則陛下的外孫就是單于。
哪裹聽說過外孫和外祖父對抗的呢?軍隊可以不用出征而在潛移默化中使匈奴臣服。
如果陛下不願派長公主,而讓宗室中和後宮的人去冒稱公主,他們也會知道,就不肯尊貴之,親近之,那也就沒有用處了。」
高帝說:「好。」
想派長公主去。
呂後知道後,日夜哭泣,說:「我祇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為什麼要把她扔到匈奴去呢!」皇上最終不能派長公主,而選了一位家族中的女兒名為長公主,嫁給單于為妻。
派劉敬前往締結和親之約。
劉敬從匈奴歸來,說:「匈奴居於黃河以南的白羊王、樓煩王兩部,距離長安很近,僅七百里,騎馬一日一一夜就可到關中。
關中剛經過戰爭破壞,人口少,但土地肥沃,可以增加人口。
諸侯初起時,如果沒有齊國的田氏,楚國的昭、屈、景氏等王族就不可能興盛。
如今陛下雖然在關中定都,而人力卻少。
北部靠近匈奴,束部有六國的宗族,勢力強大,一旦發生兵變,陛下是不能高枕而臥的。
我希望陛下遷徙齊國的田氏及楚昭、屈、景,燕、趟、韓、魏的後代宗族及豪強名門以充實關中。
局勢沒有變動則可以防備匈奴,諸侯若叛亂,也足可以率領他們向東討伐。
這是增強政權基礎的方法。」
皇上說:「好。」
於是派劉邀負責將上述各個宗族大家遷徙到蛆申十餘萬口。
叔孫通,薛縣人。
秦朝時因一精一通經術而被徵召,為待詔博士。
幾年後,陳勝起兵,秦二世召博士和各儒生問道:「楚地的戊卒攻下蘄縣並進入了陳縣,你們如何看待這件事?」博士和諸生三十多人向前說:「人臣不能作亂,作亂就是謀反,罪在不赦。
願陛下趕快發兵攻打叛軍。」
秦二世大怒,變了臉色。
叔孫通向前說:「各位儒生說的都不對。
今天下合為一家,拆毀了城池,銷毀了兵器,向天下表示不再使用。
況且有賢明的君主在上,法律政令推行於下,官吏人人盡職,四方都向著朝廷,怎麼會有造**的人呢!這些人不過是偷鶸摸狗的盜賊罷了,何足掛齒呢?郡守、尉現正在捕殺他們,有什麼可憂慮的呢?」秦二世很高興。
問每一個儒生,他們有的說是謀反的,有的說是盜賊,於是秦二世命令御史將說造**的人記下來並交給法官審訊,懲罰他們的錯誤言論。
凡是說盜賊的書生都被罷免。
賜給叔孫通二十匹帛,衣服一套,拜他為博士。
叔孫通出來後又返回到學館,儒生們說:「你為何說話那樣阿諛逢迎呢?」叔孫通說:「你們不知道,我幾乎也不能脫離虎口。」
於是他逃到了薛縣,薛縣已歸降楚了。
項梁來到薛縣,叔孫通跟從他。
項梁在定陶戰敗,他又跟從懷王。
懷王做了義帝,遷徙到長沙郡,叔孫通留下輔佐項王。
漢二年,漢王率五諸侯之兵進入彭城,叔孫通歸降漢王。
叔孫通穿儒生的衣服,漢王很厭惡,於是他改變了衣服,穿短衣,楚人的款式,漢王很高興。
叔孫通歸降漢王,跟隨他的書生有一百多人,然而叔孫通沒有引薦,衹推薦那些壯士和魯莽草寇。
弟子們都說:「事奉先生多年,有幸投奔漢王,現今不一舉薦臣等,專門推薦一奸一猾的人,為什麼?」叔孫通便說:「漢王正在以武力爭奪天下,你們能去作戰嗎?所以先推薦勇一猛殺敵的壯士,你們暫且等待我,我不會忘記你們的。」
漢王拜叔孫通為博士,號稷嗣君。
漢王統一天下,諸侯在定陶共同尊他為皇帝,叔孫通擬定朝廷禮儀及君臣職守稱號。
高帝刪除了亡秦的苛刻的禮儀之法,實行的法令簡單易行。
群臣喝酒爭功,喝醉了就胡言,拔劍擊柱,皇上很擔憂。
叔孫通知道皇帝越來越對此事心煩,便勸說皇帝道:「那些書生不能與陛下進攻衝殺,但可以鞏固國家。
我願意徵集魯國的一些書生,與我的弟子們共同草擬朝廷禮。」
高帝說:「制定禮儀不難嗎?」叔孫通說:「五帝有不同的樂制,三王有不同的禮儀。
禮儀是根據當時的形勢、人情風俗而制定的。
所以夏朝、殷商、周朝的禮儀沿襲、刪改、增加的情況就可瞭解了,可以說都不相重複。
我希望吸取迸代禮制和秦朝的儀式,參酌制定。」
皇上說:「可以試著制定,務必使漢禮容易被瞭解,要考慮我能夠實行它。」
於是叔孫通作為使者徵集魯國的儒生三十多人,其中有兩位儒生不肯同行,說:「你所輔佐的已經有十位主人,你都當面奉承阿諛。
如今天下剛剛安定,死的人還沒埋葬,傷的人還沒痊癒,又要制定禮樂。
禮樂的興起是由於百年積德呀。
我們接受不了你所要我們做的事。
你所做的事不符合古道,我們不去。
你走吧,不要玷污了我們的品格。」
叔孫通笑著說:「你們真是迂腐不達世務的書獃子,不瞭解時勢變化。」
於是和所徵集的三十人向西去,和高帝身邊近臣中素有學術的人及叔孫通的弟子共一百餘人在野外結紮茅草定禮儀之位,練習了一個多月,叔孫通說:「皇上可以試試看。」
皇上行使禮儀後說:「我可以做。」
於是命令群臣練習,習禮畢正趕上十月歲首。
漢七年,長樂宮建成,諸侯群臣在十月都來朝拜。
儀禮:在天亮之前,謁者負責禮儀,將來朝者依次帶進殿門,宮廷中設置車騎和戍卒、衛官,設置各種兵器和旌旗。
傳呼「趨」,即急行進入。
殿下台階兩旁站了幾百個警衛。
在西面依次站著功臣、列侯、諸將、軍吏,面向東;在東面站著文官丞相以下,面向西。
大行令主持上朝禮儀,設立了九站司儀,高聲傳呼引群臣入殿。
於是皇上乘輦出房,百官執戟,傳呼清道,引導諸侯王以下至六百石的官吏依次到皇帝面前奉賀。
諸侯王以下的人沒有不驚恐肅敬的。
朝拜結束,大小辟吏都伏一在地上,擺設酒宴,都有嚴格的禮儀。
殿上的侍者都伏地低著頭,按著尊卑依次起身向皇帝祝壽。
飲酒九次,謁者說:「宴會結束。」
御史檢舉出違反禮儀的,就將他帶走。
整個朝拜喝酒過程,沒有敢喧嘩違禮的。
於是高帝說:「我現在才知道做皇帝的尊貴啊!」拜叔孫通為奉常,賜給他五百斤金。
叔孫通於是向皇帝說:「這些弟子儒生跟隨我很久了,和我共同制定禮儀,希望陛下能封給他們官。」
高帝全部封他們為郎。
叔孫通出來,把他所得的五百金都分給了儒生。
儒生們高興地說:「叔孫先生真是聖人,瞭解當今的世道。」
漠九年,高帝升叔孫通為太子太傅。
十二年,高帝想立趙王如意為太子,叔孫通說:「過去晉獻公因為驪姬的原因,廢了太子,改立奚齊,晉國混亂了數十年,被天下人恥笑。
秦朝因不早定扶蘇為太子,胡亥用欺騙手段奪得帝位,自減秦朝,這是陛下親自看見的。
如今太子忠孝仁義,天下人都知道;呂後與陛下茹苦含辛,粗茶淡飯,你哪裹能背棄她呢?陛下如果一定要廢長子而立少子,我願先被殺死,用脖子的血塗紅土地。」
高帝說:「你不要這樣,我衹是開玩笑罷了。」
叔孫通說:「太子是天下安定的根本,根本動搖了,天下就會混亂動盪,怎能用天下來開玩笑呢!」高帝說:「我聽從你的話。」
到皇上擺宴席時,見張良設計請來的四位老先生跟隨太子進見皇上,皇上就不再有改換太子的打算了。
高帝死,孝惠帝即位。
於是對叔孫通說:「沒有人熟悉先帝園陵寢廟的禮儀。」
升叔孫通為奉常,制定宗廟的禮儀之法。
漢朝制定的各種儀法都是叔孫先生論著的。
惠帝到束邊的長樂宮去朝見太后,以及平時往來,都要驚擾老百姓,於是就作復道,剛開始在武庫南動工時,叔孫先生向皇上奏事,問皇上:「陛下為什麼從高帝陵寢架築閣廊走道,每月備法駕,將高帝衣冠出遊一次,展示在高廟中呢?為什麼讓後世子孫在高帝廟道上行走呢?」孝惠帝很懼怕,說:「趕快拆了它。」
叔孫通說:「皇上不辦錯事。
如今已經做了,百姓都知道。
希望陛下再蓋一座高帝廟在渭水之北,作為出遊衣冠之廟,這樣也能增加和擴大高帝宗廟的數量,這是大孝的根本。」
皇上於是下令讓官員重建高帝廟。
孝惠帝經常到離宮遊覽,叔孫通說:「古人到春天就進獻水果,現在正是櫻桃熟的時候,可以進獻,希望陛下出遊,趁勢向宗廟進獻櫻桃。」
皇上同意這樣做。
向宗廟獻果品的禮儀由此興起。
贊曰:漢高祖憑藉南征北伐奪取天下,而儒生們發揮了雄辯的才能,一同成就了統一天下的大業。
《慎子》說:「廟宇的建成不是靠一個木材,帝王的功業也不是一個人的力量。」
確實如此呀!劉敬不拉車而勸高帝定都關中,使江山穩固,叔孫通放棄戰陣之事而別創漠代禮儀,這是因為時機好呀。
酈食其躲起來為人看大門,是為了等待明君才出來呀,然而他仍不免被烹殺。
朱建開始時一性一格剛正廉潔,一直不與辟陽侯結交,但由於不能終守節一操一,也因此而喪命。
陸賈官至大夫,但不為呂氏家族做官,無可責備,他聯合陳平、周勃,依附將相以保衛國家政權,身份名望都很榮耀,是其中的佼佼者啊!
分類: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