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書》卷九十九 上 王莽傳 第六十九上:【原文】王莽字巨君,孝元皇后之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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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卷九十九 上 王莽傳 第六十九上

漢書

卷九十九 上 王莽傳 第六十九上

(王莽)

【原文】

王莽字巨君,孝元皇后之弟子也。

元後父及兄弟皆以元、成世封侯,居位輔政,家凡九侯、五大司馬,語在《元後傳》。

唯莽父曼蚤死,不侯。

莽群兄弟皆將軍五侯子,乘時侈一靡一,以輿馬聲色佚游相高,莽獨孤貧,因折節為恭儉。

受《禮經》,師事沛郡陳參,勤身博學,被服如儒生。

事母及寡嫂,養孤兄子,行甚敕備。

又外交英俊,內事諸父,曲有禮意。

陽朔中,世父大將軍鳳病,莽侍疾,親嘗藥,亂首垢面,不解一衣帶連月。

鳳且死,以托太后及帝,拜為黃門郎,遷射聲校尉。

久之,叔父成都侯商上書,願分戶邑以封莽,及長樂少府戴崇、侍中金涉、胡騎校尉箕閎、上谷都尉陽並、中郎陳湯,皆當世名士,鹹為莽言,上由是賢莽。

永始元年,封莽為新都侯,國南陽新野之都鄉,千五百戶。

遷騎都尉、光祿大夫、侍中。

宿衛謹敕,爵位益尊,節一操一愈謙。

散輿馬衣裘,振施賓客,家無所餘。

收贍名士,交結將相、卿、大夫甚眾。

故在位更推薦之,游者為之談說,虛譽隆洽,傾其諸父矣。

敢為激發之行,處之不慚恧。

莽兄永為諸曹,蚤死,有子光,莽使學博士門下。

莽休沐出,振車騎,奉羊酒,勞遺其師,恩施下竟同學。

諸生縱觀,長老歎息。

光年小於莽子宇,莽使同日內婦,賓客滿堂。

須臾,一人言太夫人苦某痛,當飲某藥,比客罷者數起焉。

嘗私買侍婢,昆弟或頗聞知,莽因曰:「後將軍朱子元無子,莽聞此兒種宜子,為買之。」

即日以婢奉子元。

其匿情求名如此。

是時,太后姊子淳於長以材能為九卿,先進在莽右。

莽陰求其罪過,因大司馬曲陽侯根白之,長伏誅,莽以獲忠直,語在《長傳》。

根因乞骸鼻,薦莽自代,上遂擢為大司馬。

是歲,綏和元年也,年三十八矣。

莽既拔一出同列,繼四父而輔政,欲令名譽過前人,遂克已不倦,聘諸賢良以為掾史,賞賜邑錢悉以享士,愈為儉約。

母病,公卿列侯遣夫人問疾,莽妻迎之,衣不曳地,布蔽膝。

見之者以為僮使,問知其夫人,皆驚。

輔政歲余,成帝崩,哀帝即位,尊皇太后為太皇太后。

太后詔莽就第,避帝外家。

莽上疏乞骸鼻,哀帝遣尚書令詔莽曰:「先帝委政於君而棄群臣,朕得奉宗廟,誠嘉與君同心合意。

今君移病求退,以著朕之不能奉順先帝之意,朕甚悲傷焉。

已詔尚書待君奏事。」

又遣丞相孔光、大司空何武、左將軍師丹、衛尉傅喜白太后曰:「皇帝聞太后詔,甚悲。

大司馬即不起,皇帝即不敢聽政。」

太后復令莽視事。

時哀帝祖母定陶傅太后、母丁姬在,高昌侯董宏上書言:「《春秋》之義,母以子貴,丁姬宜上尊號。」

莽與師丹共劾宏誤朝不道,語在《丹傳》。

後日,未央宮置酒,內者令為傅太后張幄坐於太皇太后坐旁。

莽案行,責內者令曰:「定陶太后藩妾,何以得與至尊並!」徹去,更設坐,傅太后聞之,大怒,不肯會,重怨恚莽。

莽復乞骸鼻,哀帝賜莽黃金五百斤,安車駟馬,罷就第。

公卿大夫多稱之者,上乃加恩一寵一,置使家,中黃門十日一賜餐。

下詔曰:「新都侯莽憂勞國家,執義堅固,朕庶幾與為治。

太皇太后詔莽就第,朕甚閔焉。

其以黃郵聚戶三百五十益封莽,位特進,給事中,朝朔望見禮如三公。

車駕乘綠車從。」

後二歲,傅太后、丁姬皆稱尊號,丞相朱博奏:「莽前不廣尊尊之義,抑貶尊號,虧損孝道,當伏顯戮,幸蒙赦令,不宜有爵土,請免為庶人。」

上曰:「以莽與太皇太后有屬,勿免,遣就國。」

莽杜門自守,其中子獲殺奴,莽切責獲,令自一殺。

在國三歲,吏上書冤訟莽者以百數。

元壽元年,日食,賢良周護、宋崇等對策深頌莽功德,上於是征莽。

始莽就國,南陽太守以莽貴重,選門下掾宛孔休守新都相。

休謁見莽,莽盡禮自納,休亦聞其名,與相答。

後莽疾,休侯之,莽緣恩意,進其玉具寶劍,欲以為好。

休不肯受,莽因曰:「誠見君面有瘢,美玉可以滅瘢,欲獻其瑑耳。」

即解其瑑,休復辭讓。

莽曰:「君嫌其賈邪?」

遂椎碎之,自裹以進休,休乃受。

及莽征去,欲見休,休稱疾不見。

莽還京師歲余,哀帝崩,無子,而傅太后、丁太后皆先薨,太皇太后即日駕之未央宮收取璽綬,遣使者馳召莽。

詔尚書,諸發兵符節,百官奏事,中黃門、期門兵皆屬莽。

莽白:「大司馬高安侯董賢年少,不合眾心,收印綬。」

賢即日自一殺。

太后詔公卿舉可大司馬者,大司徒孔光、大司空彭宣舉莽,前將軍何武、後將軍公孫祿互相舉。

太后拜莽為大司馬,與議立嗣。

安陽侯王舜,莽之從弟,其人修飭,太后所信一愛一也,莽白以舜為車騎將軍,使迎中山王奉成帝后,是為孝平皇帝。

帝年九歲,太后臨朝稱制,委政於莽。

莽白趙氏前害皇子,傅氏驕僣,遂廢孝成趙皇后、孝哀傅皇后,皆令自一殺,語在《外戚傳》。

莽以大司徒孔光名儒,相三主,太后所敬,天下信之,於是盛尊事光,引光女婿甄邯為侍中奉車都尉。

諸哀帝外戚及大臣居位素所不說者,莽皆傅致其罪,為請奏,令邯持與光。

光素畏慎,不敢不上之,莽白太后,輒可其奏。

於是前將軍何武、後將軍公孫祿坐互相舉免,丁、傅及董賢親屬皆免官爵,徙遠方。

紅陽侯立,太后親弟,雖不居位,莽以諸父內敬憚之,畏立從容言太后,令已不得肆意,乃復令光奏立舊惡:「前知定陵侯淳於長犯大逆罪,多受其賂,為言誤朝;後白以官婢楊寄私子為皇子,眾言曰呂氏、少帝復出,紛紛為天下所疑,難以示來世,成襁褓之功。

請遣立就國。」

太后不聽。

莽曰:「今漢家衰,比世無嗣,太后獨代幼主統政,誠可畏懼,力用公正先天下,尚恐不從,今以私恩逆大臣議如此,群下傾邪,亂從此起!宜可且遣就國,安後復徵召之。」

太后不得已,遣立就國。

莽之所以脅持上下,皆此類也。

於是附順者拔擢,忤恨者誅滅。

王舜、王邑為腹心,甄豐、甄邯主擊斷,平晏領機事,劉歆典文章,孫建為爪牙。

豐子尋、歆子棻、涿郡崔發、南陽陳崇皆以材能幸於莽。

莽色厲而言方,欲有所為,微見風采,一黨一與承其指意而顯奏之,莽稽首涕泣,固推讓焉,上以惑太后,下用示信於眾庶。

始,風益州令塞處蠻夷獻白雉,元始元年正月,莽白太后下詔,以白雉薦宗廟。

群臣因奏言太后:「委任大司馬莽定策定宗廟。

故大司馬霍光有安宗廟之功,益封三萬戶,疇其爵邑,比蕭相國。

莽宜如光故事。」

太后問公卿曰:「誠以大司馬有大功當著之邪?將以骨肉故欲異之也?」

於是群臣乃盛陳:「莽功德致周成白雉之瑞,千載同符。

聖王之法,臣有大功則生有美號,故周公及身在而托號於周。

莽有定國安漢家之大功,宜賜號曰安漢公,益戶,疇爵邑,上應古制,下准行一事,以順天心。」

太后詔尚書具其事。

莽上書言:「臣與孔光、王舜、甄豐、甄邯共定策,今願獨條光等功賞,寢置臣莽,勿隨輩列。」

甄邯白太后下詔曰:「『無偏無一黨一,王道蕩蕩。

』屬有親者,義不得阿。

君有安宗廟之功,不可以骨肉故蔽隱不揚。

君其勿辭。」

莽復上書讓。

太后詔謁者引莽待殿東箱,莽稱疾不肯入。

太后使尚書令恂詔之曰:「君以選筆而辭以疾,君任重,不可闕,以時亟起。」

莽遂固辭。

太后復使長信太僕閎承製召莽,莽固稱疾。

左右白太后,宜勿奪莽意,但條孔光等,莽乃肯起。

太后下詔曰:「太傅博山侯光宿衛四世,世為傅相,忠考仁篤,行義顯著,建議定策,益封萬戶,以光為太師,與四輔之政。

車騎將軍安陽侯舜積累仁孝,使迎中山王,折衝萬里,功德茂著,益封萬戶,以舜為太保。

左將軍光祿勳豐宿衛三世,忠信仁篤,使迎中山王,輔導共養,以安宗廟,封豐為廣陽侯,食邑五千戶,以豐為少傅。

皆授四輔之職,疇其爵邑,各賜第一區。

侍中奉車都尉邯宿衛勤勞,建議定策,封邯為承陽侯,食邑二千四百戶。」

四人既受賞,莽尚未起,群臣復上言:「莽雖克讓,朝所宜章,以時加賞,明重元功,無使百僚元元失望。」

太后乃下詔曰:「大司馬新都侯莽三世為三公,典周公之職,建萬世策,功德為忠臣宗,化流海內,遠人慕義,越裳氏重譯獻白雉。

其以召陵,新息二縣戶二萬八千益封莽,復其後嗣,疇其爵邑,封功如蕭相國。

以莽為太傅,干四輔之事,號曰安漢公。

以故蕭相國甲第為安漢公第,定著於令,傳之無窮。」

於是莽為惶恐,不得已而起受策。

策曰:「漢危無嗣,而公定之;四輔之職,三公之任,而公幹之;群僚眾位,而公宰之;功德茂著,宗廟以安,蓋白雉之瑞,周成象焉。

故賜嘉號曰安漢公,輔翼於帝,期於致平,毋違朕意。」

莽受太傅安漢公號,讓還益封疇爵邑事,雲願須百姓家給,然後加賞。

群公復爭,太后詔曰:「公自期百姓家給,是以聽之。

其令公奉、舍人賞賜皆倍故。

百姓家給人足,大司徒、大司空以聞。」

莽復讓不受,而建言宜立諸侯王后及高祖以來功臣子孫,大者封侯,或賜爵關內侯食邑,然後及諸在位,各有第序。

上尊宗廟,增加禮樂;下惠士民鰥寡,恩澤之政無所不施。

語在《平紀》。

莽既說眾庶,又欲專斷,知太后厭政,乃風公卿奏言:「往者,吏以功次遷至二千石,及州部所舉茂材異等吏,率多不稱,宜皆見安漢公。

又太后不宜親省小事。」

令太后下詔曰:「皇帝幼年,朕且統政,比加元服。

今眾事煩碎,朕春秋高,一精一氣不堪,殆非所以安躬體而育養皇帝者也。

故選忠賢,立四輔,群下勸職,永以康寧。

孔子曰:『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而不與焉!』自今以來,惟封爵乃以聞。

他事,安漢公、四輔平決。

州牧、二千石及茂材吏初除奏事者,輒引入至近署對安漢公,考故官,問新職,以知其稱否。」

於是莽人人延問,緻密恩意,厚加贈送,其不合指,顯奏免之,權與人主侔矣。

莽欲以虛名說太后,白言:「新承前孝哀丁、傅奢侈之後,百姓未贍者多,太后宜且衣繒練,頗損膳,以視天下。」

莽因上書,願出錢百萬,獻田三十頃,付大司農助給貧民。

於是公卿皆慕效焉。

莽師群臣奏言:「陛下春秋尊,久衣重練,減御膳,誠非所以輔一精一氣,育皇帝,安宗廟也。

臣莽數叩頭省戶下,白爭未見許。

今幸賴陛下德澤,間者風雨時,甘露降,神芝生,蓂莢、朱草、嘉禾、休征同時並至。

臣莽等不勝大願,願陛下一愛一精一休神,闊略思慮,遵帝王之常服,復太官之法膳,使臣子各得盡歡心,備共養。

惟哀省察!」莽又令太后下詔曰:「蓋聞母后之義,思不出乎門閾。

國不蒙佑,皇帝年在襁褓,未任親政,戰戰兢兢,懼於宗廟之不安。

國家之大綱,微朕孰當統之?是以孔子見南子,周公居攝,蓋權時也。

勤身極思,憂勞未綏,故國奢則視之以儉,矯枉者過其正,而朕不身帥,將謂天下何!夙夜夢想,五穀豐熟,百姓家給,比皇帝加元服,委政而授焉。

今誠未皇於輕一靡一而備味,庶幾與百僚有成,其勖之哉!」每有水旱,莽輒素食,左右以白。

太后遣使者詔莽曰:「聞公菜食,憂民深矣。

今秋幸熟,公勤於職,以時食肉,一愛一身為國。」

莽念中國已平,唯四夷未有異,乃遣使者繼黃金、幣、帛,重賂匈奴單于,使上書言:「聞中國譏二名,故名囊知牙斯今更名知,慕從聖制。」

又遣王昭君女須卜居次入待。

所以誑耀媚事太后,下至旁側長御,方故萬端。

莽既尊重,欲以女配帝為皇后,以固其權,奏言:「皇帝即位三年,長秋宮未建,液廷媵未充。

乃者,國家之難,本從亡嗣,配取不正。

請考論《五經》,定取禮,正十二女之義,以廣繼嗣。

博采二王后及周公、孔子世列侯在長安者適子女。」

事下有司,上眾女名,王氏女多在選中者。

莽恐其與已女爭,即上言:「身亡德,子材下,不宜與眾女並采。」

太后以為至誠,乃下詔曰:「王氏女,朕之外家,其勿采。」

庶民、諸生、郎吏以上守闕上書者日千餘人,公卿大夫或詣廷中,或伏省戶下,鹹言:「明詔聖德巍巍如彼,安漢公盛勳堂堂若此,今當立後,獨奈何廢公女?天下安所歸命!願得公女為天下母。」

莽遣長安以下分部曉止公卿及諸生,而上書者愈甚。

太后不得已,聽公卿采莽女。

莽復自白:「宜博選眾女。」

公卿爭曰:「不宜采諸女以貳正統。」

莽白:「願見女。」

太后遣長樂少府、宗正、尚書令納采見女,還奏言:「公女漸漬德化,有窈窕之容,宜承天序,奉祭祀。」

有詔遣大司徒、大司空策告宗廟,雜加卜筮,皆曰:「兆遇金水王相,封遇父母得位,所謂『康強』之占,『逢吉』之符也。」

信鄉侯佟上言:「《春秋》,天子將娶於紀,則褒紀子稱侯,安漢公國未稱古制。

事下有司,皆曰:「古者天子封後父百里,尊而不臣,以重宗廟,孝之至也。

佟言應禮,可許。

請以新野田二萬五千六百頃益封莽,滿百里。」

莽謝曰:「臣莽子女誠不足以配至尊,復聽眾議,益封臣莽。

伏自惟念,得托肺腑,獲爵士,如使子女誠能奉稱聖德,臣莽國邑足以共朝貢,不須復加益地之一寵一。

願歸所益。」

太后許之。

有司奏:「故事,聘皇后黃金二萬斤,為錢二萬萬。」

莽深辭讓,受四千萬,而以其三千三百萬予十一媵家。

群臣復言:「今皇后受騁,逾群妾亡幾。」

有詔,復益二千三百萬,合為三千萬。

莽復以其千萬分予九族貧者。

陳崇時為大司徒司直,與張敞孫竦相善。

竦者博通士,為崇草奏,稱莽功德,崇奏之,曰:

竊見安漢公自初束脩,值世俗隆奢麗之時,蒙兩宮厚骨肉之一寵一,被諸父赫赫之光,財饒勢足,亡所牾意,然而折節行仁,克心履禮,拂世矯俗,確然特立;惡衣惡食,陋車駑馬,妃匹無二,閨門之內,孝友之德,眾莫不聞;清靜樂道,溫良下士,惠於故舊,篤於師友。

孔子曰:「未若貧而樂,富而好禮」,公之謂矣。

及為侍中,故定陵侯淳於長有大逆罪,公不敢私,建白誅討。

周公誅管、蔡,季子鴆叔牙,公之謂矣。

是以孝成皇帝命公大司馬,委以國統。

孝哀即位,高昌侯董宏希指求美,造作二統,公手劾之,以定大綱。

建白定陶太后不宜在乘輿幄坐,以明國體。

《詩》曰「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侮鰥寡,不畏強圉」,公之謂矣。

深執謙退,推誠讓位。

定陶太后欲立僣號,憚彼面剌幄坐之義,佞惑之雄,朱博之疇,懲此長、宏手劾之事,上下一心,讒賊交亂,詭辟制度,遂成篡號,斥逐仁賢,誅殘戚屬,而公被胥、原之訴,遠去就國,朝政崩壞,綱紀廢馳,危亡之禍,不隧如發。

《詩》云「人之雲亡,邦國殄悴,」公之謂矣。

當此之時,官亡儲主,董賢據重,加以傅氏有女之援,皆自知得罪天下,結仇中山,則必同憂,斷金相翼,借假遺詔,頻用賞誅,先除所憚,急引所附,遂誣往冤,更懲遠屬,事勢張見,其不難矣!賴公方入,即時退賢,及其一黨一親。

當此之時,公遠獨見之明,奮亡前之威,盱衡厲色,振揚武怒,乘其未堅,厭其未發,震起機動,敵人摧折,雖有賁、育不及持剌,雖有樗裡不及回知,雖有鬼谷不及造次,是故董賢喪其魂魄,遂自絞殺。

人不還踵,日不移晷,霍然四除,更為寧朝。

非陛下莫引立公,非公莫克此禍。

《詩》云「惟師尚父,時惟鷹揚,亮彼武王,」孔子曰「敏則有功,」公之謂矣。

於是公乃白內故泗水相豐、斄令邯,與大司徒光、車騎將軍舜建定社稷,奉節東迎,皆以功德受封益土,為國名臣。

《書》曰「知人則哲」,公之謂也。

公卿鹹歎公德,同盛公勳,皆以周公為比,宜賜號安漢公,益封二縣,公皆不受。

傳曰申包胥不受存楚之報,晏平仲不受輔齊之封,孔子曰「能以禮讓為國乎何有」,公之謂也。

將為皇帝定立妃後,有司上名,公女為首,公深辭讓,迫不得已然後受詔。

父子之親天一性一自然,欲其榮貴甚於為身,皇后之尊侔於天子,當時之會千載希有,然而公惟國家之統,揖大福之恩,事事謙退,動而固辭。

《書》曰「舜讓於德不嗣,」公之謂矣。

自公受策,以至於今,亹亹翼翼,日新其德,增修雅素以命下國,逡儉隆約以矯世俗,割財損家以帥群下,彌躬執乎以逮公卿,教子尊學以隆一柄一化。

僮奴衣布,馬不秣谷,食飲之用,不過凡庶。

《詩》云「溫溫恭人,如集於木」,孔子曰:食無求飽,居無求安,」公之謂矣。

克身自約,糴食逮給,物物卬市,日闋亡儲。

又上書歸孝哀皇帝所益封邑,入錢獻田,殫盡舊業,為眾倡始。

於是小大鄉和,承風從化,外則王公列侯,內則帷幄侍御,翕然同時,各竭所有,或入金錢,或獻田畝,以振貧窮,收贍不足者。

昔令尹子文朝不及夕,魯公儀子不菇園葵,公之謂矣。

開門延士,下及白屋,婁省朝政,綜管眾治,親見牧守以下,考跡雅素,審知白黑。

《詩》云「夙夜匪解,以事一人」,《易》曰「終日乾乾,夕惕若厲」,公之謂矣。

比三世為三公,再奉送大行,秉塚宰職,填安國家,四海輻湊,一靡一不得所。

《書》曰:「納於大麓,列風雷雨不迷」,公之謂矣。

此皆上世之所鮮,禹、稷之所難,而公包其終始,一以貫之,可謂備矣!是以三年之間,化行如神,嘉瑞疊累,豈非陛下知人之效,得賢之致哉!筆非獨君之受命也,臣之生亦不虛矣。

是以伯禹錫玄圭,周公受郊祀,蓋以達天之使,不敢擅天之功也。

揆公德行,為天下紀;觀公功勳,為萬世基。

基成而賞不配,紀立而褒不副,誠非所以厚國家,順天心也。

高皇帝褒賞元功,相國蕭何邑戶既倍,又蒙殊禮,奏事不名,入殿不趨,封其親屬十有餘人。

樂善無厭,班賞亡遴,苟有一策,即必爵之,是故公孫戎位在充郎,選繇旄頭,一明樊噲,封二千戶。

孝文皇帝褒賞絳侯,益封萬戶,賜黃金五千斤。

孝武皇帝恤錄軍功,裂三萬戶以封衛青,青子三人,或在襁褓,皆為通侯。

孝宣皇帝顯著霍光,增戶命疇,封者三人,延及兄孫。

夫絳侯即因漢藩之固,杖朱虛之鯁,依諸將之遞,據相扶之勢,其事醜雖,要不能遂。

霍光即席常任之重,乘大勝之威,未嘗遭時不行,陷假離朝,朝之執事,亡非同類,割斷歷久,統政曠世,雖曰有功,所因亦易,然猶有計策不審過征之累。

及至青、戎,摽末之功,一言之勞,然猶皆蒙丘山之賞。

課功絳、霍,造之與因也;比於青、戎,地之與天也。

而公又有宰治之效,乃當上與伯禹、周公等盛齊隆,兼其褒賞,豈特與若雲者同日而論哉?然曾不得蒙青等之厚,臣誠惑之!

臣聞功亡原者賞不限,德亡首者褒不檢。

是故成王之於周公也,度百里之限,越九錫之檢,開七百里之宇,兼商、奄之民,賜以附庸殷民六族,大路大旂,封父之繁弱,夏後之璜,祝宗卜史,備物典策,官司彝器,白牡之牲,郊望之禮。

王曰:「叔父,建爾元子。」

子父俱延拜而受之。

可謂不檢亡原者矣。

非特止此,六子皆封。

《詩》曰:「亡言不讎,亡德不報。」

報當知之,不如非報也。

近觀行一事,高祖之約非劉氏不王,然而番君得王長沙,下詔稱忠,定著於令,明有大信不拘於制也。

春秋晉悼公用魏絳之策,諸夏服從。

鄭伯獻樂,悼公於是以半賜之。

絳深辭讓,晉侯曰:「微子,寡人不能濟河。

夫賞,國之典,不可廢也。

子其受之。」

魏絳於是有金石之樂,《春秋》善之,取其臣竭忠以辭功,君知臣以遂賞也。

今陛下既知公有周公功德,不行成王之褒賞,遂聽公之固辭,不顧《春秋》之明義,則民臣何稱,萬世何述?誠非所以為國也。

臣愚以為宜恢公國,令如周公,建立公子,令如伯禽,所賜之品,亦皆如之。

諸子之封,皆如六子。

即群下較然輸忠,黎庶昭然感德。

臣誠輸忠,民誠感德,則於王事何有?唯陛下深惟祖宗之重,敬畏上天之戒,儀形虞、周之盛,敕盡伯禽之賜,無遴周公之報,令天法有設,後世有祖,天下幸甚!

太后以視群公,群公方議其事,會呂寬事起。

初,莽欲擅權,白太后:「前哀帝立,背恩義,自貴外家丁、傅,撓亂國家,幾危社稷。

今帝以幼年復奉大宗,為成帝后,宜明一統之義,以戒前事,為後代法。」

於是遣甄豐奉璽綬,即拜帝母衛姬為中山孝王后,賜帝舅衛寶、寶弟玄爵關內侯,皆留中山,不得至京師。

莽子宇,非莽隔絕衛氏,恐帝長大後見怨。

宇即私遣人與寶等通書,教令帝母上書求入。

語在《衛後傳》。

莽不聽。

宇與師吳章及婦兄呂寬議其故,章以為莽不可諫,而好鬼神,可為變怪以驚懼之,章因推類說令歸政於衛氏。

宇即使寬夜持血酒莽第門,吏發覺之,莽執宇送獄,飲藥死。

宇妻焉懷子,系獄,須產子已,殺之。

莽奏言:「宇為呂寬等所詿誤,流言惑眾,與管、蔡同罪,臣不敢隱,其誅。」

甄邯等白太后下詔曰:「夫唐堯有丹朱,周文王有管、蔡,此皆上聖亡奈下愚子何,以其一性一不可移也。

公居周公之位,輔成王之主,而行管、蔡之誅,不以親一親害尊尊,朕甚嘉之。

昔周公誅四國之後,大化乃成,至於刑錯。

公其專意翼國,期於致平。」

莽因是誅滅衛氏,窮治呂寬之獄,連引郡國豪桀素非議已者,內及敬武公主、梁王立、紅陽侯立、平阿侯仁,使者迫守,皆自一殺。

死者以百數,海內震焉。

大司馬護軍褒奏言:「安漢公遭子宇陷於管、蔡之辜,子受至重,為帝室故不敢顧私。

惟宇遭罪,喟然憤發作書八篇,以戒子孫。

宜班郡國,令學官以教授。」

事下群公,請令天下吏能誦公戒者,以著官簿,比《孝經》。

四年春,郊祀高祖以配天,宗祀孝文皇帝以配上帝。

四月丁未,莽女立為皇后,大赦天下。

遣大司徒司直陳崇等八人分行天下,覽觀風俗。

太保舜等奏言:「《春秋》列功德之義,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唯至德大賢然後能之。

其在人臣,則生有大賞,終為宗臣,殷之伊尹,周之周公是也。」

及民上書者八千餘人,鹹曰:「伊尹為阿衡,周公為太宰,周公享七子之封,有過上公之賞。

宜如陳崇言。」

章下有司,有司請「還前所益二縣及黃郵聚、新野田,采伊尹、周公稱號,加公為宰衡,位上公。

掾史秩六百石。

三公言事,稱『敢言之』。

群吏毋得與公同名。

出眾期門二十人,羽林三十人,前後大車十乘。

賜公太夫人號曰功顯君,食邑二千戶,黃金印赤韨。

封公子男二人,安為褒新侯,臨為賞都侯。

加後聘三千七百萬,合為一萬萬,以明大禮」。

太后臨前殿,親封拜。

安漢公拜前,二子拜後,如周公故事。

莽稽首辭讓,出奏封事,願獨受母號,還安、臨印韨及號位戶邑。

事下太師光等,皆曰:「賞未足以直功,謙約退讓,公之常節,終不可聽。」

莽求見固讓。

太后下詔曰:「公每見,叩頭流涕固辭,今移病,固當聽其讓,令視事邪?將當遂行其賞,遣歸就第也?」

光等曰:「安、臨親受印韨,策號通天,其義昭昭。

黃郵、召陵、新野之田為入尤多,皆止於公,公欲自損以成國化,宜可聽許。

治平之化當以時成,宰衡之官不可世及。

納徵錢,乃以尊皇后,非為公也。

功顯君戶,止身不傳。

褒新、賞都兩國合三千戶,甚少矣。

忠臣之節,亦宜自屈,而信主上之義。

宜遣大司徙、大司空持節承製,詔公亟入視事。

詔尚書勿復受公之讓奏。」

奏可。

莽乃起視事,上書言:「臣以元壽二年六月戊午倉卒之夜,以新都侯引入未央宮;瘐申拜為大司馬,充三公位;元始元年正月丙辰拜為太傅,賜號安漢公,備四輔官;今年四月甲子復拜為宰衡,位上公。

臣莽伏自惟,爵為新都侯,號為安漢公,官為宰衡、太傅、大司馬,爵貴、號尊、官重,一身蒙大一寵一者五,誠非鄙臣所能堪。

據元始三年,天下歲已復,官屬宜皆置。

《穀梁傳》曰:『天子之宰,通於四海。

』臣愚以為,宰衡官以正百僚平海內為職,而無印信,名實不副。

臣莽無兼官之材,今聖朝既過誤而用之,臣請御史刻宰衡印章曰『宰衡太傅大司馬印』,成,授臣莽,上太傅與大司馬之印。」

太后詔曰:「可。

韨如相國,朕親臨授焉。」

莽乃復以所益納徵錢千萬,遺與長樂長御奉共養者。

太保舜奏言:「天下聞公不受干乘之土,辭萬金之幣,散財施予千萬數,莫不鄉化。

蜀郡男子路建等輟訟慚怍而退,雖文王卻虞、芮何以加!宜報告天下。」

奏可。

宰衡出,從大車前後各十乘,直事尚書郎、待御史、謁者、中黃門、期門羽林。

宰衡常持節,所止,謁者代持之。

宰衡掾史秩六百石,三公稱「敢言之」。

是歲,莽奏起明堂、辟雍、靈台,為學者築捨萬區,作市、常滿倉,制度甚盛。

立《樂經》,益博士員,經各五人。

征天下通一藝教授十一人以上,及有逸《禮》、古《書》、《一毛一詩》、《周官》、《爾雅》、天文、圖讖、鍾律、月令、兵法、《史篇》文字,通知其意者,皆詣公車。

網羅天下異能之士,至者前後千數,皆令記說廷中,將令正乖廖,一異說雲。

群臣奏言:「昔周公奉繼體之嗣,據上公之尊,然猶七年制度乃定。

夫明堂、辟雍,墮廢千載莫能興,今安漢公起於第家,輔翼陛下,四年於茲,功德爛然。

公以八月載生魄庚子奉使,朝用書臨賦營築,越若翊辛丑,諸生、庶民大和會,十萬眾並集,平作二旬,大功畢成。

唐、虞發舉,成周造業,誠亡以加。

宰衡位宜在諸侯王上,賜以束帛加璧,大國乘車、安車各一,驪馬二駟。」

詔曰:「可。

其議九錫之法。」

冬,大風吹長安城東門屋瓦且盡。

五年正月,袷祭明堂,諸侯王二十八人,列侯百二十人,宗室子九百餘人,征助祭。

禮畢,封孝宣曾孫信第三十六人為列侯,余皆益戶賜爵,金、帛之賞各有數。

是時,吏民以莽不受新野田而上書者前後四十八萬七千五百七十二人,及諸侯、王公、列侯、宗室見者皆叩頭言,宜亟加賞於安漢公。

於是莽上書曰:「臣以外屬,越次備位,未能奉稱。

伏念聖德純茂。

承天當古,制禮以治民,作樂以移風,四海奔走,百蠻並臻,辭去之日,莫不隕涕,非有款誠,豈可虛致?自諸侯王已下至於吏民,咸知臣莽上與陛下有葭莩之故,又得典職,每歸功列德者,輒以臣莽為余言。

臣見諸侯面言事於前者,未嘗不流汗而漸愧也。

雖一性一愚鄙,至誠自知,德薄位尊,力少任大,夙夜悼栗,常恐污辱聖朝。

今天下治平,風俗齊風,百蠻率服,畢陛下聖德所自躬親,太師光、太保舜等輔政佐治,群卿大夫莫不忠良,故能以五年之間至致此焉。

臣莽實無奇策異謀。

奉承太后聖詔,宣之於下,不能得什一;受群賢之籌畫,而上以聞,不得能什伍。

當被無益之辜,所以敢且保首領須臾者,誠上休陛下餘光,而下依群公之故也。

陛下不忍眾言,輒下其章於議者。

臣莽前欲立奏止,恐其遂不肯止。

今大禮已行,助祭者畢辭,不勝至願,願諸章下議者皆寢勿上,使臣莽得盡力畢制禮作樂事。

事成,以傳示天下,與海內平之。

即有所間非,則臣莽當被詿上誤朝之罪。

如無他譴,得全命賜骸鼻歸家,避賢者路,是臣之私願也。

惟陛下哀憐財幸!」

甄邯等白太后,詔曰:「可。

惟公功德光於天下,是以諸侯、王公、列侯、宗室、諸生、吏民翕然同辭,連守闕庭,故下其章。

諸侯、宗室辭去之日,復見前重陳,雖曉喻罷遣,猶不肯去。

告以孟夏將行厥賞,莫不歡一悅,稱萬歲而退。

今公每見,輒流涕叩頭言願不受賞,賞即加不敢當位。

方製作未定,事須公而決,故且聽公。

製作畢成,群公以聞。

究於前議,其九錫禮儀亟奏。」

於是公卿大夫、博士、議郎、列侯張純等九百二人皆曰:「聖帝明王招賢勸能,德盛者位高,功大者賞厚。

故宗臣有九命上公之尊,則有九錫登等之一寵一。

今九族親睦,百姓既章,萬國和協,黎民時雍,聖瑞畢溱,太平已洽。

帝者之盛莫隆於唐、虞,而陛下任之;忠臣茂功莫著於伊、周,而宰衡配之。

所謂異時而興,如合符者也。

謹以《六藝》通義,經文所見,《周官》、《禮記》宜於今者,為九命之錫。

臣請命錫。」

奏可。

策曰:

惟元始五年五月庚寅,太皇太后臨於前殿,延登,親詔之曰:公進,虛聽朕言。

前公宿衛孝成皇帝十有六年,納策盡忠,白誅故定陵侯淳於長,以彌亂髮一奸一,登大司馬,職在內輔。

孝哀皇帝即位,驕妾窺欲,一奸一臣萌動,公手劾高昌侯董宏,改正故定陶共王母一之僣坐。

自是之後,朝臣論議,一靡一不據經。

以病辭位,歸於第家,為賊臣所陷。

就國之後,孝哀皇帝覺寤,復還公長安,臨病加劇,猶不忘公,復特進位。

是夜倉卒,國無儲主,一奸一臣充朝,危殆甚矣。

朕惟定國之計莫宜於公,引納於朝,即日罷退高安侯董賢,轉漏之間,忠策輒建,綱紀鹹張。

綬和、元壽,再遭大行,萬事皆舉,禍亂不作。

輔朕五年,人倫之本正,天地之位定。

欽承神祇,經緯四時,復千載之廢,矯百世之失,天下和會,大眾方輯。

《詩》之靈台,《書》之作雒,鎬京之制,商邑之度,於今復興。

昭章先帝之元功,明著祖宗之令德,推顯嚴父配天之義,修立郊禘宗祀之禮,以光大孝。

是以四海雍雍,萬國慕義,蠻夷殊俗,不召自至,漸化端冕,奉珍助祭。

尋舊本道,遵術重古,動而有成,事得厥中。

至德要道,通於神明,祖考嘉享。

光耀顯章,天符仍臻,元氣大同。

麟鳳龜龍,眾祥之瑞,七百有餘。

遂制禮作樂,有綏靖宗廟社稷之大勳。

普天之下,惟公是賴,官在宰衡,位為上公。

今加九命之錫,其以助祭,共文武之職,乃遂及厥祖。

於戲,豈不休哉!

於是莽稽首再拜,受綠韨袞冕衣賞,瑒琫瑒珌,句履,鸞路乘馬,龍旂九旒,皮弁素積,戎路乘馬,彤弓矢,盧弓矢,左建朱鉞,右建金戚,甲冑一具,秬鬯二卣,圭瓚二,九命青玉珪二,朱戶納陛。

署宗官、祝官、卜官、史官,虎賁三百人,家令丞各一人,宗、祝、卜、史官皆置嗇夫,佐官漢公。

在中府外第,虎賁為門衛,當出入者傅籍。

自四輔、三公有事府第,皆用傳。

以楚王邸為安漢公第,大繕治,通周衛。

祖禰廟及寢皆為朱戶納陛。

陳崇又奏:「安漢公祠祖禰,出城門,城門校尉宜將騎士從。

入有門衛,出有騎士,所以重國也。」

奏可。

其秋,莽以皇后有子孫瑞,通子午道。

子午道從杜陵直絕南山,逕漢中。

風俗使者八人還,言天下風俗齊同,詐為郡國造歌謠,頌功德,凡三萬言。

莽奏定著令。

又奏為市無二賈,官無獄訟,邑無盜賊,野無饑民,道不拾遺,男一女異路之制,犯者象刑。

劉歆、陳崇等十二人皆以治明堂,宣教化,封為列侯。

莽既致太平,北化匈奴,東致海外,南懷黃支,唯西方未有加。

乃遣中郎將平憲等多持金幣誘塞外羌,使獻地,願內屬。

憲等奏言:「羌豪良願等種,人口可萬二千人,願為內臣,獻鮮水海、允谷鹽池,平地美草皆予漢民,自居險阻處為藩蔽。

問良願降意,對曰:『太皇太后聖明,安漢公至仁,天下太平,五穀成熟,或禾長丈餘,或一粟三米,或不種自生,或繭不蠶自成,甘露從天下,醴泉自地出,鳳皇來儀,神爵降集。

從四歲以來,羌人無所疾苦,故思樂內屬。

』宜以時處業,置屬國領護。」

事下莽,莽復奏曰:「太后秉統數年,恩澤洋溢,和氣四塞,絕域殊俗,一靡一不慕義。

越裳氏重譯獻白雉,黃支自三萬里貢生犀,東夷王度大海奉國珍,匈奴單于順製作,去二名,今西域良願等復舉地為臣妾,昔唐堯橫被四表,亦亡以加之。

今謹案已有東海、南海、北海郡,未有西海郡,請受良願等所獻地為西海郡。

臣又聞聖王序天文,定地理,因山川民俗以制州界。

漢家地廣二帝、三王,凡十三州,州名及界多不應經。

《堯典》十有二州,後定為九州。

漢家廓地遼遠,州牧行部,遠者三萬餘裡,不可為九。

謹以經義正十二州名分界,以應正始。」

奏可。

又增法五十條,犯者徙之西海。

徙者以千萬數,民始怨矣。

泉陵侯劉慶上書言:「周成王幼少,稱孺子,周公居攝。

今帝富於春秋,宜令安漢公行天子事,如周公。」

郡臣皆曰:「宜如慶言。」

冬,熒惑入月中。

平帝疾,莽作策,請命於泰畤,戴璧秉圭,願以身代。

藏策金滕,置於前殿,敕諸公勿敢言。

十二月,平帝崩,大赦天下。

莽征明禮者宗伯鳳等與定天下吏六百石以上皆服喪三年。

奏尊孝成廟曰統宗,孝平廟曰元宗。

時元帝世絕,而宣帝曾孫有見王五人,列侯廣戚侯顯等四十八人,莽惡其長大,曰:「兄弟不得相為後。

乃選玄孫中最幼廣戚侯子嬰,年二歲,托以為卜相最吉。

是月,前輝光謝囂奏武功長孟通浚井得白石,上圓下方,有丹書著石,文曰:「告安漢公莽為皇帝。」

符命之起,自此始矣。

莽命群公以白太后,太后曰:「此誣罔天下,不可施行!」太保舜謂太后:「事已如此,無可奈何,沮之力不能止。

又莽非敢有它,但欲稱攝以重其權,填服天下耳。」

太后聽許。

舜等即共令太后下詔曰:「蓋聞天生眾民,不能相治,為之立君以統理之。

君年幼稚,必有寄托而居攝焉,然後能奉天施而成地化,群生茂育。

《書》不雲乎?『天工,人其代之。

』朕以孝平皇帝幼年,且統國政,幾加元服,委政而屬之。

今短命而崩,嗚呼哀哉!已使有司征孝宣皇帝玄孫二十三人,差度宜者,以嗣孝平皇帝之後。

玄孫年在襁褓,不得至德君子,孰能安之?安漢公莽輔政三世,比遭際會,安光漢室,遂同殊風,至於製作,與周公異世同符。

今前輝光囂、武功長通上言丹石之符,朕深思厥意,云『為皇帝』者,乃攝行皇帝之事也。

夫有法成易,非聖人者亡法。

其令安漢公居攝踐祚,如周公故事,以武功縣為安漢公采地,名曰漢光邑。

具禮儀奏。」

於是群臣奏言:「太后聖德昭然,深見天意,詔令安漢公居攝。

臣聞周成王幼少,周道未成,成王不能共事天地,修文、武之烈。

周公權而居攝,則周道成,王室安;不居攝,則恐周隊失天命。

《書》曰:『我嗣事子孫,大不克共上下,遏失前人光,在家不知命不易。

天應棐諶,乃亡隊命。

』說曰:周公服天子之冕,南面而朝群臣,發號施令,常稱王命。

召公賢人,不知聖人之意,故不說也。

《禮·明堂記》曰『周公朝諸侯於明堂,天子負斧依南面而立。

』謂『周公踐天子位,六年朝諸侯,制禮作樂,而天下大服』也。

召公不說。

時武王崩,■粗未除。

由是言之,周公始攝則居天了之位,非乃六年而踐阼也。

《書》逸《嘉禾篇》曰:『周公奉鬯立於阼階,延登,贊曰:假王蒞政,勤和天下。

』此周公攝政,贊者所稱。

成王加元服,周公則致政。

《書》曰:『朕復子明辟』,周公常稱王命,專行不報,故言我復子明君也。

臣請安漢公居攝踐祚,服天子韨冕,背斧依於戶牖之間,南面朝群臣,聽政事。

車服出入警蹕,民臣稱臣妾,皆如天子之制。

郊祀天地,宗祀明堂,共祀宗廟,享祭群神,贊曰『假皇帝』,民臣謂之『攝皇帝』,自稱曰『予』。

平決朝事,常以皇帝之詔稱『制』、以奉順皇天之心,輔翼漢室,保安孝平皇帝之幼嗣,遂寄托之義,隆治平之化。

其朝見太皇太后、帝皇后,皆復臣節。

自施政教於其宮家國采,如諸侯禮儀故事。

臣昧死請。」

太后詔曰:「可。」

明年,改元曰「居攝」。

居攝元年正月,莽祀上帝於南郊,迎春於東郊,行大射禮於明堂,養三老五更,成禮而去。

置柱下五史,秩如御史,聽政事,侍旁記疏言行。

三月己丑,立宣帝玄孫嬰為皇太子,號曰孺子。

以王舜為太傅左輔,甄豐為太阿右拂,甄邯為太保後承。

又置四少,秩皆二千石。

四月,安眾侯劉崇與相張紹謀曰:「安漢公莽專制朝政,必危劉氏。

天下非之者,乃莫敢先舉,此宗室恥也。

吾帥宗族為先,海內必和。」

紹等從者百餘人,遂進攻宛,不得入而敗。

紹者,張竦之從兄也。

竦與崇族父劉嘉詣闕自歸,莽赦弗罪。

竦因為嘉作奏曰:

建平、元壽之間,大統幾絕,宗室幾棄。

賴蒙陛下聖德,扶服振救,遮扞匡衛,國命復延,宗室明目。

臨明統政,發號施令,動以宗室為始,登用九族為先。

並錄支親,建立王侯,南面之孤,計以百數。

收復絕屬,存亡續廢,得比肩首,復為人者,嬪然成行,所以藩漢國,輔漢宗也。

建辟雍,立明堂,班天法,流聖化,朝群後,昭文德,宗室諸侯,鹹益土地。

天下喁喁,引領而歎,頌聲洋洋,滿耳而入。

國家所以服此美,膺此名,饗此福,受此榮者,豈非太皇太后日昃之思,陛下夕惕之念哉!何謂?亂則統其理,危則致其安,禍則引其福,絕則繼其統,幼則代其任,晨夜屑屑,寒暑勤勤,無時休息,孳孳不已者,凡以為天,厚劉氏也。

臣無愚智,民無男一女,皆諭至意。

而安眾侯崇乃獨懷悖惑之心,一操一畔逆之慮,興兵動眾,欲危宗廟,惡不忍聞,罪不容誅,誠臣子之仇,宗室之讎,國家之賊,天下之害也。

是故親屬震落而告其罪,民人潰畔而棄其兵,進不跬步,退伏其殃。

百歲之母,孩提之子,同時斷斬,懸頭竿杪,珠珥在耳,首飾猶存,為計若此,豈不悖哉!

臣聞古者畔逆之國,既以誅討,則豬其宮室以為污池,納垢濁焉,名曰凶虛,雖生菜茹,而人不食。

四牆其社,覆上棧下,示不得通。

辨社諸侯,出門見之,著以為戒。

方今天下聞崇之反也,鹹欲騫衣手劍而叱之。

其先至者,則拂其頸,沖其匈,刃其軀,切其肌;後至者,欲拔其門,僕其牆,夷其屋,焚其器,應聲滌地,則時成創。

而宗室尤甚,言必切齒焉。

何則?以其背畔恩義,而不知重德之所在也。

宗室所居或遠,嘉幸得先聞,不勝憤憤之願,願為宗室倡始,父子兄弟負籠荷鍤,馳之南陽,豬崇宮室,令如古制。

及崇社宜如毫社,以賜諸侯,用永監戒。

願下四輔公卿大夫議,以明好惡,視四方。

於是莽大說。

公卿曰:「皆宜如嘉言。」

莽白太后下詔曰:「惟嘉父子兄弟,雖與崇有屬,不敢阿私,或見萌牙,相率告之,及其禍成,同共讎之,應合古制,忠孝著焉。

其以杜衍戶千封嘉為師禮侯,嘉子七人皆賜爵關內侯。」

後又封竦為淑德侯。

長安為之語曰:「欲求封,過張伯松;力戰鬥,不如巧為奏。」

莽又封南陽吏民有功者百餘人,污池劉崇室宅。

後謀反者,皆污池雲。

群臣復白:「劉崇等謀逆者,以莽權輕也。

宜尊重以填海內。」

五月甲辰,太后詔莽朝見太后稱「假皇帝。」

冬十月丙辰朔,日有食之。

十二月,群臣奏請:「益安漢公宮及家吏,置率更令,廟、廄、廚長丞,中庶子,虎賁以下百餘人,又置衛士三百人。

安漢公廬為攝省,府為攝殿,第為攝宮。」

奏可。

莽白太后下詔曰:「故太師光雖前薨,功效已列。

太保舜、大司空豐、輕車將軍邯、步兵將軍建皆為誘進單于籌策,又典靈台、明堂、辟雍、四郊,定制度,開子午道,與宰衡同心說德,合意併力,功德茂著。

封舜了匡為同心侯,林為說德侯,光孫壽為合意侯,豐孫匡為併力侯。

益邯、建各三千戶。」

是歲,西羌龐恬、傅幡等怨莽奪其地作西海郡,反攻西海太守程永,永奔走。

莽誅永,遣護羌校尉竇況擊之。

二年春,竇況等擊破西羌。

五月,更造貨:錯刀,一直五千;契刀,一直五百;大錢,一直五十,與五銖錢並行。

民多盜鑄者。

禁列侯以下不得挾黃金,輸御府受直,然卒不與直。

九月,東郡太守翟義都試,勒車騎,因發奔命,立嚴鄉侯劉信為天子,移檄郡國,言「莽毒殺平帝,攝天子位,欲絕漢室,今共行天罰誅莽」。

郡國疑惑,眾十餘萬。

莽惶懼不能食,晝夜抱孺子告禱郊廟,放《大誥》作策,遣諫大夫桓譚等班於天下,諭以攝位當反政孺子之意。

遣王邑、孫建等八將軍擊義,分屯諸關,守厄塞。

槐裡男子趙明、霍鴻等起兵,以和翟義,相與謀曰:「諸將一精一兵悉東,京師空,可攻長安。」

眾稍多,至且十萬人,莽恐,遣將軍王奇、王級將兵拒之。

以太保甄邯為大將軍,受鉞高廟,領天下兵,左杖節,右把鉞,屯城外。

王舜、甄豐晝夜循行殿中。

十二月,王邑等破翟義於圉。

司威陳崇使監軍上書言:「陛下奉天洪範,心合寶龜,膺受元命,豫知成敗,鹹應兆占,是謂配天。

配天之主,慮則移氣,言則動物,施則成化。

臣崇伏讀詔書下日,竊計其時,聖思始發,而反虜仍破;詔文始書,反虜大敗;制書始下,反虜畢斬,眾將未及齊其鋒芒,臣崇未及盡輩愚慮,而事已決矣。」

莽大說。

三年春,地震。

大赦天下。

王邑等還京師,西與王級等合擊明、鴻,皆破滅,語在《翟義傳》。

莽大置酒未央宮白虎殿,勞賜將帥,詔陳崇治校軍功,第其高下。

莽乃上奏曰:「明聖之世,國多賢人,故唐、虞之時,可比屋而封,至功成事就,則加賞焉。

至於夏後塗山之會,執玉帛者萬國,諸侯執玉,附庸執帛。

周武王孟津之上,尚有八百諸侯。

周公居攝,郊祀後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是以四海之內各以其職來祭,蓋諸侯千八百矣。

《禮記·王制》千七百餘國,是以孔子著《孝經》曰:『不敢遺小一柄一之臣,而況於公、侯、伯、子、男乎?故得萬國之歡心以事其先王。

』此天子之孝也。

秦為亡道,殘滅諸侯以為郡縣,欲擅天下之利,故二世而亡。

高皇帝受命除殘,考功施賞,建國數百,後稍衰微,其餘僅存。

太皇太后躬統大綱,廣封功德以勸善,興滅繼絕以永世,是以大化流通,旦暮且成。

遭羌寇害西海郡,反虜流言東郡,逆賊惑眾西土,忠臣孝子莫不奮怒,所征殄滅,盡備厥辜,天下咸寧。

今制禮作樂,實考周爵五等,地四等,有明文;殷爵三等,有其說,無其文。

孔子曰:『周監於二代,鬱鬱乎文哉!吾從周。

』臣請諸將帥當受爵邑者爵五等,地四等。」

奏可。

於是封者高為侯、伯,次為子、男,當賜爵關內侯者更名曰附城,凡數百人。

擊西海者以「羌」為號,槐裡以「武」為號,翟義以「虜」為號。

群臣復奏言:「太后修功錄德,遠者千載,近者當世,或以文封,或以武爵,深淺大小,一靡一不畢舉。

今攝皇帝背依踐祚,宜異於宰國之時,製作雖未畢已,宜進二子爵皆為公。

《春秋》『善善及子孫』,『賢者之後,宜有土地』。

成王廣封周公庶子六人,皆有茅土。

及漢家名相大將蕭、霍之屬,鹹及支庶。

兄子光,可先封為列侯;諸孫,制度畢已,大司徒、大司空上名,如前詔書。」

太后詔曰:「進攝皇帝子褒新侯安為新舉公,賞都侯臨為褒新公,封光為衍功侯。」

是時,莽還歸新都國,群臣復白以封莽孫宗為新都侯。

莽既滅翟義,自謂威德日盛,獲天人助,遂謀即真之事矣。

九月,莽母功顯君死,意不在哀,令太后詔議其服。

少阿、羲和劉歆與博士諸儒七十八人皆曰:「居攝之義,所以統立天功,興崇帝道,成就法度,安輯海內也。

昔殷成湯既沒,而太子蚤夭,其子太甲幼少不明,伊尹放諸桐宮而居攝,以興殷道。

周武王既沒,周道未成,成王幼少,周公屏成王而居攝,以成周道。

是以殷有翼翼之化,周有刑錯之功。

今太皇太后比遭家之不造,委任安漢公宰尹群僚,衡平天下。

遭孺子幼少,未能共上下,皇天降瑞,出丹石之符,是以太皇太后則天明命,詔安漢公居攝踐祚,將以成聖漢之業,與唐、虞三代比隆也。

攝皇帝遂開秘府,會群儒,制禮作樂,卒定庶官,茂成天功。

聖心周悉,卓爾獨見,發得周禮,以明因監,則天稽古,而損益焉,猶仲尼之聞《韶》,日月之不可階,非聖哲之至,孰能若茲!百幻鹹張,成在一匱,此其所以保佑聖漢,安靖元元之效也。

今功顯君薨,《禮》:『庶子為後,為其母緦。

』傳曰:『與尊者為體,不敢服其私親也。

攝皇帝以聖德承皇天之命,受太后之詔居攝踐祚,奉漢大宗之後,上有天地社稷之重,下有元元萬機之憂,不得顧其私親。

故太皇太后建厥元孫,俾侯新都,為哀侯後。

明攝皇帝與尊者為體,承宗廟之祭,奉共養太皇太后,不得服其私親也。

《周禮》曰『王為諸侯緦縗』,『弁而加環絰』,同姓則麻,異姓則葛。

攝皇帝當為功顯君緦縗,弁而加麻環絰,如天子吊諸侯服,以應聖制。

』莽遂行焉,凡一吊再會,而令新都侯宗為主,服喪三年雲。

司威陳崇奏,衍功侯光私報執金吾竇況,令殺人,況為收系,致其法。

莽大怒,切責光。

光母曰:「女自視孰與長孫、中孫?」

遂母子自一殺,及況皆死。

初,莽以事母、養嫂、撫兄子為名,及後悖虐,復以示公義焉。

令光子嘉嗣爵為侯。

莽下書曰:「遏密之義,訖於季冬,正月郊祀,八音當奏。

王公卿士,樂凡幾等?五聲八音,條各雲何?其與所部儒生各盡一精一思,悉陳其義。」

是歲,廣饒侯劉京,車騎將軍千人扈雲、太保屬臧鴻奏符命。

京言齊郡新井,雲言巴郡石牛,鴻言扶風雍石,莽皆迎受。

十一月甲子,莽上奏太后曰:

陛下至聖,遭家不造,遇漢十二世三七之厄,承天威命,詔臣莽居攝,受孺子之托,任天下之寄。

臣莽兢兢業業,懼於不稱。

宗室廣饒侯劉京上書言:「七月中,齊郡臨淄縣昌興亭長辛當一暮數夢,曰:『吾,天公使也。

天公使我告亭長曰:「攝皇帝當為真。

即不信我,此亭中當有新井。

』亭長晨起視亭中,誠有新井,入地且百尺。」

十一月壬子,直建冬至,巴郡石牛,戊午,雍石文,皆到於未央宮之前殿。

臣與太保安陽侯舜等視,天風起,塵冥,風止,得銅符帛圖於右前,文曰:天告帝符,獻者封侯。

承天命,用神令。」

騎都尉崔發等視說。

及前孝哀皇帝建平二年六月甲子下詔書,更為太初元將元年,案其本事,甘忠可、夏賀良讖書臧蘭台。

臣莽以為元將元年者,大將居攝改元之文也。

於今信矣。

《尚書·康誥》「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

』」此周公居攝稱王之文也。

《春秋》隱公不言即位,攝也。

此二經周公、孔子所定,蓋為後法。

孔子曰:「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

臣莽敢不承用!臣請共事神祇宗廟,奏言太皇太后、孝平皇后,皆稱假皇帝。

其號令天下,天下奏言事,毋言「攝」。

以居攝三年為初始元年,漏刻以百二十為度,用應天命。

臣莽夙夜養育隆就孺子,令與周之成王比德,宣明太皇太后威德於萬方,期於富而教之。

孺子加元服,復子明辟,如周公故事。

奏可。

眾庶知其奉符命,指意群臣博議別奏,以視即真之漸矣。

期門郎張充等六人謀共劫莽,立楚王。

發覺,誅死。

梓潼人哀章,學問長安,素無行,好為大言。

見莽居攝,即作銅匱,為兩檢,置其一曰「天帝行璽金匱圖』,其一署曰「赤帝行璽某傳予黃帝金策書」。

某者,高皇帝名也。

書言王莽為真天子,皇太后如天命。

圖書皆書莽大臣八興,又取令名王興、王盛,章因自竄姓名,凡為十一人,皆署官爵,為輔佐。

章聞齊井、石牛事下,即日皆時,衣黃衣,持匱至高廟,以付僕射。

僕射以聞。

戊辰,莽至高廟拜受金匱神嬗。

御王冠,謁太后,還坐未央宮前殿,下書曰:「予以不德,托於皇初祖考黃帝之後,皇始祖考虞帝之苗裔,而太皇太后之末屬。

皇天上帝隆顯大佑,成命統序,符契圖文,金匱策書,神明詔告,屬予以天下兆民。

赤帝漢氏高皇帝之靈,承天命,傳國金策之書,予甚祇畏,敢不欽受!以戊辰直定,御王冠,即真天子位,定有天下之號曰『新』。

其改正朔,易服色,變犧牲,殊徽幟,異器制。

以十二月朔癸酉為建國元年正月之朔,以雞鳴為時。

服色配德上黃,犧牲應正用白,使節之旄幡皆純黃,其署曰『新使王威節』,以承皇天上帝威命也。」

【白話文】

王莽字巨君,是孝元皇后的侄子。

元後的父親和兄弟們都在漢元帝、漢成帝時封侯,擔任要職,輔佐朝政。

全家共有九人封侯、五位大司馬,這些話記載在《元後傳》裹。

祇有王莽的父親王曼去世較早,沒有封侯。

王莽的叔伯兄弟們都是將軍、侯爺的兒子,他們趁著父輩有權勢的時候,生活奢侈糜爛,相互以車馬高大,歌一妓一多才,姬妾漂亮,遊戲新穎誇耀攀比。

衹有王莽一個人孤獨貧窮,也因而待人謙恭,生活儉樸。

他拜沛郡人陳參為老師,學習《儀禮》、《周禮》,勤奮不懈,廣泛學習,衣著像普通的書生一樣。

他侍奉母親和守寡的嫂子,撫養失去父親的侄兒,行為十分謹慎檢點。

另外,他在外面交結才智傑出的朋友,在家族中侍奉各位伯父叔父,都委婉周詳,彬彬有禮。

陽朔年間,他伯父大將軍王鳳病了,王莽侍候他,親自嘗藥,不梳頭,不洗臉,以致蓬頭垢面,接連幾個月不脫一衣服睡覺。

王鳳在彌留之際,把王莽托付給太后和成帝,被任命為黃門郎,後來提升為射聲校尉。

過了很久,他的叔父成都侯王商上書皇帝,表示願意分出自己的封戶來分封給王莽,其他如長樂少府戴崇、侍中金涉、胡騎校尉箕閎、上谷都尉陽並和中郎陳湯,都是當時很有名望的人,他們都替王莽說話,皇上從此認為王莽是賢人。

永始元年,成帝封王莽新都侯,侯國建在南陽郡新野縣的都鄉,領有一千五百封戶。

後來升為騎都尉兼光祿大夫加侍中,在皇宮內值宿警衛,謹慎周到,他官職越來越高,態度卻越來越謙恭。

他分出車馬和輕暖的衣物,施捨救濟賓客,以致家裹沒有多餘的衣物。

他接納供養知名人士,結交很多將軍、丞相、卿大夫。

所以身居要職的人更加推薦他,社會上的知名人士替他宣揚鼓吹,他的名聲傳遍朝野,超過了他的伯父、叔父們。

他敢於做出矯一揉一造作的行為,卻不覺得慚愧。

王莽的哥哥王永曾任職諸曹,早已去世,有個兒子叫王光,王莽讓他到博士門下求學。

王莽在休假時,駕起車馬,帶著羊和酒,去慰勞他的老師,連他的同學們也一周嬪贈。

引得許多書生競相圍觀,老人們為之讚歎。

王光比王莽的兒子王宇年紀小,王莽讓他倆同一天結婚,來賀喜的賓客坐滿了堂屋。

過了一會兒,有一個人說他母親犯了某種病痛,應當服什麼藥,等到客人散去時,他已經起身了好幾次。

他曾經暗中買了一個婢女,兄弟們中間逐漸傳開了,王莽便說:「後將軍朱子元沒有兒子,我聽說這個女子能多生兒子,因而替他買了她。」

當天就把女婢送給了朱子元。

王莽隱藏自己的真實感情追求名譽到了這種地步。

這時候,太后姐姐之子淳於長因為有才幹身列九卿,做官在王莽之前,名譽地位在王莽之上。

王莽暗中搜集了他的罪過,通過大司馬曲陽侯王根向成帝奏明瞭他的情況,淳於長伏法被殺,王莽因而獲得了忠誠正直的名聲,這些話記載在《淳於長傳》裡。

王根因而請求退休,推薦王莽代替自己,皇上於是提拔王莽任大司馬。

這一年是綏和元年,王莽年紀三十八歲。

王莽既已超出自己的同輩,繼四位伯父、叔父之後輔佐皇帝,打算使自己的名譽超過前人,於是嚴格要求自己,不知疲倦地工作。

他聘請許多賢良的人充當屬官辦事,皇帝的賞賜和封邑的收入全都用來招待士人,他自己更加儉樸節約。

他母親生了病,王公大臣和列侯派遣夫人前來探問病情,王莽的妻子出去迎接,竟沒有及地的長衣,布裙也僅到膝蓋。

見到她的人以為她是奴僕,一問才知道她是王莽的夫人,都很吃驚。

王莽輔政一年多,漠成帝去世,漢哀帝繼位,尊稱皇太后為太皇太后。

王太后命令王莽辭官回家,讓權給哀帝的外家。

王莽遂呈上奏章請求辭官,哀帝就派尚書令韶命王莽說:「先帝把朝政托付給您而拋棄了臣屬們,朕能夠接掌江山,實在盼望跟您同心同德。

現在您上書說有病要求辭官,從而顯得朕不能順從先帝的意旨,朕對此十分悲傷。

已經命令尚書等待您入朝奏事。」

又派遣丞相孔光、大司空何武、左將軍師丹、衛尉傅喜稟告太后說:「皇帝聽到太后的詔命,非常難過。

大司馬如果不出來做官,皇帝就不敢處理朝政。」

王太后又命王莽任職理事。

這時哀帝的祖母定陶國傅太后、母親了姬在世,高昌侯董宏上書說:「根據《春秋》之義,母以子貴而貴,丁姬應該加上尊號。」

王莽和師丹共同彈劾揭發董宏迷誤朝廷,違反原則,這些話記載在《師丹傳》中。

後來,未央宮舉行宴會,內者令給傅太后設置了帷帳,坐在太皇太后的座位旁邊。

王莽巡視時見了就責備內者令說:「定陶國傅太后是藩王的太后、元帝的姬妾,怎麼能跟最尊貴的人並列!」撤去帷帳,改設座位。

傅太后聽說這件事後,非常生氣,不肯出席宴會,極其怨恨王莽。

王莽又請求辭官,哀帝就賞賜王莽黃金五百斤,安車一輛和駿馬四匹,免職回到府第。

王公大臣和大夫們多有稱讚他的,皇帝對他給予優待和一愛一護,在他家中安排專使侍候,讓宮內太監每十天賞賜一次飲食。

下韶書說:「新都侯王莽為國家憂慮一操一勞,一向按章行一事,朕差不多能同他實現太平。

太皇太后韶命王莽回到府第,朕對此十分惋惜。

應當把黃郵聚的民戶三百五十家加封給王莽,授予他特進加給事中的官銜,每逢初一、十五參加朝會,皇上接見他的禮儀如同接見三公那樣,皇上出行時他乘坐綠車跟隨。」

兩年以後,傅太后、丁姬都有了尊貴的稱號,丞相朱博上奏書說:「王莽從前不肯推廣尊敬尊長的原則,壓制降低太后的尊貴封號,有損孝道,應當明典正刑,幸虧遇到赦免的命令,不應當擁有爵位和土地。

請予罷免,降為平民。」

皇上說:「因為王莽與太皇太后有親屬關係,不免除爵位和封地,命令他回封國去」。

王莽閉門謝客,安分守己,他的次子王獲殺死了奴婢,王莽嚴厲責備王獲,要他自一殺。

留在封國三年,官吏上書替王莽伸冤的數以百計。

元壽元年,出現了日食,賢良周護、宋崇等在回答皇帝的策問時極力頌揚王莽的功勳德行,皇上於是召回王莽。

當初王莽回到封國,南陽太守因為王莽地位高且重,選調太守衙門的屬官宛縣人孔休臨時擔任新都國相。

孔休進見王莽,王莽用盡禮節主動結交,孔休也知道他的名聲,和他互相來往。

後來王莽病了,孔休問候他,王莽藉此報答孔休的深厚情誼,送上自己鑲嵌有美玉的寶劍,打算和他建立友好關係。

孔休不肯接受,王莽便說:「我確實是看到您臉上有傷痕,美玉可以用來消除傷痕,想送給您這個劍鼻罷了。」

就取下劍鼻,孔休再次推辭。

王莽說:「您是嫌它的價錢太高嗎?」

於是用椎打碎了劍鼻,自己包起來送給孔休,孔休才接受了。

等到王莽被召入朝要離去時,想見孔休,孔休推托有病沒有相見。

王莽回到京城長安一年多,哀帝去世,沒有兒子,而傅太后和丁太后都在哀帝之前去世了,太皇太后當天駕臨未央宮收取璽綬,派遣使者飛馬去召喚王莽。

命令尚書,朝廷所有派遣軍隊的符節憑證,文武百官向皇上陳述朝事,內宮太監和皇帝的親兵都歸王莽指揮。

王莽稟告說:「大司馬高安侯董賢年紀太輕,不符合大家的心意,收繳他的印信。」

董賢當天就自一殺了。

王太后韶命王公大臣推薦適合接任大司馬的人,大司徒孔光和大司空彭宣推薦王莽,前將軍何武、後將軍公孫祿互相推薦。

王太后任命王莽為大司馬,和他商議選立皇位繼承人。

安陽侯王舜是王莽的堂弟,他為人謹慎,是王太后所信賴的人,王莽提出讓王舜擔任車騎將軍,叫他去迎接中山王來繼承成帝,造就是孝平皇帝。

平帝剛剛九歲,王太后臨朝代理朝政,把政務委託給王莽。

土莽提出以前趟氏害死了皇子,傅氏驕傲僭越,於是廢掉孝成趟皇后、孝哀傅皇后,命令她們倆自一殺,這些話記載在《外戚傳》中。

王莽因為大司徒孔光是著名的儒士,輔佐過成帝、哀帝和平帝三位皇帝,是太后所尊敬的人,為全國人所信任,於是非常恭敬地對待孔光,推薦孔光的女婿甄邯擔任侍中兼奉車都尉。

對哀帝的各位外戚和平素不喜歡的身居要位的大臣,王莽都羅織他們的罪名,寫成請示奏章,叫甄邯帶給孑L光。

孔光一向怕事和謹慎,不敢不上報。

王莽又稟告王太后,太后就同意這些奏章。

於是前將軍何武、後將軍公孫祿因互相推薦任大司馬而被免職,丁氏、傅氏和董賢的親屬都被免去官職和爵位,流放到遙遠的地方。

紅陽侯王立是王太后的親弟弟,雖然沒有當官,但是王莽因為他是叔父而內心敬畏他,害怕王立得閒就開導太后,使自己不能為所欲為,就又叫孔光向太后稟報王立往日的罪遇:王立以前知道定陵侯淳於長犯了大逆不道之罪,還大量接受他的賄賂,替他說情,迷誤朝廷;後來稟告用官奴楊寄的私生子作為皇子,大家說是呂後、少帝復一活了,眾說紛紜,讓天下人懷疑,這樣就難於昭示後世,完成維護幼主的功業。

請讓王立回他的封國去。」

王太后沒有聽從他的建議。

王莽說:「現在漢室衰落,接連幾代沒有繼承人,太后您一個人代替幼主執掌朝政,實在可怕,努力用公正的態度作天下的表率,還恐怕不服從呢,如果您現在出於個人恩一愛一而不聽我的意見,那麼群臣就會滋生一奸一邪之念,禍亂將要由此發生了!應該暫時打發他回封國去,待國事稍為安定之後再把他調回來。」

王太后迫不得已,讓王立回封國去了。

王莽用來一逼一迫、挾制太后和下臣們的手段,都是如此。

就這樣,依附順從他的人得到提拔,反對怨恨他的人遭到殺戮。

王舜、王邑成為他的心腹,甄豐、甄邯掌管糾察、彈劾、審判,平晏掌管機密的軍政大事,劉歆主管禮樂和典章制度,孫建成為他的得力助手。

甄豐的兒子甄尋、劉歆的兒子劉菜和涿郡的崔發、南陽的陳崇都由於有才能而得到王莽的一寵一幸。

王莽外表嚴厲而說話一本正經,想要做什麼事情,他衹須略微通過表情和臉色示意一下,一黨一羽就會秉承他的意思明白地向上稟奏,王莽就叩頭至地哭泣著堅決推辭謙讓,對上用來迷惑王太后,對下用來向廣大平民百姓顯示誠信。

當初,王莽婉言示意益州令讓塞外的蠻夷進獻白一毛一的雉雞,元始元年正月,王莽稟告太后下詔書,用白一毛一雉雞進獻宗廟。

大臣們便向太后奏報說:「太后委任大司馬王莽決策擁立新帝,從而使朝廷安定。

先前的大司馬霍光有安邦定國的功勞,增加封邑三萬戶,並且規定他死後子孫繼承爵位,封邑數同他相等,如同蕭相國。

王莽應當按照霍光的成例授封。」

王太后詢問王公大臣門說:「真是因為大司馬有大功勞應當明揚他呢?還是由於他是我的至親緣故而使他與眾不同呢?」

於是大臣們便大力陳奏:「王莽的功德招來了像周公輔佐周成王獲得白雉雞一樣的祥瑞徵兆,相隔千年,符命卻相同。

聖明的帝王的法度是,臣下有了大的功勳,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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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卷一上 高帝紀 第一上卷一下 高帝紀 第一下卷二 惠帝紀 第二卷三 高後紀 第三卷四 文帝紀 第四卷五 景帝紀 第五卷六 武帝紀 第六卷七 昭帝紀 第七卷八 宣帝紀 第八卷九 元帝紀 第九卷十 成帝紀 第十卷十一 哀帝紀 第十一卷十二 平帝紀 第十二卷十三 異姓諸侯王表 第一卷十四 諸侯王表 第二卷十五 上 王子侯表 第三上卷十五 下 王子侯表 第三下卷十六 高惠高後文功臣表 第四卷十七 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 第五卷十八 外戚恩澤侯表 第六卷十九 百官公卿表 第七卷二十 古今人表 第八卷二十一 上 律歷志 第一上卷二十一 下 律歷志 第一下卷二十二 禮樂志 第二卷二十三 刑法志 第三卷二十四 上 食貨志 第四上卷二十四 下 食貨志 第四下卷二十五 上 郊祀志 第五上卷二十五 下 郊祀志 第五下卷二十六 天文志 第六卷二十七 上 五行志 第七上卷二十七 中上 五行志 第七中之上卷二十七 中下 五行志 第七中之下卷二十七 下上 五行志 第七下之上卷二十七 下下 五行志 第七下之下卷二十八 上 地理志 第八上卷二十八 下 地理志 第八下卷二十九 溝洫志 第九卷三十 藝文志 第十卷三十一 陳勝項籍傳 第一卷三十二 張耳陳餘傳 第二卷三十三 魏豹田儋韓王信傳 第三卷三十四 韓彭英盧吳傳 第四卷三十五 荊燕吳傳 第五卷三十六 楚元王傳 第六卷三十七 季布欒布田叔傳 第七卷三十八 高五王傳 第八卷三十九 蕭何曹參傳 第九卷四十 張陳王周傳 第十卷四十一 樊酈滕灌傅靳周傳 第十一卷四十二 張周趙任申屠傳 第十二卷四十三 酈陸朱劉叔孫傳 第十三卷四十四 淮南衡山濟北王傳 第十四卷四十五 蒯伍江息夫傳 第十五卷四十六 萬石衛直周張傳 第十六卷四十七 文三王傳 第十七卷四十八 賈誼傳 第十八卷四十九 爰盎晁錯傳 第十九卷五十 張馮汲鄭傳 第二十卷五十一 賈鄒枚路傳 第二十一卷五十二 竇田灌韓傳 第二十二卷五十三 景十三王傳 第二十三卷五十四 李廣蘇建傳 第二十四卷五十五 衛青霍去病傳 第二十五卷五十六 董仲舒傳 第二十六卷五十七上 司馬相如傳 第二十七上卷五十七下 司馬相如傳 第二十七下卷五十八 公孫弘卜式兒寬傳 第二十八卷五十九 張湯傳 第二十九卷六十 杜周傳 第三十卷六十一 張騫李廣利傳 第三十一卷六十二 司馬遷傳 第三十二卷六十三 武五子傳 第三十三卷六十四 上 嚴朱吾丘主父徐嚴終王賈傳 第三十四上卷六十四下 嚴朱吾丘主父徐嚴終王賈傳 第三十四下卷六十五 東方朔傳 第三十五卷六十六 公孫劉田王楊蔡陳鄭傳 第三十六卷六十七 楊胡朱梅雲傳 第三十七卷六十八 霍光金日磾傳 第三十八卷六十九 趙充國辛慶忌傳 第三十九卷七十 傅常鄭甘陳段傳 第四十卷七十一 雋疏於薛平彭傳 第四十一卷七十二 王貢兩龔鮑傳 第四十二卷七十三 韋賢傳 第四十三卷七十四 魏相丙吉傳 第四十四卷七十五 眭兩夏侯京翼李傳 第四十五卷七十六 趙尹韓張兩王傳 第四十六卷七十七 蓋諸葛劉鄭孫毋將何傳 第四十七卷七十八 蕭望之傳 第四十八卷七十九 馮奉世傳 第四十九卷八十 宣元六王傳 第五十卷八十一 匡張孔馬傳 第五十一卷八十二 王商史丹傅喜傳 第五十二卷八十三 薛宣朱博傳 第五十三卷八十四 翟方進傳 第五十四卷八十五 谷永杜鄴傳 第五十五卷八十六 何武王嘉師丹傳 第五十六卷八十七上 揚雄傳 第五十七上卷八十七下 揚雄傳 第五十七下卷八十八 儒林傳 第五十八卷八十九 循吏傳 第五十九卷九十 酷吏傳 第六十卷九十一 貨殖傳 第六十一卷九十二 遊俠傳 第六十二卷九十三 佞幸傳 第六十三卷九十四 上 匈奴傳 第六十四上卷九十四 下 匈奴傳 第六十四下卷九十五 西南夷兩粵朝鮮傳 第六十五卷九十六 上 西域傳 第六十六上卷九十六 下 西域傳 第六十六下卷九十七 上 外戚傳 第六十七上卷九十七 下 外戚傳 第六十七下卷九十八 元後傳 第六十八卷九十九 上 王莽傳 第六十九上卷九十九 中 王莽傳 第六十九中卷九十九 下 王莽傳 第六十九下卷一百 上 敘傳 第七十上卷一百 下 敘傳 第七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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