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書
卷九十九 中 王莽傳 第六十九中
【原文】
始建國元年正月朔,莽帥公侯卿士奉皇太后璽韨,上太皇太后,順符命,去漢號焉。
初,莽妻宜春侯王氏女,立為皇后。
本生四男:宇、獲、安、臨。
二子前誅死,安頗荒忽,乃以臨為皇太子,安為新嘉辟。
封宇子六人:千為功隆鮑,壽為功明公,吉為功成公,宗為功崇以,世為功昭公,利為功著公。
大赦天下。
莽乃策命孺子曰:「咨爾嬰,昔皇天右乃太祖,歷世十二,享國二百一十載,歷數在於予躬。
《詩》不雲乎?『侯服於周,天命一靡一常。
』封爾為定安公,永為新室賓。
於戲!敬天之休,往踐乃位,毋廢予命。」
又曰:「其以平原、安德、漯陰、鬲、重丘,凡戶萬,地方百里,為定安公國。
立漢祖宗之廟於其國,與周後並,行其正朔、服色。
世世以事其祖宗,永以命德茂功,享歷代之祀焉。
以孝平皇后為定安太后。」
讀策畢,莽親執孺子手,流涕歔欷,曰:「昔周公攝位,終得復子明辟,今予獨迫皇天威命,不得如意!」哀歎良久。
中傅將孺子下殿,北面而稱臣。
百僚陪位,莫不感動。
又按金匱,輔臣皆封拜。
以太傅、左輔、驃騎將軍安陽侯王舜為太師,封安新公;大司徒就德侯平晏為太傅,就新公;少阿、羲和、京兆尹、紅休侯劉歆為國師,嘉新公;廣漢梓潼哀章為國將,美新公:是為四輔,位上公。
太保、後承承陽侯甄邯為大司馬,承新公;丕進侯王尋為大司徒,章新公;步兵將軍成都侯王邑為大司空,隆新公:是為三公。
大阿、右拂;大司空、衛將軍廣陽侯甄豐為更始將軍,廣新公;京兆王興為衛將軍,奉新公;輕車將軍成武侯孫建為立國將軍,成新公;京兆王盛為前將軍,崇新公:是為四將。
凡十一公。
王興者,故城門令史。
王盛者,賣餅。
莽按符命求得此姓名十餘人,兩人容貌應卜相,逕從布衣登用,以視神焉。
余皆拜為郎。
是日,封拜卿大夫、侍中、尚書官凡數百人。
諸劉為郡守,皆徙為諫大夫。
改明光宮為定安館,定安太后居之。
以故大鴻臚府為定安公第,皆置門衛使者監領。
敕阿一乳一母不得與語,常在四壁中,至於長大,不能名六畜。
後莽以女孫宇子妻之。
莽策群司曰:「歲星司肅,東嶽太師典致時雨,青煒登平,考景以晷。
熒惑司哲,南嶽太傅典致時奧,赤煒頌平,考聲以律。
太白司艾,西嶽國師典致時陽,白煒象平,考量以銓。
辰星司謀,北嶽國將典致時寒,玄煒和平,考星以漏。
月刑元股左,司馬典致武應,考方法矩,主司天文,欽若昊天,敬授民時,力來農事,以豐年谷。
日德元宏右,司徒典致文瑞,考圜合規,主司人道,五教是輔,帥民承上,宣美風俗,五品乃訓。
斗平元心中,司空典致物圖,考度以繩,主司地裡,平治水土,掌名山川,眾殖鳥獸,蕃茂草木。」
各策命以其職,如典誥之文。
置大司馬司允,大司徒司直,大司空司若,位皆孤卿。
更名大司農曰羲和,後更為納言,大理曰作士,太常曰秩宗,大鴻臚曰典樂,少府曰共工,水衡都尉曰予虞,與三公司卿凡九卿,分屬三公。
每一卿置大夫三人,一大夫置元士三人,凡二十一七一大夫,八十一元士,分主中都官諸職。
更名光祿勳曰司中,太僕曰太御,衛尉曰太衛,執金吾曰奮武,中尉曰軍正,又置大贅官,主乘輿服御物,後又典兵秩,位皆上卿,號曰六監。
改郡太守曰大尹,都尉曰太尉,縣令長曰宰,御史曰執法,公車司馬曰王路四門,長樂宮曰常樂室,未央宮曰壽成室,前殿曰王路堂,長安曰常安。
更名秩百名曰庶士,三百石曰下士,四百石曰中士,五百石曰命士,六百石曰元士,千石曰下大夫,比二千石曰中大夫,二千石曰上大夫,中二千石曰卿。
車服黻冕,各有差品。
又置司恭、司徒、司明、司聰、司中大夫及誦詩工、徹膳宰,以司過。
策曰:「予聞上聖欲昭厥德,罔不慎修厥身,用綏於遠,是用建爾司於五事。
毋隱尤,毋將虛,好惡不愆,立於厥中。
於戲,勖哉!」令王路設進善之旌,非謗之木,敢諫之鼓。
諫大夫四人常坐王路門受言事者。
封王氏齊縗之屬為侯,大功為伯,小寶為子,緦麻為男,其女皆為任。
男以「睦」、女以「隆」為號焉,皆授印韨。
令諸侯立太夫人、夫人、世子,亦受印韨。
又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百王不易這道也。
漢氏諸侯或稱王,至於四夷亦如之,違於古典,繆於一統。
其定諸侯王之號皆稱公,及四夷僣號稱王者皆更為侯。」
又曰:「帝王之道,相因而通;盛德之祚,百世享祀。
予惟黃帝、帝少昊、帝顓頊、帝嚳、帝堯、帝舜、帝夏禹、皋陶、伊尹鹹有聖德,假於皇天,功烈巍巍,光施於遠。
予甚嘉之,營求其後,將祚厥祀。」
惟王氏,虞帝之後也,出自帝嚳;劉氏,堯之後也,出自顓頊。
於是封姚恂為初睦侯,奉黃帝后;梁護為脩遠伯,奉少昊後;皇孫功隆鮑千,奉帝嚳後;劉歆為祁烈伯,奉顓頊後;國師劉歆子疊為伊休侯,奉堯後;媯昌為始睦侯,奉虞帝后;山遵為褒謀子,奉皋陶後;伊玄為褒衡子,奉伊尹後。
漢後定安公劉嬰,位為賓。
周後衛公姬一黨一,更封為章平公,亦為賓。
殷後宋公孔弘,運轉次移,更封為章昭侯,位為恪。
夏後遼西姒豐,封為章功侯,亦為恪。
四代古宗,宗祀於明堂,以配皇始祖考虞帝。
周公後褒魯子姬就、宣尼公後褒成子孔鈞,已前定焉。
莽又曰:「予前在攝時,建郊宮,定祧廟,立社稷,神祇報況,或光自上復於下,流為烏,或典氣熏烝,昭耀章明,以著黃、虞之烈焉。
自黃帝至於濟南伯王,高祖世氏姓有五矣。
黃帝二十五子,分賜厥姓十有二氏。
虞帝之先,受姓曰姚,其在陶唐曰媯,在周曰陳,在齊曰田,在濟南曰王。
予伏念皇初祖考黃帝,皇始祖考虞帝,以宗祀於明堂,宜序於祖宗之親廟。
其立祖廟五,親廟四,後夫人皆配食。
郊祀黃帝以配天,黃後以配地。
以新都侯東弟為大禖,歲時以祀。
家之所尚,種祀天下。
姚、媯、陳、田、王氏凡五姓者,皆黃、虞苗裔,予之同族也。
《書》不雲乎?『惇序九族』。
其令天下上此五姓名籍於秩宗,皆以為宗室。
世世復,無有所與。
其元城王氏,勿令相嫁娶,以別族理親焉。」
封陳崇為統睦侯,奉胡王后;田豐為世睦侯,奉敬王后。
天下牧守皆以前有翟義、趙明等領州郡,懷忠孝,封牧為男,守以附城。
又封舊恩戴崇、金涉、箕閎、楊並等子皆為男。
遣騎都尉囂等分治黃帝園位於上都橋畤,虞帝於零陵九疑,胡王於淮陽陳,敬王於齊臨淄,愍王於城陽莒,伯王於濟南東平陵,孺王於魏郡元城,使者四時致祠。
其廟當作者,以天下初定,且祫祭於明堂太廟。
以漢高廟為文祖廟。
莽曰:「予之皇始祖考虞帝受嬗於唐,漢氏初祖唐帝,世有傳國之象,予復親受金策於漢高皇帝之靈。
惟思褒厚前代,何有忘時?漢氏祖宗有七,以禮立廟於定安國。
其園寢廟在京師者,勿罷,祠薦如故。
予以秋九月親入漢氏高、元、成、平之廟。
諸劉更屬籍京兆大尹,勿解其復,各終厥身,州牧數存問,勿令有侵冤。」
又曰:「予前在大麓,至於攝假,深惟漢氏三七之厄,赤德氣盡,思索廣求,所以輔劉延期之術,一靡一所不用,以故作金刀之利,幾以濟之。
然自孔子作《春秋》以為後王法,至於哀之十四而一代畢,協之於今,亦哀之十四也。
赤世計盡,終不可強濟。
皇天明威,黃德當興,隆顯大命,屬予以天下。
今百姓鹹言皇天革漢而立新,廢劉而興王。
夫『劉』之為字『卯、金、刀』也,正月剛卯,金刀之利,皆不得行。
博謀卿士,僉曰天人同應,昭然著明。
其去剛卯莫以為佩,除刀錢勿以為利,承順天心,快百姓意。」
乃更作小錢,逕六分,重一銖,文曰「小錢直一」,與前「大錢五十」者為二品,並行。
欲防民盜鑄,乃禁不得挾銅炭。
四月,徐鄉侯劉快結一黨一數千人起兵於其國。
快兄殷,故漢膠東王,時改為扶崇公。
快舉兵攻即墨,殷閉城門,自系獄。
吏民距快,快敗走,至長廣死。
莽曰:「昔予之祖濟南愍王困於燕寇,自齊臨淄出保於莒。
宗人田單廣設奇謀,獲殺燕將,復定齊國。
今即墨士大夫復同心殄滅反虜,予甚嘉其忠者,憐其無辜。
其赦殷等,非快之妻子它親屬當坐者皆勿治。
弔問死傷,賜亡者葬錢,人五萬。
殷知大命,深疾惡快,以故輒伏厥辜。
其滿殷國戶萬,地方百里。」
又封符命臣十餘人。
莽曰:「古者,設廬井八家,一夫一婦田百畝,什一而稅,則國給民富而頌聲作。
此唐、虞之道,三代所遵行也。
秦為無道,厚賦稅以自供奉,罷民力以極欲,壞聖制,廢井田,是以兼併起,貪鄙生,強者規田以千數,弱者曾無立錐之居。
又置奴婢之市,與牛馬同蘭,制於民臣,顓斷其命。
一奸一虐之人因緣為利,至略賣人一妻子,逆天心,悖人倫,繆於『天地之一性一人為貴』之義。
《書》曰『予則奴戮女』,唯不用命者,然後被此辜矣。
漢氏減輕田租,三十而稅一,常有更賦,罷癃鹹出,而豪民侵陵,分田劫假。
厥名三十稅一,實什稅五也。
父子夫婦終年耕芸,所得不足以自存。
故富者犬馬余菽粟,驕而為邪;貧者不厭糟糠,窮而為一奸一。
俱陷於辜,刑用不錯。
予前在大麓,始令天下公田口井,時則有嘉禾之祥,遭以虜逆賊且止。
今更名天下田曰『王田』,奴婢曰『私屬』,皆不得賣買。
其男口不盈八,而田過一井者,分余田予九族鄰里鄉一黨一。
故無田,今當受田者,如制度。
敢有非井田聖制,無法惑眾者,投諸四裔,以御魑魅,如皇始祖考虞帝故事。」
是時,百姓便安漢五銖錢,以莽錢大小兩行難知,又數變改不信,皆私以五銖錢市買。
訛言大錢當罷,莫肯挾。
莽患之。
復下書:「諸挾五銖錢,言大錢當罷者,比非井田制,投四裔。」
於是農商失業,食貨俱廢,民人至涕泣於市道。
及坐賣買田宅、奴婢,鑄錢,自諸侯、卿、大夫至於庶民,抵罪者不可勝數。
秋,遣五威將王奇等十二人班《符命》四十二篇於天下。
德祥五事,符命二十五,福應十二,凡四十二篇。
其德祥言文、宣之世黃龍見於成紀、新都,高祖考王伯墓門梓柱生枝葉之屬。
符命言井石、金匱之屬。
福應言雌雞化為雄之屬。
其文爾雅依托,皆為作說,大歸言莽當代漢有天下雲。
總有說之曰:「帝王受命,必有德祥之符瑞,協成五命,申以福應,然後能立巍巍之功,傳於子孫,永享無窮之祚。
故新室之興也,德祥發於漢三七九世之後。
肇命於新都,受瑞於黃支,開王於威功,定命於子同,成命於巴宕,申福於十二應,天所以保祐新室者深矣,固矣!武功丹石出於漢氏平帝末年,火德銷盡,土德當代,皇天眷然,去漢與新,以丹石始命於皇帝。
皇帝謙讓,以攝居之,未當天意,故其秋七月,天重以三能文馬。
皇帝復謙讓,未即位,故三以鐵契,四以石龜,五以虞符,六以文圭,七以玄印,八以茂陵石書,九以玄龍石,十以神井,十一以大神石,十二以銅符帛圖。
申命之瑞,浸以顯著,至於十二,以昭告新皇帝。
皇帝深惟上天之威不可不畏,故去攝號,猶尚稱假,改元為初始,欲以承塞天命,克厭上帝之心。
然非皇天所以鄭重降符命之意,故是日天復決以龜書。
又侍郎王盱見人衣白布單衣,赤繢方領,冠小壁,立於王路殿前,謂盱曰:『今日天同色,以天下人民屬皇帝。
』盱怪之,行十餘步,人忽不見。
至丙寅暮,漢氏高廟有金匱圖策:『高帝承天命,以國傳新皇帝。
』明旦,宗伯忠孝侯劉宏以聞,乃召公卿議,未決,而大神石人談曰:『趣新皇帝之高廟受命。
毋留!』於是新皇帝立登車,之漢氏高廟受命,受命之日,丁卯也。
丁,火,漢氏之德也。
卯,劉姓所以為字也。
明漢劉火德盡,而傳於新室也。
皇帝謙謙,既備固讓,十二符應迫著,命不可辭,懼然祗畏,葦然閔漢氏之終不可濟,亹亹左右之不得從意,為之三夜不御寢,三日不御食。
延問公侯卿大夫,僉曰:『宜奉如上天威命。
』於是乃改元定號,海內更始。
新室既定,神祇歡喜,申以福應,吉瑞累仍。
《詩》曰:『宜民宜人,受祿於天;保右命之,自天申之。
』此之謂也。」
五威將奉《符命》,繼印綬,王侯以下及吏官名更者,外及匈奴、西域,徼外蠻夷,皆即授新室印綬,因收故漢印綬。
賜吏爵人二級,民爵人一級,女子百戶羊、酒、蠻夷幣、帛各有差。
大赦天下。
五威將乘《乾》文車,駕《坤》六馬,背負鷩鳥之一毛一,服飾甚偉。
每一將各置左右前後中帥,凡五帥。
衣冠車服駕馬,各如其方面色數。
將持節,稱太一之使;帥持幢,稱五帝之使。
莽策命曰:「普天之下,迄於四表,一靡一所不至。」
其東出者,至玄菟、樂一浪一、高句驪、夫餘;南出者,逾徼外,歷益州,貶句町王為侯;西出者,至西域,盡澳其王為侯;北出者,至匈奴庭,授單于印,改漢印文,去「璽」曰「章」。
單于欲求故印,陳饒椎破之。
語在《匈奴傳》。
單于大怒,而句町、西域後卒以此皆畔。
饒還,拜為大將軍,封威德子。
冬,雷,桐華。
置五威司命,中城四關將軍。
司命司上公以下,中城主十二城門。
策命統睦侯陳崇曰:「咨爾崇。
夫不用命者,亂之原也;大一奸一猾者,賊之本也;鑄偽金錢者,妨寶貨之道也;驕奢逾制者,凶害之端也;漏洩省中及尚書事者,『機事不密則害成』也;拜爵王庭,謝恩私門者,祿去公室,政從亡矣:凡此六條,國之綱紀。
是用建爾作司命,『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侮鰥寡,不畏強圉』,帝命帥由,統睦於朝。」
命說符侯崔發曰:「『重門擊柝,以待暴客。
』女作五威中城將軍,中德既成,天下說符。」
命明威侯王級曰:「繞霤之固,南當荊楚。
女作五威前關將軍,振武奮衛,明威於前。」
命尉睦侯王嘉曰:「羊頭之厄,北當燕、趙。
女作五威後關將軍,壺口捶扼,尉睦於後。」
命掌威侯王奇曰:「餚、黽之險,東當鄭、衛。
女作五威左關將軍,函谷批難,掌威於左。」
命懷羌子王福曰:「汧隴之阻,西當戎狄。
女作五威右關將軍,成固據守地,懷羌於右。」
又遣諫大夫五十人分鑄錢於郡國。
是歲,長安狂女子碧呼道中曰:「高皇帝大怒,趣歸我國。
不者,九月必殺汝!」莽收捕殺之。
治者掌寇大夫陳鹹自免去官。
真定劉都等謀舉兵,發覺,皆誅。
真定、常山大雨雹。
二年二月,赦天下。
五威將帥七十二人還奏事,漢諸侯王為公者,悉上璽綬為民,無違命者。
封將為子,帥為男。
初設六管之令。
命縣官酤酒,賣鹽鐵器,鑄錢,諸採取名山大澤眾物者稅之。
又令市官收賤賣貴,賒貸予民,收息百月三。
犧和置酒士,郡一人,乘傳督酒利,禁民不得挾一弩一鎧,徙西海。
匈奴單于求故璽,莽不與,遂寇邊郡,殺略吏民。
十一月,立國將軍建奏:「西域將欽上言,九月辛已,戊己校尉中陳良、終帶共賊殺校尉刁護,劫略吏士,自稱廢漢大將軍,亡入匈奴。
又今月癸酉,不知何一男子遮臣建車前,自稱『漢氏劉子輿,成帝下妻子也。
劉氏當復,趣空宮。
』收系男子,即常安姓武字仲。
皆逆天違命,大逆無道。
請論仲及陳良等親屬當坐者。
奏可。
漢氏高皇帝比著戒雲,罷吏卒,為賓食,誠欲承天心,全子孫也。
其宗廟不當在常安城中,及諸劉為諸侯者當與漢俱廢。
陛下至仁,久未定。
前故安眾侯劉崇、徐鄉侯劉快、陵鄉侯劉曾、扶恩侯劉貴等更聚眾謀反。
今狂狡之虜或妄自稱亡漢將軍,或稱成帝子子輿,至犯夷滅,連未止者,此聖恩不蚤絕其萌牙故也。
芳愚以為漢高皇帝為新室賓,享食明堂。
成帝,異姓之兄弟;平帝,婿也;皆不宜復入其廟。
元帝與皇太后為體,聖恩所隆,禮亦宜之。
臣請漢氏諸廟在京師者皆罷。
諸劉為諸侯者,以戶多少就五等之差;其為吏者皆罷,待除於家。
上當天心,稱高皇帝神靈,塞狂狡之萌。」
莽曰:「可。
嘉新公國師以符命為予四輔,明務侯劉龔、率禮侯劉嘉等凡三十二人皆知天命,或獻天符,或貢昌言,或捕告反虜,厥功茂焉。
諸劉與三十二人同宗共祖者勿罷,賜姓曰王。」
唯國師以女配莽子,故不賜姓。
改定安太后號曰「黃皇室主」,絕之於漢也。
冬十二月,雷。
更名匈奴單于曰「降奴服於。」
莽曰:「降奴服於知威侮五行,背畔四條,侵犯西域,延及邊垂,為元元害,罪當夷滅。
命遣立國將軍孫建等凡十二將,十道並出,共行皇天之威,罰於知之身。
惟知先祖故呼韓邪單于稽侯冊累世忠孝,保塞守徼,不忍以一知之罪,滅稽侯冊之世。
今分匈奴國土人民以為十五,立稽侯冊子孫十五人為單于。
遣中郎將藺苞、戴級馳塞下,召拜當為單于者。
諸匈奴人當坐虜知之法者,皆赦除之」。
遣五威將軍苗?、虎賁將軍王況出五原,厭難將軍陳欽、震狄將軍王巡出雲中,振武將軍王嘉、平狄將軍王萌出代郡,相威將軍李棽、鎮遠將軍李翁出西河,誅貉將軍陽俊、討穢將軍嚴尤出漁陽,奮武將軍王駿、定胡將軍王晏出張掖,及偏裨以下百八十人。
募天下囚徒、丁男、甲卒三十萬人,轉眾郡委輸五大夫衣裘、兵器、糧食,長吏送自負海江淮至北邊,使者馳傳督趣,以軍興法從事,天下騷動。
先至者屯邊郡,須皆具乃同時出。
莽以錢幣訖不行,復下書曰:「民以食為命,以貨為資,是以八政以食為首。
寶貨皆重則小用不給,皆輕則僦載煩費,輕重大小鎊有差品,則用便而民樂。」
於是造寶貨五品,語在《食貨志》。
百姓不從,但行小大錢二品而已。
盜鑄錢者不可禁,乃重其法,一家鑄錢,五家坐之,沒入為奴婢。
吏民出入,持布錢以副符傳,不持者,廚傳勿捨,關津苛留。
公卿皆持以入宮殿門,欲以重而行之。
是時,爭為符命封侯,其不為者相戲曰:「獨無天帝除書乎?」
司命陳崇白莽曰:「此開一奸一臣作福之路而亂天命,宜絕其原。」
莽亦厭之,遂使尚書大夫趙並驗治,非五威將率所班,皆下獄。
初,甄豐、劉歆、王舜為莽腹心,倡導在位,褒揚功德;「安漢」、「宰衡」之號及封莽母、兩子、兄子,皆豐等所共謀,而豐、舜、歆亦受其賜,並富貴矣,非復欲令莽居攝也。
居攝之萌,出於泉陵侯劉慶、前煇光謝囂、長安令田終術。
莽羽翼已成,意欲稱攝。
豐等承順其意,莽輒復封舜、歆兩子及豐孫。
豐等爵位已盛,心意既滿,又實畏漢宗室、天下豪桀。
而疏遠欲進者,並作符命,莽遂據以即真,舜、歆內懼而已。
豐素剛強,莽覺其不說,故徙大阿、右拂、大司空豐、托符命文,為更始將軍,與賣餅兒王盛同列。
豐父子默默。
時子尋為侍中京兆大君茂德侯,即作符命,言新室當分陝,立二伯,以豐為右伯,太傅平晏為左伯,如周、召故事。
莽即從之,拜豐為右伯。
當述職西出,未行,尋復作符命,言故漢氏平帝后黃皇室主為尋之妻。
莽以詐立,心疑大臣怨謗,欲震威以懼下,因是發怒曰:「黃皇室主天下母,此何謂也!」收捕尋。
尋亡,豐自一殺。
尋隨方士入華山,歲余捕得,辭連國師公歆子侍中東通靈將、五司大夫隆威侯棻,棻弟右曹長水校尉伐虜侯泳,大司空邑弟左關將軍掌威侯奇,及歆門人侍中騎都尉丁隆等,牽引公卿一黨一親列侯以下,死者數百人。
尋手理有「天子」字,莽解其臂入視之,曰:「此一大子也,或曰一六子也。
六者,戮也。
明尋父子當戮死也。」
乃流棻於幽州,放尋於三危,殛隆於羽山,皆驛車載其一屍一傳致雲。
莽為人侈口蹶顄,露眼赤一精一,大聲而嘶。
長七尺五寸,好厚履高冠,以氂裝衣,反膺高視,瞰臨左右。
是時,有用方技待詔黃門者,或問以莽形貌,待詔曰:「莽所謂鴟目虎吻豺狼之一聲者也,故能食人,亦當為人所食。」
問者告之,莽誅滅待詔,而封告者。
後常翳雲母屏面,非親近莫得見也。
是歲,以初睦侯姚恂為寧始將軍。
三年,莽曰:「百官改更,職事分移,律令儀法,未及悉定,且因漢律令儀法以從事。
令公卿、大夫、諸侯、二千石舉吏民有德行通政事能言語明文學者各一人,詣王路四門。
遣尚書大夫趙並使勞北邊,還言五原北假膏壤殖谷,異時常置田官。
乃以並為田禾將軍,以戍卒屯田北假,以助軍糧。
是時,諸將在邊,須大眾集,吏士放縱,而內郡愁於征發,民棄城郭流亡為盜賊,并州、平州尤甚。
莽令七公六卿號皆兼稱將軍,遣著武將軍逮並等填名都,中郎將、繡衣執法各五十五人,分填緣邊大郡,督大一奸一猾擅弄兵者,皆便為一奸一於外,撓亂州郡,貨賂為市,侵漁百姓。
莽下書曰:「虜知罪當夷滅,故遣猛將分十二部,將同時出,一舉而決絕之矣。
內置司命軍正,外設軍監十有二人,誠欲以司不奉命,令軍人鹹正也。
今則不然,各為權勢,恐猲良民,妄封人頸,得錢者去。
毒蜇並作,農民離散。
司監若此,可謂稱不?自今以來,敢犯此者,輒捕系,以名聞。」
然猶放縱自若。
而藺苞、戴級到塞下,招誘單于弟鹹、鹹子登入塞,脅拜鹹為孝單于,賜黃金千斤,錦繡甚多,遣去;將登至長安,拜為順單于,留邸。
太師王舜自莽篡位後病悸,浸劇,死。
莽曰:「昔齊太公以淑德累世,為周氏太師,蓋予之所監也。
其以舜子延襲父爵,為安新公,延弟褒新侯匡為太師將軍,永為新室輔。」
為太子置師友各四人,秩以大夫。
以故大司徒馬宮為師疑,故少府宗伯鳳為傅丞,博士袁聖為阿輔,京兆尹王嘉為保拂,是為四師;故尚書令唐林為胥附,博士李充為奔走,諫大夫趙襄為先後,中郎將廉丹為禦侮,是為四友。
又置師友祭酒及侍中、諫議、《六經》祭酒各一人,凡九祭酒,秩上卿。
琅邪左鹹為講《春秋》、穎川滿昌為講《詩》、長安國由為講《易》、平陽唐昌為講《書》、沛郡陳鹹為講《禮》、崔發為講《樂》祭酒。
遣謁者持安車印綬,即拜楚國龔勝為太子師友祭酒,勝不應徵,不食而死。
寧始將軍姚恂免,侍中、崇祿侯孔永為寧始將軍。
是歲,池陽縣有小人景,長尺餘,或乘車馬,或步行,一操一持萬物,小大各相稱,三日止。
瀕河郡蝗生。
河決魏郡,泛清河以東數郡。
先是,莽恐河決為元城塚墓害。
及決東去,元城不憂水,故遂不堤塞。
四年二月,赦天下。
夏,赤氣出東南,竟天。
厭難將軍陳欽言捕虜生口,虜犯邊者皆孝單于鹹子角所為。
莽怒,斬其子登於長安,以視諸蠻夷。
大司馬甄邯死,寧始將軍孔永為大司馬,侍中大贅侯輔為寧始將軍。
莽每當出,輒先搜索城中,名曰「橫搜」。
是月,橫搜五日。
莽至明堂,授諸侯茅土。
下書曰:「予以不德,襲於聖祖,為萬國主。
思安黎元,在於建侯,分州正惑,以美風俗。
追監前代,爰綱爰紀。
惟在《堯典》,十有二州,衛有五服。
《詩》國十五,布遍九州。
《殷頌》有『奄有九有』之言。
《禹貢》之九州無並、幽,《周禮·司馬》則無徐、梁。
帝王相改,各有雲為。
或昭其事,或大其本,厥義著明,其務一矣。
昔週二後受命,故有東都、西都之居。
予之受命,蓋亦如之。
其以洛陽為新室東都,常安為新室西都。
邦畿連體,各有采任。
州從《禹貢》為九,爵從周氏有五。
諸侯之員千有八百,附城之數亦如之,以俟有功。
諸公一同,有眾萬戶,土方百里。
侯伯一國,眾戶五千,土方七十里。
子男一則,眾戶二千有五百,土方五十里。
附城大者食邑九成,眾戶九百,土方三十里。
自九以下,降殺以兩,至於一城。
五差備具,合當一則。
今已受茅土者,公十四人、侯九十三人、伯二十一人、子百七十一人、男四百九十七人,凡七百九十六人。
附城千五百一十一人。
九族之女為任者,八十三人。
及漢氏女孫中山承禮君、遵德君、修義君更以為任。
萎有一公,九卿,十二大夫,二十四元士。
定諸國邑采之處,使侍中講禮大夫孔秉等與州部眾郡曉知地理圖籍者,共校治於壽成朱鳥堂。
予數與群公祭酒上卿親聽視,鹹已通矣。
夫褒德賞功,所以顯仁賢也;九族和睦,所以褒親一親也。
予永惟匪解,思稽前人,將章黜陟,以明好惡,安元元焉。」
以圖簿未定,未授國邑,且令受奉都內,月錢數千。
諸侯皆困乏,至有庸作者。
中郎區博諫莽曰:「井田雖聖王法,其廢久矣。
周道既衰,而民不從。
秦知順民之心,可以獲大利也,故滅廬井而置阡陌,遂王諸夏,訖今海內未厭其敝。
今欲違民心,追復千載絕跡,雖堯、舜夏起,而無百年之漸,弗能行也。
天下初定,萬民新附,誠未可施行。」
莽知民怨,乃下書曰:「諸名食王田,皆得賣之,勿拘以法。
犯私買賣庶人者,且一切勿治。」
初,五威將帥出,改句町王以為侯,王邯怨怒不附。
莽諷牂柯大尹周歆詐殺邯。
邯弟承起兵攻殺歆。
先是,莽發高句驪兵,當伐胡,不欲行,郡強迫之,皆亡出塞,因犯法為冠。
遼西大尹田譚追擊之,為所殺。
州郡歸咎於高句驪侯騶。
嚴尤奏言:「貉人犯法,不從騶起,正有它心,宜令州郡且尉安之。
今猥被以大罪,恐其遂畔,夫餘之屬必有和者。
匈奴未克,夫餘、穢貉復起,此大憂也。」
莽不尉安,穢貉遂反,詔尤擊之。
尤誘高句驪侯騶至而斬焉,傳首長安。
莽大說,下書曰:「乃者,命遣猛將,共行天罰,誅滅虜知,分為十二部,或斷其右臂,或斬其左腋,或潰其胸腹,或?其兩脅。
今年刑在東方,誅貉之部先縱焉。
捕斬虜騶,平定東域,虜知殄滅,在於漏刻。
此乃天地群神、社稷、宗廟佑助之福,公卿、大夫、士民同心將率虓虎之力也。
予甚嘉之。
其更名高句驪為下句驪,佈告天下,令咸知焉。」
於是貉人愈犯邊,東北與西南夷皆亂雲。
莽志方盛,以為四夷不足吞滅,專念稽古之事,復下書曰:「伏念予之皇始祖考虞帝,受終文祖,在璇璣玉衡以齊七政,遂類於上帝,禋於六宗,望秩於山川,遍於群神,巡狩五嶽,群後四朝,敷奏以言,明試以功。
予之受命即真,到於建國五年,已五載矣。
陽九之厄既度,百霹之會已過。
歲在壽星,填在明堂,倉龍癸酉,德在中宮。
觀晉掌歲,龜策告從,其以此年二月建寅之節東巡狩,具禮儀調度。」
群公奏請募吏民人馬布帛綿,又請內郡國十二買馬,發帛四十五萬匹,輸常安,前後毋相須。
至者過半,莽下書曰:「文母太后體不安,其且止待後。」
是歲,改十一公號,以「新」為「心」,後又改「心」為「信」。
五年二月,文母皇太后崩,葬渭陵,與元帝合而溝絕之。
立廟於長安,新室世世獻祭。
元帝配食,坐於一床一下。
葬為太倔服喪三年。
大司馬孔永乞骸鼻,賜安車駟馬,以特進就朝位。
同風侯逯並為大司馬。
是時,長安民聞莽欲都雒陽,不肯繕治室宅,或頗徹之。
莽曰:「玄龍石文曰『定帝德,國雒陽』。
符命著明,敢不欽奉!以始建國八年,歲纏星紀,在雒陽之都。
其謹繕修常安之都,勿令壞敗。
敢有犯者,輒以名聞,請其罪。」
是歲,烏孫大小昆彌遣使貢獻。
大昆彌者,中國外孫也。
其胡婦子為小昆彌,而烏孫歸附之。
莽見匈奴諸邊並侵,意欲得烏孫心,乃遣使者引小昆彌使置大昆彌使上。
保成師友祭酒滿昌劾奏使者曰:「夷狄以中國有禮誼,故詘而服從。
大昆彌,君也。
今序臣使於君使之上,非所以有夷狄也。
奉使大不敬!」莽怒,免昌官。
西域諸國以莽積失恩信,焉耆先畔,殺都護但欽。
十一月,彗星出,二十餘日,不見。
是歲,以犯挾銅炭者多,除其法。
明年改元曰「天鳳」。
天鳳元年正月,赦天下。
莽曰:「予以二月建寅之節行巡狩之禮,太官繼糒乾肉,內者行張坐臥,所過毋得有所給。
予之東巡,必躬載耒,每縣則耕,以勸東作。
予之南巡,必躬載耨,每縣則耨,以勸南偽。
予之西巡,必躬載銍,每縣則獲,以勸西成。
予之北巡,必躬載拂,每縣則粟,以勸蓋藏。
畢北巡狩之禮,即於土中居雒陽之都焉。
敢有趨雚犯法,輒以軍法從事。」
群公奏言:「皇帝至考,往年文母聖體不豫,躬親供養,衣冠稀解。
因遭棄群臣悲哀,顏色未復,飲食損少。
今一歲四巡,道路萬里,春秋尊,非糒乾肉之所能堪。
且無巡狩,須闋大服,以安聖體,臣等盡力養牧兆民,奉稱明詔。」
莽曰:「群公、群牧、群司、諸侯、庶尹願盡力相帥養牧兆民,欲以稱予,繇此敬聽,其勖之哉!毋食言焉。
更以天鳳七年,歲在大梁,倉龍庚辰,行巡狩之禮。
厥明年,歲在實沈,倉龍辛已,即土之中雒陽之都。」
乃遣太傅平晏、大司空王邑之雒陽,營相宅兆,圖起宗廟、社稷、郊兆雲。
三月壬申晦,日有食之。
大赦天下。
策大司馬逯並曰:「日食無光,干戈不戢,其上大司馬印韨,就侯氏朝位。
太傅平晏勿領尚書事,省侍中、諸曹兼官者。
以?男苗?為大司馬。」
莽即真,尤備大臣,抑奪下權,朝臣有言其過失者,輒拔擢。
孔仁、趙博、費興等以敢擊大臣,故見信任,擇名官而居之。
公卿入宮,吏有常數,太傅平晏從吏過例,掖門僕射苛差問不遜,戊曹士收系僕射。
莽大怒,使執法發車騎數百圍太傅府,捕士,即時死。
大司空士夜過奉常亭,亭長苛之,告以官名,亭長醉曰:「寧有符傳邪?」
士以馬棰擊亭長,亭長斬士,亡,郡縣逐之。
家上書,莽曰:「亭長奉公,勿逐。」
大司空邑斥士以謝。
國將哀章頗不清,莽為選置和叔,敕曰:「非但保國將閨門,當保親屬在西州者。」
諸公皆輕賤,而章尤甚。
四月,隕霜,殺草木,海瀕尤甚。
六月,黃霧四塞。
七月,大風拔樹,飛北闕直城門屋瓦。
雨雹,殺牛羊。
莽以《周官》、《王制》之文,置卒正、連率、大尹,職如太守;屬令、屬長,職如都尉。
置州牧、部監二十五人,見禮如三公。
監位上大夫,各主五郡。
公氏作牧,侯氏卒正,伯氏連率,子氏屬令,男氏屬長,皆世其官。
其無爵者為尹。
分長安城旁六鄉,置帥各一人。
分三輔為六尉郡,河東、河內、弘農、河南、穎川、南陽為六隊郡,置大夫,職如太守;屬正,職如都尉。
更名河南大尹曰保忠信卿。
益河南屬縣滿三十。
置六郊州長各一人,人主五縣。
及它官名悉改。
大郡至分為五。
郡縣以亭為名者三百六十,以應符命文也。
緣邊又置竟尉,以男為之。
諸侯國閒田,為黜陟增減雲。
莽下書曰:「常安西都曰六鄉,眾縣曰六尉。
義陽東都曰六州,眾縣曰六隊。
粟米之內曰內郡,其外曰近郡。
有障徼者曰邊郡。
合百二十有五郡。
九州之內,縣二千二百有三。
公作甸服,是為惟城;諸在侯服,是為惟寧;在采、任諸侯,是為惟翰;在賓服,是為惟屏;在揆文教,奮武衛,是為惟垣;在九州之外,是為惟藩:各以其方為稱,總為萬國焉。」
其後,歲復變更,一郡至五易名,而還復其故。
吏民不能紀,每下詔書,輒系其故名,曰:「制詔陳留大尹、太尉:其以益歲以南付新平。
新平,故淮陽。
以雍丘以東付陳定。
陳定,故梁郡。
以封丘以東付治亭。
治亭,故東郡。
以陳留以西付祈隧。
祈隧,故滎陽。
陳留已無復有郡矣。
大尹、太尉,皆詣行在所。」
其號令變易,皆此類也。
今天下小學,戊子代甲子為六旬首。
冠以戊子為元日,昏以戊寅之旬為忌日。
百姓多不從者。
匈奴單于知死,弟鹹立為單于,求和親。
莽遣使者厚賂之,詐還許其侍子登,因購求陳良、終帶等。
單于即執良等付使者,檻車詣長安。
莽燔燒良等於城北,令吏民會觀之。
緣邊大饑,人相食。
諫大夫如普行邊兵,還言「軍士久屯塞苦,邊郡無以相贍。
今單于新和,宜因是罷兵。」
校尉韓威進曰:「以新室之威而吞胡虜,無異口中蚤虱。
臣願得勇敢之士五千人,不繼斗糧,饑食虜肉,渴飲其血,可以橫行。」
莽壯其言,以威為將軍。
然采普言,征還諸將在邊者。
免陳欽等十八人,又罷四關填都尉諸屯兵。
會匈奴使還,單于知侍子登前誅死,發兵寇邊,莽復發軍屯。
於是邊民流入內郡,為人奴婢,乃禁吏民敢挾邊民者棄市。
益州蠻夷殺大尹程隆,三邊盡反。
遣平蠻將軍馮茂將兵擊之。
寧始將軍侯輔免,講《易》祭酒戴參為寧始將軍。
二年二月,置酒王路堂,公卿、大夫皆佐酒。
大赦天下。
是時,日中見星。
大司馬苗?左遷司命,以延德侯陳茂為大司馬。
訛言黃龍墮死黃山宮中,百姓奔走往觀者以萬數。
莽惡之,捕系問語所從起,不能得。
單于鹹既和親,求其子登一屍一,莽欲遣使送致,恐鹹怨恨害使者,乃收前言當誅侍子者故將軍陳欽,以他罪系獄。
欽曰:「是欲以我為說於匈奴也。」
遂自一殺。
莽選儒生能顓對者濟南王鹹為大使,五威將琅邪伏黯等為帥,使送登一屍一。
敕令掘單于知墓,棘鞭其一屍一。
又令匈奴卻塞於漠北,責單于馬萬爭,牛三萬頭,羊十萬頭,及稍所略邊民生口在者皆還之。
莽好為大言如此。
鹹到單于庭,陳莽威德,責單于背畔之罪,應敵從橫,單于不能詘,遂致命而還之。
入塞,鹹病死,封其子為伯,伏黯等皆為子。
莽意以為制定則天下自平,故銳思於地理,制禮作樂,講合《六經》之說。
公卿旦入暮出,議論連年不決,不暇省獄訟冤結民之急務。
縣宰缺者,數年守兼,一切貪殘日甚。
中郎將、繡衣執法在郡國者,並乘權勢,傳相舉奏。
又十一公士分佈勸農桑,班時令,案諸章,冠蓋相望,交錯道路,召會吏民,逮捕證左,郡縣賦斂,遞相賕賂,白黑紛然,守闕告訴者多。
莽自見前顓權以得漢政,故務自攬眾事,有司受成苟免。
諸寶物名、帑藏、錢谷官,皆宦者領之;吏民上封事書,宦官左右開發,尚書不得知。
其畏備臣下如此。
又好變改制度,政令煩多,當奉行者,輒質問乃以從前,前後相乘,憒眊不渫。
莽常御燈火至明,猶不能勝。
尚書因是為一奸一寢事,上書待報者連年不得去,拘繫郡縣者逢赦而後出,衛卒不交代三歲矣。
谷常貴,邊兵二十餘萬人仰衣食,縣官愁若。
五原、代郡尤被其毒,起為盜賊,數千人為輩,轉入旁郡。
莽遣捕盜將軍孔仁將與兵郡縣合擊,歲余乃定,邊郡亦略將盡。
邯鄲以北大雨霧,水出,深者數丈,流殺數千人。
立國將軍孫建死,司命趙閎為立國將軍。
寧始將軍戴參歸故官,南城將軍廉丹為寧始將軍。
三年二月乙酉,地震,大雨雪,關東尤甚,深者一丈,竹柏或枯。
大司空王邑上書言:「視事八年,功業不效,司空之職尤獨廢頓,至乃有地震之變。
願乞骸鼻。」
莽曰:「夫地有動有震,震者有害,動者不害。
《春秋》記地震,《易·系》「坤」動,動靜辟脅,萬物生焉。
災異之變,各有雲為。
天地動威,以戒予躬,公何辜焉,而乞骸鼻,非所以助予者也。
使諸吏散騎司祿大衛脩寧男遵諭予意焉。」
五月,莽下吏祿制度,曰:「予遭陽九之厄,百六之會,國用不足,民人騷動,自公卿以下,一月之祿十稯布二匹,或帛一匹。
予每念之,未嘗不戚焉。
今厄會已度,府帑雖未能充,略頗稍給,其以六月朔庚寅始,賦吏祿皆如制度。」
四輔公、卿、大夫、士,下至輿僚,凡十五等。
僚祿一歲六十六斛,稍以差增,上至四輔而為萬斛雲。
莽又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賓,莫非王臣。
蓋以天下養焉。
《周禮》膳羞百有二十品,今諸侯各食其同、國、則;辟、任、附城食其邑;公、卿、大夫、元士食其采。
多少之差,鹹有條品。
歲豐穰則充其禮,有災害則有所損,與百姓同憂喜也。
其用上計時通計,天下幸無災害者,太官膳羞備其品矣;即有災害,以什率多少而損膳焉。
東嶽太師立國將軍保東方三州一部二十五郡;南嶽太傅前將軍保南方二州一部二十五郡;西嶽國師寧始將軍保西方一州二部二十五郡;北嶽國將衛將軍保北方二州一部二十五郡;大司馬保納卿、言卿、仕卿、作卿、京尉、扶尉,兆隊、右隊、中部左洎前七部;大司徒保樂卿、典卿、宗卿、秩卿、翼尉、光尉、左隊、前隊、中部、右部,有五郡;大司空保予卿、虞卿、共卿、工卿、師尉、列尉、祈隊、後隊、中部洎後十郡;及六司,六卿,皆隨所屬之公保其災害,亦以十率多少而損其祿。
郎、從官、中都官吏食祿都內之委者,以太官膳羞備損而為節。
諸侯、辟、任、附城、群吏亦各保其災害。
幾上下同心,勸進農業,安元元焉。」
莽之制度煩碎如此,課計不可理,吏終不得祿,各因官職為一奸一,受取賕賂以自共給。
是月戊辰,長平館西岸崩,邕涇水不流,毀而北行。
遣大司空王邑行視,還奏狀,群臣上壽,以為《河圖》所謂「以土填水」,匈奴滅亡之祥也。
乃遣并州牧宋弘、游擊都尉任萌等將兵擊匈奴,至邊止屯。
七月辛酉,霸城門災,民間所謂青門也。
戊子晦,日有食之。
大赦天下,復令公卿、大夫、諸侯、二千石舉四行各一人。
大司馬陳茂以日食免,武建伯嚴尤為大司馬。
十月戊辰,王路朱鳥門鳴,晝夜不絕,崔發等曰:「虞帝辟四門,通四聰。
門鳴者,明當修先聖之禮,招四方之士也。」
於是令群臣皆賀,所舉四行從朱鳥門入而對策焉。
平蠻將軍馮茂擊句町,士卒疾疫,死者什六七,賦斂民財什取五,益州虛耗而不克,征還下獄死。
更遣寧始將軍廉丹與庸部牧史熊擊句町,頗斬首,有勝。
莽征丹、熊,丹、熊願益調度,必克乃還。
復大賦斂,就都大尹馮英不肯給,上言「自越巂遂久仇牛、同亭邪豆之屬反畔以來,積且十年,郡縣距擊不已。
續用馮茂,苟施一切之政。
僰道以南,山險高深,茂多驅眾遠居,費以億計,吏士離毒氣死者什七。
今丹、熊懼於自詭期會,調發諸郡兵、谷,復訾民取其十四,空破梁州,功終不遂。
宜罷兵屯田,明設購賞。」
莽怒,免英官。
後頗覺寤,曰:「英亦未可厚非。」
復以英為長沙連率。
翟義一黨一王孫慶捕得,莽使太醫、尚方與巧屠共刳剝之,量度五藏,以竹筵導其脈,知所終始,雲可以治病。
是歲,遣大使五威將王駿、西域都護李崇將戊己校尉出西域,諸國皆郊迎貢獻焉。
諸國前殺都護但欽,駿欲襲之,命佐帥何封、戊己校尉郭欽別將。
焉耆詐降,伏兵擊駿等,旨死。
欽、封後到,襲擊老弱,從車師還入塞。
莽拜欽為填外將軍,封劋鬍子。
何封為集胡男。
西域自此絕。
【白話文】
原先,王莽娶了宜春侯王家的女兒,立她作皇后。
本來生了四個兒子:王字、王獲、王安、王臨。
有兩個兒子早些時候被處死了,王安很有點糊裹糊塗的樣子,便把王臨立為皇太子,把王安封為新嘉辟。
賜封王字的兒子六人:王千為功隆鮑,王壽為功明公,王吉為功成公,王宗為功崇公,王世為功昭公,王利為功著公。
宣佈大赦天下。
王莽便下策書命令孺子道:「唉!你劉嬰,從前上天幫助你的始祖,已經傳遞了十二代,享有國家政權二百一十年,天命的歷數輪到了我。
《詩經》不是說過嗎?『殷朝的後代成為了諸侯,臣服於周朝,可見天命是沒有一定的。
,賜封你為定安公,永遠作新朝的國賓。
哎喲!你要感激上天的好意,前去就你的公位,不要違背我的命令。」
又說:「應當把平原縣、安德縣、漯陰縣、鬲縣、重丘縣居民總共一萬戶,土地縱橫各一百里,作為定安公國。
在你的封國裹建立漢朝祖宗的祠廟,跟周朝的後代同等看待,可以採用自己的曆法和車馬、服飾的顏色。
世世代代服事你的祖宗,永遠依靠崇高的德行和卓著的功績,享受無窮後代的祭祀。
把孝干皇后封為定安太后。」
宣讀策書完畢,王莽親自握著孺子的手,流著眼淚歎息,說道:「從前周公代理王位,最後能夠把明君的權力歸還周成王,現在我偏偏迫於上天的威嚴命令,不能夠如自己的心意!」悲傷歎息很久。
中傅帶著孺子下了殿堂,向著北面自稱臣子。
百官陪在旁邊,沒有人不受感動。
又按照金櫃圖畫的說明,輔政大臣都舉行授任儀式。
任命太傅、左輔、驃騎將軍安陽侯王舜為太師,賜封安新公;大司徒就德侯平晏為太傅,賜封就新公;少阿、羲和、京兆尹紅休侯劉歆為國師,賜封嘉新公;廣漢郡梓潼縣人哀章為國將,賜封美新公:這是四輔,位列上公。
太保、後承承陽侯甄邯為大司馬,賜封承新功;丕進侯王尋為大司徒,賜封章新公;步兵將軍成都侯王邑為大司空,賜封隆新公:這是三公。
大阿、右拂、大司空、衛將軍廣陽侯甄豐為更始將軍,賜封廣新公;京兆尹人王興為衛將軍,賜封奉新公;輕車將軍成武侯孫建為立國將軍,賜封成新公;京兆尹人王盛為前將軍,賜封崇新公:這是四將。
總共十一公。
王興是原城門令史。
王盛是賣餅的。
王莽按照符命找到這樣的姓名有十多人,這兩個人的相貌符合占卜和看相的要求,直接從平民起用,以顯示神奇。
其他同姓名的人都授任郎官。
這一天,授任卿大夫、侍中、尚書官職總共幾百人。
各劉姓皇族擔任郡太守的,都調任諫大夫。
把明光宮改為定安館,讓定安太后住在那裹。
把原大鴻臚官署作為定安公住宅,都設置門衛、使者監護管理。
告誡保育人員和一奶一媽一不准跟他談話,讓他經常呆在四壁合圍的小屋子裹,一直到長大,還不會叫出六畜的名稱。
後來王菱把孫女王宇的女兒嫁給了他。
王莽頒發策書規定百官的職責說:「木星要求莊敬,是東方的長官太師,負責實現雨水適時適量,青色的光輝滋潤萬物生育均平,考究曰影和曰規。
火星要求明智,是南方的長官太傅,負責實現炎熱適時適度,紅色的光輝發展均平,考究聲音和曲調。
金星要求安定,是西方的長官國師,負責實現乾燥適時適度,白色的光輝成長均平,考究度量和權衡。
水星要求一精一明,是北方的長官國將,負責實現寒冷適時適度,黑色的光輝休養均平,考究星辰和漏刻。
月亮象徵威刑,好像皇帝的左腿,即大司馬,負責實現武功要注意方正,傚法矩尺,主管天文,恭敬地順從偉大的上天。
謹慎地傳授人民生產的時節,鼓勵發展農業生產,使糧食獲得豐收。
太陽象徵德政,好像皇帝的右臂,即大司徒,負責實現文治,要注意融和,合乎圓規,主管人道,輔導五種倫理道德,率領人民服從上級,倡導改良風俗習慣,五種人倫關係才能正常。
北斗象徵最高標準,好像皇帝的內心,即大司空,負責實現太平景象,要注意事物的規範化、標準化,以準繩作為榜樣,主管地理,開墾土地,興修水利,管理大山丘、大河流,繁殖鳥獸,促使草木長得茂盛。」
其他官吏都按照他們的職務作出了規定,像典謨訓誥的文章一樣。
設置大司馬司允,大司徒司直,大司空司若,職位都是孤卿。
把大司農改名叫羲和,後來改為納言,大理改名叫作士,太常改名叫秩宗,大鴻臚改名叫典樂,少府改名叫共工,水衡都尉改名叫予虞,加上三公司卿共九卿,分別歸三公管轄。
每一個卿下面設置大夫三人,每一大夫下面設置元士三人,總共二十一七一大夫,八十一元士,分別主管首都各官府的所有職務。
把光祿勳改名叫司中,太僕改名叫太御,衛尉改名叫太衛,執金吾改名叫奮武,中尉改名叫軍正,又設置大贅官,主管皇帝的車輛、衣服和用具,後來又掌管軍需供一應,職位都是上卿,稱為六監。
把郡太守改名叫太尹,都尉改名叫太尉,縣令、縣長改名叫宰,御史改名叫執法,公車司馬改名叫王路四門,長樂宮改名叫常樂室,未央宮改名叫壽成室,前殿改名叫王路堂,長安改名叫常安。
把俸祿百石級改名叫庶士,三百石級改名叫下士,四百石級改名叫中士,五百石級改名叫命士,六百石級改名叫元士,千石級改名叫下大夫,比二千石級改名叫中大夫,二千石級改名叫上大夫,中二千石級改名叫卿。
他們使用的車馬和禮服、禮帽,各有不同的等級。
又設置司恭大夫、司徒大夫、司明大夫、司聰大夫、司中大夫和誦詩工、徹膳宰,去偵察過失。
策書說:「我聽說上聖想要彰明自己的德行,無不謹慎地修養自己的身心,以貫徹到久遠,因此設置你們這些官職從五個方面進行監督。
不要掩蓋錯誤,不要助長虛榮,才能夠作到對於自己的好惡都不會產生差錯,站在事理的正中,大公無私。
哎喲,勉勵呀!」下令在皇宮周圍設置建議的旗幟、批評的木牌和登聞鼓。
派諫大夫四人經常坐在王路四門接待反映情況的人。
賜封王家喪服為一年的親屬為侯爵,喪服為九個月的親屬為伯爵,喪服為五個月的親屬為子爵,喪服為三個月的親屬為男爵,以上的女親屬都為任爵。
男的用「睦」字作稱號,女的用「隆」字作稱號,都授予印信。
讓諸侯立太夫人、夫人和世子,也授予印信。
又說道:「天上沒有兩個太陽,地上沒有兩個國王,這是百代帝王不能改變的原則。
漢朝的諸侯有的稱王,直到四方外族也仿照這樣稱呼,違反了古代制度,背離了一統的原則。
應當確定諸侯王的名號都稱為公,以及四方外族盜竊名號自稱為王的都改為侯。」
又說道:「帝王的道統,應當繼承、發展和貫通;具有崇高德行的世系,應當長久享受祭祀。
我想到黃帝、少昊、顓頊、帝譬、唐堯、虞舜、夏禹、皋陶、伊尹都具有聖明的德行,感通上天,功業巍巍,光輝流傳久遠。
我很讚賞他們,尋求他們的後代,打算延續他們的祭祀。」
他認為王姓是虞舜的後代,出於帝學;劉姓是唐堯的後代,出於顓頊。
於是賜封姚恂為初睦侯,繼承黃帝的後代;梁護為脩遠伯,繼承少吳的後代;皇孫功隆鮑王千,繼承帝譽的後代;劉歆為祁烈伯,繼承顓頊的後代;國師劉歆的兒子劉疊為伊休侯,繼承唐堯的後代;一媽一昌為始睦侯,繼承虞舜的後代;山遵為裹謀子,繼承皋陶的後代;伊玄為褒衡子,繼承伊尹的後代。
漢朝的後代定安公劉嬰,地位是國賓。
周朝的後代衛公姬一黨一,改封為章平公,也是國賓。
殷朝的後代宋公孔弘,時運轉變了,位次移動了,改封為章昭侯,地位是貴客。
夏朝的後代遼西郡人姒豐,賜封為章功侯,也是貴客。
夏朝、殷朝、周朝、漢朝的始祖,在明堂合祭,讓他們跟著偉大的皇始祖考虞舜配享。
周公後代褒魯子姬就,孔子的後代褒成子孑L鉤,從前已經確定了。
王莽又說道:「我從前在攝政的時候,建築郊祀壇址,制定遠祖祠廟,設立土谷神社,神明報應,有光華從上面籠罩下面,流下來變成了老鴉,有黃氣升騰,照耀鮮明,來顯揚黃帝、虞舜的餘輝。
從黃帝直到濟南伯王,祖輩的姓氏有五個。
黃帝有二十五個兒子,分賜他們的姓氏十二個。
虞舜的先代接受的姓氏是姚,在陶唐時姓媼,在周代姓陳,在齊國姓田,在濟南姓王。
我俯伏思念偉大的皇初祖考黃帝,偉大的皇始祖考虞舜,已經在明堂合祭,還應當列入祖宗的親廟。
應當建立五所祖廟,四所親廟,他們的王后或夫人都配享。
祭祀天地時讓黃帝跟上天配享,讓黃後跟大地配享。
把新都侯的東宅作為太廟,二年按時祭祀。
民家所尊敬的祖先,也應當世世代代祭祀,朝廷已經給全國作出了榜樣。
姓姚的、姓一媽一的、姓陳的、姓田的、姓王的共五姓的人,都是黃帝、虞舜的後代子孫,都是我的族。
《書經》不是說過嗎?『按照順序促使九族都親一愛一和睦。
,應當命令全國各地把這五姓的名冊上報秩宗,都作為皇族。
給他們世世代代免除賦稅和勞役,不要有所牽涉。
其中元城縣的王姓,不准跟姚姓、嫣姓、陳姓、田姓互相結為婚姻,從而區別宗族,分理親疏。」
賜封陳崇為統睦侯,繼承胡王的後代;田豐為世睦侯,繼承敬王的後代。
全國的州牧和郡太守都因為從前有翟義和趟明等人的叛亂,卻能夠據有州郡,心懷忠孝,賜封州牧為男爵,太守為附城。
又賜封舊曰恩人戴崇、金涉、箕閎和楊並等人的兒子部為男爵。
派遣騎都尉囂等人分別到上都橋時修理黃帝的墳墓,到零陵郡九疑修理虞舜的墳墓,到淮陽郡陳縣修理胡王的墳墓,到齊郡臨淄縣修理敬王的墳墓,到城陽國莒縣修理愍王的墳墓,到濟南郡束平陵縣修理伯王的墳墓,到魏郡元城縣修理孺王的墳墓,派遣使者按四季前往祭祀。
他們的祠廟應當修建的,因為全國剛剛平定,暫且在明堂太廟舉行合祭。
把漠高帝廟作為文祖廟。
王莽說:「我的偉大的皇始祖考虞舜從唐堯手裡接受了憚讓的政權,漢朝的遠初祖先是唐堯,他們世世代代有禪讓政權的風格,我又親自在漠高帝的神靈面前接受了金策書。
心想表彰優待前朝,哪有忘記的時候?漢朝的宗祖有七位,應當在定安國按照禮儀建立祠廟。
他們在京城的墓地附設的祠廟,不要廢除,祭禮照舊。
我將要在秋季九月親自到漢朝高帝、元帝、成帝、平帝的祠廟祭祀。
各劉姓皇族的名籍改歸京兆大尹管理,不要取消他們的免除賦稅勞役的特權,各止於他們本身,州牧要時常去慰問,不要讓他們遭受冤枉和迫害。」
又說道:「我從前在擔任要職直到居位攝政的時候,深切地考慮漢朝傳到二百一十來年的不幸遭遇,漢朝的命運氣數已經到了盡頭,想方設法,凡是能夠用來輔佐劉家延長政權壽命的辦法,沒有不採用的。
因此製作金刀貨幣的便利,希望藉此有益於它。
然而自從孔子撰寫《春秋》作為後代帝王的準則,寫到魯哀公十四年一個時代便宣告結束,跟今天來類比,也正是漠哀帝以來的十四年。
漢朝的壽命期限已經到了盡頭,終究不能勉強挽救。
上天顯赫威靈,新朝的命運應當興起,隆重地顯示重大的命令,把國家的統治權委託給我。
現在百姓都說上天革除漢朝,建立新朝,拋棄劉家,振興王家。
那『劉,字的形狀結構就是『卯、金、刀』,因此正月剛卯的佩飾和金刀貨幣的便利,都不准再通行。
廣泛地徵求公卿士大夫的意見,都說天道人事互相感應,是很明白的。
應當摘掉剛卯不要把它作為佩飾,廢止刀錢不要把它看作便利,這樣來遵循上天意旨,滿足百姓的心願。」
便改鑄小錢,直徑六分,重量一銖,上面鑄有「小錢直一」的字樣,加上以前的「大錢五十」的貨幣為兩類,同時流通。
想要防止民間私自鑄造,便下禁令不准私藏銅和炭。
四月,徐鄉侯劉快集結一黨一羽幾千人在他的封國裹起兵。
劉快的兄長劉殷,是原漢朝的膠束王,這時已經改為扶崇公。
劉快起兵進攻即墨城,劉殷關閉城門,自動投入監獄。
城裹的官吏和民眾抵抗劉快,劉快失敗逃跑,退到長廣縣死了。
王莽說:「從前我的祖先濟南愍王被燕寇圍困,從齊國的都城臨淄退到莒邑自保。
族人田單想出了很多的好計策,擒殺了燕國的主將,重新安定了齊國。
現在即墨城的士大夫又同心協力殲滅反賊,我很讚許那些盡忠的人,憐憫那些無罪的人。
應當赦免劉殷等人,除劉快的妻子兒女以外,其他應當連坐受罰的親屬都不要懲辦。
弔唁死者,慰問傷者,給死者賞賜喪葬費,每人五萬錢。
劉殷懂得天命,深刻憎恨劉快,劉快因為這樣的緣故就受到應得的懲罰。
應當滿足劉殷的封國一萬戶,土地縱橫各一百里。」
又封賞了進獻符命的臣子十多人。
王莽說:「古代八家同作一井田,耕作時同住一個棚子,一夫一婦分田一百畝,按十分之一交租稅,就能夠國家豐裕,百姓富足,於是歌頌的輿論興起來了。
這是唐、虞時代的政策,夏、商、週三代所遵行的。
秦朝凶暴無道,增加賦稅來供自己享受,竭盡民力來滿足自己的無窮欲一望,毀壞聖人的制度,廢除井田,因此富貴人家併吞貧苦人民的財產的現象出現了,貪婪卑鄙的行為發生了,強者占田要用千來計算,弱者竟沒有立錐之地。
又設置買賣奴婢的市場,跟牛馬同欄,控制平民和奴隸,專橫地一操一縱他們的命運。
一奸一詐殘暴之徒憑藉這些辦法來牟利,甚至強搶強賣人家的妻子兒女,違抗了上天的心意,違反了人與入之間的關係準則,違背了『天地間的生命人類最尊貴』的原則。
《書經》說『我就要奴役和侮辱你,,衹有不遵行命令的人,才會遭受這樣的罪殃。
漢朝減輕土地稅,按三十分一徵稅,但是經常有代役稅,病殘而喪失勞力的都要出,而且惡霸侵犯欺壓,利用租佃關係掠奪財物。
其名按三十分之一徵稅,實際上徵收了十分之五的稅。
父子夫婦一年到頭在田間勞動,所得的收入不足以維持自己的生存。
所以富人的家畜有吃不完的糧食,因驕奢而作邪惡的事;窮人卻吃不到酒渣糠皮,因貧困而作邪惡的事。
他們都陷於犯罪,刑罰因此不能擱置不用。
我從前在擔任要職的時候,開始命令把全國的公田按人口規劃井田,那時就出現了嘉禾的祥瑞,因為遭到反賊和叛亂頭目的干擾而暫時停止。
現在把全國的田改名叫『王田,,奴婢叫『私屬,,都不准買賣。
那些家庭人口男一性一不滿八人,而佔有田畝超過一井的,把多餘的田畝分給親屬和鄉鄰。
原來沒有田,現在應當分得田的,按照規定辦。
敢有反對井田這種聖人首創的制度,無視法律惑亂民眾的,把他們流放到四方極遠的地方去,從而杜絕壞傢伙,依照偉大的皇始祖考虞舜懲罰四凶的成例。」
遣時候,百姓習慣於使用漢朝的五銖錢,認為王莽的錢大小兩種同時流通難以認識,又多次改變不守信用,都暗地裹用五銖錢買賣。
謠傳說大錢會要廢除,沒有人肯攜帶。
王莽擔心逭件事,再下文告:「所有私藏五銖錢,說大錢會要廢除的,比照反對井田制懲辦,流放到四方極遠的地方去。」
於是農民和商人失業,財政經濟陷於癱瘓狀態,人民甚至在市場上、大路上傷心流淚。
以及由於買賣田宅、奴婢和私自鑄錢,從諸侯、卿大夫直到平民,犯罪受罰的數也數不清。
秋季裹,派遣五威將王奇等十二人頒布《符命》四十二篇到全國。
德祥類五篇,符命類二十五篇,福應類十二篇,總共四十二篇。
其中德祥類說漢文帝、漢宣帝的時期在成紀縣、新都縣有黃龍出現,高祖考王伯墓門的梓木柱子上長出枝葉一類事情。
符命類說武功縣井石、高帝廟金櫃圖策一類的事情。
福應類說母雞變成公雞一類的事情。
那些文章接近正式經文,都是依據古義作出解說,大要說王莽應當代替漢朝統治國家。
總括說明它們道:「帝王承受天命,一定有依靠德行獲得祥瑞的徵兆,配合成為五命,加上依靠福氣而獲得的報應,然後才能建立偉大崇高的功業,傳給子孫後代,永享無窮的國祚。
所以新朝的興起,德祥發生於漢朝傳遞九代,經歷二百一十年之後。
從新都國初始受命,從黃支國接受祥瑞,從武功縣開創王業,從子同縣決定受命,到巴郡巖渠縣完成受命,再加上十二次福應,上天用來保佑新朝的態度,既懇切又堅決!武功縣的丹書白石出現於漢朝平帝末年,漢朝的命運快完了,新朝的權力應當取而代之,上天關懷備至,拋棄漢朝,扶助新朝,用丹書白石開始授命給皇帝。
皇帝謙虛地推辭,用攝皇帝的名義代居皇位,還不能夠符合上天的心意,因此那年秋季七月,上天又加上三台星和文馬。
皇帝又謙虛地推辭,沒有登上皇位,因此第三次出現了鐵契,第四次出現了石龜,第五次出現了虞符,第六次出現了文圭,第七次出現了玄印,第八次出現了茂陵石書,第九次出現了玄龍石,第十次出現了神井,第十一次出現了大神石,第十二次出現了銅符帛圖。
申明天命的祥瑞,逐漸顯著,直到十二次之多,用來明白告示新皇帝。
皇帝深深地想到上天的威嚴不可以不畏懼,所以去掉攝皇帝的稱號,還是稱假皇帝,改年號初始,想要用這樣的辦法來抵擋天命,能夠滿足上帝的心意。
可是遣還不是上帝所以反覆懇切地賜降符命的意圖,因此這天上天又賜降金策書,決斷他的疑慮,勸勉他當皇帝。
還有侍郎王盱看見一個人穿著白布單衣,方形衣領上面有火紅彩畫,戴著小帽子,站在王路殿前面,告訴王盱道:『今天五方天神同心合意,把萬民委託給皇帝。
,王盱感到驚異,走了十多步,那個人忽然不見了。
到丙寅曰傍晚,漢朝高帝廟出現了金櫃圖策:高帝秉承天命,把國家傳給新皇帝。
,第二天早晨,宗伯忠孝侯劉宏把這件事情上報,便召集公卿大臣商議,還沒有作出決定,而大神石像人一樣發話道:『趕快叫新皇帝前往高帝廟接受天命,不要耽擱了!,於是新皇帝立即上車,前往漢朝高帝廟接受天命。
接受天命的那天,是丁卯日,丁屬火,是漢朝命運的象徵。
卯,是構成『劉,字的一部分。
這表明漢朝劉姓的命運已經完了,氣運傳到了新朝。
皇帝謙虛遜讓,已經多方堅決推辭,十二次符應催促緊迫,天命不能推辭,驚疑敬畏,忐忑不安,憐憫漢朝終於不可挽救,千方百計幫助它都不能如願,為著這件事,三夜沒有睡覺,三天沒有吃飯。
接見詢問公侯、士大夫,都說:『應當按照上天的威命執行。
』於是才改年號,定國號,全國更新。
新朝一經建立,神明歡喜,重新賜降福應,祥瑞接二連三。
《詩經》說:『有功德於人民因而受到人民一愛一戴的人,就能夠從上天承受福氣;上天會保佑他,授予帝王的高位,並申明這個意思。
』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五威將恭敬地拿著《符命》,帶著印信,給王侯以下和官吏的官名更改了,國外遠及匈奴、西域各國和邊界以外的外族,都就地授予新朝的印信,並收繳原來漢朝的印信。
賞賜官吏每人兩級爵位,賞賜民家家長每人一級爵位,賞賜民家主婦羊和酒,按每百戶為單位進行分配,賞賜外族財物各有等級。
宣佈全國大赦。
五威將坐著繪有天文圖像的車子,套著六匹母馬,背上插著錦雞的羽一毛一,服裝佩飾很威武。
每一將下面各設置左帥、右帥、前帥、後帥和中帥,共五帥。
衣帽、車飾和套車的馬,各按照他們的方位的顏色和數目。
五威將舉著使節,稱為天帝太一的使者;五帥舉著旗幟,分別稱為五帝的使者。
王莽下策書說:「普天之下,直到四周極遠的地方,沒有不到達的。」
那些前往東方的,到達了玄菟郡、樂一浪一郡、高句驪國和夫余國;前往南方的,越過了邊界,經過益州郡,貶降句町王為侯;前往西方的,到達了西域,把那裡的王全都改為侯;前往北方的,到達了匈奴王庭,授予單于印信,更改了漢朝印信的文字,去掉了「璽」改叫「章」。
單于想要索取原來的印信,陳鐃用椎打碎了它,這些話記載在《匈奴傳》裡。
單于大發怒火,至於句町和西域各國後來終於因為這個緣故都背叛了。
陳饒回來,被任命為大將軍,賜封威德子。
冬季裹,打雷,桐樹開了花。
設置五威司命和中城四關將軍。
五威司命糾察彈劾上公以下的官吏,五威中城將軍掌管京城的十二座城門。
下策書命令統睦侯陳崇道:「唉!你陳崇要知道,不遵行命令,是禍亂的根源;
分類: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