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書》卷九十四 上 匈奴傳 第六十四上:【原文】匈奴,其先夏後氏之苗裔,曰淳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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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卷九十四 上 匈奴傳 第六十四上

漢書

卷九十四 上 匈奴傳 第六十四上

(匈奴)

【原文】

匈奴,其先夏後氏之苗裔,曰淳維。

唐、虞以上有山戎、獫允、薰粥,居於北邊,隨草畜牧而轉移。

其畜之所多則馬、牛、羊,其奇畜則橐佗、驢、騾、駃騠、騊駼驒奚。

逐水草遷徙,無城郭常居耕田之業,然亦各有分地。

無文書,以言語為約束。

兒能騎羊,引弓射鳥鼠,少長則射狐菟,肉食。

士力能彎弓,盡為甲騎。

其俗,寬則隨畜田獵禽一獸為生業,急則人習戰攻以侵伐,其天一性一也。

其長兵則弓矢,短兵則刀鋌。

利則進,不利則退,不羞遁走。

苟利所在,不知禮義。

自君王以下鹹食畜肉,衣其皮革,被旃裘。

壯者食肥一美,老者飲食其餘。

貴壯健,賤老弱。

父死,妻其後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

其俗有名不諱而無字。

夏道衰,而公劉失其稷官,變於西戎,邑於豳。

其後三百有餘歲,戎狄攻太一王亶父,亶父亡走於岐下,豳人悉從亶父而邑焉,作周。

其後百有餘歲,周西伯昌伐畎夷。

後十有餘年,武王伐紂而營雒邑,復居於酆鎬,放逐戎夷涇、洛之北,以時入貢,名曰荒服。

其後二百有餘年,周道衰,而周穆王伐畎戎,得四白狼、四白鹿以歸。

自是之後,荒服不至。

於是作《呂刑》之辟。

至穆王之孫懿王時,王室遂衰,戎狄交侵,暴虐中國。

中國被其苦,詩人始作,疾而歌之,曰:「一靡一室一靡一家,獫允之故」;「豈不日戒,獫允孔棘」。

至懿王曾孫宣王,興師命將以征伐之,詩人美大其功,曰:「薄伐獫允,至於太原」;「出車彭彭」,「城彼朔方」。

是時四夷賓服,稱為中興。

至於幽王,用一寵一姬褒姒之故,與申侯有隙。

申侯怒而與畎戎共攻殺幽王於麗山之下,遂取周之地,鹵獲而居於涇、渭之間,侵暴中國。

秦襄公救周,於是周平王去酆鎬而東徙於雒邑。

當時秦襄公伐戎至支,始列為諸侯。

後六十有五年,而山戎越燕而伐齊,齊釐公與戰於齊郊。

後四十四年,而山戎伐燕。

燕告急齊,齊桓公北伐山戎,山戎走。

後二十餘年,而戎翟至雒邑,伐周襄王,襄王出奔於鄭之汜邑。

初,襄王欲伐鄭,故取翟女為後,與翟共伐鄭。

已而黜翟後,翟後怨,而襄王繼母曰惠後,有子帶,欲立之,於是惠後與翟後、子帶為內應,開戎翟,戎翟以故得入,破逐襄王,而立子帶為王。

於是戎翟或居於陸渾,東至於衛,侵盜尤甚。

周襄王既居外四年,乃使使告急於晉。

晉文公初立,欲修霸業,乃興師伐戎翟,誅子帶,迎內襄王子雒邑。

當是時,秦晉為強國。

晉文公攘戎翟,居於西河圜、洛之間,號曰赤翟、白翟。

而秦穆公得由余,西戎八國服於秦。

故隴以西有綿諸、畎戎、狄獂之戎,在岐、梁、涇、漆之北有義渠、大荔、烏氏、朐衍之戎,而晉北有林胡、樓煩之戎,燕北有東胡、山戎。

各分散溪谷,自有君長,往往而聚者百有餘戎,然莫能相一。

自是之後百有餘年,晉悼公使魏絳和戎翟,戎翟朝晉。

後百有餘年,趙襄子逾句注而破之,並代以臨胡貉。

後與韓、魏共滅知伯,分晉地而有之,則趙有代、句注以北,而魏有西河、上郡,以與戎界邊。

其後,義渠之戎築城郭以自守,而秦稍蠶食之,至於惠王,遂拔義渠二十五城。

惠王伐魏,魏盡入西河及上郡於秦。

秦昭王時,義渠戎王與宣太后亂,有二子。

宣太后詐而殺義渠戎王於甘泉,遂起兵伐滅義渠。

於是秦有隴西、北地、上郡,築長城以距胡。

而趙武靈王亦變俗胡服,習騎射,北破林胡、樓煩,自代並陰山下至高闕為塞,而置雲中、雁門、代郡。

其後燕有賢將秦開,為質於胡,胡甚信之。

歸而襲破東胡,東胡卻千餘里。

與荊軻刺秦王秦舞陽者,開之孫也。

燕亦築長城,自造陽至襄平,置上谷、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郡以距胡。

當是時,冠帶戰國七,而三國邊於匈奴。

其後趙將李牧時,匈奴不敢入趙邊。

後秦滅六國,而始皇帝使蒙恬將數十萬之眾北擊胡,悉收河南地,因河為塞,築四十四縣城臨河,徙適戍以充之。

而通直道,自九原至雲陽,因邊山險,塹溪谷,可繕者繕之,起臨洮至遼東萬餘裡。

又度河據陽山北假中。

當是時,東胡強而月氏盛。

匈奴單于曰頭曼,頭曼不勝素,北徙。

十有餘年而蒙恬死,諸侯畔秦,中國擾亂,諸秦所徙適邊者皆復去,於是匈奴得寬,復稍度河南與中國界於故塞。

單于有太子,名曰冒頓。

後有一愛一閼氏,生少子,頭曼欲廢冒頓而立少子,乃使冒頓質於月氏。

冒頓既質,而頭曼急擊月氏。

月氏欲殺冒頓,冒頓盜其善馬,騎亡歸。

頭曼以為壯,令將萬騎。

冒頓乃作鳴鏑,習勒其騎射,令曰:「鳴鏑所射而不悉射者斬。」

行獵獸,有不射鳴鏑所射輒斬之。

已而,冒頓以鳴鏑自射善馬,左右或莫敢射,冒頓立斬之。

居頃之,復以鳴鏑自射其一愛一妻,左右或頗恐,不敢射,復斬之。

頃之,冒頓出獵,以鳴鏑射單于善馬,左右皆射之。

於是冒頓知其左右可用,從其父單于頭曼獵,以鳴鏑射頭曼,其左右皆隨鳴鏑而射殺頭曼,盡誅其後母與弟及大臣不聽從者。

於是冒頓自立為單于。

冒頓既立,時東胡強,聞冒頓殺父自立,乃使使謂冒頓曰:「欲得頭曼時號千里馬。」

冒頓問群臣,群臣皆曰:「此匈奴寶馬也,勿予。」

冒頓曰:「奈何與人鄰國一愛一一馬乎?」

遂與之。

頃之,東胡以為冒頓畏之,使使謂冒頓曰:「欲得單于一閼氏。」

冒頓復問左右,左右皆怒曰:「東胡無道,乃求閼氏!請擊之。」

冒頓曰:「奈何與人鄰國一愛一一女子乎?」

遂取所一愛一閼氏予東胡。

東胡王愈驕,西侵。

與匈奴中間有棄地莫居千餘里,各居其邊為甌脫。

東胡使使謂冒頓曰:「匈奴所與我界甌脫外棄地,匈奴不能至也,吾欲有之。」

冒頓問群臣,或曰:「此棄地,予之。」

於是冒頓大怒,曰:「地者,國之本也,奈何予人!」諸言與者,皆斬之。

冒頓上馬,令國中有後者斬,遂東襲擊東胡。

東胡初輕冒頓,不為備。

及冒頓以兵至,大破滅東胡王,虜其民眾、畜產。

既歸,西擊走月氏,南並樓煩、白羊河南王,悉復收秦所使蒙恬所奪匈奴地者,與漢關胡河南塞,至朝那、膚施,遂侵燕、代。

是時,漢方與項羽相距,中國罷於兵革,以故冒頓得自強,控弦之士三十餘萬。

自淳維以至頭曼千有餘歲,時大時小,別散分離,尚矣,其世傳不可得而次。

然至冒頓,而匈奴最強大,盡服從北夷,而南與諸夏為敵國,其世姓官號可得而記雲。

單于姓攣鞮氏,其國稱之曰「撐犁孤塗單于」。

匈奴謂天為「撐犁」,謂子為「孤塗」,單于者,廣大之貌也,言其象天單于然也。

置左右賢王、左右谷蠡、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戶、左右骨都侯。

匈奴謂賢曰「屠耆」,故嘗以太子為左屠耆王。

自左右賢王以下至當戶,大者萬餘騎,小者數千,凡二十四長,立號曰「萬騎」。

其大臣皆世官。

呼衍氏、蘭氏,其後有須卜氏,此三姓,其貴種也。

諸左王將居東方,直上谷以東,接穢貉、朝鮮;右王將居西方,直上郡以西,接氐、羌;而單于庭直代、雲中。

各有分地,逐水草移徙。

而左右賢王、左右谷蠡最大國,左右骨都侯輔政。

諸二十四長,亦各自置千長、百長、什長、裨小王、相、都尉、當戶、且渠之屬。

歲正月,諸長小會單于庭,祠。

五月,大會龍城,祭其先、天地、鬼神。

秋,馬肥,大會蹛林,課校人畜計。

其法,拔刃尺者死,坐盜者沒入其家;有罪,小者軋,大者死。

獄久者不滿十日,一國之囚不過數人。

而單于朝出營,拜日之始生,夕拜月。

其坐,長左而北向。

日上戊己。

其送死,有棺槨、金銀、衣裳,而無封樹喪服;近幸臣妾從死者,多至數十百人。

舉事常隨月,盛壯以攻戰,月虧則退兵。

其攻戰,斬首虜賜一卮酒,而所得鹵獲因以予之,得人以為奴婢。

故其戰,人人自為趨利,善為誘兵以包敵。

故其逐利,如鳥之集;其困敗,瓦解雲散矣。

戰而扶轝死者,盡得死者家財。

後北服渾窳、屈射、丁零、隔昆、新{犁}之國。

於是匈奴貴人一大臣皆服,以冒頓為賢。

是時,漢初定,徙韓王信於代,都馬邑。

匈奴大攻圍馬邑,韓信降匈奴。

匈奴得信,因引兵南逾句注,攻太原,至晉陽下。

高帝自將兵往擊之。

會冬大寒雨雪,卒之墮指者十二三,於是冒頓陽敗走,誘漢兵。

漢兵逐擊冒頓,冒頓匿其一精一兵,見其羸弱,於是漢悉兵三十二萬,北逐之。

高帝先至平城,步兵未盡到,冒頓縱一精一兵三十餘萬騎圍高帝於白登,七日,漢兵中外不得相救餉。

匈奴騎,其西方盡白,東方盡駹,北方盡驪,南方盡騂馬。

高帝乃使使間厚遺閼氏,閼氏乃謂冒頓曰:「兩主不相困。

今得漢地,單于終非能居之。

且漢主有神,單于察之。」

冒頓與韓信將王黃、趙利期,而兵久不來,疑其與漢有謀,亦取閼氏之言,乃開圍一角。

於是高皇帝令士皆持滿傅矢外鄉,從解角直出,得與大軍合,而冒頓遂引兵去。

漢亦引兵罷,使劉敬結和親之約。

是後,韓信為匈奴將,及趙利、王黃等數背約,侵盜代、雁門、雲中。

居無幾何,陳豨反,與韓信合謀擊代。

漢使樊噲往擊之,復收代、雁門、雲中郡縣,不出塞。

是時,匈奴以漢將數率眾往降,故冒頓常往來侵盜代地。

於是高祖患之,乃使劉敬奉宗室女翁主為單于閼氏,歲奉匈奴絮繒酒食物各有數,約為兄弟以和親,冒頓乃少止。

後燕王盧綰復後,率其一黨一且萬人降匈奴,往來苦上谷以東,終高祖世。

考惠、高後時,冒頓浸驕,乃為書,使使遺高後曰:「孤僨之君,生於沮澤之中,長於平野牛馬之域,數至邊境,願游中國。

陛下獨立,孤僨獨居。

兩主不樂,無以自虞,願以所有,易其所無。」

高後大怒,召丞相平及樊噲、季布等,議斬其使者,發兵而擊之。

樊噲曰:「臣願得十萬眾,橫行匈奴中。」

問季布,布曰:「噲可斬也!前陳豨反於代,漢兵三十二萬,噲為上將軍,時匈奴圍高帝於平城,噲不能解圍。

天下歌之曰:『平城之下亦誠苦,七日不食,不能彀一弩一。

』今歌吟之一聲未絕,傷痍者甫起,而噲欲搖動天下,妄言以十萬眾橫行,是面謾也。

且夷狄璧如禽一獸,得其善言不足喜,惡言不足怒也。」

高後曰:「善。」

令大謁者張澤報書曰:「單于不忘弊邑,賜之以書,弊邑恐懼。

退而自圖,年老氣衰,發齒墮一落,行步失度,單于過聽,不足以自污。

弊邑無罪,宜在見赦。

竊有御車二乘,馬二駟,以奉常駕。」

冒頓得書,復使使來謝曰:「未嘗聞中國禮義,陛下幸而赦之。」

因獻馬,遂和親。

至孝文即位,復修和親。

其三年夏,匈奴右賢王入居河南地為寇,於是文帝下詔曰:「漢與匈奴約為昆弟,無侵害邊境,所以輸遺匈奴甚厚。

今右賢王離其國,將眾居河南地,非常故。

往來入塞,捕殺吏卒,驅侵上郡保塞蠻夷,令不得居其故。

陵轢邊吏,入盜,甚驁無道,非約也。

其發邊吏車騎八萬詣高奴,遣丞相灌嬰將擊右賢王。」

右賢王走出塞,文帝幸太原。

是時,濟北王反,文帝歸,罷丞相擊胡之兵。

其明年,單于遺漢書曰:「天所立匈奴大單于敬問皇帝無恙。

前時皇帝言和親事,稱書意合一歡。

漢邊吏侵侮右賢王,右賢王不請,聽後義盧侯難支等計,與漢吏相恨,絕二主之約,離昆弟之親。

皇帝讓書再至,發使以書報,不來,漢使不至。

漢以其故不和,鄰國不附。

今以少吏之敗約,故罰右賢王,使至西方求月氏擊之。

以天之福,吏卒良,馬力強,以滅夷月氏,盡斬殺降下定之。

樓蘭、烏孫、呼揭及其旁二十六國皆已為匈奴。

諸引弓之民並為一家,北州以定。

願寢兵休士養馬,除前事,復故約,以安邊民,以應古始,使少者得成其長,老者得安其處,世世平樂。

未得皇帝之志,故使郎中系虖淺奉書請,獻橐佗一,騎馬二,駕二駟。

皇帝即不欲匈奴近塞,則且詔吏民遠捨。

使者至,即遣之。」

六月中,來至新望之地。

書至,漢議擊與和親孰便,公卿皆曰:「單于新破月氏,乘勝,不可擊也。

且得匈奴地,澤鹵非可居也,和親甚便。」

漢許之。

孝文前六年,遺匈奴書曰:「皇帝敬問匈奴大單于無恙。

使系虖淺遺朕書,云『願寢兵休士,除前事,復故約,以安邊民,世世平樂』,朕甚嘉之。

此古聖王之志也。

漢與匈奴約為兄弟,所以遺單于甚厚。

背約離兄弟之親者,常在匈奴。

然右賢王事已在赦前,勿深誅。

單于若稱書意,明告諸吏,使無負約,有信,敬如單于書。

使者言單于自將並國有功,甚苦兵事。

服繡袷綺衣、長襦、錦袍各一,比疏一,黃金飭具帶一,黃金犀毗一,繡十匹,錦二十匹,赤綈、綠繒各四十匹,使中大夫意、謁者令肩遺單于。」

後頃之,冒頓死,子稽粥立,號曰老上單于。

老上稽粥單于初立,文帝復遣宗人女翁主為單于閼氏,使宦者燕人中行說傅翁主。

說不欲行,漢強使之。

說曰:「必我也,為漢患者」。

中行說既至,因降單于,單于一愛一幸之。

初,單于好漢繒絮食物,中行說曰:「匈奴人眾不能當漢之一郡,然所以強之者,以衣食異,無仰於漢。

今單于變俗好漢物,漢物不過什二,則匈奴盡遍於漢矣。

其得漢絮繒,以馳草棘中,衣褲皆裂弊,以視不如旃裘堅善也;得漢食物皆去之,以視不如重酪之便美也。」

於是說教單于左右疏記,以計識其人眾畜牧。

漢遺單于書,以尺一牘,辭曰「皇帝敬問匈奴大單于無恙」,所以遺物及言語云云。

中行說令單于以尺二寸牘,及印封皆令廣長大,倨驁其辭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單于,敬問漢皇帝無恙」,所以遺物言語亦云雲。

漢使或言匈奴俗賤老,中行說窮漢使曰:「而漢俗屯戍從軍當發者,其親豈不自奪溫厚肥一美繼送飲食行者乎?」

漢使曰:「然。」

說曰:「匈奴明以攻戰為事,老弱不能鬥,故以其肥一美飲食壯健以自衛,如此父子各得相保,何以言匈奴輕老也?」

漢使曰:「匈奴父子同穹廬臥。

父死,妻其後母;兄弟死,盡妻其妻。

無冠帶之節、闕庭之禮。」

中行說曰:「匈奴之俗,食畜肉,飲其汁,衣其皮;畜食草飲水,隨時轉移。

故其急則人習騎射,寬則人樂無事。

約束徑,易行;君臣簡,可久。

一國之政猶一體也。

父兄死,則妻其妻,惡種姓之失也。

故匈奴雖亂,必立宗種。

今中國雖陽不取其父兄之妻,親屬益疏則相殺,至到易姓,皆從此類也。

且禮義之弊,上下交怨,而室屋之極,生力屈焉。

夫力耕桑以求衣食,築城郭以自備,故其民急則不習戰攻,緩則罷於作業,嗟土室之人,顧無喋喋占占,冠固何當!」自是之後,漢使欲辯論者,中行說輒曰:「漢使毋多言,顧漢所輸匈奴繒絮米櫱,令其量中,必善美而已,何以言為乎?且所給備善則已,不備善而苦惡,則候秋孰,以騎馳蹂乃稼穡也。」

日夜教單于候利害處。

孝文十四年,匈奴單于十四萬騎入朝那蕭關,殺北地都尉卬,虜人民畜產甚多,遂至彭陽。

使騎兵入燒回中宮,候騎至雍甘泉。

於是文帝以中尉周捨、郎中令張武為將軍,發車千乘,十萬騎,軍長安旁以備胡寇。

而拜昌侯盧卿為上郡將軍,甯侯魏脩為北地將軍,隆慮侯周灶為隴西將軍,東陽侯張相如為大將軍,成侯董赤為將軍,大發車騎往擊胡。

單于留塞內月餘,漢逐出塞即還,不能有所殺。

匈奴日以驕,歲入邊,殺略人民甚眾,雲中、遼東最甚,郡萬餘人。

漢甚患之,乃使使遺匈奴書,單于亦使當戶報謝,復言和親事。

孝文後二年,使使遺匈奴書曰:「皇帝敬問匈奴大單于無恙。

使當戶且渠雕渠難、郎中韓遼遺朕馬二匹,已至,敬一愛一。

先帝制,長城以北引弓之國受令單于,長城以內冠帶之室朕亦制之,使萬民耕織,射獵衣食,父子毋離,臣主相安,俱無暴虐。

今聞渫惡民貪降其趨,背義絕約,忘萬民之命,離兩主之歡,然其事已在前矣。

書云『二國已和親,兩主歡說,寢兵休卒養馬,世世昌樂,翕然更始』,朕甚嘉之。

聖者日新,改作更始,使老者得息,幼者得長,各保其首領,而終其天年。

朕與單于俱由此道,順天恤民,世世相傳,施之無窮,天下莫不鹹便。

漢與匈奴鄰敵之國,匈奴處北地,寒,殺氣早降,故詔吏遺單于秫櫱金帛綿絮它物歲有數。

今天下大安,萬民熙熙,獨朕與單于為之父母。

朕追念前事,薄物細故,謀臣計失,皆不足以離昆弟之歡。

朕聞天不頗覆,地不偏載。

朕與單于皆捐細故,俱蹈大道,墮壞前惡,以圖長久,使兩國之民若一家子。

元元萬民,下及魚鱉,上及飛鳥,跂行喙息蠕一動之類,莫不就安利,避危殆。

故來者不止,天之道也。

俱去前事,朕釋逃虜民,單于毋言章尼等。

朕聞古之帝王,約分明而不食言。

單于留志,天下大安,和親之後,漢過不先。

單于其察之。」

單于既約和親,於是制詔御史:「匈奴大單于遺朕書,和親已定,亡人不足以益眾廣地,匈奴無入塞,漢無出塞,己今約者殺之,可以久親,後無咎,俱便。

朕已許。

其佈告天下,使明知之。」

後四年,老上單于死,子軍臣單于立,而中行說復事之。

漢復與匈奴和親。

軍臣單于立歲余,匈奴復絕和親,大入上郡、雲中各三萬騎,所殺略甚眾。

於是漢使三將軍軍屯北地,代屯句注,趙屯飛狐口,緣邊亦各堅守以備胡寇。

又置三將軍,軍長安西細柳、渭北棘門、霸上以備胡。

胡騎入代句注邊,烽火通於甘泉、長安。

數月,漢兵至邊,匈奴亦遠塞,漢兵亦罷。

後歲余,文帝崩,景帝立,而趙王遂乃陰使於匈奴。

吳、楚反,欲與趙合謀入邊。

漢圍破趙,匈奴亦止。

自是後,景帝復與匈奴和親,通關市,給遺單于,遣翁主如故約。

終景帝世,時時小入盜邊,無大寇。

武帝即位,明和親約束,厚遇關市,饒給之。

匈奴自單于以下皆親漢,往來長城下。

漢使馬邑人聶翁壹間闌出物與匈奴交易,陽為賣馬邑城以誘單于。

單于信之,而貪馬邑財物,乃以十萬騎入武州塞。

漢伏兵三十餘萬馬邑旁,御史大夫韓安國為護軍將軍,護國將軍以伏單于。

單于既入漢塞,未至馬邑百餘里,見畜布野而無人牧者,怪之,乃攻亭。

時雁門尉史行徼,見寇,保此亭,單于得,欲刺之。

尉史知漢謀,乃下,具告單于。

單于大驚,曰:「吾固疑之。」

乃引兵還。

出曰:「吾得尉史,天也。」

以尉史為天王。

漢兵約單于入馬邑而縱,單于不至,以故無所得。

將軍王恢部出代擊胡輜重,聞單于還,兵多,不敢出。

漢以恢本建造兵謀而不進,誅恢。

自是後,凶奴絕和親,攻當路塞,往往入盜於邊,不可勝數。

然匈奴貪,尚樂關市,嗜漢財物,漢亦通關市不絕以中之。

自馬邑軍後五歲之秋,漢使四將各萬騎擊胡關市下。

將軍衛青出上谷,至龍城,得胡首虜七百人。

公孫賀出雲中,無所得。

公孫敖出代郡,為胡所敗七千。

李廣出雁門,為胡所敗,匈奴生得廣,廣道亡歸。

漢囚敖、廣,敖、廣贖為庶人。

其冬,匈奴數千人盜邊,漁陽尤甚。

漢使將軍韓安國屯漁陽備胡。

其明年秋,匈奴二萬騎入漢,殺遼西太守,略二千餘人。

又敗漁陽太守軍千餘人,圍將軍安國。

安國時千餘騎亦且盡,會燕救之,至,匈奴乃去,又入雁門殺略千餘人。

於是漢使將軍衛青將三萬騎出雁門,李息出代郡,擊胡,得首虜數千。

其明年,衛青復出雲中以西至隴西,擊胡之樓煩、白羊王子河南,得胡首虜數千,羊百餘萬。

於是漢遂取河南地,築朔方,復繕故秦時蒙恬所為塞,因河而為固。

漢亦棄上谷之鬥辟縣造陽地以予胡。

是歲,元朔二年也。

其後冬,軍臣單于死,其弟左右蠡王伊稚斜自立為單于,攻敗軍臣單于太子於單。

於單亡降漢,漢封於單為陟安侯,數月死。

伊稚斜單于既立,其夏,匈奴數萬騎入代郡,殺太守共友,略千餘人。

秋,又入雁門,殺略千餘人。

其明年,又入代郡、定襄、上郡,各三萬騎,殺略數千人。

匈奴右賢王怨漢奪之河南地而築朔方,數寇盜邊,及入河南,侵擾朔方,殺略吏民甚眾。

其明年春,漢遣衛青將六將軍十餘萬人出朔方高闕。

右賢王以為漢兵不能至,飲酒醉。

漢兵出塞六七百里,夜圍右賢王。

右賢王大驚,脫身逃走,一精一騎往往隨後去。

漢將軍得右賢王人眾男一女萬五千人,裨小王十餘人。

其秋,匈奴萬騎入代郡,殺都尉朱央,略千餘人。

其明年春,漢復遣大將軍衛青將六將軍,十餘萬騎,仍再出定襄數百里擊匈奴,得首虜前後萬九千餘級,而漢亦亡兩將軍,三千餘騎。

右將軍建得以身脫,而前將軍翕侯趙信兵不利,降匈奴。

趙信者,故胡小王,降漢,漢封為翕侯,以前將軍與右將軍並軍,介獨遇單于兵,故盡沒。

單于既得翕侯,以為自次王,用其姊妻之,與謀漢。

信教單于益北絕幕,以誘罷漢兵,徼極而取之,毋近塞。

單于從之。

其明年,胡數萬騎入上谷,殺數百人。

明年春,漢使票騎將軍去病將萬騎出隴西,過焉耆山千餘里,得胡首虜八千餘級,得休屠王祭天金人。

其夏,票騎將軍復與合騎侯數萬騎出隴西、北地二千里,過居延,攻祁連山,得胡首虜三萬餘級,裨小王以下十餘人。

是時,匈奴亦來入代郡、雁門,殺略數百人。

漢使博望侯及李將軍廣出右北平,擊匈奴左賢王。

左賢王圍李廣,廣軍四千人死者過半,殺虜亦過當。

會博望侯軍救至,李將軍得脫,盡亡其軍。

合騎侯後票騎將軍期,及博望侯皆當死,贖為庶人。

其秋,單于怒昆邪王、休屠王居西方為漢所殺虜數萬人,欲召誅之。

昆邪、休屠王恐,謀降漢,漢使票騎將軍迎之。

昆邪王殺休屠王,並將其眾降漢,凡四萬餘人,號十萬。

於是漢已得昆邪,則隴西、北地、河西益少胡寇,徙關東貧民處所奪匈奴河南地新秦中以實之,而減北地以西戍卒半。

明年春,匈奴入右北平、定襄各數萬騎,殺略千餘人。

其明年春,漢謀以為「翕侯信為單于計,居幕北,以為漢兵不能至」。

乃粟馬,發十萬騎,私負從馬凡十四萬匹,糧重不與焉。

令大將軍青、票騎將軍去病中分軍,大將軍出定襄,票騎將軍出代,鹹約絕幕擊匈奴。

單于聞之,遠其輜重,以一精一兵待於幕北。

與漢大將軍接戰一日,會暮,大風起,漢兵縱左右翼圍單于。

單于自度戰不能與漢兵,遂獨與壯騎數百潰漢圍西北遁走。

漢兵夜追之不得,行捕斬首虜凡萬九千級,北至窴顏山趙信城而還。

單于之走,其兵往往與漢軍相亂而隨單于。

單于久不與其大眾相得,右谷蠡王以為單于死,乃自立為單于。

真單于復得其眾,右谷蠡乃去號,復其故位。

票騎之出代二千餘里,與左王接戰,漢兵得胡首虜凡七萬餘人,左王將皆遁走。

票騎封於狼居胥山,禪姑衍,臨翰海而還。

是後,匈奴遠遁,而幕南無王庭。

漢度河自朔方以西至令居,往往通渠置田官,吏卒五六萬人,稍蠶食,地接匈奴以北。

初,漢兩將大出圍單于,所殺虜八九萬,而漢士物故者亦萬數,漢馬死者十餘萬匹。

匈奴雖病,遠去,而漢馬亦少,無以復往。

單于用趙信計,遣使好辭請和親。

天子下其議,或言和親,或言遂臣之。

丞相長史任敞曰:「匈奴新困,宜使為外臣,朝請於邊。」

漢使敞使於單于。

單于聞敞計,大怒,留之不遣。

先是,漢亦有所降匈奴使者,單于亦輒留漢使相當。

漢方復收士馬,會票騎將軍去病死,於是漢久不北擊胡。

數歲,伊稚斜單于立十三年死,子烏維立為單于。

是歲,元鼎三年也。

烏維單于立,而漢武帝始出巡狩郡縣。

其後漢方南誅兩越,不擊匈奴,匈奴亦不入邊。

烏維立三年,漢已滅兩越,遣故太僕公孫賀將萬五千騎出九原二千餘里,至浮苴井,從票侯趙破奴萬餘騎出令居數千里,至匈奴河水,皆不見匈奴一人而還。

是時,天子巡邊,親至朔方,勒兵十八萬騎以見武節,而使郭吉風告單于。

既至匈奴,匈奴主客問所使,郭吉卑體好言曰:「吾見單于而口言。」

單于見吉,吉曰:「南越王頭已懸於漢北闕下。

今單于即能前與漢戰,天子自將兵待邊;即不能,亟南面而臣子漢。

何但遠走,亡匿於幕北寒苦無水草之地為?」

語卒,單于大怒,立斬主客見者,而留郭吉不歸,遷辱之北海上。

而單于終不肯為寇於漢邊,休養士馬,習射獵,數使使好辭甘言求和親。

漢使王烏等窺匈奴。

匈奴法,漢使不去節、不以墨黥其面,不得入穹廬。

王烏,北地人,習胡俗,去其節,黥面入廬。

單于一愛一之,陽許曰:「吾為遣其太子入質於漢,以求和親。」

漢使楊信使於匈奴。

是時,漢東拔濊貉、朝鮮以為郡,而西置酒泉郡以隔絕胡與羌通之路。

又西通月氏、大夏,以翁主妻烏孫王,以分匈奴西方之援。

又北益廣田至眩雷為塞,而匈奴終不敢以為言。

是歲,翕侯信死,漢用事者以匈奴已弱,可臣從也。

楊信為人剛直屈強,素非貴臣也,單于不親。

欲召入,不肯去節,乃坐穹廬外見楊信。

楊信說單于曰:「即欲和親,以單于太子為質於漢。」

單于曰:「非故約。

故約,漢常遣翁主,給繒絮、食物有品,以和親,而匈奴亦不復擾邊。

今乃欲反古,令吾太子為質,無幾矣。」

匈奴俗,見漢使非中貴人,其儒生,以為欲說,折其辭辯;少年,以為欲刺,折其氣。

每漢兵入匈奴,匈奴輒報償。

漢留匈奴使,匈奴亦留漢使,必得當乃止。

楊信既歸,漢使王烏等如匈奴。

匈奴復諂以甘言,欲多得漢財物,紿王烏曰:「吾欲入漢見天子,面相結為兄弟。」

王烏歸報漢,漢為單于築邸於長安。

匈奴曰:「非得漢貴人使,吾不與誠語。」

匈奴使其貴人至漢,病,服藥欲愈之,不幸而死。

漢使路充國佩二千石印綬使,送其喪,厚幣直數千金。

單于以為漢殺吾貴使者,乃留路充國不歸。

諸所言者,單于特空紿王烏,殊無意入漢、遣太子來質。

於是匈奴數使奇兵侵犯漢邊,漢乃拜郭昌為拔胡將軍,乃足野侯屯朔方以東,備胡。

烏維單于立十歲死,子詹師廬立,年少,號為貌單于。

是歲,元封六年也。

自是後,單于益西北,左方兵直雲中,右方兵直酒泉、敦煌。

貌單于立,漢使兩使,一人吊單于,一人吊右賢王,欲以乖其國。

使者入匈奴,匈奴悉將致單于。

單于怒而悉留漢使。

漢使留匈奴者前後十餘輩,而匈奴使來漢,亦輒留之相當。

是歲,漢使貳師將軍西伐大宛,而令因杅將軍築受降城。

其冬,匈奴大雨雪,畜多饑寒死,貌單于年少,好殺伐,國中多不安。

左大都尉欲殺單于,使人間告漢曰:「我欲殺單于降漢,漢遠,漢即來兵近我,我即發。」

初漢聞此言,故築受降城。

猶以為遠。

其明年春,漢使足野侯破奴將二萬騎出朔方北二千餘里,期至浚稽山而還。

足野侯既至期,左大都尉欲發而覺,單于誅之,發兵擊浞野侯。

足野侯行捕首虜數千人。

還,未至受降城四百里,匈奴八萬騎圍之。

足野侯夜出自求水,匈奴生得足野侯,因急擊其軍。

軍吏畏亡將而誅,莫相勸而歸,軍遂沒於匈奴。

單于大喜,遂遣兵攻受降城,不能下,乃侵入邊而去。

明年,單于欲自攻受降城,未到,病死。

貌單于立三歲而死。

子少,匈奴乃立其季父烏維單于弟右賢王句黎湖為單于。

是歲,太初三年也。

句黎湖單于立,漢使光祿勳徐自為出五原塞數百里,遠者千里,築城障列亭至盧朐,而使游擊將軍韓說、長平侯衛伉屯其旁,使強一弩一都尉路博德築居延澤上。

其秋,匈奴大人云中、定襄、五原、朔方,殺略數千人,敗數二千石而去,行壞光祿所築亭障。

又使右賢王入酒泉、張掖,略數千人。

會任文擊救,盡按失其所得而去。

聞貳師將軍破大宛,斬其王還,單于欲遮之,不敢,其冬病死。

句黎湖單于立一歲死,其弟左大都尉且鞮侯立為單于。

漢既誅大宛,威震外國,天子意欲遂困胡,乃下詔曰:「高皇帝遺朕平城之憂,高後時單于書絕悖逆。

昔齊襄公復九世之讎,《春秋》大之。」

是歲,太初四年也。

且鞮侯單于初立,恐漢襲之,盡遍漢使之不降者路充國等於漢。

單于乃自謂:「我兒子,安敢望漢天子!漢天子,我丈人行。」

漢遣中郎將蘇武厚幣賂遺單于,單于益驕,禮甚倨,非漢所望也。

明年,浞野侯破奴得亡歸漢。

其明年,漢使貳師將軍將三萬騎出酒泉,擊右賢王於天山,得首虜萬餘級而還。

匈奴大圍貳師,幾不得脫。

漢兵物故什六七。

漢又使因杅將軍出西河,與強一弩一都尉會涿邪山,亡所得。

使騎都尉李陵將步兵五千人出居延北千餘里,與單于會,合戰,陵所殺傷萬餘人,兵食盡,欲歸,單于圍陵,陵降匈奴,其兵得脫歸漢者四百人。

單于乃貴陵,以其女妻之。

後二歲,漢使貳師將軍六萬騎、步兵七萬,出朔方;強一弩一都尉路博德將萬餘人,與貳師會,游擊將軍說步兵三萬人,出五原;因杅將軍敖將騎萬,步兵三萬人,出雁門。

匈奴聞,悉遠其累重於余吾水北,而單于以十萬待水南,與貳師接戰。

貳師解而引歸,與單于連鬥十餘日,游擊亡所得。

因杅與左賢王戰,不利,引歸。

明年,且鞮侯單于死,立五年,長子左賢王立為狐鹿姑單于。

是歲,太始元年也。

初,且鞮侯兩子,長為左賢王,次為左大將,病且死,言立左賢王。

左賢王未至,貴人以為有病,更立左大將為單于。

左賢王聞之,不敢進。

左大將使人召左賢王而讓位焉。

左賢王辭以病,左大將不聽,謂曰:「即不幸死,傳之於我。」

左賢王許之,遂立為狐鹿姑單于。

狐鹿姑單于立,以左大將為左賢王,數年病死,其子先賢撣不得代,更以為日逐王。

日逐王者,賤於左賢王。

單于自以其子為左賢王。

單于既立六年,而匈奴入上谷、五原,殺略吏民。

其年,匈奴復入五原、酒泉,殺兩部都尉。

於是漢遣貳師將軍七萬人出五原,御史大夫商丘成將三萬餘人出西河,重合侯莽通將四萬騎出酒泉千餘里。

單于聞漢兵大出,悉遣其輜重,徙趙信城北邸郅居水。

左賢王驅其人民度余吾水六七百里,居兜銜山。

單于自將一精一兵左安侯度姑且水。

御史大夫軍至追邪徑,無所見,還。

匈奴使大將與李陵將三萬餘騎追漢軍,至浚稽山合,轉戰九日,漢兵陷陳卻敵,殺傷虜甚眾。

至蒲奴水,虜不利,還去。

重合侯軍至天山,匈奴使大將偃渠與左右呼知王將二萬餘騎要漢兵,見漢兵強,引去。

重合侯無所得失。

是時,漢恐車師兵遮重合侯,乃遣闓陵侯將兵別圍車師,盡得其王民眾而還。

貳師將軍將出塞,匈奴使右大都尉與衛律將五千騎要擊漢軍於夫羊句山狹。

貳師遣屬國胡騎二千與戰,虜兵壞散,死傷者數百人。

漢軍乘勝追北,至范夫人城,匈奴奔走,莫敢距敵。

會貳師妻子坐巫蠱收,聞之憂懼。

其掾胡亞夫亦避罪從軍,說貳師曰:「夫人室家皆在吏,若還不稱意,適與獄會,郅居以北可復得見乎?」

貳師由是狐疑,欲深入要功,遂北至郅居水上。

虜已去,貳師遣護軍將二萬騎度郅居之水。

一日,逢左賢王左大將,將二萬騎與漢軍合戰一日,漢軍殺左大將,虜死傷甚眾。

軍長史與決眭都尉煇渠侯謀曰:「將軍懷異心,欲危眾求功,恐必敗。」

謀共執貳師。

貳師聞之,斬長史,引兵還至速邪烏燕然山。

單于知漢軍勞倦,自將五萬騎遮擊貳師,相殺傷甚眾。

夜塹漢軍前,深數尺,從後急擊之,軍大亂敗,貳師降。

單于素知其漢大將貴臣,以女妻之,尊一寵一在衛律上。

其明年,單于遣使遺漢書云:「南有大漢,北有強胡。

胡者,天之驕子也,不為小禮以自煩。

今欲與漢闓大關,取漢女為妻,歲給遺我糵酒萬石,稷米五千斛,雜繒萬匹,它如故約,則邊不相盜矣。」

漢遣使者報送其使,單于使左右難漢使者,曰:「漢,禮義國也。

貳師道前太子發兵反,何也?」

使者曰:「然。

乃丞相私與太子爭鬥,太子發兵欲誅丞相,丞相誣之,故誅丞相。

此子弄父兵,罪當笞,小餅耳。

孰與冒頓單于身殺其父代立,常妻後母,禽一獸行也!」單于留使者,三歲乃得還。

貳師在匈奴歲余,衛律害其一寵一,會母閼氏病,律飭胡巫言先單于怒,曰:「胡故時祠兵,常言得貳師以社,今何故不用?」

於是收貳師,貳師罵曰:「我死必滅匈奴!」遂屠貳師以祠。

會連雨雪數月,畜產死,人民疫病,谷稼不熟,單于恐,為貳師立祠室。

自貳師沒後,漢新失大將軍士卒數萬人,不復出兵。

三歲,武帝崩。

前此者,漢兵深入窮追二十餘年,匈奴孕重惰殰,罷極苦之。

自單于以下常有欲和親計。

後三年,單于欲求和親,會病死。

初,單于有異母弟為左大都尉,賢,國人鄉之,母閼氏恐單于不立子而立左大都尉也,乃私使殺之。

左大都尉同母兄怨,遂不肯復會單于庭。

又單于病且死,謂諸貴人:「我子少,不能治國,立弟右谷蠡王。」

及單于死,衛律等與顓渠閼氏謀,匿單于死,詐矯單于令,與貴人飲盟,更立子左谷蠡王為壺衍鞮單于。

是歲,始元二年也。

壺衍鞮單于既立,風謂漢使者,言欲和親。

左賢王、右谷蠡王以不得立怨望,率其眾欲南歸漢。

恐不能自致,即脅盧屠王,欲與西降烏孫,謀擊匈奴。

盧屠王告之,單于使人驗問,右谷蠡王不服,反以其罪罪盧屠王,國人皆冤之。

於是二王去居其所,未嘗肯會龍城。

後二年秋,匈奴入代,殺都尉。

單于年少初立,母閼氏不正,國內乖離,常恐漢兵襲之。

於是衛律為單于謀:「穿井築城,治樓以藏谷,與秦人守之。

漢兵至,無奈我何。」

即穿井數百,伐材數千。

或曰胡人不能守城,是遺漢糧也,衛律於是止,乃更謀歸漢使不降者蘇武、馬宏等。

馬宏者,前副光祿大夫王忠使西國,為匈奴所遮,忠戰死,馬宏生得,亦不肯降。

故匈奴歸此二人,欲以通善意。

是時,單于立三歲矣。

明年,匈奴發左右部二萬騎,為四隊,併入邊為寇。

漢兵追之,斬首獲虜九千人,生得甌脫王,漢無所失亡。

匈奴見甌脫王在漢,恐以為道擊之,即西北遠去,不敢南逐水草,發人民屯甌脫。

明年,復遣九千騎屯受降城以備漢,北橋余吾,令可度,以備奔走。

是時,衛律已死。

衛律在時,常言和親之利,匈奴不信,及死後,兵數困,國益貧。

單于弟左谷蠡王思衛律言,欲和親而恐漢不聽,故不肯先言,常使左右風漢使者。

然其侵盜益希,遇漢使愈厚,欲以漸致和親,漢亦羈縻之。

其後,左谷蠡王死。

明年,單于使犁汙王窺邊,言酒泉、張掖兵益弱,出兵試擊,冀可復得其地。

時漢先得降者,聞其計,天子詔邊警備。

後無幾,右賢王、犁汙王四千騎分三隊,入日勒、屋蘭、番和。

張掖太守、屬國都尉發兵擊,大破之,得脫者數百人。

屬國千長義渠王騎士射殺犁汙王,賜黃金二百斤,馬二百匹,因封為犁汙王。

屬國都尉郭忠封成安侯。

自是後,匈奴不敢入張掖。

其明年,匈奴三千餘騎入五原,略殺數千人,後數萬騎南旁塞獵,行攻塞外亭障,略取吏民去。

是時,漢邊郡烽火候望一精一明,匈奴為邊寇者少利,希復已塞。

漢復得匈奴降者,言烏桓嘗發先單于塚,匈奴怨之,方發二萬騎擊烏桓。

大將軍霍光欲發兵邀擊之,以問護軍都尉趙充國。

充國以為:「烏桓間數已塞,今匈奴擊之,於漢便。

又匈奴希寇盜,北邊幸無事。

蠻夷自相攻擊,而發兵要之,招寇生事,非計也。」

光更問中郎將范明友,明友言可擊。

於是拜明友為度遼將軍,將二萬騎出遼東。

匈奴聞漢兵至,引去。

初,光誡朋友:「兵不空出,即後匈奴,遂擊烏桓。」

烏桓時新中匈奴兵,明友既後匈奴,因乘烏桓敝,擊之,斬首六千餘級,獲三王首,還,封為平陵侯。

匈奴由是恐,不能出兵。

即使使之烏孫,求欲得漢公主。

擊烏孫,取車延、惡師地。

烏孫公主上書,下公卿議救,未決。

昭帝崩,宣帝即位,烏孫昆彌復上書言:「連為匈奴所侵削,昆彌願發國半一精一兵人馬五萬匹,盡力擊匈奴,唯天子出兵,哀救公主!」本始二年,漢大發關東輕銳士,選郡國吏三百石伉健習騎射者,皆從軍。

遣御史大夫田廣明為祁連將軍,四萬餘騎,出西河;度遼將軍范明友三萬餘騎,出張掖;前將軍韓增三萬餘騎,出雲中;後將軍趙充國為蒲類將軍,三萬餘騎,出酒泉;雲中太守田順為虎牙將軍,三萬餘騎,出五原:凡五將軍,兵十餘萬騎,出塞各二千餘里。

及校尉常惠使護髮兵烏孫西域,昆彌自將翕侯以下五萬餘騎從西方入,與五將軍兵凡二十餘萬眾。

匈奴聞漢兵大出,老弱奔走,驅畜產遠遁逃,是以五將少所得。

度遼將軍出塞千二百餘里,至蒲離候水,斬首捕虜七百餘級,鹵獲馬、牛、羊萬餘。

前將軍出塞千二百餘里,至烏員,斬首捕虜,至候山百餘級,鹵馬、牛、羊二千餘。

蒲類將軍兵當與烏孫合擊匈奴蒲類澤,烏孫先期至而去,漢兵不與相及。

蒲類將軍出塞千八百餘里,西去候山,斬首捕虜,得單于使者蒲陰王以下三百餘級,鹵馬、牛、羊七千餘。

聞虜已引去,皆不至期還。

天子蒲其過,寬而不罪。

祁連將軍出塞千六百里,至雞秩山,斬首捕虜十九級,獲牛、馬、羊百餘。

逢漢使匈奴還者冉弘等,言雞秩山西有虜眾,祁連即戒弘,使言無虜,欲還兵。

御史屬公孫益壽諫,以為不可,祁連不聽,遂引兵還。

虎牙將軍出塞八百餘里,至丹余吾水上,即止兵不進,斬首捕虜千九百餘級,鹵馬、牛、羊七萬餘,引兵還。

上以虎牙將軍不至期,詐增鹵獲,而祁連知虜在前,逗留不進,皆下吏自一殺。

擢公孫益壽為侍御史。

校尉常惠與烏孫兵至右谷蠡庭,獲單于父行及嫂、居次、名王、犁汙都尉、千長、將以下三萬九千餘級,虜馬、牛、羊、驢、騾、橐駝七十餘萬。

漢封惠為長羅侯。

然匈奴民眾死傷而去者,及畜產遠移死亡不可勝數。

於是匈奴遂衰耗,怨烏孫。

其冬,單于自將萬騎擊烏孫,頗得老弱,欲還。

會天大雨雪,一日深丈餘,人民畜產凍死,還者不能什一。

於是丁令乘弱攻其北,烏桓入其東,烏孫擊其西。

凡三國所殺數萬級,馬數萬匹,牛、羊甚眾。

又重以餓死,人民死者什三,畜產什五,匈奴大虛弱,諸國羈屬者皆瓦解,攻盜不能理。

其後漢出三千餘騎,為三道,併入匈奴,捕虜得數千人還。

匈奴終不敢取當,茲欲鄉和親,而邊境少事矣。

壺衍鞮單于立十七年死,弟左賢王立,為虛閭權渠單于。

是歲,地節二年也。

虛閭權渠單于立,以右大將女為大閼氏,而黜前單于所幸顓渠閼氏。

顓渠閼氏父左大且渠怨望。

是時,匈奴不能為邊寇,於是漢罷外城,以休百姓。

單于聞之喜,召貴人謀,欲與漢和親。

左大且渠心害其事,曰:「前漢使來,兵隨其後,今亦效漢發兵,先使使者入。」

乃自請與呼盧訾王各將萬騎南旁塞獵,相逢俱入。

行未到,會三騎亡降漢,言匈奴欲為寇。

於是天子詔發邊騎屯要害處,使大將軍軍監治眾等四人將五千騎,分三隊,出塞各數百里,捕得虜各數十人而還。

時匈奴亡其三騎,不敢入,即引去。

是歲也,匈奴饑,人民畜產死十六七。

又發兩屯各萬騎以備漢。

其秋,匈奴前所得西嗕居左地者,其君長以下數千人皆驅畜產行,與甌脫戰,所戰殺傷甚眾,遂南降漢。

其明年,西域城郭共擊匈奴,取車師國,得其王及人眾而去。

單于復以車師王昆弟兜莫為車師王,收其餘民東徙,不敢居故地。

而漢益遣屯士分田車師地以實之。

其明年,匈奴怨諸國共擊車師,遣左右大將各萬餘騎屯田右地,欲以侵迫烏孫西域。

後二歲,匈奴遣左右奧鞬各六千騎,與左大將再擊漢之田車師城者,不能下。

其明年,丁令比三歲入盜匈奴,殺略人民數千,驅馬畜去。

匈奴遣萬餘騎往擊之,無所得。

其明年,單于將十萬餘騎旁塞獵,欲入邊寇。

未至,會其民題除渠堂亡降漢言狀,漢以為言兵鹿奚盧侯,而遣後將軍趙充國將兵四萬餘騎屯緣邊九郡備虜。

月餘,單于病歐血,因不敢入,還去,即罷兵。

乃使題王都犁胡次等入漢,請和親,未報,會單于死。

是歲,神爵二年也。

虛閭權渠單于立九年死。

自始立而黜顓渠閼氏,顓渠閼氏即與右賢王私通。

右賢王會龍城而去,顓渠閼氏語以單于病甚,且勿遠。

後數日,單于死。

郝宿王刑未央使人召諸王,未至,顓渠閼氏與其弟左大且渠都隆奇謀,立右賢王屠耆堂為握衍朐鞮單于。

握衍朐鞮單于者,代父為右賢王,烏維單于耳孫也。

握衍朐鞮單于立,復修和親,遣弟伊酋若王勝之入漢獻見。

單于初立,兇惡,盡殺虛閭權渠時用事貴人刑未央等,而任用顓渠閼氏弟都隆奇,又盡免虛閭權渠子弟近親,而自以其子弟代之。

虛閭權渠單于子稽侯冊既不得立,亡歸妻父烏禪幕。

烏禪幕者,本烏孫、康居間小一柄一,數見侵暴,率其眾數千人降匈奴,狐鹿姑單于以其弟子日逐王姊妻之,使長其眾,居右地。

日逐王選賢撣,其父左賢王當為單于,讓狐鹿姑單于,狐鹿姑單于許立之。

國人以故頗言日逐王當為單于。

日逐王素與握衍朐鞮單于有隙,即率其眾數萬騎歸漢。

漢封日逐王為歸德侯。

單于更立其從兄薄胥堂為日逐王。

明年,單于又殺先賢撣兩弟。

烏禪幕請之,不聽,心恚。

其後左奧鞬王死,單于自立其小子為奧鞬王,留庭。

奧鞬貴人共立故奧鞬王子為王,與俱東徙。

單于遣右丞相將萬騎往擊之,失亡數千人,不勝。

時單于已立二歲,暴虐殺伐,國中不附。

及太子、左賢王數讒左地貴人,左地貴人皆怨。

其明年,烏桓擊匈奴東邊姑夕王,頗得人民,單于怒。

姑夕王恐,即與烏禪幕及左地貴人共立稽侯冊為呼韓邪單于,發左地兵四五萬人,西擊握衍朐鞮單于,至姑且水北。

未戰,握衍朐鞮單于兵敗走,使人報其弟右賢王曰:「匈奴共攻我,若肯發兵助我乎?」

右賢王曰:「若不一愛一人,殺昆弟諸貴人。

各自死若處,無來污我。」

握衍朐鞮單于恚,自一殺。

左大且渠都隆奇亡之右賢王所,其民眾盡降呼韓邪單于。

是歲,神爵四年也。

握衍朐鞮單于立三年而敗。

【白話文】

匈奴的祖先是夏後氏的後代,叫淳維。

在唐堯虞舜之前有山戎、殮允、薰粥等分支,居住在中國北部邊陲,隨水草畜牧而轉移。

牧養的牲畜大多是馬、牛、羊,奇異的牲畜有駱駝、驢、騾、駚騷、駒騌、驛奚。

他們逐水草而遷徙,沒有經常居住的城郭和農業,然而也有各自單獨分別的牧地。

沒有文字書籍,衹憑言語進行約束管理。

男子小的時候都能騎羊,拉弓射烏鼠學習射箭,稍稍長大後就射狐狸和兔子,多以肉為食。

壯年男子力氣大,能彎弓射箭,都當鐵甲騎兵。

匈奴的生活風俗,平時沒有戰事時,就一邊放牧,一邊獵獲飛禽走獸,以此為謀生之道;遇有緊急戰事,人們就練習戰陣攻殺,侵奪他人,這是匈奴人的天一性一。

他們的長兵器是弓箭,短兵器是刀矛。

戰鬥時,順利就進攻,不利就後退,不以逃跑為羞恥。

如果有利可圖,便會不顧禮義。

匈奴人從君王以下都吃畜肉,穿牲畜的皮革,披穿氈裘。

壯健的年輕人吃肥一美的食物,老年人吃剩下的。

以健壯的人為貴,而輕視老弱的人。

父親死了,兒子便娶後母為妻;兄弟死了,活著的便娶了他們的妻子來做妻子。

姓名方面的習俗是有名字,不避諱,沒有表字。

夏朝衰落了,周的始祖公劉失去了農官,就在西戎改革變化其風俗,在豳建立都邑。

那之後過了三百多年,戎狄攻擊周太一王宜父,宜父逃到岐山之下,豳人都跟隨宜父來到岐山之下造屋定居,開始建立周國。

那之後一百多年,周文王西伯姬昌攻打畎夷。

以後十多年裹,周武王攻伐j眶消滅了他,然後營建了洛邑,武王又回到豐京、鎬京居住,把戎夷放逐到涇河、洛河的北邊,要他們按時貢獻禮物,把他們那裡叫做「荒服」。

這之後有二百多年,周王朝衰落了,而周墮王去攻打左戲,得到了四隻白狼和四隻白鹿回來了。

從此以後,「荒服」那兒的人不再到周王朝進貢了。

周王朝在那時制定了《呂刑》的法律。

到了周穆王的孫子周懿王時,周王室衰落了,戎狄反覆攻伐,蹂一躪中原各國。

中原人民深受其害,詩人開始唱出痛恨他們的詩歌:「沒有房屋沒有家,這都是殮允的緣故;」「哪天不去警戒防備?殮允攻來得實在很急。」

到懿王的曾孫宣王時,派大將率領軍隊出征討伐殮允,詩人讚美道:「征伐殮允,直到太原;」「戰車出動」,「在北方建築城池。」

那時周圍的少數民族都臣服於周王朝,號稱中興。

到了周幽王,因他一寵一愛一美妾裹姒的緣故,和王后申後的父親申侯發生了矛盾。

申侯十分憤怒,聯合犬戎,一起攻打幽王,在驪山之下殺了他,佔領了周王朝的土地,擄掠並居住在涇渭河之間,侵凌蹂一躪中原人民。

秦襄公派軍隊援救旦朝,於是且堊王離開了;艷、箍直,東遷到盜旦定都。

當時童塞公攻打左盛一直到圭汕,這時童才開始被封為諸侯。

六十五年後,山戎又越過蘧厘去攻打變厘,蠻厘公率軍隊在變璽邊境與山戎大戰。

四十四年後,山戎又攻打燕國。

燕國向齊國告急求救,齊桓公率軍隊向北攻打山戎,山戎逃跑了。

二十多年後,戎翟殺到洛邑,攻打周襄王,襄王出逃到鄭國的泛邑。

當初,周襄王想攻打鄭國,所以娶了戎翟之女為王后,與戎翟聯合一起攻打鄭國。

不久後又廢黜了翟後,翟後十分怨恨;襄王的繼母叫惠後,有個兒子叫子帶,惠後想立子帶為王。

於是惠後便與翟後、子螢一起做內應,打開城門迎接戎翟,戎翟因此攻入城內,打敗並趕跑了襄王,而立子帶為周王。

那時戎翟有的已居住在陸渾,束邊到達了衛國,侵凌得更為厲害。

周襄王在外一流一浪一了四年,於是派使者到晉國告急。

晉文公剛登王位,想要創立霸業,於是便發兵攻打戎翟,殺了子帶,把周襄王又迎回到洛邑。

在這個時候,秦國、晉國十分強盛。

晉文公攻打驅逐戎狄,戎狄住到了西河的圜河與洛河之間,叫做赤狄,白狄。

而秦穆公得到了由余,西戎八國歸服了秦國。

所以在隴西有綿諸、畎戎、狄源等戎族居住,在岐山、梁山、涇河、漆河以北有義渠、大荔、烏氏、朐衍等戎族,而晉國以北則有林胡、樓煩等戎族,燕國北面有東胡、山戎。

他們分散居住在山谷裹,各自有自己的首領,聚集而居的戎族部落有一百多個,然而不能統一起來。

這之後一百多年,晉悼公派魏絳去與戎狄議和,戎狄開始朝拜晉君。

又過了一百多年,趟襄子率兵越過句注山而攻破併吞了代國,一逼一臨胡貉。

後來趙襄子與韓、魏兩家一起消滅了智,

三家分佔了晉國的土地。

這樣,趙國佔領了代地、句注山以北的地方,而魏國則佔有西河、上郡,與戎人毗鄰。

後來,義渠的戎人建築城郭以自衛,而秦國則慢慢蠶食義渠之地,到了惠王,便攻取了義渠的二十五座城郭。

秦惠王攻打魏國,魏國把西河、上郡的地方全獻給了秦國。

秦昭王的時候,義渠戎王與宣太后私通,生了兩個兒子,宣太后欺騙了義渠戎王,並在甘泉殺了他,隨後起兵攻打並消滅了義渠。

因此,秦國佔領了隴西、北地、上郡,修築了長城來抵禦胡人。

而趙武靈王也變異本國風俗,穿用胡人的衣服,學習騎馬射箭,向北攻破了林胡和樓煩,從代地沿陰山山麓一直到高闕做為自己的邊塞。

並設置了雲中郡、雁門郡、代郡。

後來燕國有一個賢將秦開,在胡地做人質,胡人十分信任他。

回來後他率兵攻破丁東胡,束胡退卻了一千多里。

後來和荊軻一起刺殺秦始皇的秦舞陽,就是秦開的孫子。

燕國也修築了長城,從造陽一直到襄平,設置了上谷、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郡來抵禦胡人。

在那時候,文明發達的戰國七雄中,有三個國家與匈奴接壤。

後來趙國將軍李牧在時,匈奴人不敢侵入趙國邊境。

後來秦始皇滅掉六國,派將軍蒙恬率數十萬大軍向北攻打匈奴,完全收回了黃河以南的地方,憑藉黃河為要塞,在黃河邊上修築了四十四座城池,發配那些因罪被罰守邊的人去居住。

又修通了從九原到雲陽的直道;又沿著高山險塹,依傍溪谷修建長城,可以修補的地方予以修補,從臨洮起到遼東共有一萬多里。

後來秦國又跨過黃河佔據陽山北假地區。

當時,束胡、月氏都很強盛。

匈奴單于名叫頭曼,頭曼抵擋不住秦國,就往北遷徙了。

十多年後蒙恬死了,原先的諸侯後代反叛秦國,中原地區十分混亂,那些被秦王朝放逐守邊的人又都離去了,於是匈奴的處境轉好,又慢慢地渡過黃河,在南邊又以原先的邊塞與中原為鄰了。

單于立有太子,名叫冒頓。

後來單于一寵一愛一的板氏生了個兒子,頭曼單于想廢掉太子冒頓,立小兒子為太子,於是便派冒頓到月氏去做人質。

冒頓到月氏做了人質後,頭曼單于卻立即發兵攻打月氏。

月氏想要殺掉冒頓,冒頓便偷了月氏的良馬,騎著它跑回了匈奴。

頭曼單于認為冒頓勇壯,就讓他率領一萬騎兵。

冒頓於是就製作了鳴鏑即響箭,訓練約束他的騎兵射箭,命令他們說:「我的鳴鏑所射的東西,如果有人不跟隨著盡力去射,就殺了他。」

冒頓率人出去打獵,有不跟著射鳴鏑所射目標的人立即殺掉。

不久,冒頓自己用嗚鏑射一向自己的良馬,身邊的人有的不敢跟著射,冒頓立即斬殺這些人。

又過了些日子,冒頓自己又用嗚鏑射一向自己的一愛一妻,身邊的人有的非常害怕,不敢射箭,冒頓又把這些人殺了。

不久,冒頓率人出去打獵,用嗚鏑射一向單于的良馬,身邊的人都跟著射去。

於是冒頓知道自己身邊的人已經可為己所用了,他跟隨父親頭曼單于出去打獵時,用鳴鏑射一向頭曼,他身邊的人都跟著q號鏑射一向頭曼,射殺了單于。

冒頓又把後母、弟弟和不聽從自己的大臣們全殺了。

於是冒頓自立為單于。

冒頓自立為單于時,東胡十分強盛,柬胡聽說冒頓殺父自立,就派使者對冒頓說:「東胡想要得到頭曼時號稱千里馬的良馬。」

冒頓向大臣們詢問,大臣們都說:「這是匈奴的寶馬,不能給他們。」

冒頓說:「怎麼能與人家做鄰國卻憐惜一匹馬呢?」

於是便把千里馬給了東胡。

不久,束胡以為冒頓怕自己,又派使者對冒頓說:「束胡想要得到單于一個板氏。」

冒頓又向大臣們詢問,身邊的人都十分憤怒,說:「束胡人沒道理,竟然向我們索要板氏!請單于派兵攻打他們。」

冒頓說:「怎麼能與人家為鄰國卻吝惜一個女子呢?」

於是就把自己喜一愛一的辟氏給丁東胡。

束胡王更加驕橫,向西侵略。

在匈奴與東胡之間有一片荒地沒人居住,有一千多里,匈奴與東胡各居一邊設置觀察哨所。

束胡派使者對冒頓說:「匈奴與我們邊界之間觀察哨所守望的那片荒棄的土地,匈奴到不了那裹,我們想佔據它。」

冒頓向群臣詢問,有的大臣說:「這是荒棄的土地,給了他們吧。」

冒頓聽了大怒,說:「土地是國家的根本,怎麼能送給別人!」那些說可以送給束胡土地的人都被殺掉。

冒頓跨上戰馬,命令國人,有後退的殺頭,於是就向東攻打東胡。

起初束胡輕視冒頓,不做防備。

等到冒頓率兵來到,徹底打敗並消滅了東胡王,俘獲丁東胡的民眾,掠奪了他們的牲畜和物產。

回來後,又發兵向西趕走了月氏,向南吞併了樓煩和白羊河南王,又完全收復了秦國派蒙恬侵奪的匈奴的地方,與漢朝以原來的河南塞為界,到達了朝那、膚施,進而侵擾燕地、代地。

那時劉漢正和項羽作戰,中原被戰爭弄得疲憊不堪,所以冒頓才能夠強盛起來,能彎弓騎射的戰士有三十多萬。

從淳維到頭曼有一千多年,匈奴有時大、有時小,居住零散分離,年代太久遠了,他們的世系傳承沒法按次序一一排列出來。

然而到了冒頓做單于,是匈奴最強大的時候,北方各少數民族都服從他的統治,與南邊的華夏各族為敵國,它的世系傳承、姓氏官號在這時才可能記述下來。

單于姓攣韃氏,他們的人民稱君王為「撐犁孤塗單于」。

匈奴人把「天」叫做「撐犁」,把「子」叫做「孤塗」,而「單于」的意思則是廣大的樣子,這稱呼是說單于如天一樣大。

匈奴設置有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戶、左右骨都侯。

匈奴人把賢明叫做「屠耆」,所以常由太子擔任左屠耆王。

從友右賢王以下到當戶,大的率領一萬多騎兵,小的率領數千騎兵,共有二十四個首領,設立「萬騎」的稱號。

他們的大臣都是世襲官職。

呼衍氏和蘭氏,後來有須卜氏,這三姓是匈奴的顯貴家族。

那些左王左將都居於東方,面向上谷以束的地區,連接穢貉、朝鮮;那些右王右將居於西方,面向上郡以西,與氐、羌接壤;而單于王庭面對代郡、雲中地區。

他們各有分佔的地區,隨水草的好壞遷移。

左右賢王、左右谷蠡所率部落最大,左右骨都侯輔佐政務。

那二十四個首領也各自設置有千長、百長、什長、裨小王、相、都尉、當戶、且渠之類的官職。

在每年的正月,各部首領在單于的王庭舉行小集會,並進行春祭。

每年五月份,在龍城進行盛大集會,並祭祀他們的祖先、天地、鬼神。

每年秋天,草黃馬肥的時候,在蹄林進行大會,統計人口、牲畜的數目以便徵稅。

他們的法律是「拔刀傷人傷口到一尺的要處死,犯偷盜罪的要把他的全家人VI財產沒收入官;如果犯罪了,罪小的要軋碎他的骨節,罪大的要處死。

坐牢時間長的不過十天,全國關押的犯人也不過幾個。

單于每天早晨走出營帳,禮拜剛升起的太陽;晚上則禮拜月亮。

他們在起坐上的規矩是:長者在左,面向北。

崇尚戊曰、己曰。

他們喪葬的習俗是:隨葬有棺槨、金銀、衣裳,卻沒有墳堆、墓樹和服喪制度;如果單于死了,他身邊親近的臣妾殉葬的多達數十人、上百人。

匈奴人興兵打仗常隨月亮的盈虧而變,月滿時就攻戰,月虧時就退兵。

他們作戰時,斬得敵人頭顱的就賞賜一壺酒,而所擄獲的戰利品就歸他所有,俘獲了人便做為奴婢。

所以他們作戰時,人人都為了得利而奮勇向前,善於引一誘敵人進入包圍圈,然後殲滅。

所以他們追逐利益時,就像鳥一樣飛集一處;他們危險潰敗時,便土崩瓦解、風一流雲散。

打仗時誰用車把死者運回來,死者的家財便全歸他所有。

後來冒頓單于又征服了北方的渾窳、屈射、丁零、隔昆、新華等國。

當時匈奴貴族大臣都很佩服冒頓,認為他賢明有才能。

這時漢朝剛剛平定下來,把韓王韓信遷到代地,建都馬邑。

匈奴大舉圍攻馬邑,韓信投降了匈奴。

匈奴得了韓信,便率軍向南越過句注山,進攻太原,攻到了晉陽城下。

漢高帝親自率兵去抗擊匈奴。

正巧碰上冬天十分寒冷,下大雪,士卒們被凍掉手指的佔十分之二三,於是冒頓便假裝失敗逃跑,引一誘漢軍。

漢軍追擊冒頓,冒頓把一精一兵隱藏起來,把老弱的士兵暴露出來。

於是漢軍全軍三十二萬人,其中多為步兵,向北追擊冒頓。

漢高帝先率兵追到平城,步兵沒有全到,冒頓派出三十多萬一精一銳騎兵把漢高帝圍困在平城白登山,共圍了七天,漠軍內外不能互相救濟糧草。

匈奴的騎兵,西邊的全是白馬,東方的全是青馬,北方的全是黑馬,南邊的全是紅馬。

高帝便派使者暗中送厚禮給閩氏,悶氏便對冒頓說:「雙方主帥不應困一逼一。

現在我們得到漢的地盤,單于您終究不能在這裹居住。

況且漢主有神靈保佑,單于您要仔細考慮。」

冒頓曾與韓信的部將王黃、趟利約好,而王、趟軍隊遲遲不到,冒頓懷疑他們與漢王有密謀,也就聽取了板氏的話,打開包圍圈的一角。

於是高皇帝便命令士兵都拉滿弓,搭上箭,面朝外,從解圍的一角一直衝出,終於和大軍會合一起,而冒頓便率軍退去了。

漢王也率兵退去,派劉敬前去與匈奴和親。

此後韓信做了匈奴的將軍,和趟利、王黃等人屢次背叛漢匈和約,侵掠代郡、雁門郡、雲中郡。

過了不久,陳稀反叛漢朝,與韓信合謀進攻代郡。

漢朝派樊啥率兵去攻擊他們,又收復了代郡、雁門郡、雲中郡等郡縣,沒出邊塞作戰。

當時匈奴因為漢朝將領多次率領部眾前去投降,所以冒頓經常往來侵掠代地。

高祖深感憂慮,便派劉敬奉送皇族女兒冒稱公主去做單子的闕氏,每年奉送匈奴一定數量的絲綿、綢絹、酒和食物,相約為兄弟,實行和親,冒頓這才稍微停止了對中原的侵擾。

後來燕王盧綰又反叛了漢朝,率領他的同夥將近一萬人投降了匈奴,來來去去侵擾上谷以束地區的人民,一直持續到高祖逝世。

在孝惠帝、呂太后時,冒頓漸漸驕橫起來,竟然寫了書信,派使者送給呂後,說:「我是孤獨無依的君主,生在潮一濕的沼澤地,長在乎曠的放牛放馬的地方,我多次到邊境上來,希望能到中原遊玩一番。

陛下您獨立為君,也是孤獨無依,單獨居住。

我們兩個做君主的很不快樂,沒有什麼可供娛樂的。

希望我們倆能以各自所有的,交換到各自所沒有的。」

呂太后看信後十分憤怒,把丞相陳平、樊啥、季布召來,商議殺掉匈奴的使者,發兵攻打匈奴。

樊啥說:「臣我願意率領十萬大軍,到匈奴境內去橫行衝擊。」

呂後詢問季布,季布說:「可以殺了樊啥!以前陳稀在代地反叛,漢兵有三十二萬,樊啥是上將軍,當時匈奴把高帝圍困在平城,樊啥不能衝破圍困。

天下百姓唱道:『平城之下也太艱苦了!七天沒能吃到食物,士兵們連弓都拉不開。

,現在人們吟唱的聲音還在耳畔,沒有斷絕,受創傷的人剛能站立起來,而樊啥卻要讓天下震動,胡說什麼要帶十萬大兵到匈奴去橫行,這是當面欺誑君主。

況且這些少數民族就好比禽一獸一樣,聽到了他們的好話不值得高興,聽到惡語也不值得生氣。」

呂太后說:「那好吧。」

於是便命令大謁者張澤寫信回報,說:「單于沒有忘掉我們這破敗的國家,以書信賞賜我們,我們很害怕。

退朝後自己思慮,我年老氣衰,頭髮、牙齒脫落,走路也走不穩,單于聽別人錯說了,不值得單于降低污辱了自己。

敝國沒有什麼罪過,應該被寬恕。

我有兩輛御車,駕車的馬八匹,奉送給您平常坐。」

冒頓得到回信,又派使者來謝罪說:「我們沒有聽說過中原的禮節,陛下幸好寬恕了我們。」

匈奴獻上馬匹,於是漢匈和親了。

到孝文帝登位後,又修好和親之事。

第三年的夏天,匈奴右賢王進入黃河以南地區騷擾侵害,於是文帝發佈詔書說:「漢朝與匈奴約為兄弟,不要侵害對方的邊境,漢朝送給匈奴的絲絹糧食等物很多。

現在右賢王離開他的國家,率部眾侵佔我們的黃河以南的地方,這是不符合以往的邊界的。

右賢王的人往來進入我們的闐塞,捕殺我們的官吏士兵,驅趕侵害我們居住在上郡保護邊塞的少數民族,使他們不能居住在原來的地方。

匈奴人欺凌毆打我們邊地的官吏,進行偷盜,非常傲慢無道,這不是和約所要求的樣子。

命令派發八萬邊地的車兵和騎兵,到高奴去,派丞相灌嬰率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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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卷一上 高帝紀 第一上卷一下 高帝紀 第一下卷二 惠帝紀 第二卷三 高後紀 第三卷四 文帝紀 第四卷五 景帝紀 第五卷六 武帝紀 第六卷七 昭帝紀 第七卷八 宣帝紀 第八卷九 元帝紀 第九卷十 成帝紀 第十卷十一 哀帝紀 第十一卷十二 平帝紀 第十二卷十三 異姓諸侯王表 第一卷十四 諸侯王表 第二卷十五 上 王子侯表 第三上卷十五 下 王子侯表 第三下卷十六 高惠高後文功臣表 第四卷十七 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 第五卷十八 外戚恩澤侯表 第六卷十九 百官公卿表 第七卷二十 古今人表 第八卷二十一 上 律歷志 第一上卷二十一 下 律歷志 第一下卷二十二 禮樂志 第二卷二十三 刑法志 第三卷二十四 上 食貨志 第四上卷二十四 下 食貨志 第四下卷二十五 上 郊祀志 第五上卷二十五 下 郊祀志 第五下卷二十六 天文志 第六卷二十七 上 五行志 第七上卷二十七 中上 五行志 第七中之上卷二十七 中下 五行志 第七中之下卷二十七 下上 五行志 第七下之上卷二十七 下下 五行志 第七下之下卷二十八 上 地理志 第八上卷二十八 下 地理志 第八下卷二十九 溝洫志 第九卷三十 藝文志 第十卷三十一 陳勝項籍傳 第一卷三十二 張耳陳餘傳 第二卷三十三 魏豹田儋韓王信傳 第三卷三十四 韓彭英盧吳傳 第四卷三十五 荊燕吳傳 第五卷三十六 楚元王傳 第六卷三十七 季布欒布田叔傳 第七卷三十八 高五王傳 第八卷三十九 蕭何曹參傳 第九卷四十 張陳王周傳 第十卷四十一 樊酈滕灌傅靳周傳 第十一卷四十二 張周趙任申屠傳 第十二卷四十三 酈陸朱劉叔孫傳 第十三卷四十四 淮南衡山濟北王傳 第十四卷四十五 蒯伍江息夫傳 第十五卷四十六 萬石衛直周張傳 第十六卷四十七 文三王傳 第十七卷四十八 賈誼傳 第十八卷四十九 爰盎晁錯傳 第十九卷五十 張馮汲鄭傳 第二十卷五十一 賈鄒枚路傳 第二十一卷五十二 竇田灌韓傳 第二十二卷五十三 景十三王傳 第二十三卷五十四 李廣蘇建傳 第二十四卷五十五 衛青霍去病傳 第二十五卷五十六 董仲舒傳 第二十六卷五十七上 司馬相如傳 第二十七上卷五十七下 司馬相如傳 第二十七下卷五十八 公孫弘卜式兒寬傳 第二十八卷五十九 張湯傳 第二十九卷六十 杜周傳 第三十卷六十一 張騫李廣利傳 第三十一卷六十二 司馬遷傳 第三十二卷六十三 武五子傳 第三十三卷六十四 上 嚴朱吾丘主父徐嚴終王賈傳 第三十四上卷六十四下 嚴朱吾丘主父徐嚴終王賈傳 第三十四下卷六十五 東方朔傳 第三十五卷六十六 公孫劉田王楊蔡陳鄭傳 第三十六卷六十七 楊胡朱梅雲傳 第三十七卷六十八 霍光金日磾傳 第三十八卷六十九 趙充國辛慶忌傳 第三十九卷七十 傅常鄭甘陳段傳 第四十卷七十一 雋疏於薛平彭傳 第四十一卷七十二 王貢兩龔鮑傳 第四十二卷七十三 韋賢傳 第四十三卷七十四 魏相丙吉傳 第四十四卷七十五 眭兩夏侯京翼李傳 第四十五卷七十六 趙尹韓張兩王傳 第四十六卷七十七 蓋諸葛劉鄭孫毋將何傳 第四十七卷七十八 蕭望之傳 第四十八卷七十九 馮奉世傳 第四十九卷八十 宣元六王傳 第五十卷八十一 匡張孔馬傳 第五十一卷八十二 王商史丹傅喜傳 第五十二卷八十三 薛宣朱博傳 第五十三卷八十四 翟方進傳 第五十四卷八十五 谷永杜鄴傳 第五十五卷八十六 何武王嘉師丹傳 第五十六卷八十七上 揚雄傳 第五十七上卷八十七下 揚雄傳 第五十七下卷八十八 儒林傳 第五十八卷八十九 循吏傳 第五十九卷九十 酷吏傳 第六十卷九十一 貨殖傳 第六十一卷九十二 遊俠傳 第六十二卷九十三 佞幸傳 第六十三卷九十四 上 匈奴傳 第六十四上卷九十四 下 匈奴傳 第六十四下卷九十五 西南夷兩粵朝鮮傳 第六十五卷九十六 上 西域傳 第六十六上卷九十六 下 西域傳 第六十六下卷九十七 上 外戚傳 第六十七上卷九十七 下 外戚傳 第六十七下卷九十八 元後傳 第六十八卷九十九 上 王莽傳 第六十九上卷九十九 中 王莽傳 第六十九中卷九十九 下 王莽傳 第六十九下卷一百 上 敘傳 第七十上卷一百 下 敘傳 第七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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