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稿
列傳第三十六
○耶律留哥
耶律留哥,契丹人,仕金為北邊千戶。
太祖起兵朔方,金人疑遼遺民有他志,下令遼民一戶以二女真戶夾居防之。
留哥不自安,歲壬申,遁至隆安、韓州,糾壯士剽掠其地。
州發卒追捕,留哥皆擊走之。
因與耶的合勢募兵,數月眾至十餘萬,推留哥為都元帥,耶的副之,營帳百里,威震遼東。
太祖命按陳那衍、渾都古行軍至遼,遇之,問所從來,留哥對曰:「我契丹軍也,往附大國,道阻馬疲,故逗遛於此。」
按陳曰:「我奉旨討女真,適與爾會,庸非天乎!然爾欲效順,何以為信?」
留哥乃率所部會按陳於金山,刑白馬、白牛,登高北望,折矢以盟。
按陳曰:「吾還奏,當以征遼之責屬爾。」
金人遣胡沙帥軍六十萬,號百萬,來攻留哥,聲言有得留哥骨一兩者,賞金一兩,肉一兩者,賞銀亦如之,仍世襲千戶。
留哥度不能敵,亟馳表聞。
帝命按陳、孛都歡、阿魯都罕引千騎會留哥,與金兵對陣於迪吉腦兒。
留哥以侄安奴為先鋒,橫衝胡沙軍,大敗之,以所俘輜重獻。
帝召按陳還,而以可特哥副留哥屯其地。
眾以遼東未定,癸酉三月,推留哥為王,立妻姚裡氏為妃,以其屬耶廝不為郡王,坡沙、僧家奴、耶的、李家奴等為丞相、元帥、尚書,統古與、著撥行元帥府事,國號遼。
甲戌,金遣使青狗誘以重祿使降,不從。
青狗度其勢不可,反臣之。
金主怒,復遣宣撫萬奴領軍四十餘萬攻之。
留哥逆戰于歸仁縣北河上,金兵大潰,萬奴收散卒奔東京。
安東同知阿憐懼,遣使求附。
於是盡有遼東州郡,遂都鹹平,號為中京。
金左副元帥移剌都以兵十萬攻留哥,拒戰,敗之。
乙亥,留哥破東京,可特哥娶萬奴之妻李仙娥,留哥不直之,有隙。
既而耶廝不等勸留哥稱帝,留哥曰:「向者吾與按陳那衍盟,願附大蒙古國,削平疆宇。
倘食其言而自為東帝,是逆天也,逆天者必有大咎。」
眾請愈力,不獲已,稱疾不出。
潛與其子薛闍奉金幣九十車、金銀牌五百,至按坦孛都罕入覲。
帝曰:「漢人先納款者,先引見。」
太傅阿海奏曰:「劉伯林納款最先。」
帝曰:「伯林雖先,然迫於重圍而來,未若留哥仗義效順也,其先留哥。」
既見,帝大悅,謂左右曰:「凡留哥所獻,白之於天,乃可受。」
遂以白氈陳於前,七日而後納諸庫。
因問舊何官,對曰:「遼王。」
帝命賜金虎符,仍遼王。
又問戶籍幾何,對曰:「六十餘萬。」
帝曰:「可發三千人為質,朕遣蒙古三百人往取之,汝亦遣人偕往。」
留哥遣大夫乞奴、安一撫禿哥與俱。
且命詰可特哥曰:「爾妻萬奴之妻,悖法尤甚。
其拘縶以來。」
可特哥懼,與耶廝不等紿其眾曰:「留哥已死。」
遂以其眾叛,殺所遣三百人,惟三人逃歸。
事聞,帝諭留哥曰:「爾毋以失眾為憂,朕倍此數封汝無吝也。
草青馬肥,資爾甲兵,往取家孥。」
丙子,乞奴、金山、青狗、統古與等推耶廝不僭帝號於澄州,國號遼,改元天威,以留哥兄獨剌為平章,置百官。
方閱月,其元帥青狗叛歸於金,耶廝不為其下所殺,推其丞相乞奴監國,與其行元帥鴉兒分兵民為左右翼,屯開、保州關。
金蓋州守將眾家奴引兵攻敗之。
留哥引蒙古軍數千適至,得兄獨剌並妻姚裡氏,戶二千。
鴉兒引敗軍東走,留哥追擊之,還度遼河,招撫懿州、廣寧,徙居臨潢府。
乞奴走高麗,為金山所殺,金山又自稱國王,改元天德。
統古與復殺金山而自立,喊捨又殺之,亦自立。
戊寅,留哥引蒙古、契丹軍及東夏國元帥胡士兵十萬,圍喊捨。
高麗助兵四十萬,克之,喊捨自經死。
徙其民於西樓。
自乙亥歲留哥北覲,遼東反覆,耶廝不僭號七十餘日,金山二年,統古與、喊捨亦近二年,至己卯春,留哥復定之。
庚辰,留哥卒,年五十六。
妻姚裡氏入奏,會帝征西域,皇太弟承製以姚裡氏佩虎符,權領其眾者七年。
丙戌,帝還,姚裡氏攜次子善哥、鐵哥、永安及從子塔塔兒、孫收國奴,見帝於河西阿里湫城。
帝曰:「健鷹飛不到之地,爾婦人乃能來耶!」賜之酒,慰勞甚至。
姚裡氏奏曰:「留哥既沒,官民乏主,其長子薛闍扈從有年,願以次子善哥代之,使歸襲爵。」
帝曰:「薛闍今為蒙古人矣,其從朕之征西域也,回回圍太子於合迷城,薛闍引千軍救出之,身中槊;又於蒲華、尋思干城與回回格戰,傷於流矢。
以是積功為拔都魯,不可遣,當令善哥襲其父爵。」
姚裡氏拜且泣曰:「薛闍者,留哥前妻所出,嫡子也,宜立。
善哥者,婢子所出,若立之,是私己而蔑天倫,婢子竊以為不可。」
帝歎其賢,給驛騎四十,從征河西,賜河西俘人九口、馬九匹、白金九錠,幣器皆以九計,許以薛闍襲爵,而留善哥、塔塔兒、收國奴於朝,惟遣其季子永安從姚裡氏東歸。
丁亥,帝召薛闍謂曰:「昔女真猖獗,爾父起兵,自遼東會朕師,又能割一愛一,以爾事朕,其情貞愨可尚。
繼而一奸一人耶廝不等叛,人民離散。
欲食爾父子之肉者,今豈無人乎!朕以兄弟視爾父,則爾猶吾子。
爾父亡矣,爾其與吾弟孛魯古台並轄軍馬,為第三千戶。」
薛闍受命。
己丑,從太宗南征,有功,賜馬四百、牛六百、羊二百。
庚寅,帝命與撒兒台東征,收其父遺民,移鎮廣寧府,行廣寧路都元帥府事。
自庚寅至丁酉,連征高麗、東夏萬奴國,復戶六千有奇。
戊戌,薛闍卒,年四十六。
子收國奴襲爵,行廣寧府路總管軍民萬戶府事,易名石剌,征高麗,有功。
辛亥,睿宗以石剌為國宣力者三代,命益金更造所佩虎符賜之,佐諸王也苦及扎剌台控制高麗。
己未卒,年四十五。
長子古乃嗣。
中統元年,征河西;三年,征李璮,破嶧山,以功皆受賞。
至元六年,朝廷並廣寧於東京,去職,是歲卒,年三十六。
子忒哥。
薛闍弟善哥,賜名蒙古歹,命從親王口溫不花。
己丑,從攻破天城堡、鳳翔府,以功襲充拔都魯。
壬辰,引兵三千渡河,會大軍平金。
後伐宋,拔光州、棗一陽一,由千戶遷廣寧尹。
至元元年卒,年五十二。
子天祐,襲廣寧千戶,改廣寧縣尹。
○劉伯林
劉伯林,濟南人。
好任俠,善騎射,金末為威寧防城千戶。
壬申歲,太祖圍威寧,伯林知不能敵,乃縋城詣軍門請降。
太祖許之,遣禿魯花等與偕入城,遂以城降。
帝問伯林,在金國為何官,對曰:「都提控。」
即以元職授之,命選士卒為一軍,與太傅耶律禿懷同征討,招降山後諸州。
太祖北還,留伯林屯天成,遏金兵,前後數十戰。
進攻西京,錄功,賜金虎符,以本職充西京留守,兼兵馬副元帥。
癸酉,從征山東,攻梁門、遂城,下之。
乙亥,同國王木華黎攻破燕京。
丁丑,復從大軍攻下山東諸州。
木華黎上其功,賜名馬二十匹、錦衣一襲。
戊寅,同攻下太原、平一陽一。
己卯,破潞、絳及火山、聞喜諸州縣。
時論欲徙聞喜民實天成,伯林以北地喪亂,人艱於食,力爭而止之。
部曲所獲俘虜萬計,悉縱之。
在威寧十餘年,務農積穀,與民休息,鄰境凋瘵,而威寧獨為樂土。
嘗曰:「吾聞活千人者後必封,吾之所活,何啻萬餘人,子孫必有興者乎!」辛巳,以疾卒,年七十二。
累贈太師,封秦國公,謚忠順。
子黑馬。
黑馬名嶷,字孟方,始生時,家有白馬產黑駒,故以為小字,後遂以小字行。
驍勇有志略,年幾弱冠,隨父征伐,大小數百戰,出入行陣,略無懼色。
嘗獨行,遇金兵圍本部十三人,即奮劍入圍,手殺金兵數人,十三人皆得脫。
歲壬午,襲父職,為萬戶,佩虎符,兼都元帥。
癸未,從國王木華黎攻鳳翔,不克,回屯絳州。
又從孛羅攻西夏唐兀。
甲申,從按真那延攻破東平、大名。
乙酉,金降將武仙據真定以叛,從孛羅討之,破真定,武仙遁去。
金將忽察虎以兵四十萬復取山後諸州,黑馬逆戰隘胡嶺,大破之,斬忽察虎。
歲己丑,太宗即位,始立三萬戶,以黑馬為首,重喜、史天澤次之,授金虎符,充管把平一陽一、宣德等路管軍萬戶,仍僉太傅府事,總管漢軍。
從征回回、河西諸國,及破鳳翔、西和、沔州諸城堡。
庚寅,睿宗入自大散關,假道於宋以伐金,命黑馬先由興元、金、房東下。
至三峰山,遇金大將合達,與戰,大破之,虜合達,斬首數萬級,乘勝攻破香山寨及鈞州,賜西錦、良馬、貂鼠衣,以旌其功。
會增立七萬戶,仍以黑馬為首,重喜、史天澤、嚴實等次之。
癸巳,從破南京,賜繡衣、玉帶。
甲午,從破蔡州,滅金。
乙未,同都元帥答海紺卜征西川。
辛丑,改授都總管萬戶,統西京、河東、陝西諸軍萬戶,夾谷忙古歹、田雄等並聽節制。
入覲,帝慰勞之,賜銀鼠皮三百為直孫衣。
尋命巡撫天下,察民利病。
應州郭志全反,脅從詿誤者五百餘人,有司議盡戮之,黑馬止誅其為首者數人,余悉從輕典。
癸丑,從憲宗至六盤山。
商州與宋接境,數為所侵,命黑馬守之,宋人斂兵不敢犯。
丁巳,入覲,請立成都以圖全蜀,帝從之。
成都既立,就命管領新舊軍民小大諸務,賜號也可禿立。
中統元年,廉希憲、商挺宣撫川、陝,時密力火者握重兵,居成都,希憲與挺慮其為變。
以黑馬有膽智,使乘驛矯詔竟誅之。
其子訴於朝,世祖諭之曰:「茲朕命也,其勿復言。」
三年,命兼成都路軍民經略使。
瀘州被圍,黑馬已屬疾,猶親督轉輸不輟。
左右諫其少休,黑馬曰:「國事方急,以此死,無憾。」
遂卒,年六十三。
累贈太傅,封秦國公,謚忠惠。
子十二人,元振、元禮顯。
元振字仲舉,黑馬長子也。
隨父入蜀,立成都。
會商、鄧間有警,命黑馬往鎮商、鄧,以元振攝萬戶,時年方二十。
既蒞事,號令嚴明,賞罰不妄,麾下宿將皆敬服之。
憲宗伐宋,駐驛釣魚山,以元振與紐鄰為先鋒。
中統元年,世祖即位,廉希憲、商挺奏以為成都經略使總管萬戶。
宋瀘州守將劉整密送款求降,黑馬遣元振往受之。
諸將皆曰:「劉整無故而降,不可信也。」
元振曰:「宋權臣當國,賞罰無章,有功者往往以計除之,是以將士離心;且整本非南人,而居瀘南重地,事勢與李全何異,整此舉無可疑者。」
遂行。
黑馬戒之曰:「劉整宋之名將,瀘乃蜀之衝要,今整遽以瀘降,情偽不可知,汝無為一身慮,事成則為國家之利,不成則當效死,乃其分也。」
元振至瀘,整開門出迎。
元振棄眾而先下馬,與整相見,示以不疑。
明日,請入城,元振釋戎服,從數騎,與整聯轡而入,飲燕至醉,整心服焉。
獻金六千兩、男一女五百人,元振以金分賜將士,而歸還其男一女。
宋瀘州主帥俞興率兵圍瀘州,晝夜急攻,自正月至五月,城幾陷,左右勸元振曰:「事勢如此,宜思變通,整本非吾人,與俱死,無益也。」
元振曰:「人以誠歸我,既受其降,豈可以急而棄之?且瀘之得失,關國家利害,吾有死而已!」食將盡,殺所乘馬犒將士,募善游者繼蠟書至成都求援,又權造金銀牌,分賞有功。
未幾,援兵至,元振與整出城合擊興兵,大敗之,斬其都統一人,興退走。
捷聞,且自陳擅造金銀牌罪。
帝嘉其通於權變,賜錦衣一襲、白金五百兩。
入朝,又賜黃金五十兩、弓矢、鞍轡。
黑馬卒,元振居喪,起授成都軍民經略使。
至元七年,時議以勳舊之家事權太重,宜稍裁抑,遂降為成都副萬戶。
十一年,命兼潼川路副招討使。
十二年卒,年五十一。
子緯,數從父行軍。
元振卒,緯襲職,佩虎符,為萬戶。
守潼川,創立遂寧諸處山寨。
從圍釣魚山,數戰有功。
攻合州,授潼川路副招討,遷副都元帥,復授管軍萬戶,遷同知四川西道宣慰司事。
入朝,進四川西道宣慰使,拜陝西行省參知政事,卒。
元禮,黑馬第五子也。
一性一沉厚有謀,常從父在軍中。
歲甲寅,授金符,為京兆路奧魯萬戶。
中統四年,遷興元、成都等路兵馬左副元帥。
至元元年,遷潼川路漢軍都元帥。
二年九月,宋制置夏貴率軍五萬犯潼川,元禮所領才數千,眾寡不敵,諸將登城望貴軍,有懼色。
元禮曰:「料敵制勝,在智不在力。」
乃出戰,屢破之。
復大戰蓬溪,自寅至未,勝負不決,激厲將士曰:「此去城百里,為敵所乘,則城不可得入,潼川非國家有矣。
丈夫當以死戰取寶名,時不可失也。」
即持長刀,大呼突入陣,所向披一靡一,將士鹹奮,無不一當百,大敗貴兵,斬首萬餘級,生擒千餘人。
捷奏,賜錦衣二襲、白金三錠、名馬一匹、金鞍轡、弓矢,召入朝,命復還潼川,立蓬溪寨。
元禮又奏:「嘉定去成都三百六十里,其間舊有眉州城,可修復之,屯兵以扼嘉定往來之路。」
世祖從之。
四年,命平章趙寶臣往視可否,或以為眉州荒廢已久,立之無關利害,徒費財力。
元禮力爭之,寶臣是其言,遂興役,七日而畢,宋人駭其速。
元禮鎮守眉州五年,召入朝,乞解官養母,從之。
九年,起授懷遠大將軍、延安路總管,卒。
○郭寶玉
郭寶玉,字玉臣,華州鄭縣人,唐中書令子儀之裔也。
通天文、兵法,善騎射。
金末,封汾一陽一郡公,兼猛安,引軍屯定州。
歲庚午,童謠曰:「搖搖罟罟,至河南,拜閼氏。」
既而太白經天,寶玉歎曰:「北軍南,汴梁即降,天改姓矣。」
金人以獨吉思忠、僕散揆行中書省,領兵築烏沙堡,會太師木華黎軍忽至,敗其兵三十餘萬,思忠等走,寶玉舉軍降。
木華黎引見太祖,問取中原之策,寶玉對曰:「中原勢大,不可忽也。
西南諸蕃勇悍可用,宜先取之,藉以圖金,必得志焉。」
又言:「建國之初,宜頒新令。」
帝從之。
於是頒條畫五章,如出軍不得妄殺;刑獄惟重罪處死,其餘雜犯量情笞決;軍戶,蒙古、色目人每丁起一軍,漢人有田四頃、人三丁者簽一軍;年十五以上成丁,六十破老,站戶與軍戶同;民匠限地一頃;僧道無益於國、有損於民者悉行禁止之類:皆寶玉所陳也。
帝將伐西番,患其城多依山險,問寶玉攻取之策,對曰:「使其城在天上,則不可取,如不在天上,至則取矣。」
帝壯之,授抄馬都鎮撫。
癸酉,從木華黎取永清,破高州,降北京、龍山,復帥抄馬從錦州出燕南,破太原、平一陽一諸州縣。
甲戌,從帝討契丹遺族,歷古徐鬼國訛夷朵等城,破其兵三十餘萬。
寶玉胸中流矢,帝命剖牛腹置其中,少頃,乃蘇。
尋復戰,收別失八里、別失蘭等城。
次忽章河,西人列兩陣迎拒,戰方酣,寶玉望其眾,疾呼曰:「西陣走矣!」其兵果走,追殺幾盡。
進兵下撏思干城。
次暗木河,敵築十餘壘,陳船河中,俄風濤暴起,寶玉令發火箭射其船,一時延燒,乘勝直前,破護岸兵五萬,斬大將佐裡,遂屠諸壘,收馬裡四城。
辛巳,可弗叉國唯算端罕破乃滿國,引兵據撏思干,聞帝將至,棄城南走,入鐵門,屯大雪山,寶玉追之,遂奔印度。
帝駐大雪山前,時谷中雪深二丈,寶玉請封山川神。
壬午三月,封崑崙山為玄極王,大鹽池為惠濟王。
從柘柏、速不台二先鋒收契丹、渤海等諸國,有功,累遷斷事官,卒於賀蘭山。
子德海,德山。
德山以萬戶破陝州,攻潼關,卒。
德海字大洋,資貌奇偉,亦通天文、兵法。
金末,為謀克,擊宋將彭義斌於山東,敗之。
知父寶玉北降,遁入太行山,大軍至,乃出降,為抄馬彈壓。
從先鋒柘柏西征,渡乞則裡八海,攻鐵山,衣幟與敵軍不相辨,乃焚蒿為號,煙焰漫野,敵軍動,乘之,斬首三萬級。
逾雪嶺西北萬里,進軍次答裡國,悉平之。
乙酉,還至崢山,吐蕃帥尼倫、回紇帥阿必丁反,復破斬之。
戊子春,從元帥闊闊出遊騎入關中,金人閉關拒守,德海引驍騎五百,斬關入,殺守者三百人,直搗風陵渡寨,後兵不至,引還。
己丑秋,破南山八十三寨,陝西平。
德海導大將魁欲那拔都,假道漢中,歷荊、襄而東,與金將武仙軍十萬遇於白河,德海提孤軍轉戰。
仙敗走,斬首二萬餘級,復破金移剌粘哥軍於鄧。
冬十一月,至鈞州。
辛卯春正月,睿宗軍由洛一陽一來會於三峰山,金人溝地立軍圍之。
睿宗令軍中祈雪,又燒羊胛骨,卜得吉兆。
夜大雪,深三尺,溝中軍僵立,刀槊凍不能舉。
我軍沖圍而出,金人死者三十餘萬,其帥完顏哈達、移剌蒲兀走匿浮圖上,德海命掘浮圖基,出其柱而焚之,完顏斜烈單騎遁還洛一陽一。
又破金將合喜兵於中牟。
完顏斜烈復帥軍十萬來拒,戰於鄭,先登破之,殺其都尉左崇。
以功遷右監軍。
壬辰正月,破金帥於黃龍岡。
癸巳,取申、唐二州。
甲午,河南復叛,德海往討之,砲傷其足,以疾歸,卒。
先是,太宗詔大臣忽都虎等試天下僧尼道士,選一精一通經文者千人,有能工藝者,則命小通事合住等領之,余皆為民。
又詔天下置學廩,育人材,立科目,選之入仕,皆從德海之請也。
子侃。
侃字仲和,幼為丞相史天澤所器重,留於家而教養之。
弱冠為百戶,鷙勇有謀略。
壬辰,金將伯撒復取衛州,侃拒之,破其兵四萬於新衛州。
遂渡河,襲金主,至歸德,敗其兵於閼伯台,即從速不台攻汴西門,金元帥崔立降。
以功授總把。
從天澤屯太康,復以下德安功為千戶。
壬子,送兵仗至和林,改抄馬那顏。
從宗王旭烈兀西征。
癸丑,至木乃兮。
其國塹道,置毒水中,侃破其兵五萬,下一百二十八城,斬其將忽都答而兀硃算灘。
算灘,華言王也。
丙辰,至乞都卜。
其城在擔寒山上,懸梯上下,守以一精一兵悍卒,乃築夾城圍之,莫能克。
侃架砲攻之,守將火者納失兒開門降。
旭烈兀遣侃往說兀魯兀乃算灘來降。
其父阿力據西城,侃攻破之,走據東城,復攻破殺之。
丁巳正月,至兀裡兒城,伏兵,下令聞鉦聲則起。
敵兵果來,伏發,盡殺之,海牙算灘降。
又西至阿剌汀,破其遊兵三萬,禡拶答而算攤降。
至乞石迷部,忽裡算灘降。
西戎大國也,地方八千里,父子相傳四十二世,勝兵數十萬。
侃兵至。
又破其兵七萬,屠西城,破其東城,東城殿宇。
皆構以沉檀木,舉火焚之,香聞百里,得七十二弦琵琶、五尺珊瑚燈檠。
兩城間有大河,侃預造浮梁以防其遁。
城破,合裡法算灘登舟,睹河有浮梁扼之,乃自縛詣軍門降。
其將紂答兒遁去,侃追之,至暮,諸軍欲頓捨,侃不聽,又行十餘里,乃止。
夜暴雨,先所欲捨處水深數尺。
明日,獲紂答兒,斬之,拔三百餘城。
又西行三千里,至天房,其將住石致書請降,左右以住石之請為信然,易之不為備,侃曰:「欺敵者亡,軍機多詐,若中彼計,恥莫大焉。」
乃嚴備以待。
住石果來邀我師,侃與戰,大敗之,巴兒算灘降,下其城一百八十五。
又西行四十里,至密昔兒。
會日暮,已休,復驅兵起,留數病卒,西行十餘里頓軍,下令軍中,銜枚轉箭。
敵不知也,潛兵夜來襲,殺病卒,可乃算灘大驚曰:「東天將軍,神人也。」
遂降。
戊午,旭烈兀命侃西渡海,收富一浪一。
侃喻以禍福,兀都算灘曰:「吾昨所夢神人,乃將軍也。」
即來降。
師還,西南至石羅子,敵人來拒,侃直出掠陣,一鼓敗之,換斯干阿答畢算灘降。
至賓鐵,侃以奇兵奄擊,大敗之,加葉算灘降。
己未,破兀林遊兵四萬,阿必丁算灘大懼,來降,得城一百二十。
西南至乞裡彎,忽都馬丁算灘來降。
西域平。
侃以捷告至釣魚山,會憲宗崩,乃還鄧,開屯田,立保障。
世祖即位,侃上疏陳建國號、築都城、立省台、興學校等二十五事,及平宋之策,其略曰:「宋據東南,以吳越為家,其要地則荊襄而已。
今日之計,當先取襄一陽一。
既克襄一陽一,彼揚、廬諸城,彈丸地耳,置之勿顧,而直趨臨安,疾雷不及掩耳,江淮、巴蜀不攻自平。」
後皆如其策。
中統二年,擢江漢大都督府理問官。
三年二月,益都李璮及徐州總管李杲哥俱反,宋夏貴復來犯邊。
史天澤薦侃,召入見,世祖問計所出,曰:「群盜竊發,猶柙中虎。
內無資糧,外無救援,築城環之,坐待其困,計日可擒也。」
帝然之,賜尚衣弓矢。
馳至徐,斬杲哥。
夏貴焚廬舍,徙軍民南去,侃追貴,過宿遷縣,奪軍民萬餘人而還。
賜金符,為徐、邳二州總管。
杲哥之弟驢馬,復與夏貴以兵三萬來擾邊境,侃出戰,斬首千餘級,奪戰艦二百。
至元二年,有言當解史天澤兵權者,天澤遂遷他官,侃亦調同知滕州。
三年,侃上言:「宋人羈留我使,宜興師問罪。
淮北可立屯田三百六十所,每屯置牛三百六十具,計一屯所也,足供軍旅一日之需。」
四年,徙高唐令,兼治夏津、武城等五縣。
五年,邑人吳乞兒、濟南道士胡王反,討平之。
七年,改白馬令,僧臧羅漢與彰德趙當驢反,又平之。
帝以侃習於軍務,擢為萬戶,從軍下襄一陽一,由一陽一羅上流渡江。
江南平,遷知寧海州,居一年,卒。
侃行軍有紀律,野爨露宿,雖風雨不入民舍,所至興學課農,吏民畏服。
子秉仁、秉義。
○石天應
石天應,字瑞之,興中永德人。
善騎射,豪爽不羈,頗知讀書,鄉里人多歸之。
太祖時,太師、國王木華黎南下,天應率眾迎謁軍門。
木華黎即承製授興中府尹、兵馬都提控,俾從南征。
天應造戰攻之具,臨機應變,捷出如神,以功拜龍一虎衛上將軍、元帥右監軍,戍燕。
天應旌旗色用黑,人目之曰黑軍。
屢從木華黎,大小二百餘戰,常以身先士卒,累功遷右副元帥。
辛巳秋八月,從木華黎征陝右,假道西夏,自東勝濟河,南攻葭州,拔之。
天應因說太師曰:「西戎雖降,實未可信。
此州當金、夏之沖,居人健勇,倉庫豐實,加以長河為限,脫為敵軍所梗,緩急非便,宜命將守之,多造舟楫,以備不虞,此萬世計也。」
木華黎然之,表授金紫光祿大夫、陝西河東路行台兵馬都元帥,以勁兵五千留守葭蘆。
遂造舟楫,建浮橋。
諸將多言水漲波惡,恐勞費無功,天應下令曰:「有沮吾事者,斷其舌!」橋成,諸將悅服。
先時,葭守王公佐收合餘燼,攻函谷關,將圖復故地,及見橋成,遂潰去。
於是分兵四出,悉定葭、綏之地。
一日,謁木華黎於汾水東,木華黎諭以進取之策。
天應還鎮,召將佐謂曰:「吾累卿等留屯於此,今聞河中東西皆平川廣野,可以駐軍,規取必陝,諸君以為如何?」
或諫曰:「河中雖用武之地,南有潼關,西有京兆,皆金軍所屯;且民新附,其心未一,守之恐貽噬臍之悔。」
天應曰:「葭州正通鄜、延,今鄜已平,延不孤立,若發國書,令夏人取之,猶掌中物耳。
且國家之急,本在河南,此州路險地僻,轉餉甚難,河中雖迫於二鎮,實用武立功之地,北接汾、晉,西連同、華,地五千餘里,戶數十萬,若起漕運以通饋餉,則關內可剋期而定,關內既定,長河以南,在吾目中矣。
吾年垂六十,老耄將至,一旦臥病一床一笫,聞後生輩立功名,死不瞑目矣。
男兒要當死戰陣以報國,是吾志也!」秋九月,遂移軍河中。
既而金軍果潛入中條,襲河中。
天應知之,先遣驍將吳澤伏兵要路。
澤勇而嗜酒,是夕,方醉臥林中,金兵由間道已直抵城下。
時兵燼後,守具未完,新附者爭縋而去,敵乘隙入。
天應見火舉,知敵已入,奮身角戰,左右從者四十餘騎,皆曰:「吳澤誤我!」或勸西渡河,天應曰:「先時人諫我南遷,吾違眾而來此,事急棄去,是不武也。
縱太師不罪我,何面目以見同列乎!今日惟死而已,汝等勉之。」
少頃,敵兵四合,天應飲血力戰,至日午,死之。
木華黎聞而痛惜焉。
子煥中,知興中府事;執中,行軍千戶;受中,興中府相副官。
初,天應死事時,弟天禹子佐中在軍中。
伺敵少懈,倒一抽一其斧,反斫之,突城而出,趨木華黎行營,求得蒙古軍數千,回與敵戰,敗之。
木華黎嘉其勇,奏授金符,行元帥;尋詔將官各就本城,授興中府千戶。
子安琬,襲職,佩金符,從征大理,討李璮,皆有功。
十三年,隆興之分寧叛,行省檄安琬討之。
賊背山而陣,安琬引兵出陣後,賊驚潰,退而距守。
安琬揮兵直抵壘門,賊揚言曰:「願少容行伍而戰,死且不憾。」
安琬從之。
賊果出陣,安琬突陣而入,大呼曰:「吾止誅賊首,庸卒非我敵也!」手刃中賊背,生擒之。
累功至右衛親軍副都指揮使,進階懷遠大將軍,賜金虎符,後授大同等處萬戶,領江左新附卒萬人,屯田紅城。
大德三年,李萬戶當戍和寧,親老且病,安琬請代其行,及還,以病卒。
子居謙襲職,後改忠翊侍衛親軍都指揮使。
○移剌捏兒
移剌捏兒,契丹人也。
幼有大志,膂力過人,沉毅多謀略。
遼亡,金以為參議、留守等官,皆辭不受。
聞太祖舉兵,私語所親曰:「為國復仇,此其時也。」
率其一黨一百餘人詣軍門獻十策。
帝召見,與語奇之,賜名賽因必闍赤。
又問:「爾生何地?」
對曰:「霸州。」
因號為霸州元帥。
乙亥,拜兵馬都元帥,佐太師木華黎取北京,下高、利、興、松、義、錦等二十六城,破五十四寨,平利州賊劉四祿。
及錦州賊張致兵勢方熾,且盜名號,木華黎命捏兒與大將烏也兒、椆斡兒合兵討之。
致拒戰,捏兒出奇兵掩擊,斬致。
木華黎第功以聞,遷龍一虎衛上將軍、兵馬都提控元帥。
繼取遼東西廣寧、金、復、海、蓋等十五城。
興州監州重兒反,復與烏也兒討平之。
帝遣使者詔之曰:「自汝效順,戰功日多,今賜汝金虎符,居則理民,有事則將,其勿替朕意。」
戊寅,從攻東平。
辛巳,從攻延安。
壬午,從圍鳳翔,先登,手殺數十人,左臂中流矢,創甚,裹創進攻丹、延。
木華黎止之,對曰:「創未至死,敢自一愛一耶!」木華黎壯之,與所乘白馬。
明日,介其馬,飾以硃纓,簡驍衛七百人,與金兵戰。
木華黎乘高,見其馳突萬眾中,曰:「此霸州元帥也。」
諸軍繼進,金兵敗走,丹、延十餘城皆降,遷軍民都達魯花赤、都提控元帥,兼興勝府尹。
癸未,從帝征河西,取笆、合、辛、蛇等州。
師還,復從木華黎攻益都,下萊、膠、淄等三十二城。
戊子,得疾歸高州,卒。
贈推忠宣力保德功臣、太尉、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興國公,謚武毅。
子買奴。
買奴蚤從父習戰陣,初入見,太祖問曰:「汝年小,能襲父爵乎?」
對曰:「臣年雖小,國法不小。」
帝異其對,顧左右曰:「此兒甚肖乃父。」
以為高州等處達魯花赤,兼征行萬戶。
庚寅,命攻高麗花涼城,監軍張翼、劉霸都殞於敵,買奴怒曰:「兩將陷賊,義不獨生!」趨出戰,破之,誅首將,撫安其民。
進攻開州,州將金沙密逆戰,擒之。
城中人出童一男一女及金玉器以獻,卻不受。
遂下龍、宣、雲、泰等十四城。
癸巳,從諸王按赤台征女直萬奴部,有功。
未幾召還。
興州趙祚反,土豪楊買驢等附之。
帝命從親王察合台帥師討之,斬賊將董蠻等,圍買驢於險樹寨,三月不能下。
買奴令健卒劉五兒,即寨北小徑上大樹,以繩潛引百人登寨,直前劫之,買驢投崖死,余一黨一悉平。
太宗即位,錄功,賜金鞍良馬。
乙未,從征高麗,入王京,取其西京而還,賜金鎖甲,加鎮國上將軍、征東大元帥,佩金符。
覆命出師高麗,將行,以疾卒,年四十。
贈推誠效義功臣、榮祿大夫、平章政事,追封興國公,謚顯懿。
子元臣。
元臣,別名哈剌哈孫,年十六入宿衛,應對進止有度,世祖謂丞相和魯火孫曰:「此勳臣子,非凡器也。」
以為怯薛必闍赤,襲千戶,將其父軍。
從伐宋,攻淮西,戍清口,取畢洲,下通、泰,累有功。
至元十二年,從丞相伯顏平宋,進階武義將軍、中衛親軍總管,佩金虎符。
十四年,只兒瓦台叛,圍應昌府,時皇女魯國公主在圍中。
元臣以所部軍馳擊,只兒瓦台敗走,追至魚兒濼,擒之,公主賜賚甚厚,奏請暫留元臣鎮應昌,以安反側。
居一歲,召至京師,遷明威將軍、後衛親軍副都指揮使,還鎮應昌。
又三歲,召還,加昭勇大將軍。
十九年,帝以所籍入權臣家婦賜之,元臣辭曰:「臣家世清素,不敢自污。」
帝嘉歎不已。
二十二年,進昭毅大將軍,同僉江淮行樞密院事。
行院罷,歸高州。
帝親征乃顏,元臣率家僮五十人見行在所,願效前驅。
八年,移僉湖廣行樞密院,時溪洞施、容等州蠻獠作亂,元臣親入其境,喻以禍福,賊首魯萬丑降。
三十年,卒於官。
贈安遠功臣、龍一虎衛上將軍、同知樞密院事,追封興國公,謚忠靖。
子迪,中奉大夫、湖廣宣慰使都元帥。
○耶律禿花禿滿答兒 忙古帶
耶律禿花,契丹人。
世居桓州,太祖時,率眾來歸。
大軍入金境,為嚮導,獲所牧馬甚眾。
後侍太祖,同飲班術河水。
從伐金,大破忽察虎軍。
又從木華黎收山東、河北,有功,拜太傅、總領也可那延,封濮國公,賜虎符、銀印,歲給錦幣三百六十匹。
統萬戶扎剌兒、劉黑馬、史天澤伐金,卒於西河州。
子硃哥嗣,仍統劉黑馬等七萬戶,與都元帥塔海紺卜同征四川,卒於軍。
子寶童嗣,以疾不任事,硃哥弟買住嗣,而以寶童充隨路新軍總管。
買住言於憲宗曰:「今欲略定西川下流諸城,當先定成都,以為根本,臣請往相其地。」
帝從之,遂率諸軍往成都,攻嘉定,未下而卒。
子忽林帶嗣,總諸軍,立成都府,卒於軍。
以兄百家奴嗣。
自硃哥至百家奴,並襲太傅、總領也可那延。
禿滿答兒者,百家奴之弟,忽林帶之兄也,常留中宿衛。
後百家奴解兵一柄一為他官,乃授成都管軍萬戶,代將其軍。
至元十一年,從忽敦攻嘉定,修平康寨以守之。
十二年,從汪田哥攻九頂山,破之,殺都統一人,嘉定降。
從忽敦徇下瀘、敘諸城,圍重慶,守合江口,又以舟師塞龍門濠,遏其援兵。
十三年,瀘州叛,從汪田哥攻之。
重慶遣兵援瀘,邀擊破之,獲七十人。
瀘堅守不下,禿滿答兒夜率兵攻奪水城以進,黎明,先登,入瀘城,克之,斬其將王世昌、李都統。
復從不花圍重慶,守將張玨搏戰,敗之城下,重慶降。
賜虎符,授夔路招討使,遷四川東道宣慰使,仍兼夔路招討,改同僉四川等處行樞密院事,遷四川等處行中書省左丞。
尚書省立,改行尚書省左丞,進右丞,卒。
忙古帶,寶童之子也。
世祖時,賜金符,襲父職,為隨路新軍總管,統領山西兩路新軍。
從行省也速帶兒征蜀及思、播、建都諸蠻夷,有功,升萬戶。
從攻羅必甸,至雲南,詔以其眾入緬,迎雲南王。
金齒、白衣、答奔諸蠻,往往伏險要為備,忙古帶奮擊破之,凡十餘戰,至緬境,開金齒道,奉王以還,遷副都元帥。
從諸王阿台征交趾,至白鶴江,與交趾偽昭文王戰,奪其戰艦八十七艘。
又從雲南王攻羅必甸,破之。
二十九年,入覲。
成宗即位,授烏撒烏蒙等處宣慰使,兼管軍萬戶,遷大理金齒等處宣慰使都元帥。
大德六年,烏撒、羅羅斯叛,雲南行省命率師討平之。
事聞,賜鈔三千貫、銀五十兩、金鞍轡及弓矢,以旌其功。
九年,討普安羅雄州叛賊阿填,擒殺之。
進驃騎衛上將軍,遙授雲南諸路行中書省左丞,行大理金齒等處宣慰使都元帥,卒於軍。
至大四年,贈龍一虎衛上將軍、平章政事,仍追封濮國公,謚威愍。
子火你赤,襲萬戶。
○王子榮祖
王珣,字君寶,本姓耶律氏,世為遼大族。
金正隆末,契丹窩斡叛,祖成從母氏避難遼西,更姓王氏,遂為義州開義人。
父伯俊。
伯父伯亨無子,以珣為後。
珣武力絕人,善騎射,尤長於擊鞠。
年三十餘,遇道士,謂珣曰:「君之相甚奇,它日因一青馬而貴。」
珣未之信。
居歲余,有客以青馬來鬻,珣私喜曰:「道士之言或驗乎?」
乃倍價買之。
後乘以戰,其進退周旋,無不如意。
又嘗行凌水濱,得一古刀,其背銘曰:「舉無不克,勸必成功。」
常佩之,每有警,必先鳴,故所向皆捷。
初,河朔兵動,豪強各擁眾據地,珣慨然曰:「世故如此,大丈夫當自振拔,否則為人所制。」
乃召諸鄉人,諭以保親族之計。
眾從之,推珣為長,旬月之間,招集遺民至十餘萬。
歲乙亥,太師木華黎略地奚,珣率吏民出迎,承製以珣為元帥,兼領義、川二州事。
丙子春,張致僭號錦州,一陰一結開義楊伯傑等來掠義州,珣出戰,伯傑引去。
會致兄子千騎來沖,珣選十八騎突其前,復令左右掎角之。
一卒以槍刺珣,珣揮刀殺之,其眾潰走,獲其馬幾盡。
時興中亦叛,木華黎圍之,召珣以全軍來會。
致窺覘其虛,夜襲之,家人皆遇害。
及興中平,珣無所歸,木華黎留之興中,遣其子榮祖馳奏其事。
帝諭之曰:「汝父子宣力我家,不意為張致所襲。
歸語汝父,善撫其軍,自今以往,當忍恥蓄銳,俟逆一黨一平,彼之族屬、城邑、人民,一以付汝,吾不吝也。
仍免徭賦五年,使汝父子世為大官。」
珣以木華黎兵復開義,擒伯傑等,殺之。
進攻錦州,致部將高益縛致妻子及其一黨一千餘人以獻,木華黎悉以付珣,珣但誅致家,其餘皆釋之,始還義州。
丁丑,入朝,帝嘉其功,賜金虎符,加金紫光祿大夫、兵馬都元帥,鎮遼東便宜行一事,兼義、川等州節度使。
珣貌黑,人呼為哈剌元帥,哈剌,中國言黑也。
從木華黎兵略山東,至滿城,令還鎮,戒之曰:「彼新附之民,恃山海之險,反覆不常,非盡坑之,終必為變。」
對曰:「國朝經略中夏,宜以恩信結人,若降者則殺,後寧復有至者乎!」遂還,以子榮祖代領其眾。
甲申春正月卒,年四十八。
珣為政簡易,賞罰明信,誅強撫弱,毫髮無徇。
子四人,榮祖襲。
榮祖字敬先,珣長子也。
一性一沉厚,語音如鐘,勇力絕人。
珣初附於木華黎,以榮祖為質,稍見任用。
珣卒,襲榮祿大夫、崇義軍節度使、義州管內觀察使。
從嗣國王孛魯入朝,帝聞其勇,選力士三人迭與之搏,皆應手而倒。
欲留置宿衛,會金平章政事葛不哥行省於遼東,鹹平路宣撫使蒲鮮萬奴僭號於開元,遂命榮祖還,副撒裡台進討之。
拔蓋州、宣城等十餘城,葛不哥走死。
金帥郭琛、完顏曳魯馬、趙遵、李高奴等猶據石城,復攻拔之,曳魯馬戰死,遵與高奴出降。
虜生口千餘,撒裡台欲散於麾下,榮祖屢請,皆放為民。
方城未下時,榮祖遣部卒賈實一穴一其城,城崩被壓,眾謂已死,弗顧也。
榮祖曰:「士忘身死國,安忍棄去。」
發石取之,猶生,一軍感激,樂為效死。
有言義人懷反側者,撒裡台將屠之,榮祖馳驛奏辨,事乃止。
己丑,授北京等路征行萬戶,換金虎符。
伐高麗,圍其王京,高麗王力屈,遣其兄淮安公奉表納貢。
進討萬奴,擒之。
趙祁以興州叛,從諸王按只台平之。
祁一黨一猶剽掠景、薊間,復從大將唐兀台討之,將行,榮祖曰:「承詔討逆人耳,豈可戮及無辜,宜惟抗我者誅。」
大將然之,由是免死者眾。
再從征高麗,破十餘城,高麗遣子綧入質。
帝賜錦衣,旌其功。
又從諸王也忽略地三韓,降天龍諸堡,皆禁暴掠,民悅服之。
破五里山城,請於主將,全其民,遂下甕子城、竹林寨、苦苫數島。
帝嘉其功,賜以金幣,官其子興千戶,仍賞其部曲。
移鎮高麗平壤,帝遣使諭之曰:「彼小一柄一負險自守,釜中之魚,非久自死,緩急可否,卿當熟思。」
榮祖乃募民屯戍,闢地千里,盡得諸島嶼城壘。
高麗遣其世子倎出降,遂以倎入朝。
中統元年夏,詔榮祖詣闕,帝撫一慰之曰:「卿父子勤勞於國,誠節如一。」
進沿邊招討使,兼北京等路征行萬戶,賜寶鞍、弓矢。
還鎮,以病卒,年六十五。
子十三人,顯者七人:通,興中府尹;泰,權知義、錦、川等州總管;興,征東千戶;遇,襄一陽一路管軍萬戶;達,東京五處征行萬戶;廷,鎮國上將軍、中衛親軍都指揮使;璲,江西湖東道提刑按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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