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書白話版》卷八十四 列女傳第七十四:《詩經》《尚書》論述婦女品德由來已久了。至於賢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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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書白話版》卷八十四 列女傳第七十四

後漢書白話版

卷八十四 列女傳第七十四

(鮑宣妻、王霸妻、姜詩妻、周郁妻、曹世叔妻、樂羊子妻、程文矩妻、孝女曹娥、吳許升妻、袁隗妻、龐淯母、劉長卿妻、皇甫規妻、陰瑜妻、盛道妻、孝女叔先雄、董祀妻)

《詩經》《尚書》論述婦女品德由來已久了。

至於賢惠的后妃幫助國君處理政事,聰明的婦女興隆治家之道,高潔之士弘揚清廉淳厚的風氣,貞潔的婦女彰明清白的一操一守,那麼他們的美德沒什麼不同,然而歷代的典籍都遺漏這方面的記載。

所以自中興以來,婦女們的現成事跡綜合到一起,撰成《列女篇》。

像馬皇后、鄧皇后、梁皇后另外記載在前面的《皇后記》,梁媳、李姬各自附在家傳中,像這種情況一並不再敘述。

其他人僅搜求排比其中文才品行尤其出類拔萃的人,不一定著眼於一操一守一方面而已。

鮑宣妻傳,勃海鮑宣之妻,桓氏的女兒,字少君。

鮑宣曾經在少君的父親那裡學習,父親認為他清苦,所以把女兒嫁給他,嫁妝及資財很多。

鮑宣不高興,對妻說:「少君生於富家,有驕氣,習慣於美麗的打扮,可我實在貧賤,不敢當這樣的禮物。」

妻說:「我家大人認為先生修德守約,所以使賤妾侍執巾櫛。

既然嫁給了你,那就一切聽從你的安排。」

鮑宣笑道:「能這樣,這是我的志向。」

妻便全部歸還侍御服飾,換穿短布衣裳,與鮑宣一起挽鹿車回到鄉里。

行拜姑之禮畢,提著甕子打水。

修行婦道,鄉邦之人稱讚她。

鮑宣,哀帝時官做到司隸校尉。

兒子鮑永,中興初年做魯郡太守。

鮑永的兒子鮑昱從容問少君道「:太夫人還記得挽鹿車時的情況嗎?」

答道:「先姑有句話:『存不忘亡,安不忘危。

』我怎敢忘呢?」

鮑永、鮑昱已見前傳。

王霸妻傳,太原王霸之妻,不知是哪家的女子。

王霸少時立高節,光武時,連續召他不出來做官。

霸的事跡已見《逸民傳》。

妻子也有美好的志行。

起初,王霸與同郡令狐子伯做朋友,後來子伯做了楚相,而他的兒子做了功曹。

子伯就使兒子送信給王霸,車馬服飾僕從雍容華貴的樣子。

霸的兒子這時在田野耕種,聽說客人來了,丟下耒就回來,見了令狐之子,沮喪慚愧不敢抬頭看人。

王霸見了,有愧色,客人離開而久臥不起一床一。

妻子感到奇怪,問為什麼。

開始不肯說,妻請罪,爾後說道「:我和子伯素來不一般,剛才看見他的兒子容貌服飾很有光彩,舉止行動很合適,可我的兒子蓬髮厲齒,不懂禮節規則,見客時有慚愧之色。

父子之恩情太深,不覺自己有些丟人。」

妻說:「你少修清高氣節,不顧榮譽俸祿。

現在子伯的貴氣哪比得上你的清高?怎麼忘了你的宿志而為兒子慚愧呢?」

王霸屈起而笑道「:有這種事嗎?」

於是就一道終身隱居不出。

姜詩妻傳,廣漢姜詩之妻,同郡龐盛之女。

姜詩事母極孝順,妻子奉順更厚。

母親喜歡飲江水,水離家六七里,妻常逆流而去汲水。

後來遇到風,不能按時回家,母親口渴,姜詩責備妻子而遣她還家。

妻便寄居在鄰家,晝夜紡績,買些好菜,使鄰母以意自送給婆婆。

像這樣做了好久,婆婆感到奇怪便問鄰母,鄰母如實相告。

婆婆感到慚愧將她叫回來,恩養更加勤謹。

她的兒子後來因為到遠處汲水淹死,妻怕婆婆哀傷,不敢講,而假稱上學去了不在家。

婆婆喜吃魚魚會,又不能單獨吃,夫婦常努力勞作以供魚魚會,喊鄰母共吃,房舍旁邊忽有湧一泉,味與江水相同,每天早上就出現一雙鯉魚,常用來供兩個婆婆吃。

赤眉軍的散兵經過姜詩的鄉里,說道:「驚動大孝之人一定觸犯鬼神。」

當時年歲饑荒,賊就送一些米肉給姜詩,姜詩受而埋起來,近藩也保了安全。

永平三年(60),察孝廉,顯宗下詔說「:大孝之人入朝,所有舉報者一概聽他平定。」

從此都拜為郎中。

姜詩不久授職江陰令,死在官位。

所居之地,鄉人替他立祭祀。

周郁妻傳,沛郡周郁之妻,同郡趙孝之女,字阿。

少年時學習禮儀古訓,習於婦女之道,可周郁驕傲懶惰輕躁,多做無禮之事。

周郁之父周偉對趙阿說「:新婦是賢者之女,當用正道糾正丈夫。

周郁不改過,是新婦之過。」

趙阿拜而受命,退下對左右的人說:「我沒有楚國的樊姬、齊國之衛姬的品行,所以公公責備我,我說了而他不聽,公公必說我不奉教令,那麼罪在我了。

如果說了而管用,這就是兒子違背父親而聽從婦人,那麼罪在他了。

人生如此,有什麼意思!」於是自一殺。

當時的人沒有不同情她。

曹世叔妻傳,扶風曹世叔的妻子,是同郡班彪的女兒。

名叫昭,字惠班,又名姬,學問廣博,很有才幹。

世叔死得早,班昭氣節品行很好,舉動很合禮法。

哥哥班固,著有《漢書》,只是八表和《天文志》沒寫完就死了,和帝命令班昭到東觀藏書閣接著寫成它。

皇帝多次召昭進宮,讓皇后諸貴人拜班昭為老師,叫做「大家(gū)」,每逢各地貢獻珍貴物品,就叫「大家」寫賦讚揚。

到了鄧太后臨朝聽政時,讓班昭參與政事的處理。

認為班昭很勤勉,特地破例封班昭的兒子曹成為關內侯,官做到齊國的宰相。

當時《漢書》才出來,許多人讀不懂,同郡馬融拜伏一在閣下,向班昭學習讀《漢書》;後來皇帝又下詔書叫馬融的哥哥馬續接著班昭把書寫完。

永初年間,太后的哥哥大將軍鄧騭因為母親去世請求退休,太后不打算批准,征問班昭,班昭就上疏道「:臣下認為皇太后陛下,自身品德很完美,隆行唐、虞般的朝政,廣開言路,聽狂夫、瞽叟之方,納山野村夫之見。

臣妾以愚昧之才,處在聖明的時代,敢不把肝膽之言,報效皇恩於萬一。

我聽說自古謙讓之風是很高的品德。

所以古書記載,神明降福。

從前伯夷、叔齊兄弟讓國,天下佩服他們風格很高;太伯讓位給弟弟,孔子再三稱讚。

這就是品德高尚,揚名後世的緣故。

《論語》上說:『能用禮讓治國,對從政有什麼難呢?』這樣看來,推讓之風,意義十分深遠。

現在四舅大將軍堅行忠孝之道,要求引退,而陛下考慮邊陲還不安靖,拒不同意,如果以後因為些小錯誤,掩蓋了今天的美德,只怕推讓的名聲就再也難得了。

這是小人之見,敢冒著危險表述出來。

自知言不足取,只是表示蟲蟻的一顆紅心罷了。」

太后同意,於是鄧騭等人告老還鄉了。

班昭作《女誡》七篇,對宮內婦女的教育很有幫助。

七篇就是:卑弱第一,夫婦第二,敬慎第三,婦行第四,專心第五,曲從第六,和叔妹第七。

馬融讀後認為很好,讓自己的妻子、女兒學習。

班昭丈夫曹世叔之妹曹豐生,也有才惠,對《七誡》不同意,寫書反駁,文辭也很可觀。

班昭七十多歲才死,皇太后素服表示哀悼,派使者監辦班昭的喪事。

班昭寫的賦、頌、銘、誄、問、注、哀辭、書、論、上疏、遺令等共十六篇。

她的兒媳丁氏替她搜集在一起,又寫《大家贊》歌頌她。

樂羊子妻傳,河南樂羊子的妻子,不知是哪家的女子。

羊子曾在外面旅行,拾得別人丟失的一塊金子,回來交給妻子。

妻子說:「我聽說有志之士不喝盜泉之水,廉潔的人不吃別人輕蔑施捨的食物,何況是撿到別人的金子來糟蹋自己的名聲呢?」

羊子聽了十分慚愧,於是把金子丟在野外,而到遠方去找老師學習。

學習一年回來,妻子跪著問其緣故。

羊子說:「出去久了,想家唄,沒有別的緣故。」

妻子便拿著小刀走向織機前,說道:「這些織物來自蠶繭,用梭子織成,一絲一絲加起來,便成為一寸,一寸一寸加起來,就成一丈一匹。

如果割斷了這些織物,就會前功盡棄,一浪一費時間。

你在外學習,應該每天學習一些過去不知道的知識,來成就美德。

如果半途回來,和割斷這些織物有什麼不同?」

羊子聽了深受感動,回去把學業修完,竟然七年沒有回家。

妻子常常勤勉地奉養婆婆,還送些東西給遠離家鄉的羊子。

有一次,別家的雞誤入自己的園子,婆婆偷偷地把雞殺了做菜吃,妻子面對雞肉不吃而流眼淚。

婆婆問什麼緣故,妻說:「我歎惜家裡太窮,讓您吃人家的雞肉。」

婆婆聽了便把雞肉倒掉了。

後來,強盜想侮辱羊子妻,便先劫持她婆婆,羊子妻知道了,拿著刀走出來。

強盜說:「把刀放下,服從我的可保全一性一命,不服從我,就殺掉你婆婆。」

羊子妻抬頭向天長歎,舉刀割頸而死,強盜也沒有殺她的婆婆。

太守聽說此事,立刻捕殺強盜,而賞賜羊子妻一些綢布,用禮節埋葬她,並號稱「貞義」。

程文矩妻傳,漢中程文矩之妻,同郡李法之姊。

字穆姜。

有二個兒子,而前妻有四個兒子。

文矩做安眾令,死在官位。

四個兒子認為母親是後母,恨毀之心日積,可是穆姜慈一愛一溫和,撫養更加盡心,衣食資財供給都比親生兒子加倍。

有人對母說:「四個孩子不孝得很,為什麼不叫他們另外居住來疏遠他們一些?」

答道「:我正用義來引導,讓他們自己變好哩。」

後來前妻的大兒子程興生病很厲害,後母內心不安,親自調理藥和膳食,恩情極厚。

程興病了許久才好,於是把三個弟弟叫來說道:「繼母慈祥仁一愛一,出自本能天授。

我們兄弟不知道孝順,是禽一獸心腸。

雖然母一愛一更厚,我們的過惡也很深了。」

於是將三個弟弟送進南鄭牢獄,說明母一之恩德,也訴述自己的過失,請求處以刑罰。

縣官報告郡守,郡守表彰其母,免去他家的差役,遣散四個兒子回家,准許他們改過自新,從此以後訓導更加明白,都成為良士。

穆姜年八十多歲死去。

臨終交代幾個兒子道:「我的弟弟伯度,智慧通達之士。

他所說的薄葬,其意義很深。

又有前朝一些臨死前的遺令,都是聖賢的法令,叫你們遵守,不要與流俗相同,增加我的負擔。」

幾個兒子都照辦。

孝女曹娥傳,孝女曹娥,會稽上虞人。

父親曹盱,能拉弦唱歌,做過巫祝。

漢安二年(143)五月五日,於縣江逆流水婆娑起舞迎神,溺水而死,找不到一屍一體。

曹娥年剛十四歲,便沿江號哭,晝夜不斷聲,十七天後,便投江而死。

至元嘉元年(151),縣長度尚改葬曹娥於江南道旁,替她立了碑以資紀念。

吳許升妻傳,吳許升之妻,呂氏之女,字榮。

吳許升年輕時好賭一博,不理一操一行,呂榮常親自勤一操一家務,來奉養婆婆。

數次勸丈夫讀書,每有不好之處,就流著淚規勸。

呂榮之父恨女婿不爭氣,便叫女兒改嫁他人。

呂榮歎道:「命該如此,不該離異。」

始終不肯回家。

吳許升感激自勵,於是遠去找老師學習,後來成了名。

不久被本州徵召,走到壽春,路上被強盜所害。

刺史尹耀捕盜找到了下落。

呂榮迎喪在路,聽到消息後便到州里,請求見那仇人才甘心。

尹耀同意了。

呂榮於是親手斷其頭,以祭丈夫之靈。

後來郡遭寇賊,賊人想侵犯她,呂榮跳牆逃跑,賊子拔刀追她。

賊子說:「服從我就能活命,不服我就死路一條。」

呂榮說「:我決不受強盜的侮辱。」

於是賊子就將她殺了。

這一天疾風暴雨,雷電黑天,賊子惶恐叩頭請罪,於是殯葬了呂榮。

袁隗妻傳,汝南袁隗之妻,扶風馬融之女,字倫。

袁隗的事跡已見前傳。

馬倫少有辯才。

馬融家世富豪,陪嫁物資很多。

等到初成婚禮,袁隗問她說:「婦人奉箕帚就算了,何必過於珍麗打扮呢?」

答道:「慈親垂一愛一於我,我不敢違背親命。

你如果想慕鮑宣、梁鴻的高尚品德,妾也請從少君、孟光之事了。」

袁隗又說:「弟先兄舉行婚禮,世人以為笑話。

今你的姐姐尚未出嫁,你先出嫁可以嗎?」

答道:「我的姐姐品德高尚,容貌特殊,沒有遇到好配偶,不像一些鄙薄之人,隨便找個人罷了。」

又問道:「你父親做南郡太守,學問深奧,文章成為一代辭宗,而所在之職,常因貨財為損,為什麼呢?」

答道:「孔子大聖人,不免被叔孫武叔所毀;子路是大聖人,還有公伯寮的控訴。

我父親得到這種情況,本是應該的啊。」

袁隗默不作聲,不能使妻子理屈,帳外聽的人感到慚愧。

袁隗既一寵一貴在當時,馬倫也有名氣。

年六十多才死。

馬倫之妹馬芝,也有才義。

少時喪親,長而追感於心,便作《申情賦》。

龐淯母傳酒泉龐淯之母,趙姓之女。

字娥。

父被同縣人所殺,而趙娥兄弟三人,當時都病死了,仇人於是喜而自賀,以為不會有人報仇了。

趙娥暗地極為憤慨,於是偷偷地準備刀兵,常常坐帷車以等候仇家。

十多年不能下手。

後來相遇在都亭,便刺殺了仇人。

於是到縣裡自首。

口中說:「父仇已報,請求刑戮。」

祿長尹嘉認為趙娥很有義氣,便解下印綬想和她一起逃走。

趙娥不肯離去,說道:「怨恨塞心,以致身死,是妾之名分;結罪審理案件,是你的常理。

怎敢苟且偷生,來枉公法。」

後來遇赦得免於死罪。

州郡表彰她所在的閭裡。

太常張奐嘉獎歎息,用束帛之禮待她。

劉長卿妻傳,沛縣劉長卿之妻,同郡桓鸞之女。

生一個男孩,剛五歲,而長卿死去,妻子防遠嫌疑,不肯回一娘一家。

兒子到十五歲,又夭折了。

妻考慮不免要再嫁,於是預先刑其耳以示決心。

同宗婦女都同情她,都說:「你家沒有別的意思,假使有,還可通過姑妹來表白誠心,何必貴義輕身這般厲害呢!」答道:「從前我先君五更,學問為儒者所宗,尊貴到了做了帝師。

五更以來,歷代不廢,男的因忠孝顯著,女的因貞順著稱。

《詩經》說:『無忝爾祖,聿..厥德。

』(譯:不要辱沒你的祖先,修養你的品德。

)因此預先自己刑翦,來表明我的心情。」

沛相王吉上奏她的高尚品行,顯耀她的門閭,號稱「行義桓厘」,縣邑有祭祀一定給她送去祭余之肉。

皇甫規妻傳,安定皇甫規的妻子,不知是哪姓的女子。

皇甫規第一個妻子死後,再娶了她。

妻子會寫文章,能寫草書,經常替皇甫規當書記,眾人驚訝她的才能。

到皇甫規死後,妻子年紀還輕而容貌很美。

後來董卓做了宰相,聽說規妻的貌美,便用一百輛彩車、二十匹馬,還有許多奴婢錢財作聘禮娶她。

規妻便穿著便衣到董卓那裡,跪下來陳述自己的苦衷,言語十分哀痛。

董卓命令奴僕都拔一出鋼刀包圍起來,並且說道:「我的威教,將使天下人降服,難道在你一個婦人身上就行不通嗎?」

規妻知道不能免於一死,於是站起來破口大罵道:「你本是野雜種,害了不少天下人,還不夠嗎?我的先輩的清德,舉世知道。

我丈夫皇甫氏文武全才,是漢代忠臣,你過去還不是他的趨使走卒嗎?竟敢在你君夫人面前幹出非禮的勾當?」

董卓於是把車子推到庭中,將女人的頭懸在車軛上面,讓奴僕們用鞭子棍棒使勁地打。

皇甫規妻對拿棒棍的人說「:怎麼不重重下手打呢?死得越快越好。」

於是被打死在車下。

後人把她的形象畫出來,題了「禮宗」二字。

陰瑜妻傳,南陽陰瑜之妻,穎川荀爽之女。

名采,字女荀,聰敏有才藝。

十七歲,嫁到陰家。

十九歲生一女,而陰瑜死了。

荀采當時還年輕,常常擔心被家人一逼一她改嫁,自己防禦甚堅決。

後來同郡人郭奕死了妻子,荀爽把采許給他,於是詐稱自己病很嚴重,召採回家。

荀采不得已回家,懷著刀子自誓決心。

荀爽命令傅婢搶去她的刀子,扶抱她上車,還擔心她憤激,防衛很嚴。

女已到郭家,便假裝高興的樣子,對左右的人說:「我本立志要和丈夫陰瑜同一穴一而死,而不免被家中一逼一迫,才到這裡來,素情不能遂意,怎麼辦?」

於是命使女建四燈,盛裝打扮,郭奕進來相見,共談,言辭不止。

郭奕敬畏她,便不敢一逼一她成親,到天明才出來。

荀采於是敕令左右備浴。

進浴一室後關上門,權令侍人躲開,用粉寫在扉上道:「一屍一還陰。」

「陰」字沒有寫成,怕有人來,便用衣帶自縊而死。

左右的人沒有放在心上,等到發現,已經斷氣,當時人很同情她。

盛道妻傳,犍為盛道之妻,同郡趙氏之女。

字媛姜。

建安五年(200),益州部亂,盛道聚眾起兵,事情未成,夫妻被捕,當處死刑。

媛姜晚中告盛道說「:法律有一定的刑律,一定無活的希望,你可趕快逃走,建立門戶,我留在獄中,代你承擔罪責。」

盛道沒有打定主意,媛姜便解除盛道的枷鎖,替他辦些糧貨。

兒子盛翔當時五歲,使盛道帶著他逃走。

媛姜代替丈夫持夜,應對不失。

估計盛道已經走遠了,於是以實情告訴獄吏,到了時候便被殺了。

盛道父子碰上大赦回家。

盛道感激她的義氣,終身不再娶妻。

孝女叔先雄傳,孝女叔先雄,犍為人。

父親叔泥和,永建初年做縣功曹。

縣長派泥和拜檄文謁見巴郡太守,乘船墜入湍水淹死,一屍一喪沒有回家。

叔先雄感念怨恨悲痛,晝夜號哭,心不想活,常有投水自沉的念頭。

所生男一女兩個,都有幾歲,雄便各作一個袋子,盛著珠子繫在小兒身上,數次說了訣別的話,家人每防止她,經過百多天稍為鬆懈,雄便乘坐小船,在父親墮水的地方慟哭,便自己投水而死。

弟弟叔賢,那天晚上夢見姐姐告訴他道:「退後六天,當與父親同時現出一水面。」

到時等待,果然與父一起,浮於江上。

郡縣表彰,替雄立碑,畫出其像貌。

董祀妻傳,陳留董祀的妻子,是同郡蔡邕的女兒,名琰,字文姬。

學問廣博,有才華,能言善辯。

又懂得音律。

先嫁給河東衛仲道,丈夫死了,沒有兒子,回到一娘一家。

興平年間,天下大亂。

文姬被胡騎擄去,嫁給南匈奴左賢王。

在匈奴十二年,生了兩個兒子。

曹一操一以前與蔡邕是好朋友,同情蔡邕後嗣無人,於是派使者拿著金璧把文姬贖回來,再嫁給董祀。

董祀做過屯田都尉,犯了死罪,文姬到曹一操一那裡請求赦免。

當時一些朝廷大官和遠方使節都在座。

曹一操一對眾賓客說「:蔡伯喈的女兒在門外,現在我給大家介紹一下。」

等到文姬進來,蓬頭赤腳,叩頭請罪,說話時口齒清晰,意思很是悲慟。

大家聽了都變了顏色。

曹一操一說「:情況的確可憐,但是命令已經下達了,怎麼辦?」

文姬說「:您老人家馬廄裡馬匹上萬數,將士多如樹林,何不趕快派一匹快馬,追回文件,救救垂死的一性一命呢?」

曹一操一很受感動,便收回成命,免了董祀的死罪。

當時天氣正冷,便賜給文姬頭巾鞋襪等物。

曹一操一乘便問蔡文姬道:「聽說你家,從前藏有不少古書,還能記得一些嗎?」

文姬說「:從前我父親賜給我古書四千多卷,因流離逃難,生民塗炭,沒有留下一點。

現在我能背誦下來的只有四百餘篇了。」

曹一操一說「:我現在派十名書吏到你家去抄下來。」

文姬道「:我聽說男一女的界限很嚴,按禮節不能親相傳授。

請您給我一些紙筆,正楷草書都行。」

於是抄書送給曹一操一,文字沒有遺漏。

後來文姬對亂離的遭遇十分傷感,追述往事,作《悲憤》詩二首,第一首是這樣:

漢室政權旁落,董卓破壞天常。

圖謀篡奪王位,先行殺害忠良。

一逼一迫獻帝遷都,假傳聖旨長安。

海內到處興兵,都想討伐不祥。

董卓帶兵東下,金甲閃閃發光。

中原士兵懦弱,部隊多屬胡羌。

胡兵佔領城邑,所向無有抵擋。

殺人不眨魔眼,一屍一骸遍佈路旁。

馬邊掛著男頭,馬後拖著女郎。

長驅向西入關,哪管道路遠長。

回首舊都已遠,肝脾已經腐爛。

擄掠成千上萬,父母妻子離散。

有的骨肉被俘,相見不敢聲張。

稍有違背胡意,必然嚴懲不貸。

刀一柄一握在我手,隨時要你腦袋。

誰敢一愛一惜一性一命,只是不堪打罵。

有時鞭撻交加,毒痛催人淚下。

早晨邊走邊號,晚上痛哭悲泣。

真是求死不得,想活談何容易。

老天爺呀何罪,我竟遭此大禍。

邊陲與華不同,野窯不知文理。

天寒霜雪滿天,春夜北風又起。

大風吹我衣裳,呼一呼鑽入耳際。

起想父母親人,唉聲歎氣不已。

聽到有客外來,心中十分歡喜。

連忙打聽消息,可惜不同鄉里。

忽然喜從天降,骨肉親來迎己。

欣喜自己脫身,可惜拋棄兒子。

親生骨肉心肝,永別再無會期。

存亡從此永隔,不忍母子分離。

兒子挽住我頸,追問母親哪去。

別人說母將走,何時再能相聚。

母親平日一愛一我,今日為何不慈?

我們尚未成年,母親何不三思?

見此情景心傷,恍惚如狂如癡。

邊哭邊用手摸,臨行忽又遲疑。

看我同行夥伴,前來與我告別。

慕我獨得生還,哭聲令人膽裂。

馬兒站著不行,車輪忘記轉轍。

觀者不盡..欷,路人也在嗚咽。

拋開骨肉情懷,狠心揮動馬鞭。

悠悠道路三千,何日才能相見?

想我親生姣兒,心中好似油煎。

到家親人全無,又無親戚在外。

城郭變為山林,庭宇遍生荊艾。

白骨不知是誰,無人去為掩蓋。

出門不聽人聲,豺狼狂呼亂吠。

煢煢顧影自憐,傷心痛徹肝肺。

登高遙望遠方,魂魄忽飛天外。

好像壽命已完,旁人替一我寬慰。

勉強緩過氣來,雖生有何聊賴。

再嫁給我董郎,內心有所依傍。

我是命苦賤人,擔心再被拋棄。

人生曾幾何時,終年不免憂慮。

第二首:可憐福薄遭災難,宗族滅絕門戶單。

身被俘虜去匈奴,歷盡艱險到羌蠻。

路途遙遠山谷多,向東回首心悲歎。

晚上睡覺不安寧,饑當進食不能餐。

常常啼哭淚難干。

缺乏志節想死難,即使活著無形顏。

到了遠方天氣寒,北風呼一呼雪花飛。

沙漠成堆天色暗,草木無處能生長。

人似禽鳥吃臭腥,說起話來聽不明。

天寒歲暮我遠征,晚上緊緊關上門。

不能入睡心常驚,登上胡殿到廣庭。

黑雲壓城遮星月,北風號呼響泠泠。

胡笳嗚嗚邊馬吵,孤雁聲音更淒清。

樂人有興彈琴箏,和聲聽來悲且清。

心中苦悶無處訴,想說又怕驚他人。

含看眼淚往肚吞。

家中來人接歸寧,只得拋開小姣生。

兒哭母聲母心摧,掩著耳朵不敢聽。

孤身一人轉回程,對鏡已不似人形。

回想自己太絕情,心中憂愁死復生。

無盡的哀歎。

聽說有外地來的客人,心裹總是感到歡喜。

迎著客人打聽消息,可總不是家鄉的人。

不期自己的心願意外得以實現,親人前來迎接自己。

自己得以脫離苦難,可又要拋下自己的兒子。

天然的親人心相繫聯,想到分別就再無會期。

生死永遠地相隔,心中不忍與兒子告別。

兒子上前抱住我的脖頸,詢問母親要到哪裹去?「聽人說母親就要離去,難道還有回來的時候?母親平時非常仁慈,現在怎麼不仁慈了?我現在還沒有長大成一人,母親為什麼不好好考慮!」見此情景五內俱焚,一精一神恍惚陝要發瘋。

一邊哭一邊撫一摸一著兒子,將要上路又生遲疑。

加上同時來的人,前來告別相送。

他們羨慕我獨自得歸,悲哀的叫一聲令人心碎。

馬被感動得踟躕不前,車輪也因此停止了轉動。

觀看的人都悲泣一抽一噎,路上的行人也低聲哭泣,越走越遠割斷戀情,行程疾速El益走遠。

悠悠三千里,何時再相會?想到親生的兒子,胸中悲痛欲絕。

到家後方知家人死盡,又沒有中表近親。

城郭變成了山林,庭院裹長出荊棘和艾草。

到處是不知誰人的白骨,橫躺豎臥全都沒有掩埋覆蓋。

出門聽不到人的聲息,衹聽到豺狼的嚎叫。

對著孤影熒煢孑立,震驚悲痛心碎欲裂。

站在高處向遠方眺望,魂靈飄忽離開軀體飛逝。

似乎生命走到盡頭,旁人勸慰自己放寬胸懷。

為此再次勉強活命,雖然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將自己托付給新嫁的丈夫,盡心竭力勉勵自己。

經過流離已成卑賤之人,時常害怕再被新人拋棄。

人的一生有多少時間,競心懷憂懼度完一生!第二首寫道:

感歎命薄啊遭遇時難,宗族遭殺戮啊一個不剩。

身被擄掠啊向西入關,歷盡艱險啊來到羌蠻。

山谷遙遠啊路漫漫,回首束望戀戀不捨啊惟有悲歎。

曰暮應當就寢啊無法安睡,腹中飢餓應該吃飯啊不能就餐。

總在流淚啊眼不曾干,志節不是啊想死畏難,雖然勉強存活啊已無人形。

那地方啊遠離太陽,寒氣凝聚啊盛夏落雪。

沙漠覆蓋啊塵土昏暗,雖有草木啊春不開花。

人同禽一獸啊吃腥臭的食物,說話聽不明白啊長得深目高鼻。

一年結束啊時光飛速遠逝,黑夜漫長啊門戶緊閉。

沒法入睡啊起惶恐,登上胡人的宮殿啊立於寬廣的庭院。

黑雲會合啊遮蔽了月亮星辰,北風淒厲啊肅殺清冷。

胡笳吹起啊邊馬嘶鳴,孤雁歸去啊其聲嚶嚶。

樂工興起啊奏響了琴箏,音聲相和啊悲哀而又淒涼。

心中思潮奔湧啊胸中積憤,想抒發一情緒啊害怕驚動樂工,心含悲哀啊淚濕脖頸。

家中已來迎接啊就要回歸故鄉,遙望漫長的道路啊丟下親生骨肉。

兒子呼喊母親啊哭不出聲,我掩住兩耳啊不忍聽見。

兒追趕我啊甭單單地追趕,摔倒後爬起來啊形容憔悴。

回頭望見此景啊靶情為之破碎,心中悲絕啊死去活來。

贊曰:一操一守端正有蹤跡可尋,文靜嫻雅有風采可睹。

區分彰明其遣風余烈,光大我史筆所記。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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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書白話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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