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書白話版
卷五十八 虞傅蓋臧列傳第四十八
(虞詡、傅燮、蓋勳、臧洪)
◆虞詡傳,虞詡字升卿,陳國武平人。
祖父虞經,為郡縣獄官,辦案公正,存心寬厚,推己及人。
每逢冬月,案件上報,常為之流淚。
曾說:「東海於公高築閭門,令容駟馬高車蓋,以為子孫必有做大官的。
而其子定國終於做了丞相。
我辦獄六十年了,雖比不上於公,也許差不多吧,子孫不一定不做九卿呢。」
所以為虞詡取字升卿。
虞詡年十二,能通《尚書》。
是個孤兒。
孝養祖母。
縣裡推舉他為順孫,國相十分讚賞他,想要他為吏。
虞詡推辭說「:祖母九十歲了,沒有我,再無人奉養了。」
國相才沒叫他去。
後祖母逝世,服喪期滿,被徵召入太尉李..府,授郎中。
永初四年(110),羌胡作亂,蹂一躪並、涼,大將軍鄧騭認為軍事緊張,不能兼顧,想放棄涼州,集中力量對付北邊。
於是召集公卿開會,鄧騭說:「譬如衣服壞了,壞一件補另一件,還可以有一件完好的。
如果不這樣,將是兩無所保。」
開會的人都贊同。
虞詡聽了對李..說「:據說公卿決定放棄涼州,在我看來,不合適。
先帝開闢疆土,辛辛苦苦,現在怕費事,丟掉它。
涼州既然丟一了,那三輔就算邊塞了,三輔作了邊塞,那祖宗的園陵墳墓,就在界外了,這是萬萬不行的。
俗話說『:關西出相,關東出將』,涼州習兵練勇,超過他州。
現在羌胡所以不敢入侵三輔,因涼州在他的後方,是他的心腹之患啊!涼州老百姓拿起武器,保衛涼州,毫無反顧之心,因為涼州是漢朝的啊!如果放棄它,遷走老百姓,人民安於故土,不願意遷徙,這樣,一定要發生變故。
假使英雄豪傑集合起來,乘勢東來,雖有賁、育那樣的勇士,太公那樣的將領,還恐怕抵當不住呢。
說者以補衣還有所完作比方,我看如疽的潰爛,越爛越寬,沒有所止。
放棄涼州不是計策。」
李..說:「我沒有想到這點。
不是你說,幾乎敗了國家大事。
那麼,有什麼好計策呢?」
虞詡說「:今涼州騷動,人情不安,我擔心發生突然事變。
應該下令四府九卿,各推舉所屬州數人,對牧守令長子弟,皆授散官,表面上是獎勵他們的功勳,實際上監視他們,防止他們搗亂。」
李..認為說得對,更推及四府,都照虞詡之計辦事。
於是徵召兩州豪傑為掾屬,授牧守長吏子弟為郎,安慰他們。
鄧騭兄弟因虞詡反對了鄧騭的意見,不服。
想利用吏法誣陷虞詡。
後朝歌賊寧季等數千人攻殺長吏,連年不散,州郡不能禁止,於是以虞詡為朝歌長。
一些老友不無遺憾地對虞詡說「:去朝歌真倒楣!」虞詡笑著說:「志不求易,事不避難,這是我的本份。
不遇盤曲的根,錯亂的節,哪能識別利器呢?」
始到,去見河內太守馬稜,馬稜勉勵他說:「你是有學問的人,應當在朝廷謀劃國家大事,為什麼來朝歌呢?」
虞詡說:「受命的那天,不少有地位的官員都來慰問勉勵我。
我想,賊是不能有所作為的。
朝歌在韓、魏交界之處,背靠太行,面臨黃河,離敖倉百里,青州、冀州流亡到這裡的有幾萬人。
賊不知開倉募眾,搶劫庫藏兵器,守城皋,斷天下的右手,這就不足憂了。
現在,賊眾正盛,不好較量。
兵不厭詐,希望多給兵馬,不要使我有為難而已。」
一上任,設三科募求壯士,令自掾史以下各舉所知;搶劫的為上,傷人偷盜的次之,有喪服而不事家業的為下。
共募得百餘人,虞詡設宴招待他們,都免罪過,使他們跑入賊中,引一誘他們劫掠,並設伏兵見機行一事,因之殺賊數百人。
又派遣會縫紉的貧民,為賊作衣,用絳縷縫在衣襟上作標記,賊出入市裡的,官兵便加以捕捉。
賊眾因此驚駭走散。
都稱道虞詡之神明。
虞詡升懷縣縣令。
後來羌入侵武都,鄧太后因虞詡有將帥的謀略,升為武都太守,在嘉德殿召見,賞賜很多。
羌於是率眾數千,於陳倉、崤谷間攔阻虞詡。
虞詡馬上停軍不進,揚言上書請兵,等援兵到了再前進。
羌知道了,分兵搶劫他縣,虞詡因羌兵分散,日夜進發,加倍前行百餘里。
使吏士各作兩灶,一天增加一倍,羌不敢追一逼一。
有人問「:孫臏減灶你增灶,兵法日行不過三十里,以防不測,你現在一日行二百里,為什麼呢?」
虞詡說:「虜兵多,我兵少。
走慢了,就容易被追上,快走,虜就料不到了。
虜看見我的灶天天增加,定說是郡兵來接我了。
人多行速,虜不敢追我。
孫臏裝著自己弱,我今裝著自己強,是情勢不同的緣故。」
到達郡裡,兵不滿三千,而羌兵一萬多,圍攻赤亭數十天。
虞詡命令軍中,強一弩一不發,只悄悄發射些小一弩一。
羌以為矢力弱,不能達到,於是集中兵力急攻。
虞詡使二十強一弩一共射一人,射無不中,羌兵大為震驚,撤退。
虞詡因此出城追擊,殺傷很多。
第二天,率全軍從東郭門出,北郭門入,更換衣服,回轉幾周。
羌人不知虞詡有多少兵力,更加恐懼。
虞詡算準了羌賊會退,於是暗暗地派五百餘人於淺水處埋伏,等候羌賊逃走。
羌賊真的大奔,突然襲擊,大破之,斬獲很多。
賊因此敗散,南入益州。
於是虞詡觀察地勢,築營壁一百八十所,招還逃亡百姓,賑濟貧民,郡裡安寧了。
從前運輸困難,舟車不通。
驢馬馱運,五石貨僅能運到一石。
虞詡自己率領官兵,察看川谷,自沮至下辯,數十里中,劈石剪木,開通運糧船道,雇取勞工,按人給以報酬,於是水運通利,每年節省四千餘萬。
虞詡到郡初期,才萬戶。
經過收拾荒亂,招還流散的百姓,兩三年間,就增加到四萬餘戶。
鹽米多且便宜,十倍於前。
因犯法免官。
永建元年(126),代陳禪為司隸校尉。
數月內,奏劾太傅馮石、太尉劉熹、中常侍程璜、陳秉、孟生、李閏等,百官嫉恨他,名為苛刻。
三公劾奏虞詡盛夏拘捕無辜,為吏人禍患。
虞詡上書申訴說:「法禁是社會的堤防,刑罰是人的鞭策。
現在州推郡,郡推縣,彼此推卸,百姓埋怨,以苟且容忍為賢,盡忠為愚。
我所舉發,贓罪有的是,二府害怕我上奏,就誣害我。
我將如史魚一樣死去,以一屍一諫勸啊。」
順帝看了他的奏章,免卻了陶敦司空的職務。
當時中常侍張防濫用權勢,收受賄賂。
虞詡依法追究,但往往遭到扣壓,不得上報。
虞詡憤慨之至。
於是捆一綁自己去見廷尉,上奏說:「從前孝安皇帝任用樊豐,擾亂正統,幾乎亡國。
現在張防又弄權勢,國家禍亂又來了,我不能與張防在一起,自己捆一綁前來,不要使我走楊震的路。」
奏上,張防在帝前流涕申訴,虞詡以罪去左校服勞役。
張防非要害死他不可,兩天之內,傳訊四次。
獄吏勸虞詡自一殺,虞詡說:「寧願處死,使遠近都知道。」
宦官孫程、張賢等知道虞詡因公獲罪,就相繼上奏請求皇上接見他們。
孫程說:「皇上開始與臣等相處時,常恨一奸一臣,知道一奸一臣害國。
如今做了皇帝,自己又這樣做起來,怎麼與先帝區別呢?司隸校尉虞詡為您盡忠,被拘繫,常侍張防贓罪確鑿,反而陷害忠良。
現在客星守羽林,佔得宮中有一奸一臣。
應該趕快收捕張防送獄,以防天變。
下詔釋放虞詡,歸還他的印綬。」
這時,張防站在帝后,孫程怒斥張防道:「一奸一臣張防,為什麼不下殿!」張防不得已,跑入東廂。
孫程說:「皇上趕快收捕張防,不要讓他向阿母求情。」
帝問各尚書,尚書賈朗一向與張防相好,證明虞詡有罪。
帝有些懷疑,對孫程說:「暫時出去,我還要考慮考慮。」
於是虞詡子虞凱與學生百餘人,舉著旗幟,等來中常侍高梵的車子,叩頭流血,申訴虞詡的冤枉。
高梵於是向皇上說了,張防以罪流放邊疆,賈朗等六人或處死,或罷黜,當天釋放了虞詡。
孫程又上書說虞詡有功,言詞慷慨,帝明白過來,便征拜虞詡為議郎。
數日,升尚書僕射。
這時,長吏、二千石使百姓犯罪的用錢贖買,叫做「義錢」,假說替貧民儲蓄,守令卻借此貪一污。
虞詡上疏說:「元年(126)以來,窮苦百姓公開揭發收受百萬以上的長吏,為這爭議不休,謫罰吏人數千萬,而三公、刺史很少舉報。
不久,永平、章和年間,州郡用走卒錢貸給貧民,司空查劾處理,州及郡縣皆以罪罷黜。
現在應該遵照從前的典章制度,廢除一切權宜的辦法。」
詔書批准了虞詡的報告。
嚴厲批評了州郡。
謫罰輸贖從此禁止了。
先前,寧陽主簿至朝廷,申訴其縣令枉法,積壓六七年不理。
主簿上書說:「臣為陛下的兒子,陛下是臣的父親。
臣的奏章百上,終不理睬,臣難道可以至匈奴單于處告怨嗎?」
帝大怒,拿了奏章給尚書看,尚書判為大逆不道。
虞詡駁辯說「:主簿所告發,是君父所怨恨。
百上不達,是有司的錯誤。
愚蠢之人,不足多誅。」
帝採納了虞詡的話,打一頓屁一股了事。
虞詡因此對各尚書說:「小人有怨,不遠千里,斷髮刻肌,下定決心到朝廷告狀,你們不理,難道合於臣子之義嗎?你們與那些貪一官污吏有什麼親,與怨人有什麼仇呢?」
聽了的汗顏無地。
虞詡又上言「:尚書郎是要職,做官的階梯,現在有的一郡七八人,有的一州無人,應使之均平,以滿足天下之望。」
虞詡的不少奏議,多見採納。
虞詡好揭發壞人,從不迴避。
多次因此得罪了權戚。
曾經遭到九次斥責,三次法辦,而剛正的一性一格,到老不屈。
永元初,升尚書令,因公事免官。
朝廷想念他忠誠,再次徵召,正好死去。
臨終,對子虞恭說「:我為朝廷辦事,正直無私,自己凡事無愧於心。
後悔的是做朝歌長時殺賊數百人,裡面哪能沒有冤枉的,從此二十餘年,家裡沒有增加一口人,這是獲罪於天的緣故啊!」虞恭有美才,官至上一黨一太守。
◆傅燮傳,傅燮字南容,北地郡靈州縣人。
本字幼起,羨慕南容讀《詩經》:「白王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
至於三次反覆,要求自己言行謹慎,於是把「幼起」改為南容。
身長八尺,容貌魁梧。
年少時從太尉劉寬學習,兩次舉孝廉。
聽說舉他為孝廉的郡將死了,於是棄官服喪。
後來任為護軍司馬,與左中郎將皇甫嵩同討伐張角。
傅燮平常最惡宦官,臨行,上疏說:「我聽說國家的禍害,不在外部,都發生在內部。
所以虞舜繼位,首先除掉四凶,然後任用十六相,表明惡人不去,好人就無由進來。
現在張角起於趙、魏,黃巾造亂於六州,他們都是發生在內部,然後禍亂漫延四海。
,我受命率領部隊討伐他們,初到穎川,戰無不勝。
黃巾雖然勢盛,不足為朝廷擔憂。
我所擔憂的,在於治水不從源頭著手治理,以致下流越流越廣。
皇上仁德寬容,懲治壞人手軟。
所以宦官玩一弄大權,忠臣不能進入左右。
真正使張角消滅,黃巾投降,我所憂的更加深了。
為什麼呢?因為一奸一邪的人與正直的人,不能共同在一起,這也如同冰塊與木炭不可同放在一個器物裡面一樣。
他們知道正人的功勞顯著,他們危亡的日子就會到來。
於是就會花言巧語,製造虛偽。
曾參是個孝子,他的母親非常相信他。
有人告訴他母親,曾參殺人。
一次,兩次,他母親不信,到了第三次,他母親也害怕了,越牆而走。
市裡本來沒有老虎,可是三個人說有老虎,就真的有老虎了。
這些都說明流言蜚語為禍的嚴重一性一。
如果不詳細考察事情的真假,忠臣像白起一樣自一殺的事件,也可見之於今天。
皇上應當想一想虞舜除去四凶的斷然處置,趕快懲罰那些讒諂一奸一佞的壞人,這樣,好人就會來到皇上的身邊,一奸一凶自會息滅。
我聽說忠臣侍奉君主,如同孝子的奉養父母。
兒子奉養父親,哪裡不會全心全意?假使我因此獲了夫鉞的處決,皇上能夠少許採納我幾句話,也是國家的福澤啊!」書奏,宦官趙忠看了極為忿惡。
等張角被破,傅燮的功多,應當封爵,趙忠誣陷他,靈帝還記得傅燮的話,因得以不加罪,也終於未封,任命他為安定都尉。
因病免官。
後來授議郎。
遇上西羌反叛,邊章、韓遂在隴右作亂,向百姓要錢要人,沒完沒了。
司徒崔烈認為應當放棄涼州。
詔會公卿百官討論,崔烈堅持自己的意見。
傅燮厲聲說:「殺了司徒,天下乃安。」
尚書郎楊贊上奏說傅燮在朝廷侮辱大臣。
靈帝因此問傅燮。
傅燮回答說「:從前冒頓是大叛逆,樊噲為上將,請帶十萬之眾,橫行匈奴中。
激憤至極,想奮發有為,沒有失人臣的節概,只是看他的計策能行與不行罷了,季布還說:「樊噲可殺。」
現在涼州是天下的要衝,國家的屏藩。
高祖初興時,使卿商為隴西都尉,別定北地。
武帝開闢疆土,設置武威、酒泉、張掖、敦煌四郡,斷了匈奴的右臂。
現在官吏不和,使一州叛逆,海內因此騷動,皇上臥不安寢。
崔烈身為宰相,不想為國家平息叛逆的辦法,竟想割棄一方萬里的土地,我懷疑這個主意。
假使胡虜得了這塊地方,兵士強勁,武器一精一良,因此作亂,這是天下的大患,國家的深憂啊!如果說崔烈不知道,那是極大的愚蠢;知道而故意這麼說,是不忠。」
靈帝採納了傅燮的意見。
由是朝廷推重傅燮的方正不阿,公卿出缺,為大家所屬望。
不久,趙忠為車騎將軍,詔令趙忠論討伐黃巾的功勞,執金吾甄舉等對趙忠說「:傅南容前在東軍,有功勞卻沒有封侯,天下人都大失所望。
現在將軍親當重任,應該推進賢人,申理冤屈,以符合大家的心意。」
趙忠採納了他的話。
派他的弟弟城門校尉趙延表達他的嚮往之意。
趙延對傅燮說「:南容少許答理答理我常侍,萬戶侯是不夠你得的呀!」傅燮正色拒絕說:「一個人得志與不得志,這是命運決定的;有功不論賞,這是時代造成的。
我傅燮難道還想私人的賞賜嗎?」
趙忠更加懷恨,然而他的名氣太大了,不敢害他。
還有不少有權有勢的,也多嫉妒他,所以不得留在朝廷,出為漢陽太守。
起先,郡將范津有知人之明,舉傅燮為孝廉。
後來範津任漢陽太守,傅燮去,范津與他辦理移交手續,合符驗證就走了,鄉里邦國以他們為榮。
范津字文淵,南陽人。
傅燮善於憐惜人,反叛的羌人感於他的恩情教化,都來投降歸附。
他大大地墾土屯田,設四十多營安置他們。
這時刺史耿鄙委任治中程球,程球為他謀取私利與一奸一人來往,兵士恨了他。
中平四年(187),耿鄙率領六郡兵征討金成賊王國、韓遂等人。
傅燮知道耿鄙失信於眾,一定要失敗。
勸諫說:「使君為政的時間不長,百姓不知教化。
孔子說:『不先教人而使之作戰,這是叫做丟棄他們。
』現在率領沒有受過訓練的人,越過大隴的險阻。
會十舉十危,賊聽到大軍會到,一定萬眾一心。
邊兵很勇敢,不易抵擋;剛剛組織的部隊,上下官兵之間,還不和諧,萬一發生內變,那時雖然後悔,也來不及了。
不如令軍隊休養一段時間,整頓紀律,嚴明賞罰。
賊得知我軍鬆懈,一定認為我軍怯懦,他們內部爭權奪利,肯定分崩離析。
然後率領受了訓練的部隊,討伐分崩離析的賊,可以坐著等待勝利的到來。
現在不求萬無一失而走必然失敗的路,我為使君所不取。」
耿鄙不聽。
部隊行到狄道,果然有反叛的,先殺了程球,再殺耿鄙。
賊於是包圍了漢陽,城中兵少,又沒有糧食,傅燮仍然堅守。
這時,北地胡騎兵數千,跟賊進攻漢陽郡,都久懷抱傅燮的恩德,大家在城外叩頭,請求送傅燮回鄉里。
他的兒子傅幹才十三歲,從父親住在官舍。
曉得他父親一性一情剛正,大義凜然,恐怕不會屈志而免於一死,勸他父親說:「國家昏亂,使大人不容於朝廷。
現在天下已經反叛,您的部隊不夠自守,鄉里羌胡,從前受了您的恩德,他們要您棄郡回鄉,希望您答應他們。
回到鄉里,統率訓練那些起義的羌胡,遇上有賢德的人,輔導他,拯救天下。」
話還未說完,傅燮很激動地歎了一口氣,叫傅干的小名說:「別成,你知道我一定會死嗎?《左傳》上說:『聖達節,次守節。
』大抵要做到通達事理,不拘成格自然合節,那是不易的,守節是可以做到的。
且商紂暴虐,伯夷尚且不食周粟而死,孔子說他是古時的賢人。
現在朝廷不比商紂更壞,我的德行難道能超過伯夷?世亂不能養浩然的正氣。
平時拿了國家的俸祿,遇到戰亂,又想逃跑呀!我能走到哪裡去?一定死在這裡。
你有才幹,勉之!勉之!主簿楊會,是我的程嬰,你可以信賴他。」
傅干哽咽不能再說,左右的人都淚流不止。
王國使先酒泉太守黃衍勸傅燮說:「成敗的局勢,已經瞭如指掌。
先起兵,上有霸王的偉業,下成伊尹、呂尚的功勳。
天下不再是漢朝的天下了,府君有沒有為我們老師的意思呢?」
傅燮按劍大罵黃衍說「:你曾經是拿著天子符節的臣子,反為賊說話嗎?」
就指揮左右進兵,戰死。
謚叫壯節侯。
傅干有名氣,官至扶風太守。
◆蓋勳傳,蓋勳字元固,敦煌郡廣至縣人。
家庭世世代代為二千石。
開始被推舉為孝廉,任漢陽長史。
這時,武威太守倚恃有權有勢的達官貴人,貪一污橫暴,無所顧忌,從事武都蘇正和查辦他的罪惡。
涼州刺史梁鵠害怕貴戚,想殺了蘇正和以免掉武威太守的罪責,向蓋勳徵求意見。
蓋勳平日與蘇正和有仇,有人勸蓋勳可因此報復他。
蓋勳說「:不行。
因事殺害好人,不忠;乘別人在危難的時候,打擊他,不仁。」
於是勸諫梁鵠說:「系食鷹鳶原來是想得到鷙,現在得鷙而烹殺它,還有什麼用呢!」梁鵠採納了他的話。
蘇正和高興自己免於被殺,跑到蓋勳那裡感謝他。
蓋勳不接見,說:「我是為梁使君獻謀,不是為蘇正和呢。」
還是和過去一樣恨蘇正和。
中平元年(184),北地羌胡與邊章等侵犯隴右,刺史左昌因戰爭的機會割截數千萬。
蓋勳強諫,左昌發怒,於是使蓋勳另外駐紮在阿陽,抵拒賊的一精一銳部隊,想借軍事加罪他。
蓋勳卻多有戰功。
邊章等人攻金城,殺了郡守陳懿,蓋勳勸左昌救援他。
左昌不聽。
邊章等人因此進而圍左昌於冀地,左昌害怕了,叫蓋勳去。
蓋勳起先與從事辛曾、孔常都駐紮阿陽,等到左昌的緊急軍書到達,辛曾、孔常遲疑不肯去。
蓋勳怒說「:從前莊賈監司馬穰苴軍,因為沒有按期到,穰直按軍法行一事,把他殺了。
現在的從事,難道比古時候的監軍還貴重嗎?」
辛曾等人害怕,只得聽蓋勳的。
蓋勳馬上統兵救左昌。
到冀地,責備邊章等人有背叛之罪。
都說「:左使軍如果早聽了您的話,帶兵討伐我,庶幾還可自己改邪歸正,現在罪過太重了,不能投降啊!」於是撤去包圍走了。
左昌因割截獲罪被召,以扶風宋梟代替他。
宋梟苦於邊境地區外族的侵犯與叛變,對蓋勳說:「涼州因為文化落後,少了學者,所以屢屢反抗暴亂。
現在想多寫些《孝經》,使家家戶戶學習,這樣或可使人知道禮義。」
蓋勳勸諫說「:從前太公封於齊,崔杼殺了齊莊公,伯禽封在魯國,慶父襲殺魯泯公。
這兩國難道還少了學者嗎?現在不急求平難的辦法,做這類不切實際的事情,既能結怨一州,又可為朝廷笑話,我不知道這是個好主意。」
宋梟不聽他的,上奏朝廷施行,果然不出蓋勳說的,遭到詔書責問,因虛慢獲罪被召。
這時,叛羌包圍了護羌校尉夏育,蓋勳與州郡聯合出兵援救夏育,到狐..,被羌兵打敗。
蓋勳收集敗兵百多人為魚麗之陣,先編後伍,伍承彌縫。
羌人一精一銳的騎兵兩面夾攻,士卒死的很多。
蓋勳三處受傷,堅守不動,指著木標說:「在這裡殺死我。」
句就種羌滇吾,平日受了蓋勳的恩情,於是用兵器攔著眾人說:「蓋長史是個賢人,你們殺他叫做欺天。」
蓋勳抬起頭來罵說:「死反虜,你知道什麼?快來殺我!」眾兵你看我,我看你,驚呆了。
滇吾跳下馬來,要蓋勳上馬,蓋勳不肯上,被賊兵捉了。
羌戎佩服蓋勳大義凜然。
勇冠三軍,不敢加害他,送回漢陽。
後來刺史楊雍上表薦蓋勳兼任漢陽太守。
當時鬧饑荒,人食人,蓋勳調撥糧食救荒,先把自己的糧食拿出來作表率,救活饑民一千多人。
後來去官,征授討虜校尉。
靈帝召見,問曰:「天下為什麼如此叛亂?」
蓋勳說「:宦官子弟造成的。」
這時,宦官上軍校尉蹇碩在旁,靈帝回頭轉向蹇碩,蹇碩害怕,不知怎麼說好,因此恨了蓋勳。
靈帝又對蓋勳說「:我已經把部隊集中在平樂觀,把內藏的財物多拿出一些來,發給士卒,怎麼樣?」
蓋勳說:「我聽說『先王明德不示兵』。
現在敵寇在遠方,在近處擺陣,這不足以表現國家的果敢和決心,白白地濫用兵力罷了。」
靈帝說「:很好。
可惜見到你太晚了一點。
我的臣子們從來就沒有說過這類話啊!」當時蓋勳與宗正劉虞、佐軍校尉袁紹同統皇帝的警衛部隊。
蓋勳對劉虞、袁紹說「:我屢見皇上,皇上很聰明,只是被左右所蒙蔽而已。
如果大家合力誅殺宦官,然後徵召選拔英俊人才,興復漢朝,功成身退,難道不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嗎?」
劉虞、袁紹平日也商量過這件事,因此互相聯絡,還未來得及發動,司隸校尉張溫舉薦蓋勳任京兆尹。
靈帝還想接見他,蹇碩等人害怕蓋勳,都勸帝批准張溫的奏書,於是蓋勳任京兆尹。
當時,長安令楊一黨一,父親是中常侍,仗著父親的權勢,貪一污、胡作非為,蓋勳查實楊一黨一貪贓千多萬。
貴戚都為他說情,蓋勳不聽,將全部事實上奏了皇上,並且牽涉到楊一黨一的父親,詔令嚴辦,蓋勳威震京師。
當時小黃門京兆高望為尚藥監,被皇太子一寵一愛一,太子因蹇碩之托要蓋勳舉高望的兒子高進為孝廉,蓋勳不答應。
有人說:「皇太子是副主,是皇位的繼承人,高望是皇太子所喜歡的人,蹇碩又是帝的一寵一臣,你卻不肯幹這件好事,俗話說『三怨成府』,三怨聚積在一起,你不怕嗎?」
蓋勳說「:選舉賢能的人為孝廉是報效國家,不是賢能的人,就是不一舉,死了也不後悔!」蓋勳雖在地方上作官,有軍國密事,靈帝常手詔問他。
屢加賞賜,非常親信他,朝廷裡別的臣子都比不上。
靈帝逝世,董卓廢少帝,殺何太后,蓋勳與董卓書說:「從前伊尹放逐太甲,三年之後迎太甲復位;霍光迎立昌邑王劉質,因為劉質一婬一亂就把他廢了,另立宣帝。
這都不是用經常的手段立功。
說起來,猶可寒心。
你是小丑,為什麼終於這樣幹?祝賀你啊,哀吊的人已經進入你的房子了,不值得小心嗎?」
董卓接了信,思想上很怕他。
征蓋勳任議郎。
這時左將軍皇甫嵩一精一兵三萬駐紮扶風,蓋勳秘密地與他謀劃,準備討伐董卓。
正值皇甫嵩也被徵召,蓋勳認為自己的部隊太弱,不能獨立行動,於是與皇甫嵩一同回京師。
自公卿以下百官,對董卓沒有不卑躬屈膝的,只有蓋勳長揖而已,與之抗禮,看了的,嚇得臉色都變白了。
董卓問司徒王允說「:想得到一位能幹的司隸校尉,哪個可以勝任?」
王允說:「只有蓋京兆。」
董卓說:「這個人明智有餘,但是不可充任這種機要的職務。」
於是派他為越騎校尉。
董卓又不想使他長期統率朝廷的警衛部隊,再派他為穎川太守。
還未到郡,徵召他回京師。
這時,河南尹朱雋為董卓謀劃軍事。
董卓斥責朱雋說:「我百戰百勝,一心主事。
你不要胡說,連我的刀也會弄髒的。」
蓋勳說「:從前武丁那樣一精一明的皇帝,還求別人諫諍,對傅說說『:啟乃心,沃朕心。
』就是說要拿你心中所有的,來澆灌我心。
用你的所見,教我的所不知。
何況像你這樣的人,而想堵塞別人的口嗎?」
董卓說「:開玩笑的。」
蓋勳說:「沒有聽說怒罵可以說是開玩笑。」
董卓於是向朱雋表示歉意。
蓋勳雖然強直不屈,內心恨董卓,不得意,疽發背死。
年五十一。
遺囑不接受董卓的送喪禮物。
董卓想表面裝著寬容大度,上表請賜東園秘器車馬束帛,作為助生送死之禮。
葬於安陵。
兒子蓋順,官至永陽太守。
◆臧洪傳,臧洪字子源,廣陵郡射陽縣人。
父親臧旻,有才幹。
熹平元年(172),會稽妖賊許昭起兵句章,自稱「大將軍」,立他的父親許生為越王,攻破城邑,有好幾萬人。
朝廷任命臧..為揚州刺史。
臧旻率領丹陽太守陳夤打敗了許昭。
許昭還是把部隊集合起來,危害老百姓。
臧旻等進兵征討,連戰三年,才將許昭平定,抓獲許昭父子,殺了幾千人。
臧旻升為使匈奴中郎將。
臧洪年十五,因為父親對國家有功勞,任命為董子郎,在太學裡有名氣。
他體貌魁梧與平常人不一樣。
舉為孝廉,補郎丘長。
中平末年,辭官回家,太守張超請他為功曹。
這時董卓弒帝,想奪取漢家天下。
臧洪說張超說:「太守世代受恩朝廷,兄弟都任大郡,現在王室危在旦夕,賊臣虎視眈眈,這真是忠心為國的人效命的時候。
現在郡境還完整無缺,百姓富足,如果戰鼓一響,可以集合二萬人,率領他們誅除國賊,為天下高舉義旗,不是很好嗎?」
張超贊同他的意見,並且與臧洪西去陳留,和哥哥張邈商量。
張邈先對張超說「:聽說你當太守,,把政務交給臧洪,臧洪是怎樣一個人呀!」張超說:「臧洪是海內的一個奇人,才略智謀比我還強呢。」
張邈立即與臧洪談話,大為讚賞。
使臧洪去見兗州刺史劉岱、豫州刺史孔由,都彼此引為知己。
張邈原來本有謀約,張超到了,就決定下來了,於是與各牧守大會於酸棗。
設壇場,準備訂盟,卻互相辭讓起來,誰也不敢先登,大家都推臧洪。
臧洪於是提起衣服升壇,歃血而盟說「:漢朝不幸,朝廷綱紀混亂,賊臣董卓,趁機為害,災禍落在皇帝身上,毒流百姓。
最可怕的是漢朝滅亡,國家敗壞。
兗州刺史劉岱、豫州刺史孔由、陳留太守張邈、東郡太守橋瑁、廣陵太守張超等,集合義兵,共赴國難。
凡我同盟的人,齊心戮力,以盡臣子的忠節,殺頭就殺頭,絕無二心。
如有違背盟誓,使他一命歸天,絕子斷孫。
皇天后土,祖宗神靈,實所共鑒。」
臧洪詞氣激昂,聽了的無不為之奮起。
自此之後,各家軍隊心懷遲疑,沒有敢於先行的,致使軍糧不足,兵眾分崩離析。
這時,討虜校尉公孫瓚與大司馬劉虞鬧意見,張超派臧洪去找劉虞,共同商討討賊計劃,走到河間,遇上幽、冀發生戰事,道路不通,因此去了袁紹那裡。
袁紹見了臧洪,佩服他的才華,與臧洪結為朋友,讓臧洪代理青州刺史。
前刺史焦和,好虛名,是個說空話的能手。
這時黃巾賊處處流竄,青州老百姓富有,軍隊、器械多。
焦和想與各同盟去京師,還未動身,黃巾賊已經來了,攻破城邑,屠一殺百姓。
焦和不懂軍事,只是把女巫祝史請到府裡,求神降福。
又怕黃巾賊乘冰凍時期過河,命令作許多陷冰丸,在河裡。
他的部眾因此潰散,焦和也病死。
臧洪收集撫一慰離散的部眾,百姓才得平安。
在事二年,袁紹害怕他能幹,調他為東郡太守,都東武陽。
這時,曹一操一在雍丘包圍了張超,形勢非常危險。
張超對軍吏說:「今天的事,只有臧洪一定來救我。」
有人說:「袁紹與曹一操一正相好,臧洪是袁紹的人,恐怕臧洪不會遠來,失福而取禍。」
張超說:「子源天下義士,終究不會背離他的本志的。
可能被強力挾制,沒有辦法啊!」臧洪開始聽說張超被圍,赤腳號哭,並整兵待發,準備救援張超。
認為自己的兵力太弱,向袁紹請兵,袁紹不給,張超的守城被攻破,張超的全族人被殺盡。
臧洪因此怨恨袁紹,斷絕關係,不與他往來。
袁紹派兵包圍臧洪,經年不能攻下,袁紹使臧洪同縣人陳琳寫信曉諭臧洪,說明禍福,用私人的恩情和國家大義相責。
臧洪回答說:別後相思,常常發於寤寐之中。
我們相距不遠,而各人所走的道路不同,鬱鬱情懷,哪能用一二句話說得完呢!前些日子,承你不棄,頻頻來信,敘述禍福得失,公誼私情,最為親切。
你這樣有才華的人,博通經典,難道會暗於大道,不瞭解我的志趣嗎?因此,我就沒有給你回信,也想你遠揣我心,大體上瞭解我的一性一格。
最近又接到你的手書,援引紛紛,雖不想作答覆,而你說得懇切,不應魯莽不理。
我是個小人,本來就沒有大志,因服役在外,蒙袁公相識,恩義深,情分厚,得以竊據大州,誰願意今天自己回去接受屠戮呢?每登城閱兵,看了袁公的旗鼓,遙望袁公的帳幄,而故人的反覆周旋,更為之激動不已,持弦促矢,不覺淚流滿面!為什麼呢?我自己認為輔佐袁公,沒有後悔的地方,袁公待我,也大大地超過對待與我同輩的人。
最初受任,都是志在國家大事:掃清外寇叛逆,共同擁護王室。
誰知本州被侵,郡將陷入困境,我向袁公請求增兵,竟然遭到拒絕,辭行被拘。
使我的老領導因此族滅。
我這樣一個小小的私心,也沒有獲得同情,難道可以恢復交友之道,嚴重地虧損我的忠孝之名嗎?所以我含一著悲痛揮戈,拭乾眼淚與他訣別。
如果袁公稍許有點忠恕之情,來的側席接待,走的克己自責,那我就高季扎逃位之志,今天這個仗就不打了。
從前張景明登壇歃血為盟,拿著書信往來奔走,終於使韓馥讓印,袁公得了冀州。
後來張景明只因拜章朝主,賜爵獲傳,不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遭到夷滅。
呂奉先討伐董卓來求袁公,請兵不給,告辭回洛陽,有什麼罪?而袁公竟派兵斫殺。
劉子璜受命出使,超過了時間,請求辭去使命,不獲批准,畏君懷親,因用詐求歸,可以說是有志於忠孝,無損於霸道,也被殺害,不見減免。
希圖進升的加官,違反了他意旨的被殺,這是袁公之利,不是游士的願望。
所以以前人為鑒戒,死守窮城,也不過是君子逃亡,不去敵國而已。
足下見到包圍很久了,沒有解圍,救兵未到,有感到婚姻的情義,推及平生友誼,認為屈節而生,比守義而死好。
從前晏子不為崔杼白刃加頸而降志屈服,南史氏不因太史盡死而曲筆求生。
所以身傳圖像,名垂後世。
何況我據金城之牢固,使百姓軍士之勇力,分三年的積蓄作一年之用,匡救睏倦,補足缺乏,取一悅天下,還用什麼築室反耕呀!但怕秋風一起,塵土飛揚,伯皂驅馬南向,張揚、飛一燕合力作亂,北方邊境警報時傳,手足之臣將請歸自救。
所以袁公應於此時以同輩相鑒戒,捲起旗子退師,怒發得太久了,把威風暴露於我的城下,是不大合適的。
足下譏刺我依靠黑山以為救援,為什麼不念黃巾的合縱呢?從前高祖收彭越於鉅野,光武創基業於綠林,終能或受命於天,或中興帝業。
如果可以輔佐君主興隆王化,那有什麼關係呢!何況我親奉璽書,與他從事!別了孔璋,足下邀利於境外,臧洪投命於君親;你托身袁紹,我名記長安。
你說我身死名滅,我也笑你生死無聞。
本同末離,努力努力,還有什麼可說的呢?袁紹看了臧洪的回信,曉得他沒有投降的意思,於是增兵急攻。
城裡糧食沒有了,外面又無救兵,臧洪自己估計不免於死,叫吏士說:「袁紹無道,圖謀不軌,又不援救我臧洪的郡將,我在大義上,不得不死。
想你們本來沒事,白白地遭此禍,可以在城未破之先,率領你們的妻子兒女出城。」
將吏都哭泣著說「:您與袁氏,原來沒有怨隙,為了郡將,以致如此危困,我們何忍丟開您走呢!」開始還挖老鼠吃,煮筋角吃,後來什麼也沒得吃的了,主簿開發內廚拿出三斗米來,請為臧洪煮些稀飯,臧洪說:「哪能我一個人獨吃呢?」
讓煮成清粥,叫全體士卒都吃。
又殺了他的一愛一妾,給兵將吃。
兵將都流淚,不能抬頭。
男一女七八十人死在一起,沒有一個背叛的。
城破,活捉了臧洪。
袁紹盛張帷幔,大會諸將見臧洪。
說「:臧洪為什麼這樣不聽話!今日服不服?」
臧洪怒目圓睜說「:諸袁為漢朝的臣子,四世五公,受恩深重,現在朝廷衰弱,沒有扶危輔助之意,反而因緣時會,意圖趁機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多殺忠良之士,樹立自己的一奸一威。
我親眼看見將軍呼張陳留為兄,那麼,我的府君張超也應當稱弟,不能同心協力,為國家除害,而是擁有兵眾,旁觀別人斬盡殺絕。
可惜我的兵力不行,不能為張府君報仇,什麼叫做服啊!」袁紹本一愛一臧洪,心想只要他屈服了,就赦免了。
看了他說話激切,知道他終不會為他所用,於是命令殺了他。
臧洪的同縣人陳容,年輕當諸生。
羨慕臧洪的為人,跟他為東郡丞。
在城破之先,臧洪使他去了袁紹那裡。
臧洪在城破後被擒,大會諸將時,陳容在座,看見臧洪當死,站起來對袁紹說:「將軍舉大事,想為天下掃除凶暴,但是先行誅殺忠義之士,這難道符合天意?臧洪舉兵為了郡將,怎麼殺他!」袁紹非常慚愧,使人把陳容牽出去,說:「你不是臧洪一夥,白白地這樣為啥?」
陳容回頭說:「仁義難道有一個固定的地方?行仁義,就是君子;不行仁義,就是小人。
今天寧願與臧洪同日死,不與你將軍同日生啊!」因此也被殺。
在坐的人,無不歎息。
私語說「:為什麼一天殺二烈士!」史官評論說:曹一操一包圍張超於雍丘,臧洪感慨憤激到了極點,想見他赤腳號泣、整頓戎裝、請兵救援的情狀,真是可憐啊!英雄豪傑所追求的,大抵與守義之士的思想不同吧?至於那些締謀連衡,互相勾結,心懷詐術以相標榜的,都是惟利害勢力所在罷了。
何況偏處一隅的雍丘城已經很危險了,曹一操一與袁紹正相好之際,臧洪空想借外敵的力量,解救張超的倒懸之急。
爭恨小筆,不勝憤怒的叫做忿憤之師。
是不能打勝仗的,兵家所應該防止的。
臧洪可說有從前申包胥去秦乞師,哭於秦庭,請秦救楚的節概,但是申包胥是成功的,秦出師幫助楚國打敗了吳國,臧洪卻沒有達到目的。
分類: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