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書白話版》卷四十九 王充王符仲長統列傳第三十九:◆王充傳,王充,字仲任,是會稽上虞人,他的祖

古籍查詢

輸入需要查詢的關鍵字:

《後漢書白話版》卷四十九 王充王符仲長統列傳第三十九

後漢書白話版

卷四十九 王充王符仲長統列傳第三十九

(王充、王符、仲長統)

◆王充傳,王充,字仲任,是會稽上虞人,他的祖先從魏郡元城搬遷到這裡。

王充少時死了父親,同鄉稱讚他很孝順。

後來他到京城,在太學裡學習,拜扶風人班彪做老師。

他博覽群書而不拘泥於章句。

他家裡貧窮沒有書籍,常常到洛陽書店裡翻閱那些出賣的書,看過一遍就能記誦下來。

於是他就通曉了諸子百家的學說。

後來,他回到家鄉,隱居下來教書。

在州郡擔任過功曹,因為多次勸諫長官,意見不合離去。

王充喜歡發表議論,乍聽起來好像很怪異,仔細想想卻有道理,有根據。

他以為那些見識淺薄的儒生死守住書本上的章句,失掉了書中的一精一髓和真諦。

於是閉門深思,謝絕那些賀喜弔喪的應酬。

家中的門上、窗戶上、牆壁上都放著刀和筆,撰寫了《論衡》八十五篇,共二十多萬字,解釋了物類的異同,匡正了當時人對某些事物的疑惑。

刺史董勤徵召為從事,後又調任治中。

他自己辭去職務回家。

他的朋友同郡人謝夷吾上書朝廷,推薦王充的才學,肅宗特意下詔公車府徵召他,他因病沒有成行。

他將近七十歲的時候,記憶衰退。

一精一力耗損,寫了《養一性一書》十六篇,論述節制嗜欲,保養一精一神,自守心志的道理。

永元年間,他病死於家中。

◆王符傳,王符,字節信,安定臨涇人。

年少時好學,有志氣一操一守,和馬融、竇章、張衡、崔瑗等是好朋友。

安定的風習是瞧不起小老婆生的孩子,而王符沒有外家,所以鄉里瞧不起他。

自從和帝、安帝之後,當時盛行流動做官,有權勢的人互相推薦,可是王符卻耿直不和世俗相同,因此不能做官。

而內心很不舒坦,於是隱居在家著書三十餘篇,來諷刺當時政治的得失,不讓自己的名姓被人家知道,所以書名叫《潛夫論》。

書中指責當時的一毛一病,議論風俗人情,從中足可看出當時的政治風尚。

這裡選出其中五篇於後:一、《貴忠篇》帝王最尊敬的是上天,上天最慈一愛一的是人。

現在人臣受君王的重托,治理上天所一愛一的百姓,怎麼能不讓他們平安而順利地得到養育和救濟呢?因此君子在職位時就應想到如何利人,在上面的就應想到如何引進賢人,所以居上一位而下面不怨恨,位在前列而後面的不會違迕。

《書經》上講的「天工可用人力來代替」,就是這個意思。

君王取法天上星宿的排列而建立大大小小的官制,所以明主不敢因偏私而隨便授官,忠臣也不敢虛心假意地接受官職。

偷人家的錢財還叫作強盜,何況偷天官來謀一己的私利呢!犯了罪,一定受懲罰,何況犯了天條,能夠不承認罪過嗎?唐、虞、夏、商、週五代之臣,用正道侍奉國君,恩澤達到草木,仁慈遍及全國土地,所以他們的福祚流傳很廣,本支百代歷久不衰。

末代的臣子,用諂媚的態度討好國君,不想到如何順從天意,專靠殺伐來壓迫百姓。

像白起、蒙恬,秦朝認為他們功勞很大,上天卻認為他們是殺人的魔鬼;息夫、董賢,君主認為是忠臣,上天卻認為是盜賊。

《易經》上說過:「道德很差而居高位,智力很小而想幹大事,這就少有成功的了。」

因此,品德不相稱,災禍必嚴酷;能力不相稱,災殃必擴大。

那些竊官位的人,老天爺早就奪去了他照自己的鏡子。

即使有敏銳的觀察力,行仁義的志向,一旦有錢有勢了,就背離親屬拋棄故舊,失掉了本心,疏遠骨肉之親而接近一寵一幸的小人,對親友很淡薄,對犬馬卻很優厚,寧可讓千萬貫錢串子發霉而不肯借一文錢給別人,明明知道糧食在倉庫霉爛而不肯借貸給別人一鬥,因此骨肉之親在家中埋怨,老百姓在路上咒罵。

前人已經失敗,後面的人仍照老路走,真可叫人歎息呀!看看前朝那些貴人治國之用心,與對待嬰兒有什麼區別?嬰兒有常見病,貴臣有常見錯誤,父母有常見過失,人君有常見過錯。

嬰兒的常見病,是吃得過多,消化不一良;貴臣常見的錯誤,是一寵一信不當的人,嬰兒哺一乳一過多容易發生疾病,富貴過盛容易產生驕傲。

一愛一兒子變為害兒子,驕一寵一臣子而讓他們走向滅亡的,不止一兩人。

懲罰的極刑,竟有僕死在深牢之內,有的殺了頭掛在都市示眾,這難道不是對上天沒有功,對百姓卻有害嗎?那些鳥把山當作矮牆而在上面作窩,,魚兒認為泉淺而把它作為自己的窩一穴一,最後得到的卻是釣鉤。

貴戚希望住宅吉利而取一個美名,想讓其門堅固而用鐵作樞紐,最後失敗的原因,並不是禁忌太少而門樞朽了,而是由於財貨太多產生驕傲僭越的緣故。

如果不上順天心,下養百姓,而想使點小聰明,假借君王的威信,得罪天地,欺騙神明。

這等於伏一在累一卵一之上,而想得到泰山般的安穩;走在朝露附桐葉般的人生路上,而想立功百世,難道不糊塗吧!難道不糊塗嗎!二、《浮侈篇》國王把四海當作自己的家,億萬人民當作自己的兒子。

如果每個農民不種田,天下人一定挨餓;每個婦女不織布,天下人一定受凍。

現在的風俗是丟失農業這個根本,都去做生意買賣,牛馬車輛,塞滿道路,游手好閒和投機取巧的,都邑到處都是,從事農桑的人少了,吃閒飯的多了。

《詩經》上說「:商的都城非常整齊,居於四方的中心。」

現在看到洛陽,做買賣的十倍於農夫,弄虛作假、游手好閒的十倍於做買賣的人。

這就是一個農民種田,供百人吃飯,一個婦女織布,供百人穿衣,一個人的勞動供百個人的享受,誰能供養得起!天下百郡千縣,萬數市邑,都像這樣。

本來不能相供一應,那麼百姓怎得不忍饑挨凍?飢寒交迫,老百姓怎能不干越軌的事?犯罪的人增多,官吏怎能不用嚴酷的刑罰?嚴刑峻罰加身,老百姓怎能不怨天恨地?愁怨的人多了,那麼過錯懲罰都來了。

老百姓生活無著落,加上老天爺降災,那麼國家就危險了。

貧困是由於富足時不節約,懦弱是由於強大時不謙虛,禍亂是由於太平時不修德,危險是由於平安時不謹慎。

所以賢明之君對待百姓,常常擔心他們的疾苦,慰勞他們的艱辛,並且加強教育,小心謹慎,防患未然,斷絕邪惡的根源。

因此,《易經》讚美以制度規定節約,不耗費人民的財產,不侵害人民的利益。

《詩經》的《七月》篇,大至耕田種桑,小至冬天絞麻繩,一一進行教育,自春到冬,終而復始。

由此看來,人本來就不可放恣哩。

現在人們穿衣講求奢華,飲食講求高貴,為了滿足口舌的享受而講究烹飪。

有人合謀幹壞事;有的從事遊戲與賭一博;壯年人不扶犁耕田,而挾著彈丸打鳥,攜手上山遊玩;有的取土作丸賣假藥,這些人對外不能抵禦敵寇,對內不能停止鼠竊雀偷。

有的人作泥車瓦狗等玩具,欺騙小孩,這都是毫無益處的事。

《詩經》曾經諷刺有些女人「不績麻,到市上去歌舞玩耍」,現在有些婦女連飯也不做,不養蠶織布,而去學巫婆,裝神弄鬼,欺騙老百姓,使無知婦女上當受騙。

老弱病殘的人家,有人生病,心裡著急,特別害怕。

可巫婆們卻要他們離家外出,躲在崎嶇的山路,染受風寒,被壞人利用,被盜賊鑽了空子。

有的病情加重,直至死去。

卻不知這是被巫婆所騙,反而後悔敬神太晚了,這就是妖妄特別厲害的情況。

有的人把好綢子剪破,寫上一些祝辭;有的用花言巧語,求神降福;有的耗費金采,裁成方寸小塊;有的截斷長線,纏在手腕之上;有的裁剪錦綢,縫成長幡。

都是無故一浪一費材料,花去不少功夫,變牢固為虛假,把容易變繁難,吃了好的糧食,虛度大好時光。

山林不能被野火燒光,江海不能把漏杯塞滿,都是應該禁止的。

從前孝文皇帝親自穿著黑色的繒布,用皮革做鞋和帶,生活十分儉樸。

可是現在京師的貴戚,衣服飲食,車馬住房,奢侈超過侯王,本來太過分了。

就是他們的車伕、馬伕,奴僕姬妾,都是穿花綢子,高級衣料,葛布貢布,應有盡有。

用具服飾有犀角象牙,珍珠、寶石,琥珀玳瑁,文采石山,金銀首飾,極盡華麗,互相炫耀。

他們嫁女娶媳,車輛綿延數里,紅色車衣遮滿道路,奴僕們騎馬駕車,並排行進。

有錢的總想賽過別人,無錢的總覺不如人家,一餐酒席的費用,破費終身的家業。

古時必有王命誥封才能穿綢緞、乘車馬,現在雖然不能完全恢復古制,也應使老百姓大略按孝文帝時的制度行一事才好。

古之葬禮,鋪上厚厚的柴草,埋在野外,不封土,不種樹,喪期也無定數。

後代聖人改用棺材,用桐木作棺,用葛采封口,下面不沾黃泉,上面不一洩露臭氣。

中世以後,改用楸梓槐柏木屯樗這類的木材,因各地土質,選用不同的膠漆,使它堅固可靠,耐用罷了。

現在京師貴戚,必用江南出產的木需梓豫樟等木材,邊遠地方,爭相倣傚。

至於木需梓豫樟,產地很遠,從高山上砍下,從深谷中運出,經過海河,轉向黃河洛水,工匠加工,連年累月,必須許多勞動力才能搬動,許多牛拉才能運走,重所千斤,需萬夫,而東到樂一浪一西達敦煌,費力傷農,經過萬里之遠。

古時只修豐墓,不築墳堆,中世雖築墳堆但不壘得很高。

孔子的母親死了,塚高四尺,碰上大雨就垮了,孔子的學生請求把它修復一下,孔子哭著說:「古時候是不修墓的。」

後來孔子的兒子伯鯉死了,只有內棺,沒有外木郭。

漢文帝葬在芷陰,明帝葬在洛南,都不用珠寶殉葬,不堆起山陵,墓雖低下而德行最高。

現在京師貴戚,郡豪富之家,父母在世時不怎麼孝敬,死後卻大辦喪事。

有的用金縷玉匣殉葬,棺木必用木需梓木便相,埋葬許多珍珠寶貝、偶人車馬,造起大墳,廣種松柏,還蓋有廬舍祠堂,父葬在南城,也不能說曾子不孝。

他們認為尊君一愛一父,不在於花錢越多越好,揚名顯親,也不在乎多用車馬作排場。

從前晉靈公多徵賦稅來修飾圍牆,《春秋》評他不是好君主,宋華元、樂舉厚葬宋文公,君子認為他們不算好臣子。

何況一般官吏和士群眾,竟敢僭越主上,超過國家規定嗎?三、《實貢篇》國有賢臣就興旺,用了諂諛之臣就衰敗;君主有了忠臣就安定,用了佞臣就危險。

這是古今的定論,也是大家所公認的道理。

然而哀國危君,接連不斷,難道當時沒有忠信正直的人嗎?的確是苦於正道行不通的緣故啊。

十步的範圍,一定有茂草;十戶人家,一定有忠信的人。

商朝那麼亂還有三位賢人(箕子、微子和比干),衛國那麼小,還有許多君子(蘧瑗、史狗、吏魚酋、公子荊、公叔發、公子朝等)。

現在大漢廣大的土地上,士民多而富足,朝廷政治清明,上下又能諧和一致,但官中沒有好的官,在位的良臣不多。

這難道是這時沒有賢人?想必是使用不當吧。

那些願行正道的人用得很少,同流合污的卻用得很多,因此,朋一黨一成群,互相營私,背離樸實,趨向華麗。

選拔人才時,不重視其實幹的本領,衡量其才行,只是虛張聲勢,亂加溢美之詞。

粗略估計,每年將近兩百人得到提拔。

看看他們的履歷,個個品德像顏回、冉有,詳細考察其才能,很少達到中等人才的標準,都是只務陞官、互相推舉。

選士本應重在才幹,不必求全責備。

所以孔門四友(顏回、子貢、子師、子由)雖各有長處,但不是每人都很完美。

商朝三仁(箕子、微子、比干)同在一朝,但治國的大事並不十分理想。

輔助漢高祖得天下的臣子來自亡秦;光武帝用了很多人才,不少是從王莽那裡來的。

何況太平之時,能說沒有人才嗎?明君的號令好比聲音,忠臣的響應就像回聲。

聲波的長短,聲音的大小,輕重快慢,一定要互相呼應。

何況治玉要用石頭,洗金要用鹽水,洗綢子要用魚,漂白布要用灰。

一般事物本來就有用賤的治理貴的,用醜的變為美的。

聰明的人能夠棄短取長,收到功效。

現在選拔人才,一定要嚴加考核其實績,有小一毛一病的,不必勉強掩蓋其過失,他們一進一退,一默一語,各有自己的方式,那麼蕭何、曹參、周勃、韓信這類文臣武將,哪能不會到來;吳、鄧、梁、竇等類人才,踮起腳跟就可看到。

孔子說過「:沒有好好思量,如果思量了,有什麼遙遠呢?」

四、《一愛一日篇》國之能成為國,因為有老百姓。

民之能成為民,因為能生產穀物。

穀物能夠豐收,因為有人民在勞動。

農業能夠建成,因為有時間和勞力。

太平國家的日子過得舒適而漫長,所以百姓悠閒而勞力有剩餘;混亂國家的日子過得急促而短暫,所以百姓睏倦而勞力不足。

日子過得舒而長,並不是說太陽走得慢些,而是由於君主英明、百姓安靜而勞力有多哩。

日子過得短促,不是說歷書上的分度減少了,而是上面昏聵、下面紊亂而疲於奔命,總覺勞動不足哩。

孔子說過:「人口多了就應使他們富足,已經富足了就應加強教育。」

因此,禮義來源於富足,盜賊來自於貧窮;富足來源於時日寬暇,貧窮來源於謀生無日。

聖人深深懂得勞力是人民謀生的根本,國家的基礎。

所以務必減少百姓的差役,使他們一愛一惜時日,不違農時。

因此堯帝命令太陽之神羲和,敬重上天,給百姓充足的時間。

漢明帝時,國家曾一度規定用月朔為正的「反支月」不受理百姓的投訴,皇帝聽了很感奇怪,便說:「百姓放棄勞動時間,不遠萬里來朝廷,如果再加限制不許接見,難道是治理國家的本意嗎!」於是廢除這種不合理的制度。

現在含冤的百姓仰望申訴可是官吏們卻難見如神,百姓耽擱勞動時間而到官府告狀的,路上絡繹不絕,不到太陽偏西不得通報,不是高興的時候不接見。

有的連續幾天,甚至十天半月,才能見到官吏;有的請求鄰里,送糧食才能答話。

農時耽誤過多,天下難道不受飢餓嗎?孔子說「:聽官司我和別人差不多。」

從他這話看,有中等才能以上的人,就能夠評議誰是誰非,鄉里亭部小吏,也有會斷案的,可是多半出現判斷不公,使人受冤枉,這是有緣故的。

凡自以為道理充足的一方總是認為得理走天下,決不隨便屈服,而道理欠缺的一方就採取巴結行一賄的辦法。

不屈服的一方對官吏不給好處,行一賄的一方所以得到官吏徇情枉法。

如果事情有反覆,官吏應該有罪責,官吏因為有罪責,不能不在上弄權枉法。

老百姓是弱而小的一方,而控告豪強的官吏,勢力懸殊能不敗訴嗎?縣官相信定吏的話,所以判案只能維持原判。

如果事有反覆,縣長應有罪責,縣長因為有罪,而推到上級郡那裡。

一方是老百姓,而對方是縣吏,這種官司打下去,老百姓能夠勝訴嗎?事有反覆,郡也有罪,郡因為有罪,而上訴到了州。

老百姓和郡打官司,還有獲勝的希望嗎?州官不肯受理,所以百姓只得遠到公府裡來。

公府不能詳細審理,於是拖延時間。

貧弱的百姓拖不到十天,強富的可以拖到千日。

這樣打官司,有什麼冤案能夠清理呢?正義之士懷著滿腔怒火而得不到伸冤,狡猾的官吏搞歪門邪道而逃避罪罰,這就是老百姓之所以受壓迫,而天下越來越困窮的緣故。

除了上天感痛降災之外,只要看看人為的災難就可知道。

從三府州郡,到郡縣司法的官吏,以及打官司的百姓,受官司的牽連,另相檢舉、找證人對簿公堂的,每天大約有十萬人。

一個人有事,兩個人參謀,這就等於每天有三十萬人耽擱農業勞動時間了。

用中等農民作標準算一下,就每年有三百萬人要挨餓了。

這樣一來,盜賊怎麼會消滅,太平日子從哪裡來呢?《詩經》上說:「不要回顧混亂,哪個沒有父母?」

老百姓生活的條件不足,君王怎能得到富足?能不值得深思嗎?能不引起深思嗎?五、《述赦篇》醫生替一人治病,必須知道病人脈搏的虛實,氣結在何處,然後才能處方,所以病可治好,還能長壽。

治理國家的人,必須先知道百姓的疾苦,禍亂的根源在何處,然後採取措施,所以壞人壞事才可制止,國家才能安定。

現在害百姓最苦的沒有比連續用錢贖罪而獲得赦免的了。

赦免贖罪的次數多,那麼惡人得勢,好人遭殃。

怎麼證明呢?謹慎小心的人,不會犯錯誤,又有正派的官吏,不怕強一暴的人,可是成群的一奸一猾之徒竟敢亂加誣蔑,就因為他們知道反正不久即可獲得赦免的緣故。

好心正直的人,被人侵怨而能到朝廷申冤的,一萬人中沒有幾個;幾個人中間得到官吏過問的,一百人中不過一人;經過尚書審問而遣他空手回去的,又有十分之六七。

那些為非作歹的人,已經觸犯法律,被害的人家希望按罪重判,解除心頭之恨,可反而一概得到赦免釋放,讓惡人趾高氣揚;有些慣盜竟穿著好衣服從門前揚長而過,孝順的人看見仇人不敢聲討,被盜者看見贓物而不敢取回,痛苦哪有比這更厲害的呢!培養雜草的使莊稼受損失,包庇壞人的使百姓受害。

《書經》上說「:周文王嚴格執法對壞人從不赦免。」

先王制定刑法,不是喜歡讓人受皮肉之苦,使人短命;而是在於懲罰壞人,為民除害。

所以經書上說:「上天命令有德之人,獲得五服五章的獎勵;上天討伐有罪之人,採用五種不同的刑罰。」

《詩經》諷刺執法不公的人道「:這個應該判罪,你反而替他開脫。」

古時只有開始受天命為君的人,在天下大亂之後,違法亂紀者太多,一時難得一一追究,所以不得不採取一次大赦,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使廣大百姓得到安居,來促成天下大治。

絕不是對壞人姑息養一奸一,更不是放縱壞人。

那些一性一惡之人,是一班豺狼,即使得到寬宥赦免,始終沒有改悔之心。

有些人早上解除鐐銬,晚上又被抓回來,雖有嚴明的官吏,也不能使他們洗手不幹。

為什麼呢?凡是敢做大壞事的人,一定有過人的能耐,而能討好上級。

例如多塞一些不義之財,多說一些討好人家的話,來使對方軟化,如果沒有第五倫那樣廉潔正直,誰不顧及錢財呢?有些人常議論說「:長久不赦罪就會使壞人猖獗而官吏制止不住,應該多方開導來瓦解他們。」

這是不懂得政亂的根本來源,不明白禍福的起因呢。

後來度遼將軍皇甫規解除官職回到安定,同鄉人有用貨財買到雁門太守的人,也離職回家,用名片去進見皇甫規。

皇甫規躺著睡覺不出來迎接,那人已經進門後,便問道:「你以前在郡守任裡吃雁肉,味道不錯吧!」不久,又有人報告王符在門口求見。

皇甫規素來聽到王符的聲名,於是連忙起一床一,衣服的帶子尚未繫好,趿著鞋子出來迎接,握著王符的手進屋,和他坐在一起,極為歡快。

當時人便這樣說道:「二千石的府尹,抵不上一介布衣之士。」

就是說書生道德品質之高貴。

王符終於沒有做官,老死在家裡。

◆仲長統,傳仲長統字公理,山陽高平人。

少年時好學,廣泛涉獵書籍,長於文辭。

年二十餘,遊學於青州、徐州、并州、冀州之間,與交友的多數認為他異於常人。

并州刺史高幹,袁紹的外侄,素來貴而有名,招致四方游士,士人多歸附他。

仲長統經過高幹那裡,高幹很好地招待他,問以當時的大事。

長統對高幹說「:君有雄志而沒有雄才,好結交士子但不能選擇人才,所以替君擔憂,請深以為戒。」

高幹常覺自己不錯,不採納他的話,長統就離開了。

不多時,高幹以并州背叛,卒至失敗。

并州冀州之士都因此而異其有知人之明。

仲長統一性一倜儻,敢於直言,不計較小節,默語無常,時人有的稱他為狂生。

每逢州郡命召,常稱病不去。

常認為凡遊說帝王的人,想立身揚名罷了,可是名不常存,人生易滅,優遊偃仰,可以自娛,想建房子住在清曠之地,以悅其志。

他的論調是「:假使居住有良田廣宅,背山面水,溝池環繞,竹木四布,場圃在前,果園在後。

舟車可以代步涉之勞,足以息四體之役。

養親有兼珍之膳食,妻子沒有苦身之勞累。

好朋友到來,有酒餚招待,節日盛會,殺豬宰羊以奉之。

在畦苑散步,在平林遊玩,在清水之濱濯足,乘涼風習習,釣釣魚,射射鳥。

在舞雩之下諷詠,在高堂之上吟哦。

在閨房養神,想老子之玄虛,呼吸新鮮空氣,求至人之彷彿。

與少數知己,論道講書,俯仰天地之間,評點人物之是非。

彈《南風》之琴,發清商之妙曲。

逍遙一世,睥睨天地之間。

不受當時之責難,永保一性一命之期。

這樣,就可以升在霄漢之上,出乎宇宙之外了。

難道還羨慕入帝王之門麼!」又作詩二篇,以表現其志向。

詩說:「飛鳥留遺跡,鳴蟬蛻軀殼。

騰蛇棄鱗甲,神龍喪頭角。

至人能變化,達士貴脫俗。

乘雲無鞍轡,騁風不知足。

垂露成帳帷,張霄成巾幄。

沆瀣當晚餐,九陽代蠟燭。

恆星艷如珠,朝霞潤如玉。

六一合任我游,恣心之所欲。

人事均可遺,何必為侷促。」

「大道雖平坦,見幾者實寡。

任意無是非,適物無不可。

古來繞繞彎,委曲實繁瑣。

百慮又何為,至要還在我。

寄愁於上天,埋憂在地下。

叛散在《五經》,天棄《風》與《雅》。

百家太雜碎,請用一把火。

抗志在山棲,游心於海左。

元氣變為舟,微風可為舵。

敖翔在太清,縱意在容冶。」

尚書令荀..聽到仲長統的大名,很覺奇怪,舉他作尚書郎。

後來參與丞相曹一操一軍事。

每論說古今及當時風俗行一事,常發憤歎息。

因著論名叫《昌言》,共三十四篇,十多萬字。

獻帝遜位那年,仲長統死去,時年四十一歲。

分類:史書

共2頁 上壹頁 1 2 下壹頁
後漢書白話版
《後漢書》簡介卷一上 光武帝紀第一上卷一下 光武帝紀第一下卷二 顯宗孝明帝紀第二卷三 肅宗孝章帝紀第三卷四 孝和孝殤帝紀第四卷五 孝安帝紀第五卷六 孝順孝沖孝質帝紀第六卷七 孝桓帝紀第七卷八 孝靈帝紀第八卷九 孝獻帝紀第九卷十上 皇后紀第十上卷十上 皇后紀第十上卷十一 劉玄劉盆子列傳第一卷十二 王劉張李彭盧列傳第二卷十三 隗囂公孫述列傳第三卷十四 宗室四王三侯列傳第四卷十五 李王鄧來列傳第五卷十六 鄧寇列傳第六卷十七 馮岑賈列傳第七卷十八 吳蓋陳臧列傳第八卷十九 耿弇列傳第九卷二十 銚期王霸祭遵列傳第十卷二十一 任李萬邳劉耿列傳第十一卷二十二 朱景王杜馬劉傅堅馬列傳第十二卷二十三 竇融列傳第十三卷二十四 馬援列傳第十四卷二十五 卓魯魏劉列傳第十五卷二十六 伏侯宋蔡馮趙牟韋列傳第十六卷二十七 宣張二王杜郭吳承鄭趙列傳第十七卷二十八上 桓譚馮衍列傳第十八卷二十九 申屠剛鮑永郅惲列傳第十九卷三十上 蘇竟楊厚列傳第二十上卷三十下 郎顗襄楷列傳第二十下卷三十一 郭杜孔張廉王蘇羊賈陸列傳第二十一卷三十二 樊宏陰識列傳第二十二卷三十三 朱馮虞鄭周列傳第二十三卷三十四 梁統列傳第二十四卷三十五 張曹鄭列傳第二十五卷三十六 鄭范陳賈張列傳第二十六卷三十七 桓榮丁鴻列傳第二十七卷三十八 張法滕馮度楊列傳第二十八卷三十九 劉趙淳於江劉周趙列傳第二十九卷四十上 班彪列傳第三十上卷四十下 班彪列傳第三十下卷四十一 第五鍾離宋寒列傳第三十一卷四十二 光武十王列傳第三十二卷四十三 朱樂何列傳第三十三卷四十四 鄧張徐張胡列傳第三十四卷四十五 袁張韓周列傳第三十五卷卷四十六 郭陳列傳第三十六卷四十七 班梁列傳第三十七卷四十八 楊李翟應霍爰徐列傳第三十八卷四十九 王充王符仲長統列傳第三十九卷五十 孝明八王列傳第四十卷五十一 李陳龐陳橋列傳第四十一卷五十二 崔駰列傳第四十二卷五十三 周黃徐姜申屠列傳第四十三卷五十四 楊震列傳第四十四卷五十五 章帝八王列傳第四十五卷五十六 張王種陳列傳第四十六卷五十七 杜欒劉李劉謝列傳第四十七卷五十八 虞傅蓋臧列傳第四十八卷五十九 張衡列傳第四十九卷六十上 馬融列傳第五十上卷六十下 蔡邕列傳第五十下卷六十一 左周黃列傳第五十一卷六十二 荀韓鍾陳列傳第五十二卷六十三 李杜列傳第五十三卷六十四 吳延史盧趙列傳第五十四卷六十五 皇甫張段列傳第五十五卷六十六 陳王列傳第五十六卷六十七 黨錮列傳第五十七卷六十八 郭符許列傳第五十八卷六十九 竇何列傳第五十九卷七十 鄭孔荀列傳第六十卷七十一 皇甫嵩朱俊列傳第六十一卷七十二 董卓列傳第六十二卷七十三 劉虞公孫瓚陶謙列傳第六十三卷七十四上 袁紹劉表列傳第六十四上卷七十四下 袁紹劉表列傳第六十四下卷七十五 劉焉袁術呂布列傳第六十五卷七十六 循吏列傳第六十六卷七十七 酷吏列傳第六十七卷七十八 宦者列傳第六十八卷七十九上 儒林列傳第六十九上卷七十九下 儒林列傳第六十九下卷八十上 文苑列傳第七十上卷八十下 文苑列傳第七十下卷八十一 獨行列傳第七十一卷八十二上 方術列傳第七十二上卷八十二下 方術列傳第七十二下卷八十三 逸民列傳第七十三卷八十四 列女傳第七十四卷八十五 東夷列傳第七十五卷八十六 南蠻西南夷列傳第七十六卷八十七 西羌傳第七十七卷八十八 西域傳第七十八卷八十九 南匈奴列傳第七十九卷九十 烏桓鮮卑列傳第八十志第一 律歷上(原文)志第二 律歷中(原文)志第三 律歷下(原文)志第五 禮儀中(原文)志第六 禮儀下(原文)志第七 祭祀上(原文)志第八 祭祀中(原文)志第九 祭祀下(原文)志第十 天文上(原文)志第十一 天文中(原文)志第十二 天文下(原文)志第十三 五行一 (原文)志第十四 五行二 (原文)志第十五 五行三 (原文)志第十六 五行四 (原文)志第十七 五行五 (原文)志第十八 五行六 (原文)志第十九 郡國一(原文)志第二十 郡國二(原文)志第二十一 郡國三(原文)志第二十二 郡國四(原文)志第二十三 郡國五(原文)志第二十四 百官一(原文)志第二十五 百官二(原文)志第二十六 百官三(原文)志第二十七 百官四(原文)志第二十八 百官五(原文)志第二十九輿服上(原文)志第三十輿服下(原文)
 
漢語學習
漢語文化
語言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