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書白話版
卷七十 鄭孔荀列傳第六十
(鄭太、孔融、荀彧)
◆鄭太傳,鄭太字公業,河南開封人。
司農鄭眾的曾孫。
年輕時有才略,靈帝末年,鄭太知道天下會亂起來,暗暗地交結豪傑。
家裡很富有,有田四百頃,但是經常還沒有飯吃,名聲很大,山東一帶都知道他。
開始舉為孝廉,三府徵召,公車征,都不就。
大將軍何進輔政後,徵用名士,任鄭公業為尚書侍郎,升侍御史。
何進準備誅殺宦官,想召并州牧董卓為幫手。
鄭公業對何進道:「董卓強一暴殘忍,不講義氣,他的野心很大。
如果把朝政借予他,授予他大事,會大逞兇欲,危害朝廷。
您以親德的重位,有輔導帝王主持國政的權威。
承意獨斷,誅除有罪,真不應假董卓的力量作為後援啊。
並且事久變生,殷鑒不遠。」
又為何進陳當務之急的幾件事。
何進不能用,於是棄官走了。
對穎川人荀攸說「:何公不好輔佐啊。」
何進不久被殺害,董卓果然作亂。
鄭公業等與侍中伍瓊、董卓長史何..共同說董卓,以袁紹為勃海太守,以發山東之謀。
義兵興起,董卓召集公卿討論,發大兵討伐義兵,百官不敢違反董卓的意旨。
鄭公業擔心董卓兵多了,就會更加驕橫,兇惡不易控制,獨說:「治國在有德,不在於兵多。」
董卓不高興,說「:照你這樣說,兵沒有用嗎?」
鄭公業害怕起來,於是言不由衷地編了一套假話,對董卓說「:我不是說兵沒有用,是說山東不足以用大兵而已。
如果不相信,可以為您大概說一說。
現在山東合謀,州郡連結,百姓一團一結一致,不可說不強盛。
然而自從光武以來,國家平安無事,老百姓生活富裕,對於戰爭久已淡忘了。
孔子說道:『不教育人民戰爭,而使他們去戰,這是拋棄人民。
』所以他們的人雖然多,不足以為害,這是一。
您出身西州,年輕即為國家的將帥,熟習軍事,多次參加戰鬥,名震當世,人人害怕您,服從您,這是二。
張孟卓是東平的忠厚長者,眼睛也不亂看一眼。
孔公緒清談高論,不偏不倚。
這些人都沒有軍事才能、打仗的經驗,臨陣決戰,不是您的敵手。
這是三。
山東的人才,從來不勇敢。
沒有孟賁那樣的勇敢,慶忌那樣的敏捷,沒有聊城那樣堅固的防守,張良、陳平那樣的謀略,不可任以偏師,要求成功。
這是四。
即使有可任用的人,也是尊卑不分,國家的爵位不給他們,他們依恃人多,依恃力量,會各自獨立不前,坐觀成敗,不肯同心協力,一起同進同退。
這是五。
關西各郡,大都熟習軍事,近年以來,多次與羌作戰,婦女還戴戟持矛,帶弓負矢,何況以壯勇的軍士,抵擋沒有受過訓練的人呢!勝利是必然的。
這是六。
並且天下的強勇,老百姓所怕的,有並、涼人,及匈奴、屠各、湟中義從、西羌八種,您擁有他們,作為爪牙,有如驅虎兕以赴犬羊,所向無敵。
這是七。
又您的將帥都是中表親戚,是您的心腹,跟隨很久,有恩有信,忠誠可任,智謀可恃。
以一團一結一致的部隊,當散亂之敵,正如猛風掃枯葉。
這是八。
我們知道戰爭有三亡,用亂攻理的亡,用邪攻正的亡,用逆攻順的亡。
現在您治國平正,討滅宦官,忠義已立。
用此三德,對彼三亡,奉朝廷之命,討伐有罪,哪一個膽敢抵禦!這是九。
東州鄭玄學問包括今古,北海邴原清廉正直,都是儒生所宗仰的,群士的楷模。
他們的各將,如果向鄭玄、邴原詢問計劃,就能夠知道哪個強,哪個弱。
從前燕、趙、齊、梁不是不強盛,終究被秦國滅亡;吳、楚七國不是兵不多,終究在滎陽被周亞夫打敗。
何況現在德政昭彰,輔佐賢良,鄭玄、邴原難道會贊成他們的謀劃,製造叛亂,助長寇害嗎?一定不會的。
這是十。
如果我所說的,有一點點可以採納,就是不徵兵以驚擾天下,使害怕征役的老百姓集合一起為非作歹。
不棄德恃眾,自己虧損威重。」
董卓才高興了。
以鄭公業為將軍,使他統率各軍討擊關東。
有人對董卓說「:鄭公業智謀才略過人又與外寇結謀,現在給他軍隊,就是幫助了他的一黨一羽,我認為是可怕的。」
董卓於是收還了給鄭公業的軍隊,任他為議郎。
董卓遷都長安,天下饑荒動亂,士大夫多不得活命。
但鄭公業家裡有餘財,天天招引賓客大會作樂,他所救活的人很多。
他與何..、荀攸共同謀劃誅殺董卓。
事情洩漏出去,何..等人被捕,鄭公業則脫身自武關逃走,東歸袁術。
袁術上奏任他為揚州刺史。
沒有到任,在路上死了,年四十一。
◆孔融傳,孔融字文舉,魯國人,孔子二十世孫。
七世祖孔霸,為漢元帝師,官至侍中。
父親孔宙,太山都尉。
孔融小時候就有特異的才能。
十歲,跟父親至京師。
當時河南尹李膺自守簡慢嚴整,不隨便接見士大夫及賓客,告訴門者,不是當代名人及世代有交誼之家都不得告知。
孔融想看看李膺是怎樣一個人,有意去李膺家敲門,對門者說「:我是李君通家子弟。」
守門的人告訴李膺,李膺請孔融相見。
問道:「高明祖父曾經與我有交情嗎?」
孔融說:「是的。
先人孔子與您先人李老君同德同義,又為師友關係。
那麼,我孔融與您為累世通家。」
在坐的人,無不為之讚歎。
太中大夫陳煒後到,在坐的人把這告訴了陳煒。
陳煒說「:噢,人小的時候聰明,長大了未必有大用。」
孔融接著他的話說「:照您這麼說,莫非您小時也挺聰明的嗎?」
李膺大笑說:「你將來一定會大有出息的。」
孔融十三歲時,死了父親,悲痛過度,要人扶了才能站起來,州里稱讚他的孝行。
天一性一好學習,博覽群書。
山陽張儉為中常侍侯覽所恨,侯覽隱匿告人姓名把奏章下達州郡,捉拿張儉。
張儉與孔融的哥哥孔褒是朋友,逃到孔褒家中,孔褒不在。
這時孔融十六歲,張儉認為孔融年輕,沒有告訴他。
孔融看見張儉窘迫的樣子,對張儉說:「哥哥雖然在外未歸,我難道不能為您的東道主嗎?」
因此留張儉住在他家。
後來事情洩漏出去,國相以下,秘密捕捉,張儉得以跑掉。
於是逮捕孔褒、孔融送入監獄。
不知他們二個人是誰獲罪。
孔融說「:收容隱藏張儉的是我,有罪歸我。」
孔褒說「:張儉來找我,不是弟弟的罪過,罪在我,心甘情願。」
吏問他們的母親,母親說:「長者擔任家事,罪責在我。」
一門爭死,郡縣疑不能決斷,於是向朝廷請示。
詔書最後定了孔褒的罪。
孔融因此著名,與平原陶丘洪、陳留邊讓齊名,州郡以禮任命,都不就。
徵召司徒楊賜府。
當時暗暗地察訪官僚中的貪一污分子,準備予以貶謫罷免,孔融檢舉多為宦官的親族。
尚書害怕得罪皇帝的一寵一信,召屬官詰問斥責,孔融陳述他們的罪惡,毫不隱諱。
河南尹何進當升為大將軍,楊賜派孔融拿著名片去祝賀何進,沒有及時通報,孔融就把謁奪回歸府,引罪自責回去了。
河南尹官屬認為丟一了面子,私派劍客想追殺孔融,有客對何進說:「孔文舉有重名,將軍如與他結怨,四方之士就會相率而去了。
不如以禮待他,使天下人都知道將軍胸懷廣大。」
何進以為對,任命為大將軍之後,征孔融,舉高第,為侍御史。
因為與中丞趙捨不和,托病遍家。
後來被征為司空掾,授中軍候。
在職三天,升虎賁中郎將。
遇董卓廢少帝立獻帝,孔融每因回答所問常有糾正他不對的地方,因此觸犯了董卓的意旨,調任議郎。
當時黃巾侵犯好幾個州,北海最為賊衝擊的地方。
董卓於是示意三府同舉孔融做北海相。
孔融到郡,召集士民,起兵講武,既下檄文,又親寫書札,與州郡通聲氣,共同謀劃。
賊張饒等二十萬眾從冀州返,孔融迎戰,被張饒打敗。
於是收集散兵保衛朱虛縣。
又慢慢集結官吏百姓被黃巾所誤的男一女四萬多人,再設置城邑,立學校,表揚儒術,推薦賢良鄭玄、彭趚、邴原等人。
郡人甄子然,臨孝存,有名氣,死得早,孔融以沒有見到為遺憾。
命配食縣社。
其餘雖然只有一點微小的善行,也沒有不以禮對待的。
郡人無後代及四方游士有死亡的,都做棺材埋葬。
這時,黃巾又來侵擾,孔融於是出駐都昌縣,被賊管亥所圍。
孔融非常危險,派東萊太史慈求救於平原相劉備。
劉備驚奇地說:「孔北海竟知道天下還有個劉備呢。」
馬上派兵三千救援他,賊因散亂逃走了。
當時,袁紹、曹一操一勢力很強盛,孔融不對誰依附。
左丞祖富有謀略,勸孔融與曹一操一、袁紹相結納。
孔融知道袁紹、曹一操一最終企圖篡奪漢世,不想與他們搞在一塊兒,一怒之下把左丞祖殺了。
孔融自己以為有高尚的意氣,立志平定國家的危難,因為才器疏闊,思想空乏,所以竟無成功。
在郡六年,劉備上表薦他兼任青州刺史。
建安元年(196),被袁譚攻擊,自春至夏,戰士僅僅剩下幾百人,流矢像雨一樣射來,城內已經短兵相接。
孔融憑幾讀書,談笑自若。
晚上城陷,逃奔山東,妻子被袁譚所擄。
到了獻帝以許昌為都,徵召孔融為將作大匠,升少府。
每朝會皇上一訪問召對,孔融常引正定議,公卿大夫都不過掛個名而已。
以前,太傅馬日石單奉使山東,及至淮南,多次對袁術不滿,袁術輕視他,侮辱他,奪了他的符節。
馬日石單自己憂憤已極,嘔血而死。
馬日石單的喪還京師,朝廷想加禮葬,孔融獨說:「馬日石單憑上公的尊貴身份,持天子的髦節,奉命直接處理地方事務,安寧東夏,竟然取媚一奸一臣,被他所指使,所上章表署名補用,馬日石單都是第一個。
依附下級,欺騙朝廷,一奸一詐事君。
從前國佐敵晉軍,不為所折服,宜僚當著白晃晃的刀而色不變。
朝廷大臣難道可以受威脅為借口嗎?又袁術越分叛逆,不是一朝一夕,與日石單隨從,周旋歷歲。
《漢律》:與罪人往來三天以上,都應該知道其情況。
《春秋》:魯叔孫得臣死了,為了不張揚襄仲的罪貶,不寫日子。
鄭討伐幽公,砍薄子家的棺材,因為他殺君的緣故。
皇上可憐舊臣,不忍追相案罪,這是很寬大了,不宜加禮。」
朝廷採納了他的意見。
當時的輿論大都想恢復肉刑。
孔融建議說「:古時候的人渾厚樸實,善惡不別,官吏正直,刑法清明,政治沒有錯誤。
老百姓有罪,都是自己的責任。
末世衰微,風氣教化壞亂,政治攪亂了風俗,國家的法律害了人民。
所以說君主失為君主的道,老百姓就渙散不服,而想用古時候的刑法殘廢他們的肢一體,這不是除惡長善的辦法。
紂砍斷早晨涉水者的小腿,天下的人都說紂暴虐無道。
從前,周有千八百國,九州之人,養一千八百個君,如果各砍掉一人的腳,下面就有一千八百個紂呢。
想風俗純美,是絕對做不到的。
並且受了刑罰的人,有不想活的意念,有求死的決心。
大多鋌而走險,不再回歸正道。
夙沙亂齊,伊戾禍宋,趙高、英布為世大患。
不但不能禁止人做壞事,正好斷絕了人為善的途徑。
雖忠如鬻拳,信如卞和,智如孫臏,冤如巷伯,才如史遷,達如子政,一遭刀鋸,死了也為人恥笑。
所以太甲的的思念常道,秦穆公之使秦國霸西戎,南睢之骨立,衛武之《初筵》飲酒悔過,陳湯之矯制發兵,斬郅支單于都賴水上,魏尚之守邊,等等,不用再舉了。
漢朝廣開改惡之路,大都是這樣。
所以聰明有德的君王,深思遠慮,棄短取長,政治上的措施是不隨便進行改革的。」
朝廷認為他的建議很好,終於沒有恢復肉刑。
這時,荊州牧劉表不向朝廷進貢,做了不少逾越法度不安本分的事情,居然郊祀天地,擬指皇上。
詔書把他宣示天下。
孔融上疏說「:聽說荊州牧劉表凶狠忤逆,行一事不守禮制,甚至郊祀天地,擬儀如皇上。
雖然逾制越分,罪大惡極,死有餘辜。
但就國家大體而言,應當暫時不要公開。
為什麼呢?國家至上,皇上至尊。
身是聖哲之躬,國家是神器。
群臣如陛,陛級懸遠,祿位限絕,這有如天之不可由階而升,日月的不得而逾越一樣。
偶有一個小臣,就要處理,並使四方都知道,這不是堵塞邪萌的辦法。
我以為雖有重大的罪過,也一定要隱忍。
賈誼說:『擲鼠忌器』就是這個意思。
所以齊兵伐楚,只責備楚國不朝貢,王師敗績,不說為晉所敗。
以前揭露袁術的罪過,現在又把劉表的事宣揚開來,這是使瘸腿的母羊窺視高岸,認為天險也可上啊!查劉表跋扈不臣,殺害列侯,阻止詔命不行,斷盜貢篚,召集大惡,保衛自己,寓藏天下的叛逆壞蛋,郜鼎納在太廟,沒有比這更彰著的!桑落瓦解,形勢自見。
所以我認為應當隱瞞郊祀這件事,以維護國體。」
五年(200),南陽王馮、東海王祗死了。
獻帝悲傷他倆死得太早了,想為他們規定四時致祭,為此,獻帝問孔融。
孔融回答說「:皇上仁厚,感時增思,哀悼二王的魂靈發佈哀憐的詔章,考查審度從前的典章制度,訂正禮制。
我看歷史,從前梁懷王、臨江愍王、齊哀王、臨淮懷王都死而無後代,同胞兄弟,就是景帝、武帝、昭帝、明帝四帝,沒有聽說前朝為他們修祭祀。
如果是臨時的,就不要列入傳紀。
我不懂事,認為他們都在幼小的年齡死去,皇上哀痛,以成一人禮加以謚號,這應遵照您的意思辦理,祭祀結束,以後就不要再行。
至於一歲為期,不合禮意,又違背了先帝既定的法制,這是不合適的。」
先時,曹一操一進攻鄴城屠一殺鄴城居民,袁紹家的婦人女子多被擄掠。
曹一操一的兒子曹丕私自娶了袁熙的妻子甄氏。
孔融寫信給曹一操一,說:「武王伐紂,把妲己賞賜給周公。」
曹一操一不明白,後來問孔融這出於何經何典。
孔融答說「:按現在的事情量一量,想一定的呢。」
後來曹一操一討伐烏桓,孔融又譏笑他說:「大將軍遠征,蕭條海外,從前肅慎不進貢木苦矢,丁零偷盜蘇武的牛羊,可以一併討伐啊!」當時,饑荒戰亂,曹一操一上表請禁酒,孔融多次寫信給曹一操一,認為不要禁酒,而且詞多侮慢。
已經看到曹一操一奸一雄詭詐,漸漸顯露,多不能忍受,所以說話偏激,常常觸犯了曹一操一。
又曾經上奏認為應當遵照古時京師的體制,千里以內,不封建諸侯。
曹一操一懷疑他所說漸廣,更加害怕他。
然而,因為孔融名重天下,表面上裝著容忍,暗中卻嫉忌他的正確的議論,怕阻抗他的大業。
山陰郗慮揣摩曹一操一的心事,按蔑視國法奏免孔融的官。
為了顯明讎怨,曹一操一故意挑一撥孔融。
說:「曾經聽說唐、虞時代,有能讓的臣子,所以麟鳳飛來,頌聲大作。
後世德薄,但也還有殺身以衛君,破家以為國的。
及至衰敝,微小的怨恨,一定成仇,一頓飯的恩惠,一定要報答,所以晁錯念國,由於結禍於袁盎,屈平懷念楚國,因椒蘭進饞言誣陷他,彭一寵一謀反,因朱浮的誹謗,鄧禹威損,失於宗欽、馮暗的爭權。
這樣說來,喜怒怨一愛一,禍福之因,難道不應當謹慎嗎?從前廉頗、藺相如小一柄一的臣子,尚且能夠相讓,寇、賈亂世的武夫,彼此謙讓崇好;光武不記殺害哥哥伯升的仇怨,齊侯不疑射鉤敵人。
那些立大節的人,難道會被一些細故所累嗎?以前聽說兩位執法雖平,但在私情有些芥蒂,應當修好如舊,而你們的怨恨卻漸積漸多,直至互相危害,我聽了非常難過,半夜就起一床一了。
以前國家東遷,文舉盛稱鴻豫名實相副,一精一通經學,出於鄭玄,又明曉《司馬法》。
鴻豫也稱文舉奇逸傳聞,我很奇怪現在你們與過去相反。
我與文舉既不是老朋友,又於鴻豫也沒有什麼恩誼,然而願人相好,不願人有傷和睦,所以衷心希望你們協和歡好。
又曉得二君是被小人離間,作為人臣,進不能風化海內,退不能建德和人,然而撫養戰士,親身為國,對付浮華交結之徒,我的計謀多著呢。」
孔融報書說:「蒙來書賜教,告我所不及。
我與鴻豫州里鄰郡,很早就知道他。
雖然曾經說他的功業美好,不過想使他多看到自己的不足,忠信為國,不意他竟隱過掩惡,有罪不以為罪。
以前我遭到廢退,欣然接受。
從前趙宣子早上升韓厥的官,晚上韓厥就殺了趙宣子的使人,趙宣子終以禮待他,高興地要別人向他道賀,說「從此我可以免罪了。」
何況沒有韓厥的功,而敢枉當官之平呢?沒有屈原的忠,錯的智,竊位就是罪過,免罪是幸,而竟使一些多餘的議論,讓您得知,這是我引為慚愧恐懼的。
朱、彭、寇、賈為世的壯士,一愛一惡相攻,是為國憂。
至於輕弱薄劣,正如眾蟲的相咬,恰恰害了自己,沒有別的什麼。
晉侯嘉獎其臣所爭之大,而師曠則以為不如心競競。
本一性一遲鈍,與人無傷,雖如韓信受了胯一下之恥,荊軻受了榆次之辱,也不知貶毀對自己的嚴重一性一,還認為不遼蚊虻一過,是無所謂的。
子產說人心不相同,有的重視權勢,想取勝為光榮,沒有想宋人接待四海的客人。
大盧本不想使酒酸嘛。
至於屈..的大瓦壺,堅一硬無竅,應當處以無用之罪啊。
其他當謹遵嚴教,不敢有失。
郗慮是故吏,我所推舉。
趙衰提拔谷鄃,不輕公叔升臣。
知道您我都一愛一護郗慮,訓誨出自衷心。
雖有懿伯之忌,尚且不得念及,況恃舊交而欲自外於賢吏呢?專布腹心,修好如初。
您的苦言至意,終身誦之不忘。」
一年多,再任為太中大夫。
本一性一寬容不猜忌,好士,喜歡誘導提拔年輕人。
及退任閒職,賓客天天滿門。
常歎說:「坐上客恆滿,木尊中酒不空,我就無憂了。」
與蔡邕很好,蔡邕死後,有個虎賁士相貌有點像蔡邕,孔融每次喝足了酒,招他與同坐,說:「雖然沒有了老成一人,且喜還有典型。」
孔融聽說人家有善行,好像自己的一樣,言語有可採取的,一定敷衍成之,告訴人家所不足的地方,稱讚他的長處。
推薦賢士,獎勵進取。
如果他知道的,沒有說,認為是自己的過錯,所以海內英俊之士,都信服他。
曹一操一既積滿了一肚子的猜疑忌妒,郗慮又誣陷其罪,於是指使丞相軍謀祭酒路粹冤枉上狀奏孔融說:「少府孔融,從前在北海,看見王室不安寧,招集徒眾,圖謀不軌,說:『我大聖之後,被宋所滅。
有天下的,何必一定是卯金刀。
』後來與孫權的使者說話,誹謗朝廷。
又孔融位在九卿,不遵守朝廷的禮儀,不戴幘微行,唐突宮掖。
又以前與沒有出仕的禰衡無所檢點地亂說什麼『父親與兒子,有什麼親?論其本意,實為情一欲而已。
兒子與母親,又是怎麼回事呢?譬如寄物缶瓦中,出來就分離了』。
不久,與禰衡更相標榜,禰衡說孔融是『仲尼不死』。
孔融回答說:『顏回再生。
』大逆不道,應當予以重誅。」
書奏,判處棄市。
時年五十六。
妻子兒女都被誅。
先,女兒年七歲,男年九歲,因都幼弱,得保全。
寄在人家。
二子下棋,孔融被捕,不為之動。
左右的人說:「父親被逮捕,不起,為什麼?」
答說「:哪裡有巢毀壞了一卵一不破的呢?」
主人有遺肉汁的,男孩口渴喝了。
女孩說:「今天這樣的禍,難道能夠久活,還要知道肉味嗎?」
哥號哭而止飲。
有人對曹一操一說了,於是決定都殺掉。
等到捉拿的人到,女的對哥哥說「:如果死者有知,得見父母,難道不是我們最大的願望!」於是引頸就刑,顏色不變,沒有人不為之悲傷的。
以前,京兆人脂習、元升,與孔融相好,曾戒孔融剛直。
及被害,許昌沒有敢收一屍一的,脂習去撫一屍一說:「文舉丟下我死了,我也不再活了。」
曹一操一聽說大怒,準備收捕脂習殺害,後得赦,釋放出來。
魏文帝最一愛一孔融的文辭,每每歎說:「揚雄、班固一流。」
招募天下有送上孔融文章的,賞以金帛。
孔融所著詩、頌、碑文、論議、六言、策文、表、檄、教令、書記共二十五篇。
文帝認為脂習有欒布的大節,加中散大夫。
史官評論說:從前諫大夫鄭昌有句話說:「山有猛獸,藜藿也沒有人敢采。」
所以孔父正色立朝,沒有人過而致難於其君,晏平仲在朝中,田成子不敢弒齊君而盜其國。
至於孔文舉的高潔志行與坦率情懷,它完全可以鼓動義氣而牴觸一奸一雄之心。
所以曹一操一在世,不敢篡漢,代漢而興的卻是死後的曹丕。
嚴氣正一性一,不過傾覆摧折而已。
難道可以委曲求全以貪生嗎?嚴嚴整整,明光潔白,孔融的品質可與白玉秋霜相比啊!
◆荀彧傳,荀彧字文若,穎川穎陰人,是朗陵縣令荀淑的孫子。
父親荀緄【gǔn】,任濟南相。
荀緄害怕宦官,於是為荀彧娶了中常侍唐衡的女兒。
荀彧由於年輕是就有才名,所以才免於被嘲笑。
南陽人何顒【yong】號稱能瞭解人,見到荀彧認為他奇異不凡,說:「這是帝王的輔佐之才啊。
【王佐才也。
】」
中平六年【189年,靈帝在位】,被薦舉為孝廉,又任亢父縣令。
董卓作亂時,棄官回到家鄉。
同郡的韓融當時帶著宗族千餘家,在密縣西山中避亂。
荀彧對父老們說:「穎川是戰爭必經之地。
天下有變,常是用兵之處。
密縣雖說稍微保險,但不足以抵禦大的災難,應趕快離開這裡。」
同鄉人一大多留戀故土,不願離開。
碰上冀州牧同鄉人韓馥派騎兵來接他們,荀彧於是自己帶領宗族跟隨韓馥,留下的後來大多被董卓的部將李傕所殺害、搶走了。
等荀彧到了冀州,袁紹已經奪了韓馥的位置【關於韓馥讓出冀州一事,荀彧的兄弟荀諶參與過對韓馥的勸說。
根據《資治通鑒》,此事發生在191年,孝獻皇帝初平二年】。
袁紹用貴賓的禮遇對待荀彧。
荀彧是心中有數的人,看到漢室混亂,每每有匡正之心。
當時曹一操一在東郡,荀彧聽說曹一操一又雄才大略,而估計袁紹最終不能成就大事。
初平二年【191年,獻帝在位】,就離開袁紹投奔曹一操一。
曹一操一和他交談後大喜,說:「是我的張良啊。
【吾子房也。
】」任命他為奮武司馬,當年他二十九歲。
第二年,又任鎮東司馬。
興平元年【194年,獻帝在位】,曹一操一東擊陶謙,派荀彧守甄城,主管留守之事。
趕上張邈、陳宮據兗【yǎn】州反曹一操一,而暗地迎接呂布。
【根據《資治通鑒》對興平元年的記載,曹一操一因為殺死知名人士邊讓,導致兗州士大夫階層的震撼和不滿。
此時,陳宮起謀反之心,勸說張邈、張邈弟張超、王楷、許汜等人一起反叛。
】呂布到後,各城響應。
張邈就派人欺騙荀彧說:「呂將軍來幫助曹使君打陶謙,應趕緊供一應他軍需物資。」
荀彧知道張邈有變,就佈兵設防,因此張邈的計謀不能得逞。
豫州刺史郭貢率兵數萬來到城下,求見荀彧。
荀彧就要前去,東郡太守夏侯惇等人阻止他,說:「怎麼知道郭貢不與呂布同謀,而輕率地見他?如今您作為一州之首,到那兒一定危險。」
荀彧說:「郭貢與張邈等人平常並沒有情誼,如今來得這麼快,一定還沒有商定,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應及時勸說他,即使不為我們所用,也可以中立。
如果先對他懷疑,他將會惱怒而與他們合謀,不如去一下。」
郭貢見荀彧沒有懼怕的意思,知道城不可攻,就領兵離去。
荀彧就派程昱去遊說范縣、東阿,讓他們加強城防,終於保全了三城以等待曹一操一歸來。
興平二年【195年,獻帝在位】,陶謙死,曹一操一想馬上攻取徐州,回兵後平定呂布。
荀彧勸諫說:「以前高祖佔據關中,光武帝佔據河內,都是先鞏固根本,以控制天下。
進可攻,退可守,所以雖然有失敗之時,而終能完成大業。
將軍本以兗州為根本,所以能平定山東,這實在是天下的要地,將軍的函谷關和黃河啊。
如果不先安定它,要把根本放在哪裡呢?應立即分兵討伐陳宮,使敵寇不能西顧,乘機收割成熟的麥子,節食蓄糧,以助軍事行動,則呂布不難擊敗。
如今丟下這裡而向東去,不見得有什麼好處。
多留兵則前方力量不能戰勝敵人,少留兵則後方不能鞏固。
呂布乘虛入侵,震動人心,縱然有幾座城池得以保全,其餘的已不再為自己所有,那麼將軍還能回到哪裡去呢?況且以前討伐徐州,逞威施罰,那裡的子弟記得父兄被殺的恥辱,必定人人堅守,即使能夠攻克,也不能守住。
他們如果恐懼而聯合起來,互相支持,堅壁清野,來等著對付將軍,將軍進攻打不下來,搶掠又沒收穫,不出十天,十萬大軍還未交戰就陷入被動了。
雖然本來就有棄彼取此的事例,但要取決於衡量當時的形勢,希望將軍考慮。」
曹一操一於是大力搶收成熟的麥子,又和呂布交戰。
呂布敗走,趁機分別平定各縣,兗州於是被平定。
建安元年【196年,獻帝在位】,獻帝從河東回到洛陽,曹一操一打算迎接車駕,遷都到許昌。
眾人一大多認為山東還未安定,韓暹、楊奉自恃有功,傲橫妄為,不可倉猝行一事。
荀彧於是鼓動曹一操一說:「從前晉文公接納周襄王,而諸侯像影子一般跟隨著晉;漢高祖為義帝戴孝,而天下人心歸附。
自從天子遭難,將軍首舉義兵,只是因為山東紛擾混亂,沒有顧得上接駕,雖然在外平定禍亂,但心裡卻無時不在掛念著王室。
如今皇帝回還,洛陽荒蕪,義士有保護正統的心願,萬民懷著感念舊時的哀思。
如真能在此時奉迎主上以順應萬民心願,這是大順;執最大的公來使天下服從,這是大略;扶持大義來網羅英才,這是大德。
【奉主上以從人望,大順也;秉至公以服天下,大略也;扶弘義以致英俊,大德也。
】即使有人抗命,又能有何作為呢?韓暹、楊奉哪裡值得顧慮呢!如果不及時決定,讓別的豪傑生出此心,以後即使再想這樣,可就來不及了。」
曹一操一聽從了他的意見。
等到皇帝遷都許昌,任命荀彧為侍中,代理尚書令。
曹一操一經常在外面征戰,軍國大事,都和荀彧商議。
荀彧又向曹一操一推薦他的長於計謀的侄子荀攸,以及鍾繇【you】、郭嘉、陳群、杜襲、司馬懿、戲志才等,都不辜負他的推薦。
只有嚴象任揚州刺史,韋康任涼州刺史,後來一併敗死。
袁紹兼併了河朔之地後,有了驕氣。
而曹一操一被張繡打敗,袁紹給曹一操一的信件語氣很傲慢。
曹一操一大怒,想先攻打袁紹,而怕力量敵不過,就此和荀彧商量。
荀彧估計袁紹雖強,早晚要被曹一操一制一服,於是勸曹一操一先消滅呂布,然後再對付袁紹。
曹一操一聽從了他的建議。
建安三年【198年,獻帝在位】,終於擒獲呂布,平定徐州。
建安五年【200年,獻帝在位】,袁紹率大軍攻許昌,曹一操一和他相持。
袁紹的軍隊很多,論及此事的人都心懷惶恐。
少府孔融對荀彧說:「袁紹地廣兵強,田豐、許攸這些智謀之士為他策劃,審配、逢紀盡忠之臣任其要職,顏良、文丑勇冠三軍。
統率其軍隊。
恐怕難以戰勝吧?」
荀彧說:「袁紹兵雖多而軍法不嚴,田豐剛直而犯上,許攸貪心而不正派,審配專橫而無謀,逢紀果敢而自以為是,顏良文丑匹夫之勇,一戰就可以把他們擒獲。」
後來事情都如同荀彧所預計的那樣,此事在《袁紹傳》中。
曹一操一守官渡,與袁紹接連交戰,雖然得勝但軍糧就要吃完,寫信與荀彧商議,想回兵許昌以等待袁紹的軍隊。
荀彧回信說:「如今糧食雖少,還不像楚漢在滎陽、成皋之間相持那時候。
當時劉邦項羽都不肯先退兵,認為先退就會折了士氣。
您以對方十分之一的兵力,劃地而守,扼守咽喉要道而使他不能前進,已經半年了。
可以看出這種局面就要結束,馬上一定會有轉機,這是使用非常之計的時候,不可錯失良機。」
曹一操一聽從他的意見,於是堅守壁壘和袁紹相持。
終於用奇兵打敗袁紹,袁紹敗走。
封荀彧為萬歲亭侯,食邑一千戶。
建安六年【201年,獻帝在位】,曹一操一認為袁紹剛敗,不足為患,想只留守衛之兵,自己南征劉表,以此來問荀彧。
荀彧回答說:「袁紹剛敗,人心惶惶,如今不趁機平定,而要遠征江漢,如果袁紹收羅糾集打敗的部眾,乘虛而出,那麼您的大事就壞了。」
曹一操一這才作罷。
建安九年【204年,獻帝在位】,曹一操一攻下鄴城,自任冀州牧。
有人勸曹一操一恢復古代九州的建制,認為冀州所統轄的地盤大了,那麼天下就容易服從。
曹一操一打算接受這項提議。
荀彧對他說:「如今要是依照古制,這樣冀州所統轄的範圍就包括了河東、馮翊、扶風、西河、幽州、并州等地。
您以前屠一殺鄴城,天下震恐,各人都害怕不能保住自己的地盤,守住自己的軍隊。
如今如果一處被進攻,別人一定認為其他地方也要依次被奪,人心動盪,如果一旦發生變亂,天下事就不好辦了。
希望您能先平定河北,然後修整恢復舊日京城,進兵楚郢【yǐng】,指責他們不向朝廷納貢。
天下人都明白了您的意思,就人人安下心來。
必須天下徹底安定,才能說到古制問題,這符合國家長久的利益。」
曹一操一回信說:「不是足下的提醒,損失就大了!」於是九州之議作罷。
【恢復九州古制實質上是為曹一操一自己增加地盤。
此事在陳壽的《三國誌·荀彧傳》中同樣被記載,但不見於《資治通鑒》。
這是在曹一操一己方勢力問題上的曹荀第一次意見分歧。
但在早年群雄並起,一片混亂的時候,曹一操一在很理智地控制自己的野心。
而在八年之後,曹一操一想自封魏王同樣被荀彧反對,此時,曹一操一便將荀彧除掉。
】
建安十二年【207年,獻帝在位】,曹一操一上書稱讚荀彧的功勞說:「從前袁紹作亂,在官渡集結大軍,當時我們兵寡糧少,打算退回許昌。
尚書令荀彧極力申述應當堅守的好處,高屋建瓴提出作戰方略,啟發我的思想,改變了我錯誤的打算,加固營壘頑強守衛,繳獲了敵人軍備,終於打垮強敵,轉危為安。
袁紹戰敗後,臣的軍糧也用完了,打算要捨棄收取河北的計劃,轉而圖謀荊南。
荀彧又詳盡說明得失,以改變臣的意見,因此能夠回師冀州,平定四個州郡。
當初如果臣從官渡退兵,袁紹必定擊鼓前進,敵人佔了上風而勇氣百倍,臣的軍隊膽怯不前士氣低落,有必敗的形勢,沒有一點會勝利的機會。
又如果南征劉表,丟下兗州、豫州,饑軍深入,跨越長江、漢水,不光難以得利,還會失去依托。
而荀彧提出這兩條計謀,轉敗為勝,轉禍為福,謀略非凡而功勞出眾,臣是比不上的。
所以先帝看重指揮調度的功勞,而給予搏擊斬獲者的賞賜就較少;古人重視運籌帷幄之功,看輕攻城拔寨之勇。
追論荀彧的功績,足以享有高官厚祿。
而天下人不明情況,他所得到的與他的功勞不相稱,臣實在對此遺憾,請求重新評議,增添他的食邑。」
荀彧極力推辭。
曹一操一勸導他說:「從前介子推有話說:『盜竊別人財物,尚且叫做盜賊。
』何況先生奇謀超群,關係到天下興亡,我難道可以獨佔功勞嗎?雖說仰慕魯仲連清高的行為,還是傚法聖人通達時務吧!」於是增封一千戶,加上以前的共兩千戶。
又要任命他為正式的尚書令,荀彧讓荀攸也極力推讓,達到十來次,這才作罷。
曹一操一將要討伐劉表,詢問荀彧用兵方略。
荀彧說:「如今中原已經平定,荊、漢知道將要滅亡了,可聲言從宛、葉進兵而從小道輕騎奔襲,以出其不意。」
曹一操一聽從了他的建議。
這時劉表病死。
【個人認為,曹一操一此舉有拉攏荀彧之嫌。
】
建安十七年,董昭等人要聯名推戴曹一操一晉封國公,賜予九錫儀仗器物,秘密地徵詢荀彧的意見。
荀彧說:「曹公本是發動義兵,以振興漢朝,雖然功勳卓著,還保持忠貞之節。
君子一愛一人要合於道德,不應該這樣。
【曹公本興義兵,以匡振漢朝,雖勳庸崇著,猶秉忠貞之節。
君子一愛一人以德,不宜如此。
】」事情就這麼擱置下來。
曹一操一心裡難以平靜。
等到南征孫權,曹一操一上表請荀彧到譙郡勞軍,趁機表奏把荀彧留下來,說:「臣聽說古代排遣大將,上面設有監軍,下面派有相助的副職,以此來顯示國家的尊嚴,減少過失。
如今臣正要渡江,奉辭伐罪,應當有尊貴的使節來莊重地奉行王命。
文武並用,自古有之。
使持節侍中守尚書令萬歲亭侯荀彧,是國家的重臣,德行遍及華夏,已經到了軍隊的駐處,便於和臣一道進軍,宣示朝廷命令,用威德鎮撫敵寇。
軍貴神速,來不及請示,臣私自留下荀彧,以作重要的助手。」
奏書報上去,皇帝答應了他,於是任命荀彧為侍中、光祿大夫,持節,參謀丞相軍事。
到了濡須,荀彧因病留在壽春,曹一操一贈送他食物,打開一看,卻是空盒,於是荀彧服毒而死。
當年五十歲。
皇帝為他難過痛惜,祭祀之日因此而不奏樂。
謚為敬候。
第二年,曹一操一終於稱了魏公。
論曰:自從董卓把皇帝遷到西京,山東大亂。
天下蒼生的一性一命如倒懸一般。
荀君跨越黃河、冀州,輾轉來跟隨曹氏。
察看他定立的措施,謀劃的策略,都是尊奉王道,以急於解救國家的危難,怎能說是趁亂而假借仁義,來迎一合一奸一邪的陰謀呢?實在是把行仁義作為自己的責任,希望在這變亂時期解救民眾啊。
等到阻礙董昭的提議,丟一了一性一命,難道不是命該如此嗎!世人對荀君的評論,也許過於注意其顯達與困厄了。
我常認為,中等以下的賢人,立身行一事不能求全責備,謀劃有一精一細與粗疏,考慮到起始未必考慮到結尾,這就是不可求全的道理啊。
以子貢【端木賜,字子貢,前520—前456。
是孔門七十二賢之一,孔子的得意門生。
】的賢明,一經他遊說尚且危害了兩國。
他並非是缺少仁德而故意如此,恐怕有所保全就必有所丟失吧,這就是做事難以兩全的道理。
當時時運艱難,不是英雄人物就沒有能力挽救其衰亡,而此人功高勢強,政權自然也就轉移到他的手裡。
這又是此一時彼一時不能相提並論。
主要看他回到朝廷立場上的大節,還是合於殺身成仁的大義的啊。
贊曰:鄧太揮灑豪氣,美名傳揚。
為形勢所一逼一,虛意應付權一奸一,揮霍錢財救助朋友。
孔融俊一逸,抑揚有致,超越世俗,易使人驚駭,孤單的聲音少有應和。
【鄧太孔融與荀彧收為同一列傳,因此在贊中被提到。
孔融讓梨的故事家喻戶曉,但是此人由於言辭不當,被曹一操一忌恨。
孔融雖有才名,但是一性一格有些狂妄,有時言辭不妥,行為也不夠規矩,因而史書略有微詞。
】直道前行,哪裡是歸宿?高遠的謀略,輔佐誰人?荀彧輔助曹一操一,實是有感於國難。
事業成功卻命運改變,行為可疑而心中同樣不離正道。
分類: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