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叟曝言》第二十一回 美女和新詩暗吐情絲一縷 良朋驚錯信瞎跑野路三千:又李卻早身子一蹲,兩隻手將銅屏捧住,從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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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叟曝言》第二十一回 美女和新詩暗吐情絲一縷 良朋驚錯信瞎跑野路三千

野叟曝言

第二十一回 美女和新詩暗吐情絲一縷 良朋驚錯信瞎跑野路三千

鸞吹、素娥二人忽見銅屏向又李頭上直劈下來,嚇得魂不附體,齊叫一聲「阿呀」,幾乎跌倒在地。

又李卻早身子一蹲,兩隻手將銅屏捧住,從從容容的拿進房來,插放座子上面,覆身坐下,問鸞吹等因何叫喚。

鸞吹坐在椅上,覺道這頭裡森森的搖動;素娥青著臉,伏定桌兒,俱答應不出。

惟有生素這丫置笑得眼睛沒縫,稱讚道:「白相公好大力喲!」鸞吹定了一會,說道:「哥哥真天神也!小妹心膽俱碎矣。」

素娥勉強站起,說道:「相公以後還須保重,倘傷了力,如何是好?」

又李道:「酒後粗狂,也不知賢妹們如此膽小,此時正在深悔耳。」

大家又講些閒話。

用過夜膳,鸞吹因吃了驚,先進去了。

又李與素娥解衣就寢。

素娥道:「相公真不顧人性命的,險些兒不把一奴一嚇死也。」

又李道:「我對璇姐說過要娶四個慧姬,一算,一醫,一說詩,一談兵。

談你這種膽量,若到戰陣之上,聽得轟雷也似的炮聲,看著刀槍劍戟,紛紛擊撞,殺人如麻,流血成河,豈不真要嚇死?所以勇力易得,膽氣難求,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神不撓,此荊軻之勇,非秦舞一陽一所得幾其萬一也!前日一江一 中唱歌女子,若無膽氣,縱練得純熟,演得便捷,一到臨時,必然失足。

可惜沉埋於此,徒作賣解之人!你若有這般膽氣,我便不惜工夫,將兵法傳授,了我一樁心念也。」

素娥道:「小一奴一看著廚下殺一隻雞兒,那雞翅一撲,兀自嚇得亂跳,還敢到戰陣上去?兵法一事,只好讓相公去尋那賣解女子,傳授心法的了。

惟有醫道一端,略知梗概,要求相公細細指教。」

又李道:「醫法與兵法無異。

殺賊必知賊情,既知賊情後可用將;醫病必知病情,既知病情後可用藥。

用將知將之所長,尤必知將之所短。

用藥亦然,取其長而避其短,然後殺賊而不擾良民,治病而不傷元氣,至賊情之虛者易知,實者易知,惟虛而示實,實而示虛者難知。

病情亦然,水極似火,火極似水,非詳探確驗,鮮不為所誤矣!既知病情,則三審當亟講也。

一審天時,二審地勢,三審人宜,如兵家之天時、地利、人各也。

春夏科冬,用藥各殊其時,固也;而一時中,復有雨晴燠寒,風雷晦蝕之不同。

南北高深,用藥各殊其勢,固也;而一邑中,復有山陵陂澤,原隰斥鹵之不同。

強弱老少,各殊其宜,固也;而一人中,復有盛衰喜怒,一婬一勞饑飽之不同。

消息變通,一毫不可拘泥。

三審之外,又有三宜:一宜專,治一經之病,而雜以各經之藥,則牽制而無功;如宦者監軍,十節度俱敗,是也。

一宜平,藥不求奇,方不避熟,寧守正以紆遲,毋行險以僥倖,如孔明不用魏延子午谷之計,是也。

一宜慎,智術有窮,情偽難測,稍不加察,毫釐千里。

昔東垣治病,已煎黃連石膏之劑,復換桂附,用至數十斤方愈,可見病情之難測。

所以諸葛如此神明,只認個謹慎二字。

將欲熱之,必先一溫一 之。

將欲寒之,必先涼之。

淺學者訾為模稜,豈知古人之心,誠有所慎乎?立方如佈陣,逐病如搗巢,忌過劑如戒窮追,扶元氣如謀善後。

至若五臟六腑之應,五色六味之別,五運六氣之宜,以及寒熱互施,補瀉反用,分標本於因緩因急,治子母於隔二隔三,一切機宜,俱關緊要。

如六韜三略,不費窮搜,參互會通,成為名將也。

若夫提綱挈領,則斷推仲景一書;《素問》、《靈樞》、《難經》、《脈訣》,既沉浸而含咀,則其源已深,以仲景達之,其流乃沛然而莫御地。

百病皆生於感,仲景以傷寒發之,通其義而百病受治矣。

故感之雜暑雜一溫一 雜熱;雜濕者,輔之以河間;感之由於一陽一虛者,輔之以東垣;感之由於一陰一虛者,輔之以丹溪,感之由於真一陰一真一陽一虛者,則仍以仲景八味丸加減治之。

綱舉則眾目斯張,領挈則全裘悉振,此亦如左氏一書,為兵家提綱挈領之要也。」

素娥傾耳諦聽,如啖一江一 瑤,如聞天籟,如醉中山千日酒,如飲盧仝七碗茶,喜得滿面天花,一心奇癢,伸出纖纖玉手捧住又李之面,說道:「相公醫理如此神明,真個一月千川,一雷萬谷。

一奴一雖愚闇,亦覺茅塞頓開,靈機忽啟,散錢歸索,暗室逢燈。

若早遇相公十年,怕不成了名醫哩!」又李道:「你今年止十七歲,怎說早遇十年?難道你六七歲時就知醫的麼?」

素娥垂淚道:「一奴一本儒門,先父沈杏園棄儒學醫,有名無時,潦倒半生。

一奴一年九歲,父母俱亡,哥子有事,被家叔賣人府中,以至於此。

一奴一自四五歲先父教一奴一識字,就把《素問》上的字寫出指教,一二年內,把《靈樞》、《素問》、《難經》、《脈訣》、《仲景傷寒金匱》這幾部書都讀完了。

先父細意講解,小一奴一悉心聽受,日以為常。

後入府中,偷看架上醫書,老爺盤問,小一奴一琅琅背誦,又粗為分解,老爺大加稱讚,將所藏醫書都付小一奴一收管,至十一二歲,家中人有病,竟教一奴一醫治起來。

此一奴一學醫之始末也。」

又李道:「我說年紀怎如此通曉醫理,原來是個醫中的女神童哩!我家中尚有許多秘書,回家時便傳與你,了卻我一半心事也。」

兩人講得投機,分外親熱,也如璇姑一般,你憐我愛,一交一 股並頭,互相摩撫,沉沉而睡。

次日起來,素娥身子又爽健了好些,因到未公靈前,拜謝夢中指引之事,又是一番哀感。

又李因是朔日,亦來展拜,與鸞吹兩人同在傷感。

那嗣子洪儒聽見哭聲也趕到柩前,拜而垂淚。

又李見他光景大異從前,因勸說道:「我看世兄近日舉動比前迥乎不同,氣質甚覺一溫一 柔,性情大有感觸,這是回頭機括了。

從此當努力向上,不可再和那些小人為伍,要想老伯一世清名,豈可自我墮敗?所守先人產業,何苦白送與人?將來娶妻生子,撐立門戶,好不煩難,幸有祖宗遺產,現成受用,豈不快活?這些小人貪你銀錢,與你如兄若弟,非茶即酒,若到你破家之後,誰來睬你?世兄雖未曾讀書,喜得年紀還小,及早收心,請令姐教導些文理出來,便可掙個功名。

老伯同年故舊盡多,或者另有際遇。

論起職分,該有官蔭,若補得上,更可接續縉紳一脈;即不然;亦可捐個監生,擋抵門戶。

前日法堂之上,險些兒受了官刑,不要說嬌怯身軀捱不起無情竹片,而一經刑責,虧體辱親,有何面目以見鄰族親友乎?」

說罷不覺垂淚。

洪儒大哭道:「我自今以後再不去搭那班人了,只在家中聽姐姐教訓,任姐姐罵我打我,總不違拗的了。」

鸞吹哭道:「你若肯如此,我情願日日拜你,還肯打罵你嗎?我自從告狀之後,恨你入骨,哥哥替你討饒,我還心不甘伏,後來靈前看你那種可憐之狀,心裡又疼痛起來。

這幾日見你言動舉止都不比從前,我心上甚是喜歡,你若認真讀書,三更半夜,我總陪著,教導你的。」

因指著素娥道:「我已認他為妹,吩咐下人都稱為二小姐的了,你若也肯改口,便在我兩人身上包管教你些文理出來。

你原是我堂弟,嗣了過來就是我嫡嫡親親的兄弟了,爹爹面上,滿眼睛就看著你一個,有個不盡心竭力教導你疼惜你的麼?」

說罷淚如泉湧。

洪儒竟跪在地下,抱住鸞吹兩足,號哭道:「姐姐不要哭了,以後再不敢搭那班人了。」

鸞吹含淚喜極,一逼一令素娥相叫。

自此素娥竟稱洪儒為大兄弟,洪儒竟稱素娥為二姐姐矣。

又李大喜道:「世兄竟是一變至道,愚兄回去亦覺放心。」

鸞吹道:「全虧哥哥苦口相勸。」

又李道:「還是老伯冥中祐助。」

大家又同在靈前拜了四拜,走進內廳。

洪儒就要往東邊宅內去,鸞吹一把扯住,說道:「如今不必另爨了,哥哥在此,你便是主人,該陪他吃飯。

以後你的田地收起租息,不必貼備飲食,積攢兩三年,便可將所賣之日恢復轉來了。」

洪儒依言,陪待至夜方去。

到了初三,日頭才出,任公已發速帖,隨後就著人來請。

又李笑道:「好性急的人。」

回了去不多時,又是一個差人竟守在門前不去,停了一會,竟是連一連二的人來。

又李沒法,只得上轎。

到了內衙,直讓至後堂,任公倒身下拜,又李拖不及,同叩起來。

只見上下兩席擺開,請又李南面而坐。

又李再三不肯,方把席略撤,又李席向西南,任公席向東北。

堂中不用一男人伺候,俱是丫鬢僕婦。

獻過三道茶,一簇婦女先擁出夫人來,鋪氈拜謝。

又李急跪下去,說道:「夫人如此過禮,晚生如坐針氈矣。」

夫人道:「妾身夫婦只此兩女,若非先生神力,小女已登鬼菉,二小女抱此痼疾,豈得永年?先生之恩天高地厚,即日日叩拜亦難報答耳。」

拜畢,又是一個女子走上前來,但見:

眉似曉山,秀氣恍從天外落;目如秋水,靈光疑向月中來。

杏臉暈桃腮,朝處那當窺鏡;櫻唇封瓠齒,(齒楚)時只解傾城。

嬌怯怯楊柳腰兒,虧人扶你;薄生生藕花衫子,無力勝他。

裊裊行來,六幅湘裙,低護兩彎蓮瓣;深深拜去,幾層巫袖,輕旋一捻雲窩。

這女子背後又是一個披髮女子,生得亦甚美麗。

齊齊的立在紅氈,拜將下去。

又李連忙欲拜,被任公雙手扯住,道:「小女蒙救命之恩,斷斷不消還禮的。」

又李只得受了。

夫人等進去,任公陪著又李,劇談豪飲。

丫鬟拿著一幅松綾,遞與任公,任公立起身,就著那丫鬢與又李道:「此大小女拙作。

前日捧讀過尊詠,把玩不忍釋手,拙荊令做此詩,以志仰止之意。

先生直言指教。」

又李起身去接,見那丫鬟大指是個驕指,接過看時,見那書法如朵朵鮮花含著曉露,嫣然欲笑,甚是可愛,復看那詩道:

吳一江一 才子謫仙胎,要看豐城劍氣來。

彩筆千秋垂海岳,巨靈獨掌握風雷。

華求赤土成灰劫,煥拭西山幾夢迴?莫向延平問消息,眼前神物總成埃。

又李一連念了數遍,忽然拍案大讚道:「此奇才也!不意閨閣中得之,真足令鬚眉削色矣!」任公道:「弱齡女子,偶爾塗鴉,求先生指示紕謬,怎麼敢當過譽?」

又李正色道:「晚生賦性疏狂,從不肯虛譽一人。

此詩格律謹嚴,精神湛足,是不消說了;只這一種飢渴之情,笙簧之好,徘徊宛轉,慷慨淋漓,跳蕩於楮墨之間,不拘形跡,不落筌蹄,足令喜而式歌,感而成泣。

此晚生一知己也,一畏友也,當請出來,待晚生肅拜謝教,並求全集,付之剞劂,以垂不朽,庶莫邪不至塵埋,以少報拳拳之意耳。」

任公道:「此先生宏獎後學之苦心也,小女菲才,如何當得?只是小女讀了先生佳制,如食一江一 瑤柱一般,朵頤不已,必要求觀全豹,不知先生可屑教否?」

又李道:「晚生偶有吟詠,出口而忘,落筆即置,不特未災梨棗,亦且從未抄謄。

既一會愛痛等嗜癡,晚生亦丑難避影。

從前之作已等鏡花,近日所哦尚留鴻雪,請給中書錄呈,大削可也。」

任公向那丫鬟道:「晴雪,快拿筆硯並取薛濤箋過來!」須臾拿到。

又李笑道:「一江一 花易盡,何消許多?」

因援筆將《舟中憶母》及《滕王閣辭》二首寫出。

任公看了一遍,極口稱讚,即付晴雪送了進去,太息道:「人不逢時,聖賢亦與庸愚同盡。

先生說王郎僥倖,真定論也。

以先生之才德,尚屈於一衿;雖飛鳴月日,已足令人歎惜。

至若敝同年之子洪長卿,才情學問雖遠遜于先生,然就弟所見聞,實未有出其右者,而乃一官匏系,二豎膏盲,倘因此竟赴玉樓……」

又李聽說是洪長卿病重,不覺大驚失色,也不等任公說完,直立起來,急問道:「這洪長卿可是現任太常博士的嗎?」

任公道:「正是。」

又李急問道:「他這病是真的嗎?」

任公道:「昨日弟有家人自京中回來說的,他起身的隔晚,還到長卿家中,聽說病已數月,勢甚沉重,醫生都不肯用藥哩!」又李聽說,心如刀割,顧不得任公在座,竟是救聲大哭,說道:「此晚生第一良友,即此告別,立刻起身去了。」

忙忙的作了一揖,急望外走。

任公出於不意,慌慌的一把扯住,說道:「先生尚未用飯,就是進京,今日也遲了。」

又李一頭走一頭說道:「良友病危,晚生方寸亂矣,飯吃不下,明日是更等不及的了。」

任公那裡扯得他住,只得追送出來。

又李不及坐轎,大踏步走到未家,直進書房。

鸞吹等接著,未及問話,又李道:「煩賢妹們替我收拾行李,即此告辭進京去了。」

鸞吹大驚道:「哥哥這是那裡說起?」

素娥著慌道:「相公為著何事,滿面都是眼淚?」

又李道:「我曾說過,生平第一好友是洪長卿,如今聽說病已垂危,那裡還敢耽擱?須著未能回去,把我進京去看病之事說明,斷不可遲誤;素姐之事且莫提起,待我回家詳細稟知家母方妥。」

鸞吹、素娥俱知又李熱腸,不敢妄留,都說道:「去是該速去的,只是今日斷來不及,一面收拾行李,雇覓牲口,明日早行便了。」

又李著急道:「有什麼來不及,只要一個行囊,牲口沿途雇覓。

趕到京中,倘還未死,醫得他活,固屬萬幸;即不然,亦得握手一訣,這是差了時刻痛悔終身的事,還只顧說那遠話。

賢妹們若不替我收拾,只得空身而去了。」

說罷滿眼垂下淚來。

鸞吹、素娥急得沒法,慌忙打起鋪陳。

又李已向靈前哭別,一手提了鋪蓋,飛步出廳,鸞吹、素娥七跌八撞的直追出去,只聽見又李口中說著「保重」二字,如飛去一般,連影也不見了。

鸞吹、素娥面面廝覷,呆了一會,只得進來,喘息定了,恨道:「總是這知縣不好,有甚要緊,一替兩替的來請,請了去就給這一個凶信,累我姊妹們千言萬語一句都說不及,真好苦也!」只見未能進來說道:「縣裡打發人來送四樣路菜,一百兩盤費,說隨後官府就來拜哩。」

鸞吹道:「人已去遠了,還拜誰呢,快回他去!」未能答應出去。

素娥道:「阿呀,不好了。」

鸞吹也失聲說:「不好了!忘記了盤費了。」

素娥一頭走一頭說道:「我去對未能說,追一遍看。」

鸞吹連忙趕進房中,搶了一大封銀子,跑到廳上,只見未能正點著頭出去,鸞吹急喊未能,未能道:「小的去追白相公。」

鸞吹道:「帶了銀子去,萬一他不肯轉來呢!」未能接銀,如飛追去,到城門口問時,看城門的說道:「這一個人那樣走路,約摸走了十里路了,那裡還追得上?」

未能暗想:「別個人追得上,這白相公是追不著的。

昭慶寺那樣高屋,兀自跨上跨下,像階沿石一般,就騎著快馬可也趕他不著哩!」正走回來,只見遠遠一匹馬出著轡頭,飛也似一般跑來,喊道:「未管家!可曾見白相公?」

未能看時,認得是縣裡家人,說道:「去遠了,趕不及了。」

那人道:「老爺吩咐,必要趕轉,送銀子與他,還有要緊話說哩。」

未能回頭看時,已是跑出城去,只聽見鈴聲響了。

未能縮住了腳,暗忖:是這樣跑法,只怕還趕得及。

覆身到城門邊去候信,到晚來杳無音耗,去留城門,管門人道:「今日是一夜 不關的了,要等方纔那騎馬的鄂爺趕了什麼白相公轉來,才許關城哩!」未能放心,忙趕回家與鸞吹說知。

鸞吹、素娥都喜道:「有甚要緊說話?只趕得回來才好。」

吩咐廚下給飯。

未能吃飽,點著燈籠,仍到城門邊候信,直候到三更天,才見那匹馬踱回來,忙問可曾趕著,那人掙眼看了未能一看,道:「那裡趕得著?就像騰了雲去了,我趕出城時,路上人都說差十里路,那知直趕到夜,問著人還說是十來里。

這馬到夜是不肯跑了。

除非趕到京才趕得著哩!」未能道:「我說是趕不著的哩!」各自回家覆命不題。

又李當日足不點地的,走了半夜,走有一百多里路,在路旁一個古廟裡歇了,也沒解開舖蓋。

約有半更天光景,更是耐不得了,又起身,走了有四五十里,天才大亮。

身邊摸出幾十文錢來,買點心吃了。

又走到九一江一 府,渡過一江一 去,又渡過濯港,擔閣多了,只走了一百七十里。

到黃梅縣地方,天色已晚,各家都上火了。

因想,欲速則不達,如此走法,怕乏了,反不妙。

還是雇騾接力,夜裡也睡一二更天方好。

主意定了,就下了飯店,打算雇騾。

店家道:「直要過了廬州府,到宿州、桃源一帶,才有騾雇哩。

沿路若撞著回頭騾子,更是便宜;若雇緊包程,須十兩一頭,不如騎站驢便宜,也是快的。」

又李想雇包程的好,打開被囊卻並沒銀錢,路上沒有解動,定是他們忘記的了,忙把順袋翻轉,倒出家中帶的盤費,錢文藥物以外約有八九兩銀子。

想前程是雇不成的了,且騎站驢趲路罷。

走了五日,才到紅心驛地方,問明設有站房。

那日就往站房裡歇了。

那知又李是騎不慣小牲口的,那驢又騎不動,要跌仰下來,緊勒一勒驢口,又勒破了,到了站裡,費盡唇舌,賠了一二百錢,站驢又雇不成了。

恰遇著一群回頭騾子,講定五兩銀子送到京中,又李大喜,連趕了幾日轡頭,那騾再支不住,伏在地下,只顧喘氣,總不起來了。

後面騾夫趕來看見,打了幾鞭,見打不起,知是真病,滾在地下亂哭亂嚷,道:「死了我了!」又李心上更是著急,別的騾夫道:「這不是哭的事,大家幫著扛起來,撮弄到前面店裡去請獸醫看視。」

那騾夫來要藥錢,說醫好了大家沒事,若是死了就不得開一交一 哩。

又李數錢給與,看著日色,只顧跌腳歎氣。

那騾吃下藥去,沒甚動靜,獸醫說是夜間吃料就有救了。

又李著急道:「我不追你的銀子,我自去了。」

那騾夫嚷道:「我這騾值幾十兩銀子,生生被你打死,你到說得好太平話兒!」又李氣破胸脯,只得等了一日。

到半夜裡,騾夫大哭大喊起來,那騾已沒有氣了,店家人等都來勸講。

將換錢剩下的二兩多銀子、一條夾被、兩件棉衣都准折了,賠算一半騾價。

打發停當,已是四更天氣,提了被囊,竟出店門,一路反是僥倖,虧得早死了些;又恐那騾實繫起急而死,心裡復是不忍。

走到日出,已是滕縣地方,第二日宿在東平,想著盤費將完,前去七十里就是東阿縣了,葉奇等尚未歸正,不義之財不可假貸,亦且怕有耽擱,誤了正事,四更起來,便往小路抄去。

那知路雜難行,夜間更沒人問,走了十里倒錯了八里,急得滿心火發,抄出高堂州來,整整的走了三日。

這日趕到德州,因無盤費,一日竟未吃飯,覺道疲乏,將晚就下了店。

店小二道:「爺還是進京的,還是瞧大言牌的?若是瞧大言牌的,就替爺預備早飯哩。」

又李道:「是進京的,誰要瞧什麼大言牌!」小二答應去了,又李淨過頭面,往後面去解手,心裡籌畫盤費,想更無別法,只有當大衣服的了。

恰被側首小房裡一盆水直傾出來,衝著地下灰土,又李縮腳不及,把兩隻鞋子濺了一片都是泥水。

又李道:「什麼人,眼睛都沒有的?」

只見屋裡跑出一個人來罵道:「你又是有眼睛的,敢開口罵人麼?」

就是一拳望著又李劈面打來,又李側過頭臉說:「不要動粗,我也沒有罵喲!」那人道:「咱學動這一遭兒粗!」又是劈面一拳,又李閃過,笑道:「真個要打麼?」

那人道:「算你乖,且著咱這一腿!」又李更耐不得,將腳照準那腿輕輕一灑,那人已跌倒,嘴裡喊痛。

只聽旁邊看的許多騾夫、車伕,忽哨一聲,蜂陣般裹上,被又李提起一個掃去,早掃跌了兩三個,其餘的往各房裡亂跑。

又李放下手裡這人,卻一個頭眩倒在地下,絕不動彈。

那些跑的跌的驢夫車伕,重複裹來,發喊道:「打死人了!」

這一聲喊裡,卻把合店客人一齊驚動,趕出房來。

只聽見一個人叫道:「那不是素兄麼?」

又李把那人一看,大喜道:「原來是雙人!」地下那人已是爬起,一道煙走了,眾車伕騾夫都慌得跑了,眾客人也各自走開了。

雙人道:「吾兄為何事進京?尊一寵一 可曾進門?」

又李道:「遇得你最好。

長卿兄病重,現在怎樣了?」

雙人道:「長卿從未有病。」

又李道:「這又奇了,我聞他病重,連夜趕來,怎竟說沒病?」

雙人道:「愚弟起身,他現在送行,況與他時常相會,有病沒病弟豈不知?且請問吾兄之信從何而得?」

又李喜得鼻涕眼淚都笑將出來,道:「既是沒病,謝天不盡了。

大便甚急,且出了恭來和你細講罷。」

又李解畢進屋,小二正在送飯,又李道:「我的飯也拿這裡來,那鋪蓋也搬來,我和這位爺一處歇了。

還要給盆水,要洗掉腳上這泥哩。」

小二沒口子答應。

雙人讓又李上炕,一面推搡炕邊上睡的人,罵道:「蠢一奴一才,文相公在此。」

又李道:「意兒好睡呀!」意兒爬下炕來旺了兩旺,把眼睛擦了幾擦,忙跪下去磕頭,叫了一聲。

又李把前後事情約述一遍,因囑道:「路上只說我姓白便了。」

雙人轉囑意兒,意兒道:「曉得。

只怕要錯叫出文相公來哩!」雙人道:「這蠢才!只要留心就是。」

因向又李作賀道:「恭喜又得一位尊一寵一 。

那長卿病重之信,弟想起來了。

數月之前,東廠靳直點了秉筆,要收羅時望,因長卿名譽甚重,叫人來致意,說要特本保薦。

長卿本欲棄官,因家貧需此微祿,所以托病辭絕。

靳直不信,屢遣親信之人來探聽,長卿竟告了三個月假,在家養病。

恐靳直探察,吩咐家人,俱說病重。

任公家人進京大約正在此時。」

又李道:「這不消說了。

我一路擔著無限憂疑,豈知不特不死,並未病,其樂何如?今日須痛飲至醉,一則替長卿慶不病之喜,一則與你敘久闊之懷。

但我囊無一錢,吾弟可有餘貲,足供平原之飲。」

雙人道:「窮儒館谷,雖是無幾,然十日之飲尚覺裕如。」

因叫意兒去打了十斤酒,又買些菜。

小二送進熱水,又李洗過了腳,坐下對酌,說些新聞,講些時政,這十斤酒不知不覺的都飲盡了。

正是:

他鄉遇故傳佳信,久旱逢霖中聖人。

雙人道:「弟明日要留此一日,去看打大言牌,吾兄有興同去一看,到後日回南何如?」

又李道:「我此時得了長卿確信,其興百倍;且為著靳直之事,正要物色英雄,雖出處未定,不得不且盡目前,明日陪吾弟同去便了。」

睡至五更,小二來催又李起身。

又李道:「我因遇著這位鄉親,已不進京,要同去瞧大言牌哩!替我也煮上些飯罷。」

小二道:「這大言牌是難逢難遇的,如今也想回來了。」

又李、雙人吃飯後,帶著意兒,問了路徑,竟投東門外大法一輪 寺來。

正是:

七煞旗邊踢元武,九蓮台上倒觀音。

分類:未分類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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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叟曝言
第一回 三首詩寫書門大意 十觥酒賀聖教功臣第二回 看花色眼急雨淋瓠子之頭 揮麈雄談冷水澆葫蘆之背第三回 只手扼游龍暗破賊墳風水 尋聲起涸鮒驚回弱女餘生第四回 異姓結同懷古廟烘衣情話絮 邪謀蠱貞女禪堂擲炬禿奴驚第五回 燈花發火荼毗兩個淫僧 虎足從風結識一條好漢第六回 未鸞吹和衣報德 劉璇姑降志酬恩第七回 繡被尋春猛放登徒色膽 危崖勒馬驚殘倩女香魂第八回 非雨非雲絕勝巫山好夢 畫天畫地恍圖周髀遺經第九回 好友忽逢共酌十觥言志 狂風猝起終成兩地相思第十回 法雨有緣遇真儒回頭是岸 了因無命逢介士撒手歸空第十一回 喚醒了緣因生起死 驚聽測字有死無生第十二回 劉虎臣說大話惹出盜來 文素臣費小心放將盜去第十三回 為尋姬欣逢豪傑 因失帕遲誤婚姻第十四回 雙折六歸貧士翻憐財主算 低眉合眼頭陀暗覷婦人胎第十五回 看法王偽檄文素臣改姓更名 臨帝子長洲白又李揮毫破浪第十六回 又李傷寒遺鐵彈 素娥取冷臥銅屏第十七回 淫藥迷心貞媛爬羅雲雨 天泉破腹通儒箋釋岐黃第十八回 束矢狂生翻為座上客 操戈逆弟磕破柩前頭第十九回 怪醫方燈下撕衣驚痘出 奇解數竿頭拍手唱歌來第二十回 痛哭為知音一死一生交情乃見 傷心求結骨不生不死慘語第二十一回 美女和新詩暗吐情絲一縷 良朋驚錯信瞎跑野路三千第二十二回 倒擂台救出一雙姊妹 解邪咒團成兩對夫妻第二十三回 為朋友熱腸堤上忙追比翼鳥 聽兒童拍手山中急采並頭第二十四回 真劍術一女子上樹撩天 假卜封眾英雄死心塌地第二十五回 解翠蓮三回闖破載花船 白又李一手挽牢沉水索第二十六回 丫鬟憐月貌漏洩機關 公子覷花容安排坑塹第二十七回 單二姨暗調鉛汞 李四嫂明做黃婆第二十八回 一股麻繩廊下牽來偷寨賊 兩丸丹藥燈前掃卻妒花風第二十九回 見事危貞娃戳頸 聞聲迫淫婦投繯第三十回 連公子丹房求秘策 李嫂兒病榻說風情第三十一回 小姑嫂看淫書津津講學 老夫妻吃熱藥狠狠團春第三十二回 疑心成暗疾結將妹妹救親夫 幻術攝生魂請出娘娘招怨第三十三回 靳千戶雙賺鵲橋仙 劉大娘三犯江兒水第三十四回 文素臣初謁金門 謝紅豆一朝天子第三十五回 盡臣職文徵君遷謫遼東 重朋情洪太常奔馳吳下第三十六回 柯知縣平白地放出殺人心 余大人半青天伸下拿雲手第三十七回 憐獨活愁分掌上珠 療相思喜得心頭草第三十八回 讀奇書孫康憐雪影 試英物宣武出啼聲第三十九回 賺花箋雙詞寫怨 調酒令四美弄情第四十回 賢母豈忘情發皆中節 淑媛能悟道色總根心第四十一回 任小姐單填絕命詞 水夫人雙種連城玉第四十二回 田氏改裝雙珠入掌 洪文落職千里傳書第四十三回 俠客贈龍泉群凶授首 奄人折虎翼一性歸空第四十四回 仿八陣圖黃昏遁甲 破兩門法白晝鏖兵第四十五回 虎口行奸贗虎惡於真虎 僧寮放火生僧燒作熟僧第四十六回 古廟逢凶蜂螫屠龍之手 盤山遇俠獅降猛虎之威第四十七回 假談星命裡尋奴 真賣卜詩中遇友第四十八回 真才子壓倒假名公 假新娘賺殺真嬌客第四十九回想中緣文素臣再朝 天子情中景謝紅豆二謁金門第五十回 照妖鏡團玉鏡台 割股心邂逅冰心女第五十一回 未容兒真心盡孝 黃鐵娘假口全貞第五十二回 阻活佛升天破地藏觀音出世 剁海龍入水擲鐵錨金傾第五十三回 污泥透出白蓮花千秋表節 殺陣種將連理樹一捆成功第五十四回 首妾入東宮口中得喜 西江尋老母耳內成驚第五十五回 空流淚素臣腸斷花箋 真上痰任信心迷黑獄第五十六回 大話招殃丑生員扮出跪池陳 老羞成怒風太監學做刺股第五十七回 全局忽翻狠鞭苦了一條光棍 現鍾不撞空花燭難為兩個第五十八回 為好成空三處衾皆冷落 從天而降一門妻妾小團圓第五十九回 辟莊老文素臣深談性命 戒晏安水夫人獨凜冰淵第六十回 三女明婚鸞諧鳳合 一人暗卜夫貴妻榮第六十一回 六口曲團有兆 二木林點逗無心第六十二回 主辟老黃石點頭 婢闢佛藍田擊節第六十三回 老虎欺心獻毛鱉 小兒饒舌得銀蛇第六十四回 浴日山設卦禳風 不貪泉藏銀賑粥第六十五回 誅夜叉六熊戴德 救作忠六義同仇第六十六回 神算定假倭功歸把總 正氣除邪會名托城隍第六十七回 碎石台冤魂出世 看雪屏偉物招殃第六十八回 十六妾奉先生烏龜臉面 三百鞭貞婦強盜心肝第六十九回 男道學遍看花蕊 女狀元獨佔鰲頭第七十回 白晝壓妖狐忽呈玉面 深宵論活寶盡洗塵心第七十一回 看壁詞癡人入化 談天性俠女驚心第七十二回 以血驗氣大闡陰陽之化 因熊及虎廣推禽獸之恩第七十三回 論一氣雲開日朗 呈百戲石破天驚第七十四回 所求乎朋友相看儼然 重之以婚姻一言既出第七十五回 盤錦囊忽見廬山面目 定樂府拓開平日心胸第七十六回 醉中合巹潦草婚姻 夢裡斷繩逼真緣法第七十七回 有肉無骨剖明千古奇冤 移妾作女解脫寸心堅結第七十八回 主代帝殂代崩暗尊昭烈 前比尹後比旦明頌武侯第七十九回 為驅邪眾女袒胸求赤字 因報德孤舟渡海覓紅須第八十回 婚事初籌素臣早籌兵事 大蛇未弄鐵丐先弄小蛇第八十一回 文曲布天羅血流四境 紅鸞殺華蓋月照雙郎第八十二回 斷鐵雙關密計 開銅鎖方便陰功第八十三回 憐才拔亞魯賜婚者二十人 定計滅屠龍成功在五六日第八十四回 香烈扶危夢得兩顆珠子 瑛瑤成配天生一對玉人第八十五回 宵光顯玉體知造物之化工 神便浸金鈴得除奸之秘鑰第八十六回 負腹無謀空擬罡風攪海 拍肩有讖果然明鏡中天第八十七回 五日抱兩王子醫法通神 一旬產四男兒麟祥曠世第八十八回 醫怪病青面消磨 受奇榮白衣發達第八十九回 國師束身雙闕佛法無靈 指揮傳首九邊皇威有赫第九十回 兩柄銅錘舞出山林嬌鳳 一顆珠子穿來苗峒毒蛇第九十一回 苗婆聞水安息回生老命 妖道見夜光珠錯認元神第九十二回 扮醫生有心除毒 救病漢無意逢親第九十三回 療奇瘋藥婆認叔 顯絕力鎖住疑神第九十四回 治香以臭別開土老之奇語 婚配宜歌新詠關雎之好逑第九十五回 沈瞻贖子孔方兄能全骨肉 陳淵夢妻正氣女便是神靈第九十六回 天闕山神猿饒舌 孔雀峒石女發身第九十七回 一掌破天荒死戶翻成生戶 兩眉鑽進穴毒蛇變作癡蛇第九十八回 神虎神猿種出太平珠玉 奇芝奇鹿銜來百歲春秋第九十九回 屈知縣以直報怨 楚郡主因公濟私第一百回 奸徒出首害忠臣 義士同心結死友第一百零一回 上林堡小設計 臨桂縣大交兵第一百零二回 四伏降六龍素臣神算 三胞生六宿石女奇胎第一百零三回 兩日毀十門龍燔於峒 一夜破兩城浚泣於塗第一百零四回 假班師分兵入峽 真救駕匹馬歸朝第一百零五回 鸞音為臣子監軍新時官制 雲妃代尼僧摩頂舊日恩情第一百零六回 玉洞生春小郎試藥 天羅窣暗太子驚心第一百零七回 水火無情久出炎涼之界 蛆蟲可厭不污清白之躬第一百零八回 文白大名驅惡鬼 七妃小戲惹冤魂第一百零九回 怨鬼捉姦逆藩伏法 青宮驗痣假子歸真第一百十回 真報仇指頭嚙血 假作惡鼻孔鋪紅第一百十一回 三萬雄兵不敵耰鋤荊棘 五千長線可推角股勾弦第一百十二回 五日長號生者幾幾欲死 六人同夢死者奕奕如生第一百十三回 忽顯靈文素臣真符假夢 怕上天熊飛娘死抱生人第一百十四回 滄海玉堂雙珠歸母 白衣閣老只手擎天第一百十五回  擒yan賊聖駕還朝  賜宮奴相臣歸第第一百十六回  錯裡錯安貴妃五更拚命  疑上疑文丞相一旦驕人第一百十七回 拷貴妃乾清三擋 擒居次韃靼雙降第一百十八回  陌路種成荊樹喜連今日之枝  深宮賜出夭桃誰識當第一百十九回 滅浙平倭歸一統 論功行賞失雙勞第一百二十回  執傘蓋鐵面甘心  宴府第金蟬脫殼第一百二十一回  五子說策請五湖  六女按名歸六院第一百二十二回  姊妹重逢驚智囊之遠慮  主奴敘舊感鎮國之深恩第一百二十三回  兩抄落卷小狀元再佔鰲頭  一語驚天大駙馬獨蟠第一百二十四回  癡丫鬟辭婚投水  聖天子減膳求言第一百二十五回 素臣無外兩釋疑城 紅豆天淵雙生貴子第一百二十六回 五星聚井五星聚奎 三索得男三索得女第一百二十七回 未鸞吹辭夫就婿 文按院借賊驚人第一百二十八回 九歲孩童呈絕技 八齡女子害相思第一百二十九回 安富陳榮謀按院 善財龍女戲觀音第一百三十回 獨桌待孫行激勸 一心憂旱起迍邅第一百三十一回 八片香肱脾神大醒 三尺瑞雪心結齊開第一百三十二回 素父忽逃羅剎國 麟兒獨上狀元台第一百三十三回 奚天使死成歡喜佛 木倭奴生作淨光王第一百三十四回 泰運將開囊括扶桑日本 疑胎乍脫血凝鐵丐銀兒第一百三十五回 七年病退三年艾 一世盲開萬世明第一百三十六回 舌戰中朝除二氏 風聞西域動諸番第一百三十七回 古佛今佛兩窟俱空 君囿臣囿四靈威集第一百三十八回 九子奪魁會元復歸門婿 百丁介壽男女尚軼外孫第一百三十九回 四靈護賢母榮歸 百詩頌聖君盛治第一百四十回 哭覃吉素臣發病 看余詩末子封侯第一百四十一回 素父思親成疾教子孫絕欲三年 聖君盡孝垂危聞冰淵第一百四十三回 百世推恩侯伯子男遞衍 干秋異數君臣後妾同筵第一百四十四回 二老來歸君臣同樂 雙翎未展母后俱驚第一百四十五回 毗羅袈裟見者驚為怪物 荷包珠帕拾即獻入官司第一百四十六回 戲文一百出將生平事逐件重題 男女五十雙把座中人第一百四十七回 五百道賜符三男同降 七十國獻壽六寶齊歸第一百四十八回 番公主入門生子 文翰林跨海尋妻第一百四十九回 九萬里外塑生詞 百壽堂前開總宴第一百五十回 三居次愛戲拜翁姑 兩孿生劈面驚新婦第一百五十一回 兩間房素臣辟鬼 百壽令文甲驚人第一百五十二回 毀先賢豪客揮拳 開後局小兒言志第一百五十三回 處士妹配合處士孫 神女風圓成神女夢第一百五十四回 洩真機六世同夢 絕邪念萬載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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