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叟曝言
第七回 繡被尋春猛放登徒色膽 危崖勒馬驚殘倩女香魂
璇姑看素臣時,已經脫入被中睡了,衣褲等物,亂卸在被褥之上及床 前地下,因把地下澆的,先拾了起來,一併放在床 上。
自去洗了手面,除去釵飾,把臉盆安放竹笆那邊,將面水傾入淨了下身。
安好茶桶,將燭花剪去,把素臣卸下衣褲,一件件了,搭放床 前竹竿之上,襪纏腰帶,放在裡床 。
將素臣一照,只見玉山頹倒,滿面春容,風一流 瀟湘,煞是可憐,不覺撇去了萬種嬌羞,平添出一腔情思。
璇姑自見素臣少年磊落,相貌不凡,原有幾分敬慕。
因頗知大義,無甚他念。
及至哥嫂令其陪侍,便覺意緒無聊,心情不定。
暗想:「做妾雖非美事,只要事得其主。
文相公相貌,是個正人君子,若得見收,必無棄捐之慮。
況我家受他大恩,借此報效,亦不為過。」
定了主意,便可親熱。
及鋪床 理髮,又被嫂子嘈雜了些言語。
素臣飲酒時,在暗中偷眼細看,見他氣概非常,議論驚人,更覺心愛。
至勸酒時,被素臣一手挽住,橫上身來,不覺情動神迷,彷徨無主。
至此銀缸一照,春思忽生。
又想著哥嫂吩咐,該自去就他,那裡還執持得定!便自吹滅了燭,卸了衣服,單留緊身衫褲,放下帳子,揭開錦被,竟挨到素臣身邊,朝裡而睡。
伏了半刻,被素臣身上一股一陽一氣薰蒸得渾身滾熱,只覺得耳紅面熱,心頭突突地跳動,甚難消遣,要伸手去把素臣撫摸,羞怯不敢,那知隔牆偏又湊出些聲響來,側耳細聽,卻自嫂子喉中而出,雖甚含糊,愈增春興,一霎時,心猿意馬拴縛不住,惺惺忪忪的伸縮不定。
素臣睡中一驚,那身子便直翻過來,一手搭在璇姑腰間,覺得不甚安穩。
璇姑忙把頭一避,那隻手直放過去,璇姑頸項恰好挨著素臣臂膊,枕貼而睡,聽那聲息已自重入睡鄉去了。
璇姑春情正動,怎當素臣貼肉而睡,兩股中間一交一 入素臣之股。
雖尚隔有單褲,那一股熱氣,已透入花苞之內,去發揚起來,不覺慾火已動。
須臾,面赤耳熱,心頭亂跳,按捺不住,只得將手緊按素臣肩背,把頭臉斜貼素臣肩窩,嚥唾忍愛。
早把素臣從睡夢中驚醒轉來,朦朦朧朧的查問,璇姑不敢答應。
素臣疑惑,一手兜轉,早摸著璇姑滿頭油發,一陣香氣,直透鼻中,不覺失驚道:「不好了,你是何人,快些下去!」用手推時,卻是大醉初醒,綿軟無力,兼被璇姑緊緊按住,竟推不動。
璇姑著急,只得說道:「一奴一是璇姑,哥哥教一奴一來服侍相公的。」
素臣道:「這個使不得,快些放手。
不然,我就要叫喊了。」
璇姑見事決裂,急得哭起來道:「一奴一非路柳牆花,哥嫂感念相公恩德,無可報答,叫一奴一來服侍相公,故不惜羞恥至此。
相公不嫌醜陋,收一奴一為妾,感激不盡。
若決意不收,一奴一是閨中處子,今既與相公貼身而臥,斷難再事他人,亦無顏再圖苟活,惟有一死而已。」
說罷,嗚嗚咽咽的,哭泣不止。
素臣酒後夢迴,情思迷一離 。
璇姑頭臉香膩,哀音宛轉,既是可憐,兼以貼身一交一 股,實難為情。
暗想道:「自我始之,自我終之,原亦無害。
且此時推之使去,叫他何以為情?倘真懷短見,豈非伯仁由我而死?」
遂用手替璇姑拭淚道:「非敢薄情,實於理有礙耳!既然有這樣苦情,且待來日,和你哥嫂從長計議。」
璇姑見素臣頗有回心,轉悲為喜,把手放了下來,說道:「相公不須商議,一奴一身總屬相公的了。」
素臣忽然轉一念道:「這事畢竟不可。
娶妾雖士人之常,但我因救其妻,而收其妹,幾於以羊易牛!且恃有微恩,而妄行非禮,與挾勢欺凌,乘危要約者,一間耳!但此時夜靜,若勉強決絕,必致啼啼哭哭,驚聞鄰里,壞他名節。
且恐此女一時短見,激成事端,勢在兩難,如何是好?」
躊躇了一回,暗忖:「昔柳下惠坐奔女於懷,後世稱為和聖,只得捨經行權,今晚且自如此,待明日與他哥嫂說明便了。」
立定了主意,因向璇姑說要小解,可向裡床 一睡,一面騰身跨過。
璇姑道:「床 頭邊有茶桶,相公若渴,一奴一便起來。」
素臣慌忙止住,璇姑真個轉身裡床 ,素臣卻並不去解手,趁便將被單裹住璇姑,緊壓兩邊,重複睡下。
璇姑疑惑了一會,聽著素臣鼻息齁然有聲,像是睡去的一般。
自己身子,被被單裹住,不能翻動。
心裡想道:「這明是拒絕我的意思。
他方才口氣並不決絕,如何忽然變起卦來?」
正在猜想,只聽見素臣漸漸的鼾聲大作,竟自沉睡去了。
此時璇姑心思恍惚,神氣迷漫,又苦又悶,胸中如轆轤一般的旋轉。
約有半個更次,不覺困乏起來,也是沉沉而睡。
素臣起初原是假睡,到後來就真睡去。
畢竟心內有事,睡得警醒,一到天明,即便醒轉,坐起身來,將帳子掛上。
只見璇姑兀自鼾然不醒,那一副俏龐兒,如芍葯初含,芙蓉乍吐,鮮光靈氣,奕奕動人,實是可愛!因歎一口氣道:「非是我太上忘情,實緣禮法所拘,辜負你一番錯愛!」因向床 上找尋衣褲不著,只得赤身下床 ,才見搭掛竹竿之上,忙取下來穿好,拿過裡床 襪纏腰帶,著縛停當。
大郎在外聽見,說道:「相公且再睡睡,何必恁般早起?」
大郎說著,把石氏、璇姑一齊驚醒。
璇姑見素臣已經下床 ,急急披衣而起。
素臣已開一房門,在大郎床 前疾趨而過,到外間坐下。
大郎自到井上打水。
石氏進房,向璇姑低聲道喜。
璇姑垂首,默然無語。
石氏道:「天色甚早,怎麼不窩伴文相公睡睡?」
璇姑沒情沒緒,不則一聲。
石氏生疑,走到灶前,接著大郎的水桶,悄悄說道:「姑娘與文相公,昨夜莫非沒在一處?」
大郎道:「胡說,昨晚妹子歡歡喜喜的,那有不從之理?」
石氏道:「敢怕倒是文相公不從。」
大郎道:「一夜 同睡,決無此理!況且夜裡,依稀聽得妹子微有泣聲,後來兩人還唧唧噥濃的說話,我才放心落(目忽)。
你休要一胡一 猜,快取起火來,先燒臉水,再把罐裡雞蛋,多拿幾個來,打與文相公吃,也打兩個與妹子,他兩人昨日都是沒吃夜飯的哩。」
石氏便不作聲,忙忙的燒水煮蛋去了。
素臣洗過了臉,要與大郎說明,一時礙口,想璇姑自然告訴哥嫂。
那知璇姑又因素臣未經回絕,且又害羞,無言可說。
直等大郎拿出雞蛋來吃了,請素臣進房,一手提著籃筐,又要去置菜。
只得開言道:「夜來之事,極感盛意。
非我寡情,實在別有苦衷!令妹相貌,系大貴之格,不宜屏為妾媵,將來自有佳偶,夫榮妻貴,再不可輕■■之見。
我離家日久,歸心如箭,只此就要告辭,不必再費錢鈔。」
大郎聽了,如青天裡打下霹靂,方知妻子之言不錯。
不等素臣說完,慌忙丟下竹籃,一手扯住素臣衣服道:「這裡當街淺室,不是說話之處。
請相公進房,容小人一言。」
把素臣抵死扯入房中,跪在地下,只顧磕頭。
素臣著急,用力扯起,說道:「你有話且說來,何須如此!」大郎含淚道:「小人雖在落薄,祖上原是書香。
有這個妹子,手足頗是情重,因感相公恩德,叫他付侍,並不是妹子輕狂。
小人自有良心,亦非設局迷騙。
小人也頗愛臉,斷不肯出妻獻子。
只緣知恩報恩,兼為妹子終身之計。
也替相公打算過,讀書人三妻四妾,也是常事,算不得破壞相公行止。
妹子性情和順,頗自明理,兼聽小人言語,不得到觸犯大一娘一的事。
只怕他年紀小,不會扶侍,他也還是伶俐,聞一知二,討得人的歡喜。
萬乞相公俯從,替小人留個臉面,不要說回去的話。」
素臣道:「你妹子果然和順,那有輕狂?扶侍小事,更不必提他。
我知你是正人,那有疑心你的事?妻妾雖是常事,但何人不可娶,而獨娶汝妹子?挾了小恩以越大法,實是行止有虧,難於從命!」大郎道:「小人既無可疑,妹子又無不正,相公並非有挾而求,出自小人之意,借小人報恩之心,完妹子終身之事。
在小人既一舉兩得,在相公又何嫌何疑?」
素臣道:「你我之心,雖無嫌疑,然明明是嫌疑之地,如何可居?」
大郎道:「莫說相公是讀書之人,見理透徹,就是小人,讀書不成,也知道豪傑心胸,只求自己乾淨,不管人議短長。
相公既無嫌疑,則不必避了。
若要避,便是有嫌疑了,求相公詳察。」
素臣道:「昔人施恩不望報,今我救汝妻而收汝妹,此心如何過得?」
大郎道:「相公何嘗望報,小人也不專為感恩。
小人妹子得事相公,正如烏鴉隨鳳,實為小人之幸。
相公心上何至難過?」
素臣道:「私奔婦於密室,較之拾遺金於曠野,尤屬喪心,豈吾輩所肯為?」
大郎道:「女與婦異,私與妾異。
竟算沒有救小人一妻 子一段情節,求相公收妹子作妾,就辱沒了小人及妹子,並喪了相公的良心嗎?況且妹子,現與相公同床 共寢,女人所重者廉恥,豈有再事他人之理?相公如斷不肯從,則妹子必至輕生。
小人因欲報妻子之恩,而遂致妹子於死,不孝已甚,羞愧難言。
生既無以對親朋,死亦何顏見父母乎?」
說罷,淚如泉湧。
璇姑正在不明不白,悶悶的對鏡梳頭,微微歎息,忽聽見素臣要去,心頭便如鹿撞。
及見哥子苦留,素臣執意不從,早已淚如雨下。
再聽到哥子末後一段說話,真如萬箭攢心,竟放聲大哭起來。
石氏既替姑娘著急,又替丈夫擔憂,自己亦甚感傷,不禁嗚嗚而泣。
素臣到此地位,不覺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也落下幾點傷心之淚。
說道:「你們且住了哭,容我細細打算。」
大郎道:「相公,這事沒有打算的,總要相公全我一家廉恥,救我一家性命!」璇姑道:「相公若主意已定,一奴一家只有先尋自盡,魂靈兒也要跟著相公的。」
說罷,嗚嗚的哭得呆了。
素臣見此光景,心內慘然,暗暗躊躇:「事已如此,諒沒挽回,就是有負初心,也顧不得了。」
正待開言,璇姑見素臣呆想不言,愈加情急,說道:「一奴一家生死,只在相公一言。
要想昨夜與相公合被同衾,沾身貼肉,將來若再事他人,便是狗彘一般!休說外人恥笑,就是自家哥嫂,亦無顏相對!相公是守禮君子,原是一奴一家聽從哥嫂,冒昧相從,自作之孽,將來九泉之下,斷不敢怨著相公,只自恨一時錯見,永作含羞之鬼的了!」說罷,復號哭起來。
素臣聽到傷心之處,不覺淚涔涔下道:「你這裡牆卑室淺,這樣哭法,被人聽見,怎了?我如今情願收你為妾,你可住著啼哭。」
璇姑正自傷心,啼哭不止。
大郎道:「不要哭了,相公既肯收你,我與你快些叩謝,哭他則甚!」遂扯著璇姑,一齊磕下頭去。
素臣慌忙扯起道:「承你兄妹錯愛,是我拘迂,累你們悲苦,怎反勞多禮?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們放心便了。」
璇姑方才收淚。
大郎歡天喜地,自去買菜。
石氏向璇姑道:「你陪相公在房寬坐,趁空就梳完了頭。
我去打米做飯了。」
璇姑掇過椅兒,請素臣坐下,自去對鏡,重複梳妝。
梳洗已畢,靠著梳台,含羞站立。
素臣令坐,璇姑道個不敢。
素臣道:「妾乃側室,並非婢仆下人,那有不坐之理?」
璇姑告罪旁坐。
素臣問道:「你今年十幾歲了?你名字可是雙全的全字?可曾讀書識字?可會些這與算技能之事?」
璇姑道:「一奴一年十七。
亡母夢織女星手持機錦,投懷而生,故取璇機的璇字。
就是母親教了幾個字兒,也還寫得上來。
母親還教過做詩做對,沒有學成。
就只看得桌子上這幾本書,還有許多不明白的哩。
針黹是嫂嫂教的,也學些算法,別的卻是不會。」
素臣道:「那桌上的算書所載各法,你都學會麼?」
璇姑道:「雖非一精一熟,卻還算得上來。」
素臣歡喜道:「那簽上寫著《九章算法》,頗是煩難,不想你都會了。
將來再教你《三角算法》,便可量天測地,推步日月五星。」
璇姑大喜道:「小一奴一生性,最愛算法,卻不知有《三角》名色,萬望相公指示。」
素臣道:「《三角》只不過推廣《勾股》,其所列四率,亦不過異乘同除。
但其中曲折較多。
還有《弧三角法》,更須推算次形。
我家中現有成書,將來自可學習 ,也不是一時性急的事。」
當將鈍角、銳角,截作兩勾股,與補成一勾股之法,先與細細講解。
正講到割圓之法,大郎夫婦已收拾早飯進房,令璇姑同吃。
璇姑請素臣上坐,自己側首相陪。
璇姑心愛算學,吃飯時津津而問。
素臣也將箸蘸著汁湯,在桌上畫那全圓弧矢弦徑之形,逐一指示。
璇姑資性聰明,兼與算法有緣,一經指點,件件都有悟頭。
素臣大喜道:「我留心算法,到處講說,絕少會心之人。
不料你這小小女子,反有如此聰明,海內雖無高弟,閨中自有傳人,我無憂矣。」
吃完了飯,一面喫茶,一面討過紙筆,寫出幾個三角求積,容圓,容方的圖形,於三邊註明丈尺,叫璇姑推算。
璇姑細看一會,在後面余紙之上,也畫作幾個圖形,將三邊丈尺增減,較原圖容積,各得十分之六。
素臣拍案道:「大奇,大奇,此真可與言算矣!」因把八線之理,細細講解,畫了又說,說了又畫,外面午飯拿來,也不歇手,帶吃帶畫帶說,沒個住頭。
直到日落西山,天色將夜,石氏點燈入房,悄把璇姑喚出,方才停歇。
石氏看著璇姑,熬笑不住的,說道:「好姑娘喲,膠住了姑夫,房門外一步也不出來了!你看,這些菜蔬,都是我一個人收拾出來,忙得好不利害。
你連影兒也不見一見兒。
好個文相公,早晨那般古怪,鐵青了面一皮,人也嚇得煞的,這會子說也有,笑也有,像小孩子捧著糖果兒的,真個要算姑娘的手段高著哩。
如今哥哥等著你說話,你且去說了來,好請教你顯的啥仔法兒?」
璇姑漲紅了臉,羞得要不的。
大郎在外間屋裡咳著嗽兒,忙走出去。
只見大郎在桌上打開衣包,提出一件大紅綢外蓋,一件月白綾夾衫,一件綿綢衫,一條紅綢褲,都是半新的。
一個緞子包頭,一條秋蔡色汗巾,一副大紅絲帶,都是簇新的。
說道:「昨日還是私下的事,如今說明了,也要像一個樣,你拿進房裡去,換了出來,拜了祖先,在壽星前磕個頭,好與文相公成親。」
璇姑向石氏道:「羞答答的,怎好進房去換?」
石氏笑道:「姑娘好害羞呀,成日躲在房裡,金鉤鉤不出來哩,如今倒怕進房起來了。
不見我手裡托著酒菜,去擺羹飯了,灶前齷齷齪齪,滿地都是汁湯汁水,難道好到天井裡去換不成?也是滿地雞屎在那裡,不怕污了衣服嗎?你只進了房,自然不會害羞了!」璇姑卻想起一個地方,抱著衣服,竟向哥嫂床 上脫換,將舊衣拿時房中藏放,忽見床 尚未鋪,慌忙鋪好,對鏡換了包額,理一理鬟鬢,低了頭,走出房來,外面大郎、石氏已經拜過祖先,上過兩回酒。
璇姑出去拜了,又上了一回酒,獻過湯飯,焚化了錢紙,收拾過去,供上壽星紙馬,齋獻已畢,送了神,石氏把供獻撤去。
大郎請出素臣,順手掇了房內一張椅子,朝北擺著,鋪下一個洋布大包,說道:「今日是喜日,等妹子見了禮,好吃合一歡 酒兒。」
璇姑深深下拜,素臣口說不消,已是拜了四拜。
復請哥嫂見禮,垂淚下拜,大郎夫婦一齊拉扯,勉強拜了兩拜。
大郎、石氏將獻壽星的通宵銀蠟,各執一枝,照著素臣、璇姑入房,換去油燈,送進酒菜,掇進桌椅,在床 前安放,鋪滿了一桌,雖無鳳髓龍肝,頗有山珍海錯。
大郎斟了一大杯酒,說道:「小人不在這裡伺候,叫妹子伏侍罷,請相公滿飲此杯。」
素臣道聲多謝,接過來干了。
大郎又斟上一杯道:「相公吃個雙杯,與妹子成雙到老。」
素臣又吃了。
素臣吃酒之時,石氏也遞了璇姑兩杯,大郎夫妻方行告退。
石氏將一方白綾帕子悄悄的塞在璇姑袖裡,說道:「你不可出去,我們自添酒送飯進來。」
璇姑問:「這帕子做甚?」
石氏笑著低低的說道:「停會上床 去自有用處。」
璇姑知道不是好話,紅了臉,不敢作聲。
石氏帶笑的去了。
璇姑此時,覺與素臣較前熟落,親親密密的,斟酒勸菜。
換了些細軟衣服,體態愈覺輕盈。
又且人逢喜事,笑逐顏開,眉目之間,另有一種風一流 情況。
到得飲過了五六杯酒,那瑩白的嫩臉上,泛出朵朵桃花,更是可人。
素臣此時心無二念,只怡然安享一溫一 柔之樂,眼看著絕世佳人,千柔萬順的百般奉承,更喜聰明好學,算法得有傳人,心裡暢快,不覺飲至醺然。
素臣恐又像昨夜那樣大醉,就止住了。
璇姑見素臣已有酒意,亦不復勸。
大郎還要送進酒來,被石氏阻住道:「今日是姑娘吉期,快些送飯進去罷。」
飯畢,兩人洗過手腳,璇姑伏侍素臣睡下。
除了插戴,脫了衣服,把綾帕藏在褥下,跨上床 來。
素臣掀開錦被,放他鑽入被中,舒手過去枕了璇姑粉頸,把一手替他鬆了鈕扣,脫下裡衣,復將褲帶解開,褪下褲子。
璇姑不敢推拒,任素臣解卸。
素臣此時安心受用,著意一溫一 存。
將粉頸輕勾,香腮斜貼,一手把璇姑身子撫摸。
璇姑正在情思迷一離 香魂若醉,忽覺素臣那手如有所驚一般收縮不迭,停了片晌。
把手抱住璇姑纖腰,將一腿屈入璇姑胯裡,一交一 股而睡,絕不動彈了。
璇知系驚弓之鳥,覺道又有變頭,心上頓生疑慮:「倘此番又成畫餅,豈不更加羞恥!」一陣心酸,早流出兩行清淚,滴在素臣臂上。
正是:
疑雨疑雲難入夢,迷花迷柳不成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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