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叟曝言》第六十二回 主辟老黃石點頭 婢闢佛藍田擊節:鸞吹道:「二哥這令,與四姐同中有異,我們若一胡一 亂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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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叟曝言》第六十二回 主辟老黃石點頭 婢闢佛藍田擊節

野叟曝言

第六十二回 主辟老黃石點頭 婢闢佛藍田擊節

難兒暗忖:素臣一精一於《奇門遁甲》,數學通神,他說的那床 下刺客,就是明驗;莫非他已知一奴一底裡,故作此令?欲待說明心事,許多人面前,羞答答怎生出口?心上真如亂絲裹縛,熱鐵烙燒,突突地跳一個不住。

鸞吹道:「二哥這令,與四姐同中有異,我們若一胡一 亂說來,又被晴霞捉了破綻去也!二哥再說一個,宣一宣令看。」

素臣笑道:「那裡有甚深意?我且再說一個,與你們聽者。」

因又念道:

「一人自成一人 ,二人便成從;因甚樂相從?子張云:於人何所不容。」

難兒見素臣復肯說令,暗忖:他有心無心,全在此令。

低著頭,一心諦聽,聽到末句,又驚又喜,愈覺害羞,那低下去的頭,便再抬不起來。

鸞吹等正待和令,冰弦來請素臣,難兒便如飛去了,素臣亦慌忙下樓。

鸞吹等一齊起身,到安樂窩,只見水夫人及田氏、文嫗、紫函、玉一奴一,俱笑得眼睛沒縫在那裡。

水夫人向素臣道:「你可寫一札,密緻梁公。

雙人、首公及何如叔,可曾聯捷?心真舉了異才,得了何官?都沒問你,故此喚你來的。

你且看龍兒的面孔,倒引我笑了這一會。」

鸞吹等都看那龍兒,見他穿著白綢衫兒,衫上勒著一個紅綾裹肚,赤著雙足,手上帶一副小金鐲兒,頂心半邊,留著一片胎發;盤著腿,坐在桌上,兩手撐定了腰胯,呶著一張小嘴,板起面孔,皺著眉心,兩隻眼不轉睛的看著水夫人。

素臣笑道:「這小一奴一才裝甚鬼臉?」

鸞吹等都笑道:「小摳官弄甚符兒?」

文嫗道:「龍官合太太賭面笑哩,太太倒笑了好幾回,龍官倒嘻也不嘻一嘻哩。」

水夫人道:「你們不知道,他醜臉不知做了多少,引得我們笑的不耐煩;又做出這個樣子,與我賭起笑來,玉一奴一、賽一奴一兩個,百般逗他,他連牙齒也不露一露兒。」

於是鸞吹、璇姑、素娥、湘靈俱來撮弄,百樣引逗。

只呶著嘴,皺著眉,總不得笑;反把引逗的人,個個都笑了。

素臣道:「我有法子,叫他笑來。」

田氏道:「有一個時辰了,許多人弄他不笑,那裡還有甚法子?」

鸞吹道:「二哥若弄得他笑,妹子輸五兩銀子,給小龍打銀鎖兒帶;若引不笑,二哥卻輸甚與妹子?」

素臣道:「若引不笑,我就輸小龍與你。」

鸞吹道:「我要他則甚?看著他,只好一日笑到晚,不把肚腸都笑斷嗎?」

秋香道:「二相公把龍官輸給大小姐做女婿罷?」

鸞吹脹紅了臉。

素臣喝道:「胡說!」湘靈道:「秋香這話,或是先機;姑夫回來,姑娘服滿,若頭生就是女兒,怕不給龍官做娘子嗎?」

璇姑道:「官人一大是娘子的多,就不是頭生,也配得上。」

素娥道:「相公說有法子引笑龍官,大姐們怎把這遠話打斷了?」

素臣笑道:「真個有甚法嗎?且待我試一試看。」

因向龍兒道:「做男女的,都要聽父母的話,不可違拗;我如今教你笑,你就該笑,方是孝順兒子!」秋香不等素臣說完,先插嘴道:「秋香只認二相公真有甚法,若是這樣法子,一百年還不得笑哩!」

水夫人也笑說:「玉佳敢是呆了?」

鸞吹等都笑將起來。

那知這龍兒兩隻小眼,看定素臣,就像懂得說話,等素臣說完了話,便嘻的笑了一聲。

田氏等無不詫異,連水夫人亦以為奇。

素臣笑道:「若不如此,非吾子也!」鸞吹此時口雖不說,暗忖:若果生有女兒,必當配之。

素臣抱起龍兒,正待摩弄,忽想著水夫人所問之言,慌忙遞與田氏,躬身答道:「雙人等不知中與不中;心真得甚官職,亦未知道。

明日叫文虛到縣中去,要邸抄來看便知。

梁公密札,兒便去寫來,因母親吩咐且看龍郎面孔,竟遲誤了。」

說罷,汗流浹背,見水夫人還是笑容,方始放心。

水夫人道:「老三房侄孫,專賴我們接濟,現在不知如何拮据?須帶十兩銀子給他,轉托梁公代我們出名方妥。」

田氏道:「吳一江一 難得人去,周侄又苦久了,十兩銀子,怕不濟事?」

水夫人笑道:「二姐、三姐都有些奩資,大姐又有東宮賜金,竟是貧兒暴富了;說的不差,可帶二十兩給他。」

素臣領命,叫冰弦點燈,到外一間寫書去了。

鸞吹心愛龍兒,就田氏手中接過來,一溫一 存撫弄。

湘靈向鸞吹耳語道:「大姐真個將來生出女兒,要給他做媳婦的呢。」

鸞吹瞅了一眼。

湘靈又逗龍兒道:「你若認這姑母做丈母,可對著他笑一笑。」

那龍兒真個便笑,把兩個小眼睛,擠得沒縫,吃吃的笑個不住。

湘靈咄咄稱怪。

水夫人聽見,問:「是甚怪事?」

湘靈述了一遍,大家都驚驚喜喜,以為異事。

素臣寫完書,送與水夫人看過,伏侍上床 ,叫了安置,各人自去宿歇。

次日,未能、奚囊領了書信,分頭而去。

素臣吩咐文虛,到縣中去取報抄全錄。

自己按著日課,在片羽樓上看《左傳》,看到子產與裨灶論玉一段,歎曰:「天道遠,人道邇,真格言也!子產之學,埒於二程夫子,較勝於康節先生矣!」素臣正在論古,容兒稟:「東方太爺來拜。」

素臣慌出迎接,東方僑讓至黃石軒坐下,說道:「弟前日聞先生正論,因久溺其說,錮蔽已深,竟茫然若迷,莫措一語。

到家後,細把先生之言,反覆推究,合到老莊諸書,及平日靜中光景,才知聖人性命之學,與老、莊判然不同。

但老、莊之言,本於黃帝,夫子答宰我,又以黃帝為五帝,朱子之序《大學》,亦以黃帝為繼天立極之聖人,今人皆以

黃、老並稱;弟細究黃、老之言,實無異同,此其故何歟?」

素臣謙謝道:「晚生芻蕘之見,乃蒙采擇,足感老先生虛衷淵度,可敬可仰,至黃老之辨,亦猶孔子之與老、莊判然不同;老先生之以為同者,特狃今世之所傳,而未窮其本耳。

上古世遠人湮,所傳之事,如共工觸山,女媧補天,俱荒渺不經;故夫子刪書,斷自唐、虞。

廣成、崆峒之言,鼎湖龍髯之事,皆後人附會。

惟《素問》、《靈樞》,言醫極一精一,而調神服氣,葆一精一攝息之旨,通於老氏,然止以保生,而終其天年,未有久視長生之說也。

故岐伯曰:『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於一陰一陽一,和於術數,飲食有節,起居有常,不妄作勞,故能形與神俱,而盡終其天年。

』與儒者謹身知命之學,尚未有悖也。

況此二書,亦秦、漢間名醫所托。

惟《左傳》有版泉、涿鹿之事,其除暴救民之舉,同於湯、武,與世俗所傳廣成子無勞爾形,無搖而一精一,乃可以長生之言,亦逕庭矣。

老氏之徒,懼其言不足傳後,故附於黃帝以神之;史遷尚能抑之,與韓非同傳,老先生何遽比之於黃帝耶?所謂天年者,人所稟於天之精神血氣,筋脈骨肉,足閱若干年歲,不能養者,賊而短之,能養者,全而終之,斯已耳;而欲求過之,不亦惑乎?」

東方僑道:「然則長生不死之術,豈盡誣乎?古傳彭祖七百餘歲,老子至春秋時,亦數百餘歲,後世飛昇一屍一解之事,更指不勝屈,抑又何耶?」

素臣笑道:「孟子云:『盡信書,則不如無書。

』前人好為荒誕,後人皆以耳食,彭祖、老聃之年歲,何所考據?至後世飛昇一屍一解,尤屬誕妄!使果有長生不死之術,彭祖、老聃雖至今存可也,又何以遽死耶?牛女,二星宿也,而有牽牛織女、七夕鵲橋之囈語矣;天河,皆積星也,而有乘槎飲牛、拾支機石之囈語矣。

蘭香、張碩、雲英、裴航等事,皆文人浪子,有所私遇,或思之而不得,或再睹而無緣,或曲道其遇合之奇、情好之密,不敢直言其姓名,乃托於神仙以志之;一人倡於前,百人和於後,好事者復從而撮聚之,流傳之事,烏可信耶?飛昇之事,同屬不經,世人亦從無一見。

惟一屍一解一事,人競傳說,然既可解去,何必為一屍一?豈必欲借地之一陰一氣以蛻耶?則於一陰一氣一分不盡不仙之說,謬矣!豈慮骨肉之眷戀,假一屍一以絕之耶?則於塵念一毫不盡不仙之說,謬矣!渴無論世無一屍一解,即有,亦為僵一屍一旱魃之類,豈足供達者一噱乎?李翱之葬王野人削浮山偽記,足破一屍一解之妖妄,老先生豈未之見耶?」

東方僑道:「弟向以老同於儒,又以黃同於老;今始知其異,皆先生之教也。

老、莊之學,雖不足立人極而見天心;然藉以卻病保生,獨居而寡其過,亦有所裨,此所以理雖殊於聖人,而其教亦至今不廢也。」

素臣肅然拱手道:「老先生此言,殊有關係,晚生不敢不辯。

今所傳之黃帝、老、莊,黃主進,老主退,而莊主因,其意原不同,而總為聖教之蝥賊。

不知其異於聖人,既趨之若鶩;明知其豈,復曲為之辭,幾何不胥聖人之徒而為老、莊之徒也!聖人之主靜無慾,豈不可以保生寡過,何假老、莊?且保生而生理已絕,寡過而過大難掩,老、莊之害人心也大矣!即得苟延殘喘,亦罔之生也,幸而免耳!況死生有命,老、莊亦斷不能免耶?吾儒靜中涵養,喜怒哀樂未發之中,使仁義禮智渾然具足,發時方能中節;若待既發而後求中,則無不違其節,過且叢集!而即此靜時,俾四端俱滅,其過已甚!渴聖人之靜,靜一日有一日生機;老、莊之靜,靜一日有一日死氣。

大禹惜寸一陰一,我輩當惜分一陰一,而顧以有用之心為死灰,以有用之身為槁木,以有用之歲月為飄風、為逝水,豈不可惜?孔子曰:『老而不死,是為賊!』其即老、莊之謂乎?至其教之不廢者,則由於一陰一陽一之倚伏,關於氣運之乘除;天下治日常少,亂日常多,小人常多,君子常少,《易》之為道,吉一而凶悔吝居其三,故即師巫左道,蠱毒詛咒等術,與夫長生、白蓮諸邪教,亦世不絕傳。

所賴有世道人心者,力持而廓清之,詎可稍存姑息之見乎?故平情論之,聖賢存天理,不肖肆人欲;老、莊則不存天理,亦不肆人欲,似猶介於賢不肖之間,而逞其私意,造作邪說,滅絕五性,蕩廢倫常,以貽害後世,則其罪實浮於不肖!孔子惡鄉原,孟子辟楊、墨,蓋深懼邪說之中人心術,而禍人國家也!西晉談元說老,放誕禮法之外,朝野成風,遂致五一胡一 之亂,其大章明較著者也!能言距楊、墨者,聖人之徒,老先生豈有意乎?」

東方僑如夢方覺,如醉方醒,忙起身離席,連連打拱道:「弟沉溺於苦海者,已垂十年;今乃得援手而上,生我者父母,成我者老先生也!自此當發憤於孔、孟之微文,程、朱之正解;倘有所得,皆先生之賜也。」

素臣惶恐謙謝,心服東方之虛己受言,彼此一交一 重,重複就坐,酌酒論心,遂成忘年之一交一 。

嗣後東方僑研究性理諸書,有所疑閡,俱來就教;素臣剴切指示,一毫無隱。

後來東方僑得成一代巨儒,皆素臣之力也。

東方去後,文虛從縣中取了邸抄回來,水夫人與素臣看時,見申心真特授行人司行人之職;首公與同縣屈明中了進士;何如、雙人俱做了下第舉子;大家又歡喜,又慨歎。

難兒接過報抄,反覆看遍,然後送與田氏等傳看,不題。

難兒自從天繪閣中聽了素臣之令,認定素臣主意,越發貼心貼念,伏侍水夫人,真如孝順女兒一般,先意承志,竭力扶持,一切飲食起居,刻刻留心,下至巾裙廁,無不躬親浣濯,不辭勞苦,不避穢褻。

水夫人心不自安,百般勸阻。

難兒愈加承順,毫無倦怠。

水夫人愛憐之至,只得也立一日課,少息其勞,令分日作三分:一分一習一 武,一分讀書,一分照管水夫人起居。

難兒苦辭不獲,方才依了。

到一習一 武之時,水夫人命玉一奴一、賽一奴一、小躔隨同一習一 學,就在安樂窩後院,排鹿樁,立馬架,懸沙囊,豎箭垛,每日價操演。

演了半月,到望春閣大較場去大操,素臣再為教導。

各人武藝,一日長似一日,連秋香、冰弦、晴霞、生勝,都練出些力氣,看出些刀槍劍戟之法。

容兒、錦囊每日跟著素臣一習一 武,傳以運氣煉力之法,更易見功,雖不比玉一奴一等慣家,造就起來,也就是兩員小將了。

正是:

一夫善射,百夫決拾;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君子修身,齊家治國;其機如此,影響最捷。

不特武事如此,湘靈玩弄筆墨,晴霞亦解拈毫。

生勝自幼伏侍鸞吹、素娥,原也略懂文義,古心、素臣作文賦詩,紫函、秋香是見慣的,記得幾首古詩,調得出平上去入;既有湘靈指教,又受晴霞薰染,便俱略諳吟哦。

一日,田氏問候水夫人,見只有難兒在房,聽水夫人講「致知在格物」一句,難兒說:「格字當作格拒之格,物是物慾,格去物慾,便見吾心之真知,意乃可得,而誠與《易經》『閒邪存其誠』《論語》『克己復禮』同旨。」

水夫人道:「閒邪存誠,克已復禮,俱是單刀直入、當下便斷的工夫,九二君德,顏子乾道,才可語此。

九三便須學聚問辨,仲弓便須敬恕一交一 持,況下此者乎?《大學》之道,必從窮理入手,故格物為第一義;猶《中庸》必從擇善入手,而以學問思辨為第一義也。

不窮理,則心如無心之稱,無真知矣,意安得而誠?故欲誠其意,必先致知;欲致其知,必先格物。

格得一物,即致得一知;事事真知灼見,不同禪悟支離恍惚。

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久自豁然貫通,知無不致,意乃可得而誠。

如以為物慾之物,格拒之格,則未有窮理之功,安識理欲之辯?必有以欲為理,以理為欲,而當拒不拒,不當拒而反拒者矣!四姐當悉心體驗程、朱之說,勿以私智小慧,求奇而立異也。」

田氏與難兒聽了,都如撥霧見天,讚歎不盡。

難兒更自愧其失言。

田氏怕水夫人口渴,要叫丫鬟去取茶,卻無一人在房,因走到璇璣樓下,問璇姑道:「大妹,紫函、冰弦可在樓上?」

璇姑與湘靈正在同繡一條裙,趕六月二十四,要送與素娥做生日禮兒,聽見田氏聲口,雙雙接下樓來道:「大姐姐樓上坐。

冰弦曾上來一會,就同著晴霞下去了,敢在太夫人那邊?」

田氏道:「婆婆那裡,一個也沒見,這裡有茶,可叫小躔拿壺去,怕婆婆講書口渴,一奴一自去尋他們。」

璇姑忙叫小躔拿茶,同著向安樂窩去。

湘靈便隨同田氏,尋到素心閣來,卻打瀟湘閣邊經過,湘靈道:「那不是他們笑聲!」

兩人悄悄走去,見許多丫鬟,多聚在閣邊後院,一座大葡萄架下,石台上擺設紙筆,在那裡做詩作耍。

湘靈做個手勢,叫田氏不要驚他,走近窗邊,在眼中一看,卻是紫函、冰弦、秋香、晴霞、生勝五人,正在那裡講朱、陸異同。

冰弦說:「朱子是靠實做去,做得一分,就有一分;陸子是憑空想去,想得十分,實沒一分。

朱子就像紫函姐做針指,一日有一日生活,實實落落,做將出來;陸子就像秋香姐想讀書,成日說要做女才子,趕上三姨一娘一,卻東扯兩句,西拽一頁,一本書也沒讀得完。」

秋香道:「我怎沒讀完一本書?你敢和我背《詩經》嗎?」

冰弦道:「你《四書》沒曾讀熟,就喜歡讀《詩經》,哩哩的,念那『關關睢鳩』,就是陸子靜的後身了。

讀書先要從《四書》讀起,太太說的,只《論語》上開頭一句,『學而時一習一 之』,便終身用之不盡。

朱子會讀《四書》,故重學;陸子不會讀《四書》,故輕學。

你《四書》不講究,先喜《詩經》,就是病均了!」秋香道:「朱、陸異同,講你們不過;敢和我講闢佛老嗎?」

紫函笑道:「二相公對下等人說的幾句話,你聽些在肚裡,就自負不信邪教,是個道學先生。

你究竟知道佛是怎樣的?老是怎樣的?我與紫函姐也不信佛老,卻不像你開口說闢佛辟老。」

生勝道:「太上老君、釋迦牟尼都是聖人,只不如孔子些罷了,怎好辟起他來?」

晴霞道:「我只敬重觀音,別的就不在心上。」

秋香笑道:「你們兩個都是邪教,若被二相公聽見了,都要打殺。」

晴霞、生勝都不服。

秋香道:「你兩個可想父母?」

晴霞、生勝俱道:「做了一個人,那有不想父母的?」

秋香道:「可又來,佛老就把父母棄去,尋別人做師父,良心不是喪盡了?」

晴霞道:「一子出家,九祖升天,佛教不為世俗之小孝,以成大孝,你那裡知道!」秋香道:「晴霞妹,你枉自讀了許多書,吟詩作賦,出口成章,卻心裡懵懂,做了有目之盲!天是一股氣兒,升到那裡去,掉下來,不跌做肉醬麼?」

晴霞道:「西方有極樂世界,成佛作祖的,都向那裡自在,不受輪迴之苦;你休誹謗他,將來到地獄裡去,敲牙拔舌起來,才是苦哩!」秋香笑道:「人死則肉消骨化,有何牙可敲?何舌可拔?地獄在啥地方?何人去過?這都是嚇唬人的話,怎便信他?」

晴霞道:「有命不該絕,從地獄裡放還一陽一世的,有冤冤相報,被閻王叫去質對案件的,有在地獄受苦,托夢家中討薦度的,怎說沒人去過?」

秋香道:「這都是和尚造出來的話,即真有一二,也是人心信邪,妄夢妄見。

二相公說的,司馬一溫一 公云:『佛教未入中國以前,何無一人夢入地獄,見所謂十王者?』可知是假的了!我從前也和你一般見識,後來日逐聽太太合二相公議論,心裡就明白了。

你不見我遇著叫化子,有飯就飯,有錢就錢,都肯捨給;到了尼姑和尚,便一個小錢不捨,就是惱著他不孝順哩!佛經上說佛菩薩神通廣大,誓願普度眾生,他為啥不叫世人到西方極樂國去看一看?大家便死心塌地的信他,單管只說那沒影子的話兒。」

田氏、湘靈,初聽丫鬟們講論朱、陸異同,暗忖:不知說出甚笑話來?不意冰弦所說,雖是粗淺,卻頗有個道理。

及聞秋香闢佛,不覺擊節稱賞道:「看這秋香不出,倒有一片孝心!那般議論,雖不能中佛要害,蠻劈柴的斧兒,卻頗結實!」田氏正與湘靈耳語,卻被生勝耳尖聽見,探頭一望,扯了晴霞一把,把嘴一呶,如飛跑過那邊。

晴霞回頭過來,嚇得面上失色。

秋香等一齊看見,脹紅了臉。

走將進來,田氏吩咐,收了筆硯,將紙上所寫,都拿到閣上。

秋香忙搶一紙,要藏入袖中,被田氏喝住,也拿了出來,轉至閣上看時,一首是秋香筆跡,《詠燈下美人》:

低頭無語笑吟吟,斜剔銀燈半掩身;鈕扣未松愁露體,怕教侍女看羞人。

田氏笑道:「燈下美人,怎做成一個脫一衣 欲睡的女子?笑吟吟,是小唱上的話,既要掩身,又剔那銀燈則甚?末句更晦。

秋香東塗西抹,時常把墨吮在嘴上,烏嘴烏舌的,原來甚是平常哩!」秋香脹紅了臉,谷都著嘴,總不做聲。

又看一首,《詠月下美人》,是冰弦筆跡:

冰姿欲與素娥爭,偶向風塵著此身;除卻梅花誰是伴,清光獨步一佳人。

田氏道:「犯了二姨一娘一名字了,雖是臨文不諱,以後還該留心!」湘靈咋舌道:「冰弦好自負喲!目空一世,連我們都一筆抹倒了也!」冰弦惶恐道:「冰弦隨口亂道,有甚寓意,三姨一娘一休錯疑心!」秋香不服道:「冰弦說欲與素娥爭,就該脫去風塵了,怎接句又向風塵?與秋香的剔銀燈,同是一病,怎三姨一娘一獨謬獎他?」

湘靈笑道:「你總是不肯虛心,冰弦是倒裝句法,古人絕句,十首中有六七首是倒裝的;因詩只四句,一順說了,易到平衍,故每用倒句,以逆其勢。

你慢慢的想去便是了。」

因又揭過一首《池畔美人》,田氏道:「這是紫函的,必有可觀。」

湘靈念道:

「透水芙蕖為寫一真 ,亭亭獨立認前身;游魚自惜傾城貌,唼喋池邊不避人。」

田氏、湘靈俱加讚賞。

湘靈道:「紫函虛心,一奴一可饒舌,若細推敲起來,傾城嫌不甚合色,而翻去沉魚一意,卻是獨開生面,居然作手,壓卷無疑矣!」田氏道:「壓卷自然還是晴霞;紫函沒曾專心。」

湘靈道:「晴霞雖有些小聰明,卻不比紫函沉靜,怕還趕不上冰弦哩。」

因又揭起一首《簾內美人》來看:

窺色天香看未真,湘簾彷彿現全身;春風一陣吹開去,方識其中有玉人。

湘靈笑笑。

田氏道:「生勝年幼,雖有矛盾處,卻算虧他;略加修飾,便可斐然成章矣!」因看末一幅是《鏡中美人》,卻有兩首詩在上。

田氏笑道:「晴霞賣才,獨自兩首。」

秋香道:「後面一首,那裡是詩,是晴霞放的屁兒!」田氏等看第一首時是:

空中著色是天成,妒女猶憐幻裡身;栩栩未須呼欲出,雙泓秋水看何人?

田氏擊節歎賞道:「我說晴霞壓卷,三妹請看,還有誰人比得上來?」

湘靈心裡也覺這詩做得空靈諦當,因是自己丫鬟,不便稱賞,道:「虧是虧他,也與紫函、冰弦相仿罷了。」

因復看第二首時,是:

莫道圓冰不用情,商量難與露全身;替他遮過鳊魚腳,半截看來是美人。

田氏道:「晴霞這丫頭,笑誰大腳哩?」

秋香指著冰弦及晴霞道:「他夫妻二人,嫌秋香腳大,常時嘲笑的。」

湘靈罵晴霞道:「秋香的腳,也不為大,你做這歪詩笑他?以後再是這樣輕薄,定要打了!」田氏道:「你們方才笑聲,就為這詩嗎?」

生勝道:「不是,是秋香講論朱、陸異同,說譬如走路,朱子是從地下一步步走上天去,陸子是從天上倒撞下來,大家都笑起來的。」

田氏、湘靈聽了,亦俱失笑。

正待根問紫函、晴霞、生勝三人曾否講論朱、陸異同,只聽文嫗聲音,連喚「三姨一娘一」,似有緊急之事。

湘靈吃了一嚇,忙迎到一胡一 梯口來。

正是:

賢女生來猶向外,頑妻嫁去亦從夫。

總評:

難兒之令,不特在席三人俱遵令而說,並闖席之鸞吹亦說。

素臣之令,則無一人更說,自己卻連說三令。

變幻極矣。

而從此戛然而止,尤為得法。

難兒聽至二令,已拿定素臣之意,但自覺羞慚而已。

孰知竟有大謬不然者。

此為變中之變。

龍兒賭笑,固為結姻伏脈,亦緣前此數回,俱攢寫素臣閨房之樂。

若但及妻妾而不及子,便成缺典,故以賭笑例之。

子產之學,埒於二程,勝於康節,乃就瓘玉一事而言。

而二程之勝於康節,固實分於天道人道也。

伊川最不喜康節數學;明道略考便知,知後即忘;康節喜而不能忘,所由遜於二程也。

素臣數學不下康節,而不喜任教,但不能忘耳。

然則素臣之學,其在二程康節之間也歟?

此與東方不過分別黃老,其以《素問》辟之者,以《素問》亦俗傳為黃帝之問也。

黃帝稱歧伯,為天師;而歧伯之言,知道者不過「盡終其天年」,一切長生久視之說,更從何處著腳?辟一屍一解最一精一,即以其矛還攻其盾,而其說立破。

素臣肅然拱手一段,最為關係。

非具足辟邪本領、救世苦心者不能。

不知其非,既起之若騖;明知其非,復曲為之辭,幾何不胥聖人之徒而為老莊之徒也?宋儒於老子,不知其非者七八,知其非者一二;知其非而不復曲為之辭者,蓋戛戛乎其難之。

聖人之靜,靜一日有一日生機;老莊之靜,靜一日有一日死氣。

此儒老分水犀也。

太極圖說,聖人定之以仁義中正而主靜,若截去「仁義中正」句,而但言主靜,即老莊之邪說也歟?

論致知格物,難兒見解頗福,非水夫人以平實之論折之,便是陸王一家學問。

今日為此說者眾矣,盍讀此書而細商之?

冰弦之論朱陸,秋香之闢佛老,皆屬隔膜之論。

然欲得之於女婢,天下鮮矣。

寫素臣,既寫其母其妻其妾其子其僕,而更及其婢,襯托烘染之法,於是乎盡。

詩其末焉者也,而就詩而論,亦不數康成婢矣。

讀至此,低徊者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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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叟曝言
第一回 三首詩寫書門大意 十觥酒賀聖教功臣第二回 看花色眼急雨淋瓠子之頭 揮麈雄談冷水澆葫蘆之背第三回 只手扼游龍暗破賊墳風水 尋聲起涸鮒驚回弱女餘生第四回 異姓結同懷古廟烘衣情話絮 邪謀蠱貞女禪堂擲炬禿奴驚第五回 燈花發火荼毗兩個淫僧 虎足從風結識一條好漢第六回 未鸞吹和衣報德 劉璇姑降志酬恩第七回 繡被尋春猛放登徒色膽 危崖勒馬驚殘倩女香魂第八回 非雨非雲絕勝巫山好夢 畫天畫地恍圖周髀遺經第九回 好友忽逢共酌十觥言志 狂風猝起終成兩地相思第十回 法雨有緣遇真儒回頭是岸 了因無命逢介士撒手歸空第十一回 喚醒了緣因生起死 驚聽測字有死無生第十二回 劉虎臣說大話惹出盜來 文素臣費小心放將盜去第十三回 為尋姬欣逢豪傑 因失帕遲誤婚姻第十四回 雙折六歸貧士翻憐財主算 低眉合眼頭陀暗覷婦人胎第十五回 看法王偽檄文素臣改姓更名 臨帝子長洲白又李揮毫破浪第十六回 又李傷寒遺鐵彈 素娥取冷臥銅屏第十七回 淫藥迷心貞媛爬羅雲雨 天泉破腹通儒箋釋岐黃第十八回 束矢狂生翻為座上客 操戈逆弟磕破柩前頭第十九回 怪醫方燈下撕衣驚痘出 奇解數竿頭拍手唱歌來第二十回 痛哭為知音一死一生交情乃見 傷心求結骨不生不死慘語第二十一回 美女和新詩暗吐情絲一縷 良朋驚錯信瞎跑野路三千第二十二回 倒擂台救出一雙姊妹 解邪咒團成兩對夫妻第二十三回 為朋友熱腸堤上忙追比翼鳥 聽兒童拍手山中急采並頭第二十四回 真劍術一女子上樹撩天 假卜封眾英雄死心塌地第二十五回 解翠蓮三回闖破載花船 白又李一手挽牢沉水索第二十六回 丫鬟憐月貌漏洩機關 公子覷花容安排坑塹第二十七回 單二姨暗調鉛汞 李四嫂明做黃婆第二十八回 一股麻繩廊下牽來偷寨賊 兩丸丹藥燈前掃卻妒花風第二十九回 見事危貞娃戳頸 聞聲迫淫婦投繯第三十回 連公子丹房求秘策 李嫂兒病榻說風情第三十一回 小姑嫂看淫書津津講學 老夫妻吃熱藥狠狠團春第三十二回 疑心成暗疾結將妹妹救親夫 幻術攝生魂請出娘娘招怨第三十三回 靳千戶雙賺鵲橋仙 劉大娘三犯江兒水第三十四回 文素臣初謁金門 謝紅豆一朝天子第三十五回 盡臣職文徵君遷謫遼東 重朋情洪太常奔馳吳下第三十六回 柯知縣平白地放出殺人心 余大人半青天伸下拿雲手第三十七回 憐獨活愁分掌上珠 療相思喜得心頭草第三十八回 讀奇書孫康憐雪影 試英物宣武出啼聲第三十九回 賺花箋雙詞寫怨 調酒令四美弄情第四十回 賢母豈忘情發皆中節 淑媛能悟道色總根心第四十一回 任小姐單填絕命詞 水夫人雙種連城玉第四十二回 田氏改裝雙珠入掌 洪文落職千里傳書第四十三回 俠客贈龍泉群凶授首 奄人折虎翼一性歸空第四十四回 仿八陣圖黃昏遁甲 破兩門法白晝鏖兵第四十五回 虎口行奸贗虎惡於真虎 僧寮放火生僧燒作熟僧第四十六回 古廟逢凶蜂螫屠龍之手 盤山遇俠獅降猛虎之威第四十七回 假談星命裡尋奴 真賣卜詩中遇友第四十八回 真才子壓倒假名公 假新娘賺殺真嬌客第四十九回想中緣文素臣再朝 天子情中景謝紅豆二謁金門第五十回 照妖鏡團玉鏡台 割股心邂逅冰心女第五十一回 未容兒真心盡孝 黃鐵娘假口全貞第五十二回 阻活佛升天破地藏觀音出世 剁海龍入水擲鐵錨金傾第五十三回 污泥透出白蓮花千秋表節 殺陣種將連理樹一捆成功第五十四回 首妾入東宮口中得喜 西江尋老母耳內成驚第五十五回 空流淚素臣腸斷花箋 真上痰任信心迷黑獄第五十六回 大話招殃丑生員扮出跪池陳 老羞成怒風太監學做刺股第五十七回 全局忽翻狠鞭苦了一條光棍 現鍾不撞空花燭難為兩個第五十八回 為好成空三處衾皆冷落 從天而降一門妻妾小團圓第五十九回 辟莊老文素臣深談性命 戒晏安水夫人獨凜冰淵第六十回 三女明婚鸞諧鳳合 一人暗卜夫貴妻榮第六十一回 六口曲團有兆 二木林點逗無心第六十二回 主辟老黃石點頭 婢闢佛藍田擊節第六十三回 老虎欺心獻毛鱉 小兒饒舌得銀蛇第六十四回 浴日山設卦禳風 不貪泉藏銀賑粥第六十五回 誅夜叉六熊戴德 救作忠六義同仇第六十六回 神算定假倭功歸把總 正氣除邪會名托城隍第六十七回 碎石台冤魂出世 看雪屏偉物招殃第六十八回 十六妾奉先生烏龜臉面 三百鞭貞婦強盜心肝第六十九回 男道學遍看花蕊 女狀元獨佔鰲頭第七十回 白晝壓妖狐忽呈玉面 深宵論活寶盡洗塵心第七十一回 看壁詞癡人入化 談天性俠女驚心第七十二回 以血驗氣大闡陰陽之化 因熊及虎廣推禽獸之恩第七十三回 論一氣雲開日朗 呈百戲石破天驚第七十四回 所求乎朋友相看儼然 重之以婚姻一言既出第七十五回 盤錦囊忽見廬山面目 定樂府拓開平日心胸第七十六回 醉中合巹潦草婚姻 夢裡斷繩逼真緣法第七十七回 有肉無骨剖明千古奇冤 移妾作女解脫寸心堅結第七十八回 主代帝殂代崩暗尊昭烈 前比尹後比旦明頌武侯第七十九回 為驅邪眾女袒胸求赤字 因報德孤舟渡海覓紅須第八十回 婚事初籌素臣早籌兵事 大蛇未弄鐵丐先弄小蛇第八十一回 文曲布天羅血流四境 紅鸞殺華蓋月照雙郎第八十二回 斷鐵雙關密計 開銅鎖方便陰功第八十三回 憐才拔亞魯賜婚者二十人 定計滅屠龍成功在五六日第八十四回 香烈扶危夢得兩顆珠子 瑛瑤成配天生一對玉人第八十五回 宵光顯玉體知造物之化工 神便浸金鈴得除奸之秘鑰第八十六回 負腹無謀空擬罡風攪海 拍肩有讖果然明鏡中天第八十七回 五日抱兩王子醫法通神 一旬產四男兒麟祥曠世第八十八回 醫怪病青面消磨 受奇榮白衣發達第八十九回 國師束身雙闕佛法無靈 指揮傳首九邊皇威有赫第九十回 兩柄銅錘舞出山林嬌鳳 一顆珠子穿來苗峒毒蛇第九十一回 苗婆聞水安息回生老命 妖道見夜光珠錯認元神第九十二回 扮醫生有心除毒 救病漢無意逢親第九十三回 療奇瘋藥婆認叔 顯絕力鎖住疑神第九十四回 治香以臭別開土老之奇語 婚配宜歌新詠關雎之好逑第九十五回 沈瞻贖子孔方兄能全骨肉 陳淵夢妻正氣女便是神靈第九十六回 天闕山神猿饒舌 孔雀峒石女發身第九十七回 一掌破天荒死戶翻成生戶 兩眉鑽進穴毒蛇變作癡蛇第九十八回 神虎神猿種出太平珠玉 奇芝奇鹿銜來百歲春秋第九十九回 屈知縣以直報怨 楚郡主因公濟私第一百回 奸徒出首害忠臣 義士同心結死友第一百零一回 上林堡小設計 臨桂縣大交兵第一百零二回 四伏降六龍素臣神算 三胞生六宿石女奇胎第一百零三回 兩日毀十門龍燔於峒 一夜破兩城浚泣於塗第一百零四回 假班師分兵入峽 真救駕匹馬歸朝第一百零五回 鸞音為臣子監軍新時官制 雲妃代尼僧摩頂舊日恩情第一百零六回 玉洞生春小郎試藥 天羅窣暗太子驚心第一百零七回 水火無情久出炎涼之界 蛆蟲可厭不污清白之躬第一百零八回 文白大名驅惡鬼 七妃小戲惹冤魂第一百零九回 怨鬼捉姦逆藩伏法 青宮驗痣假子歸真第一百十回 真報仇指頭嚙血 假作惡鼻孔鋪紅第一百十一回 三萬雄兵不敵耰鋤荊棘 五千長線可推角股勾弦第一百十二回 五日長號生者幾幾欲死 六人同夢死者奕奕如生第一百十三回 忽顯靈文素臣真符假夢 怕上天熊飛娘死抱生人第一百十四回 滄海玉堂雙珠歸母 白衣閣老只手擎天第一百十五回  擒yan賊聖駕還朝  賜宮奴相臣歸第第一百十六回  錯裡錯安貴妃五更拚命  疑上疑文丞相一旦驕人第一百十七回 拷貴妃乾清三擋 擒居次韃靼雙降第一百十八回  陌路種成荊樹喜連今日之枝  深宮賜出夭桃誰識當第一百十九回 滅浙平倭歸一統 論功行賞失雙勞第一百二十回  執傘蓋鐵面甘心  宴府第金蟬脫殼第一百二十一回  五子說策請五湖  六女按名歸六院第一百二十二回  姊妹重逢驚智囊之遠慮  主奴敘舊感鎮國之深恩第一百二十三回  兩抄落卷小狀元再佔鰲頭  一語驚天大駙馬獨蟠第一百二十四回  癡丫鬟辭婚投水  聖天子減膳求言第一百二十五回 素臣無外兩釋疑城 紅豆天淵雙生貴子第一百二十六回 五星聚井五星聚奎 三索得男三索得女第一百二十七回 未鸞吹辭夫就婿 文按院借賊驚人第一百二十八回 九歲孩童呈絕技 八齡女子害相思第一百二十九回 安富陳榮謀按院 善財龍女戲觀音第一百三十回 獨桌待孫行激勸 一心憂旱起迍邅第一百三十一回 八片香肱脾神大醒 三尺瑞雪心結齊開第一百三十二回 素父忽逃羅剎國 麟兒獨上狀元台第一百三十三回 奚天使死成歡喜佛 木倭奴生作淨光王第一百三十四回 泰運將開囊括扶桑日本 疑胎乍脫血凝鐵丐銀兒第一百三十五回 七年病退三年艾 一世盲開萬世明第一百三十六回 舌戰中朝除二氏 風聞西域動諸番第一百三十七回 古佛今佛兩窟俱空 君囿臣囿四靈威集第一百三十八回 九子奪魁會元復歸門婿 百丁介壽男女尚軼外孫第一百三十九回 四靈護賢母榮歸 百詩頌聖君盛治第一百四十回 哭覃吉素臣發病 看余詩末子封侯第一百四十一回 素父思親成疾教子孫絕欲三年 聖君盡孝垂危聞冰淵第一百四十三回 百世推恩侯伯子男遞衍 干秋異數君臣後妾同筵第一百四十四回 二老來歸君臣同樂 雙翎未展母后俱驚第一百四十五回 毗羅袈裟見者驚為怪物 荷包珠帕拾即獻入官司第一百四十六回 戲文一百出將生平事逐件重題 男女五十雙把座中人第一百四十七回 五百道賜符三男同降 七十國獻壽六寶齊歸第一百四十八回 番公主入門生子 文翰林跨海尋妻第一百四十九回 九萬里外塑生詞 百壽堂前開總宴第一百五十回 三居次愛戲拜翁姑 兩孿生劈面驚新婦第一百五十一回 兩間房素臣辟鬼 百壽令文甲驚人第一百五十二回 毀先賢豪客揮拳 開後局小兒言志第一百五十三回 處士妹配合處士孫 神女風圓成神女夢第一百五十四回 洩真機六世同夢 絕邪念萬載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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