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叟曝言》第七十回 白晝壓妖狐忽呈玉面 深宵論活寶盡洗塵心:你只瞧著他那臉兒罷,才知他死的那快活哩!」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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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叟曝言》第七十回 白晝壓妖狐忽呈玉面 深宵論活寶盡洗塵心

野叟曝言

第七十回 白晝壓妖狐忽呈玉面 深宵論活寶盡洗塵心

一屋人都圍將攏來,失驚條怪,五姨笑道:「這是丟了,有這們好死。

你只瞧著他那臉兒罷,才知他死的那快活哩!」眾人細看九姨,見那臉色異常妖艷朦朧,兩眼如楊妃醉酒一般,描寫不出那種酥麻疲乏之狀,重複惹起眾人一婬一興。

只見九姨微舒星眼,迷迷的笑將轉來,道:「可是五姐唱的,便一靠一死了,也是感激。

有這們子好死,就死在雞一巴上,也是快活。

不瞞兩個妹子說,你九姐有九丟之力哩!」眾人聽著那一婬一聲浪氣,看著那妖形一騷一狀,個個一婬一興大發,恨不得扯他下來,爬上身去,狠幹一下。

八姨癱化在一交一 椅上,掯住牝一戶,恨不得打破那大肚皮兒。

九姨咬住牙關,顛聳著說道:「好一件活寶,被他弄得渾身癱化了,怎不睜開眼,瞧一瞧小私窠子臉兒B兒。

五姐一奴一的花一心也算得靈變的,只被逵的雞一巴抵進小肚裡去,施展不出法兒。

如今側睡下去,退出他半截來,可便有了主意?」

五姨道:「原該是這樣,你的花一心不比別人,你只把花一心去弄聳他,你可就不吃力了。」

九姨當真側睡下去,去把素臣身子扳轉,將一腿勾壓素臣腰胯,把花房緊扣龜一頭,兩瓣花一心在龜眼中伸縮吞吐,弄得龜身脹發,一股一陽一氣直貫入腹之內。

九姨狂叫道:「快活死了,哎喲,喉嚨裡發火,要冒出煙來了。

這吃了鎖龍丸,一精一是不出來的,怎樣這會子的熱就合那一精一要出來的一般,弄得哭不得笑不得,活又活不得,死又死不得。

五姐,怎麼著呢?」

五姨被他說麻了,歪著頭,靠在椅子上,回不出話來。

七姨在裡床 拿著繡帕,揩抹九姨臀牝,忽見十一姨一個粉面半個貼著素臣屁一股,半個浸在一婬一水裡邊,慌道:「十一妹滿臉都是水了,怎不抬起頭來?」

十一姨道:「一奴一被九姐磣死了,爬不起來。

好姐姐,替一奴一揩一揩。」

各姨一騷一發,個個癱麻,丫鬟們一齊動興,出神落魄,笙簫絃索,寂靜無聲。

只有九姨的哭聲笑聲,叫喚聲,研察聲,合著花一心的舔咂聲,一婬一水的唼喋聲,攪做一片的怪響。

素臣自九姨上身,即閉目沉心,由著他擺弄起落,一騷一聲浪氣,百樣肉麻,俱像死人一般,不聞不見,不痛不癢,直挺挺的咬著牙關,生生忍受,絕不亂神。

一至九姨側睡轉來,把龜一頭連連鎖扣龜眼,連連舔吸,弄得酥麻酸癢,百樣難熬,覺得背脊中一股熱氣逐漸運至小竟,那一陽一物便只顧胖脹,猛的被九姨花一心一舔一吸,便有一陽一精一要從命腎中冒將出來。

心中一急,忽地睜開兩眼注視九姨。

只見搵在胸前的並非女子,竟是一個玉面狐狸,方知九姨真是妖一精一。

急把身子合轉,用力直壓下去。

九姨大叫一聲,連連的放出臭屁,把滿屋酥麻的人,都臭醒轉來。

七姨躺在裡床 ,正拿著繡帕,待抹不抹的。

被一屁彈進口鼻中去,叫聲」哎喲」,暈死在床 。

隨氏忙叫丫鬟們添香開窗,揭開門簾,那屁就如連珠炮兒放個不住。

滿屋女人都把濕透的汗巾塞口擁鼻,還只顧打起噁心,噦呃不止。

素臣虧那香枕,將口鼻裝推,未觸其穢。

原來九姨無比狂一騷一,用力太猛,一丟之後,精神已憊。

再把花一心盡力吞吐,愈復傷神,吸得素臣一陽一精一將洩,不覺遍體酥麻,百骸弛放。

正自瞇著兩眼,仰看素臣,忽被素臣目中純一陽一精一氣如赤日一般,兩道神光直射入來,雙眸一定,登時現出狐面。

被素臣看破,翻身壓下。

素臣雖尚無力,然本是銅筋鐵骨,用勁而壓。

九姨一精一洩之後,又在將丟,怎當得起。

要想脫身,頭面被素臣胸骨壓住,牝中又被鐵棍般的一陽一物撐定了,如何得脫。

漸漸的筋骨折斷,現出原形,竟是一隻渾身紫毛的大牝狐,伸著幾寸長尖刀一般的利爪,好不怕人。

眾人俱在酥麻,忽被屁觸,個個頭暈噁心,擁塞口鼻;及至添香開闥,揭起門簾,臭氣消減。

忽見素臣身下壓著一個利爪紫狐,嚇得魂飛魄散!又見腳邊躺著七姨,口流白沫,不省人事,一發害怕,抖戰不止。

五姨按定六神說道:「七妹正湊屁一股邊,必是臭氣觸狠,暈去了。」

吩咐丫鬟扛進裡房,姊妹們輪流替他摩胸揉肚,掐捏人中,去灌救轉來。

一面叫丫鬟開了外邊總門,飛報與爺知道。

素臣見妖狐已現原,心腹牝中,冷氣一逼一起,方把身子挪轉裡床 。

隨氏因窗開簾揭,身上覺涼,怕素臣受寒,忙扯一條被兒搭在素臣身上。

眾人也俱穿起衣褲,看那狐狸,利爪尖嘴,遍身深紫,無一雜毛。

臀牝邊一婬一水一陰一精一尿糞流滿半床 。

五姨叫丫鬟拿條單被,把下身遮過。

又全正在丹房,丫鬟不敢進關門,去稟知太太。

太太大驚失色,忙到關門外,通信進去。

又全開出關門,飛奔入房,驀然看見,嚇得口定目呆。

問五姨道:「這就是九姐嗎?」

五姨道:「九妹與先生一交一 一媾,忽然被先生壓做這個模樣;若不是九妹,九妹到那裡去了呢?」

又全定睛一看道:「這面龐依稀還是九姐,那知他竟是個狐狸!這爪利害怕人!」因揭起單被看著滿臀牝邊的糞尿一精一水,惹起噁心,連連作噦道:「快把這妖狐扛到他房裡去,把床 上的污穢收拾乾淨。」

一面走下拔步,問七姐救醒不曾。

裡房丫鬟答應:「救醒轉來了。」

又全跨進裡房看了一看,吩咐扛扶到他自己房裡去。

覆身出來,眾丫鬟已把狐一屍一,連著披的全紅抬去,尿糞收拾,仍把單被蓋過褥上污痕。

又全坐上床 沿,問素臣道:「先生怎便知道他是狐一精一?用何法制他?怎那臉面又不全變?」

素臣道:「此名玉面狐狸。

狐千年面色黑,此狐色已青紫,大約已七八百年矣。

一則一陽一數該絕,一則大人福分,忽然現出原身,令小子稍效微勞,補報大人之德。

玉面狐狸吸人元一陽一,元一陽一既竭,即吸其週身骨髓,無不為所害者!大人本質既好,復得補益,元一陽一既旺,故彼不忍遽害,久後亦必有性命之憂也!」又全悚然道:「學生諸妾,非娶即買,就有幾個不明白的,也俱有親人,知他底裡。

獨此狐於曠野相逢,說是姓吳新寡,掃墓而回,一見目成,學生不合帶回。

因其色伎俱全,一寵一 以專房,那知他竟是狐一精一!休說別的,只看那刀鋒一般的利爪,就怕死人!若非先生除滅,學生這性命豈能常保?」

沉吟了一會道:「先生如今是學生恩人了,以後當以師徒稱呼,又全稱先生為師傅,先生稱又全為徒弟,一切大人,小子,先生,學生的字樣,俱要收拾去的了。」

向著眾姨一娘一道:「你們以後俱稱老爺,如有錯稱者,俱要處置。」

眾姨一齊答應。

又全道:「師傅元一陽一充足,又能除滅邪妖,即非呂祖回身,亦必真仙謫降;一切采戰之訣,要求指救,明日與小妾們一交一 一媾,可容愚徒進來觀看,當機指點一二。」

素臣道:「這妖狐雖能害人,然不來加害於我;只因他露出原形,恐留下此孽,害及尊體,才忍心除滅了他!實在此時尚為哀戚,明日豈能暢樂?望緩期三日,三日之後,再伸前約,何如?」

又全沉吟一回道:「師傅真是菩薩心腸,愚徒想起他從前情意,也不覺愴然起來!也罷,三日之內,只教這小妾替師傅一溫一 養;三日以後,再來求指點罷了。」

又全起身辭別,各姨一娘一及丫鬟們,俱跟著進去。

隨氏命小丫鬟舀些熱水在腳盆內,叫大桃攙扶素臣洗淨下身。

自己進裡房去,開出褥子,要換去床 上的濕褥。

素臣正洗之時,一陽一物直興。

大桃知是尿來,連忙用嘴吟咽。

隨氏同別的丫鬟尋出褥子,鋪墊好了,尿尚未完。

直待吃完,大桃方才起來,靠在壁上,抹胸脯。

隨氏道:「老爺的尿真個好吃嗎?你也合我說聲,怎便這們亂搶。」

大桃挺著胸脯,回不出話來。

小丫鬟道:「一娘一昨日進去了,也是他偷跑出來吃的。」

大桃抹了一會,說道:「今日這尿,敢有一精一在內,開頭那兩口就合那爺說的味兒一樣。」

隨氏喝道:「臭私窠子,老爺吃了鎖龍丸,還說甚一精一!絕爺聽見了,你休想活命。」

大桃呆白了臉,才不敢做聲。

素臣心上暗暗喜歡。

不一會,上邊吩咐下來說:「九姨一事,不許張揚,怕外人議論,只說暴病而死。

一樣開喪出殯,名家戴孝三日。

如有一人走漏消息,立時處死。

出殯之日,除三姨不算,八姨身孕,十五姨伏侍老爺不送殯外,其餘各姨,俱要送殯,好遮外人耳目。」

素臣與隨氏俱各歡喜。

素臣喜的是開喪出殯,閤家忙亂,或有機會可乘;兼且三日之內,無人再來纏擾。

隨氏喜的,是好與素臣說知心事,一則便可受用素臣腰間寶物,二則可以跳出火坑。

到得晚來,隨氏陪著素臣睡下,說道:「又全凶暴非常,一奴一雖被他一寵一 愛,刻刻提心吊膽,如伴虎狼一般。

恩爺若得脫身,務必帶一奴一出去,情願為恩爺婢妾,伏侍終身。」

素臣道:「論起正理,你是他妾媵,就該一心向他,不該另起別念。

但此人不特一婬一凶,而威一逼一自己姬妾與人一交一 合,不從則毆打致死,性與人殊,非夫主矣!律上原有一逼一勒妻妾與人通姦,本夫治罪,婦女不坐,離異歸宗之條;可見又全算不得夫主,你也可離異歸宗的了。

但說要帶你出去,想來斷斷不能!我現在手足無力,即有人救拔,亦只可自顧一身,豈能兼帶你去?至欲為我妾媵,尤斷使不得!你感我從前救命之恩,我感你現在周全之德,雖則沾皮著肉,此心毫不涉邪;若終為我妾媵,則兩俱負心之人,何顏於世?我雖非相士,而柳、莊相法,頗知其概;連日但見汝面,今日並牝腹臍乳,都看分明,與相書所稱貴相,十有六七;我若得脫身,必留心設法,來救拔你出去,擇一佳配,了汝終身,再休說婢妾的話!」隨氏道:「不瞞恩爺說,日中看見九姐一騷一發,惹起一婬一興,難說難言。

若非九姐一死,豈能耐到此時?但九姐說的,恩爺那物是一件活寶,一奴一的牝一戶,又全也說是一件活寶,恩爺既說感激著一奴一,就把那活寶給一奴一一試,一奴一是不消說感恩爺的了。

也把一奴一的活寶,給恩爺一試,豈不大家都報了恩嗎?」

口裡說著,一手就來把弄素臣之物。

素臣忙把手扯開,緊緊的捏住說道:「你方才說那婢妾的話,尚為終身起見;如今竟專為一婬一欲,一發不成話了!我且問你:九姐的相貌態度,可愛不可愛?」

隨氏道:「他相貌嬌艷,態度風一流 ,怎麼不可愛?」

素臣道:「他現出原身,臀牝間專堆尿糞,可愛不可愛?」

隨氏道:「不要說可愛,一奴一被他把膽都嚇破哩!但他是妖一精一,一奴一須是人身,恩爺怎說這話?」

素臣道:「我不是把他來比你,卻把他來比我;他雖是可怕,還不如我死後怕人哩!」隨氏道:「恩爺又來了!恩爺就如仙人一般,怎比起那狐一精一來?」

素臣道:「我若死了,不消幾日,滿身皮肉就臭爛起來,七竅中流出血水,蛆蟲攪滿,臭穢難聞,比九姐初死的形狀,更自怕人,你看著可愛不可愛?再到後來,發脫肉消,光剩一個無眼無鼻的骷髏,幾條蟲蟻食剩的枯骨,你看著可愛不可愛?」

隨氏道:「恩爺怎說出這些話來嚇一奴一?爺須是個活人。」

素臣道:「人有個不死的嗎?只消在這上頭想著,那一婬一念就消散下來。

不特我久後必如此,即你的花容月貌,到那時也一樣臭爛,被蛆蟲攪食,血肉淋漓,過後單存一個骷髏,幾條枯骨!」隨氏道:「爺不要說了,嚇壞一奴一也!」素臣道:「不特久後必然如此,即如今日,九姐那種花容月貌,那種風一流 興致,不算他是狐一精一,算是好好的人身,只要那丟的時候,一口氣接不上來,便滿身冰冷,眼睛翻插,人中吊轉,手足僵直,不幾日就臭爛起來了。

你看著可愛不可愛?再如今日,我被他收吸,元一陽一一走,登時手腳放開,眼翻舌吊,一屍一骸冰冷,不幾日就臭爛起來。

你看著可愛不可愛?」

隨氏怕道:「爺不要說了,嚇死一奴一也,爺放著手,一奴一一條胳膊都麻木了。」

素臣忙把手放開,問道:「此時一婬一興可減些?」

隨氏道:「被爺說得滲瀨死了,還有什麼一婬一興!」素臣道:「如此,你可把身子放開些,我和你講說做女人的道理。」

隨氏真個把身子挪開。

素臣道:「女子四德三從:四德是婦德,婦容,婦言,婦功;三從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粗粗的合你講說:婦德要婉娩順從,在家孝順父母,出嫁孝順翁姑,敬重丈夫,和睦妯娌,不可驕奢一婬一佚。

婦容要端莊靜正,梳洗潔淨,不可塗脂抹粉,舉止端重,不可扭捏輕狂,衣必週身,雖盛暑不可露體,出必蔽面,雖親戚不可妄見。

婦言要安詳慎密,非禮之言,不出於口,不可有嘻笑之一聲 ,不可有粗暴之言。

婦功要調和飲食,紝織絲麻,洗滌衣裳,或幫夫生活,或教女針黹,一日到晚,俱不可貪閒圖懶。

在家則從父,父字內包著祖父母,父母,伯叔,兄嫂,有父母則從父母,無父母則從兄嫂,自己婚姻之事,及一切家務,俱聽主張,不可違逆。

出嫁以後,即從丈夫,嫁雞隨雞,凡事俱要順從;但若遇又全這等丈夫,卻又不可一味順從,要保守自己節操,寧死不辱,方是正理。

夫死之後,便須從子;從子與從夫、從父不同,父與夫有過失,小者屈意勉承,大者委曲諷諫,若子有過失,當嚴切訓戒,不可任其一胡一 行,但將此身命,與子膠粘一片,貧富苦樂,安危生死,分拆不開,便是從子。

你生於小家,自幼未聞正言,未見正事;到了這裡,所見者皆妖冶之狀,所聞者皆謔浪之一聲 ,與那婦德,婦容,婦言,婦功,事事反背。

再被又全這廝教導一逼一勒,把一婬一欲之興開發盡情,廉恥之念消磨淨盡,以致赤身擁抱,不覺可羞。

欲心一動,便一婬一興勃然,欲圖苟合,須知一霎歡娛,轉眼即過,終身污辱,湔洗不清。

譬如有人罵你是豬狗,你豈不羞怒,然人與豬狗,只在有廉恥沒廉恥上分別。

豬狗惟不識廉恥,故不必配耦,俱可一交一 合。

人惟知有廉恥,故非我配偶,即不肯苟合。

既肯與人一交一 合,即與豬狗無異,又何禁得人的唾罵?要曉得一陰一陽一二道,不過為天地廣化育,為祖宗綿嗣續,並非為一婬一樂而設。

只要把廉恥看重,一婬一念自消,又何知何者為寶?何者非寶?況此二物若是平常可厭,方是寶貝。

倘有一毫異人,便是破節喪身、禍害不堪之物。

即如九姐,雖是狐狸,亦有靈性,如有人罵他豬狗,豈不忿怒?只因把我之物當作活寶,便百般一婬一戲,全無廉恥,真豬狗不如矣!倘我之物甚是平常可厭,則彼斷不至死。

惟看作活寶一般,所以一婬一興大發,極力擺弄,以致一精一洩神離,現出原身,立時喪命。

世上愚人不惜名節,縱慾喪命,與九姐一樣的很多,總受這活寶之害。

你之物,若果是活寶,我看去便如火坑一般。

一入其中,便如焦皮爛肉,登時燒死;我之物若果是活寶,你亦當看做利刃一般,一觸其鋒,便要刮腸破腹,登時戳死,一婬一念自消,性命可保。

再把那不肯做豬狗的念頭,推廣開去,便可盡四德三從的道理。

把不肯受人罵豬狗的良心,時時提起,就不至不顧廉恥,只圖一婬一樂。

豈可迷而不悟?錯認火坑利刃做活寶?又豈可貪歡苟合,忘廉喪恥,致與豬狗無別?我若得脫身時,將來救拔你出去,便當認定廉恥二字,刻刻提起不肯做豬狗的念頭,把一陰一陽一二道看做火坑利刃,惟恐焦皮爛肉,破腹刮腸,專心去盡那三從四德的道理,幫夫做活,勤儉操家。

再憑著你這相貌,嫁一有出息的丈夫,承受皇家花誥,生男育女,受享榮華,比著那忘廉喪恥的片刻歡娛,做那貪花早死之鬼?豈不天差地別?我因感你之恩,故此盡情吐露,不顧唐突,求你仔細思量!倘得回心轉意,改頭換面,便是我報你之恩了!」隨氏聽著素臣的話,面上冷一會,熱一會,冷了又熱,熱了又冷。

忽地垂淚滿面道:「一奴一真狗彘不如!細想從前之事心如刀絞,何顏再生於世,只索死休!」素臣連忙安慰道:「你因年小,一習一 見一習一 聞,兼為強暴所一逼一,以致如此,非你本性;只要知道改悔,便是好人,休說那要死的話!」隨氏半晌無言,歎口氣道:「一奴一若便死,怕有變頭,反致累及恩人!一奴一總以恩人之言,刻刻提在心頭,立誓改悔,不敢再萌邪念便了!」素臣歡喜道:「但願如此,便反邪皈正了!任你貞媛,一念錯了,可為一婬一女;任你一婬一女,一念轉正,可為貞媛!但一時之感悔甚易,日常之持忍最難;須要常如此時之念,才保得廉恥,不至入於禽一獸 之途耳!」隨氏垂淚道:「恩人前既救一奴一性命,今復全一奴一廉恥,一奴一若再不以恩人之言,刻刻提醒此心,便真個狗彘不如矣!但此時與恩人一床 睡著,即覺如坐針氈,便怎麼處呢?」

素臣大喜道:「你這一念,便是人一獸 之分了!不要說你以女子而與男子同睡一床 為可恥;即我以讀書守禮之人,而與你一少年女子同睡一床 ,又豈不可羞,可辱?但事有經權,拘溝瀆之小節,而誤國家之大事,又斷乎不可!不瞞你說,我受東宮厚恩,欲為他出一番死力,所以忍辱偷生。

我前日起得一數,應在三日之後,即可脫禍。

幸喜今日因妖狐之死,三日內可免污辱。

三日後倘得脫身,便當來設法救你出去。

若不行權忍辱,致有變頭,豈不誤了大事?只要各提此心,不萌邪念,日間有人之時,仍替我撫摩胸背,如親屬伏侍病人一般,夜裡就如此時,各不沾身,也就算坐懷不亂了!」隨氏道:「恩人若果三日後可以脫身,一奴一還敢避甚嫌疑,致誤恩人之事?但自被恩人提醒,覺著此地一日難居,恩人出去後,是必留心,早來救拔!」素臣道:「這是我切己之事,不用叮嚀,是必留心。」

兩人說了三更多天的話,素臣因壓伏妖狐,隨氏因狐死被驚,倦乏不過,沉沉睡去。

直到天明,丫鬟開門進來,方才驚醒。

自此日間有人時,隨氏就如女兒伏侍病靖一般,撫摩捶捏,加倍盡心;無人之時,素臣便把四德三從,做女人的道理,曲折開示,警切提撕;到了夜間閉門以後,便各人一被,裡外分開,不相沾著。

又全把素臣當做真仙,叮囑隨氏加倍奉承,不許一刻相離。

外邊百般忙亂,連那攏棺奠祭,都不教隨氏出去哭拜。

到二十六日一早,除太太及八姨、隨氏外,都去送殯。

隨氏房裡,也打發兩個大丫鬟去送,只剩一個小丫鬟在房。

晚飯以後,丫鬟出去倒淨桶,素臣乘著沒人,下床 欲試足力,打算乘空跳出。

豈知身重足輕,不能快走。

眼見牆門插天,門戶嚴禁,情知無益,不覺垂下淚來。

隨氏問:「恩人起數,向來可准?應在何時,可以脫身?」

素臣道:「我的數是准的,應在今日亥時。」

隨氏道:「既是應在亥時,此時何必愁煩?只是恩人若去,必加罪於一奴一,一奴一雖甘心受死,但該怎樣對答他呢?」

素臣道:「我見又全酷信神仙,我已有計,斷不連累及你罷了!」須臾,送殯人歸家,外邊人鬧得雪亂。

又全著人來問說:「九姨死在這邊,可叫道士進來鎮壓?」

素臣忙回出去道:「有我在此,何用道士?」

又全深悔失言,就獨空這一所的房子,不叫道士進來。

定更以後,外面法事已完,滿宅鎮壓,鑼聲炮響,轟鬧不絕,直到二更天,方才寂靜。

隨氏忽然想起一事,跌足道:「這便怎處?」

素臣忙問:「何事?」

隨氏漲紅著臉,說道:「恩人吃的那鎖龍丸,離著那興龍酒、追龍湯,是沒法解救的;那酒合藥,俱收在丹房,沒一人敢進那關門去的,如何是好?」

素臣道:「不妨,一則因我先天本好,二則反虧那妖狐的花一心,百般鎖吸,那時就覺有一陽一精一流動。

後來大桃吸尿,猜說是開頭兩口是一精一,大約可以無憂的了。」

隨氏垂著頭,低低答道:「這便還好。」

素臣觀詞察色,知隨氏廉恥之心,油然生發,暗忖道:「這尚中人之姿,我若能得出火坑,當以力救之!只是我前日起的一數,如何不准?卦外之卦,俱已全准,擬一陰一有變,十八房輪轉,正應在焦氏身上,應受毒害;可敬焦氏,不就又全之一逼一勒,寧受家主之毆打,我當一併救之!記得十八日進來,至今日已是七日,當在亥時脫身,且再轉他一數以准之。」

因復輪過卦來,乃屬地澤雷,雷復飛昇,孤一陽一得離群一陰一,與前日之數,大同小異,應在亥時無疑矣!即取出一粒紫藥,在壁上題幾句云:

我本大羅仙,歸洞方萬年。

與君十五妾,宿世有前牽。

偶因動凡心,故犯七日遣。

狐一精一八百載,食人已三千。

喀成除妖孽,為此復升天。

焦氏性雖拙,宗支仗他延。

汝宜須好待,莫與受熬煎!

金丹三五粒,再來聚前嫌。

此約君知否,還來拍汝肩。

彭籛終有日,明鏡月一團一 圓。

一江一 城五月內,梅花落無邊。

素臣寫完,一齊解說與他聽了:「又全若見此,即得免你之禍,更得免焦氏之害。」

隨氏道:「恩人寫下此字,倘沒人來,如何是好。」

素臣道:「包管有人即刻就來。」

隨氏道:「是何等樣人?」

素臣道:「數上是個女人。」

素臣這話尚未說完,只聽得刮辣一聲,兩扇紗窗洞開,一個武士,面如金紙,眼似銅鈴,頭紮黃巾,身穿軟甲,腰懸寶劍,足履繡鞋,輕輕落下。

素臣道:「感謝救拔,等候多時了。」

那武士更不回言,背負著轉身一蹬,已立在對面高牆之上。

隨氏定睛急看,已寂然不知去向矣!正是:

已見崑崙從地出,豈無紅線自天來?

總評:

九姨狂叫,諸女興發,至於面枕一婬一水而不知,癱化一交一 椅而掯牝,滿屋春一色 絢爛極矣!讀者幾回猜疑,無從摸索,必謂九姨敗下陣來,眾姨亂搶亂奪,都趴在素臣身上狠幹一下,然後五姨收令,回又全話。

顯然素臣天生強壯,氣質過人,不以諸姬而憊;又可見素臣咬牙閉眼,目中有妓,心中無妓之本領;又全自此亦遂信先生為仙,卻是一定作法。

然書旨重在崇正辟邪,要如此寫來,直是為一婬一人生色;而又全信為神仙一層,尤覺礙手。

蓋十御不憊,則韋道所授搜零碎之法已有效驗,一半日間必有重飲興龍酒,再赴催龍湯之事,而素臣性命終於不保,安能下床 試步,遇救於恰好之候耶?文貴肖題,吸一精一而至於再與諸妾一交一 一媾,而竟實有其事,是貪寫污詞,只可作《金一瓶 梅》等書,不許為有功世道之文。

文章之分只在虛虛實實,穢步換形,不得刻成印優呆實寫去。

如六十八回五位姨一娘一引動素臣,又全之令何等嚴厲,恰不說明作法,又無人為班頭,故有脫一衣 裙,解抹胸,並欲脫褲者,有脫一衣 裙不肯解抹胸脫褲者,有並衣裙不肯脫者。

五人外來,應除隨氏、而由淺入深,先說村活,卻並隨氏為六人。

至唱曲時,自應五人皆唱。

而忽有三姨被捶之事,止兩人唱之而止;穿插翻變,絕不雷同。

自是文家妙處。

六十九回既有五姨稟命監場,諸姨恪遵聽點,則獻拔之時,文勢似宜排迭,乃十一人中或先或後,即與隨氏上床 伏侍,原待諸姨獻畢再輪隨氏。

乃九姨努牝之後,五姨評定擬元,即忙獨佔鰲頭之舉,不令隨氏補獻,非作者之忘卻前文也。

文無定格,固應如此變化。

至此回九姨戰憊,諸妾一婬一興勃發,並及丫鬟。

滿屋中人,無非餓鬼出獄,赴無遮會上搶饅頭情景。

乃分別寫來,卻又不雷同:一個癱化椅上,掯牝打肚,一個面浸一婬一水不能爬起,一個綢帕揩抹細細揣摩,一個酥麻歪靠回話不出;而隨氏羨慕活寶,難說難言,直至與素臣兩人床 頭私話,方始揭出其間隱情。

文章之變,幾於無一處有排迭之跡,是深得行文秘鑰,非好描春一色 、浪使污穢筆墨可比。

才大心細,安得不為奇書。

壓化狐一屍一是突如其來之筆。

不過一個臭屁,將滿屋人一婬一興一騷一腔一齊收拾,而五姨被屁一彈,竟發至厥而死,奇情奇文。

然細繹其旨,可見天下一婬一人沉沒孽海,使猛然回頭覺岸,以屁直是暮鼓晨鐘,發人深省。

一個臭屁,頭暈噁心,一婬一興消減好些;一見狐一屍一,魂飛魄散,一婬一興不知去向。

天下事之觸於暫、感於驟者,大都如是。

安得如許臭屁狐一屍一,為世人一婬一人對症發藥哉?素臣問隨氏可愛不可愛,是教以雖無臭屁狐一屍一,而無不可作臭屁狐一屍一觀也。

懸崖勒馬,所爭者臨時一著。

天下立志操行者,原不必拘其心於寂滅之境也。

素臣卻色本領,書中屢屢揭出,然其言則因人而異。

鸞吹雖有小星之意,舟中示指不啻稟未老之命,不同私奔,然即由父命,亦屬行叔,故廟中絮語,便使鸞吹心中渙然冰釋,卻色之功,此為最易。

若璇姑之有兄命,素娥之有主命者,居然素臣之妾,徒以來奉母命,不肯苟合耳。

但一則三夜同床 ,業已一交一 頭迭股;一則病中伏侍,更有一婬一藥迷心,不能卻亦不忍卻,乃以男女情慾之事,推闡一精一微,令二女聞之,頓覺聲稀味淡。

固璇姑天分本高,亦見素臣內才設教,中人以上,可以語上,煞費苦心也。

至於隨氏,則陷溺已深,本非靜女貞媛可比,只以質本中人,聖賢無不屑之教,兼之感恩報德,一往情深,故不忍其終於淪落;然其酷愛活寶,即從活寶上指點。

羅剎美一女 ,本是戒一婬一常談,其身份見解如是,不必為之推究至理而已。

面上冷熱,心入刀絞,此固不能以語鸞吹諸人者。

文貴肖題,若表素臣卻色而話有印極,是齒隨氏於第一等人物中,便覺不肖。

素臣卻色於隨氏,極易卻又極難。

上床 一溫一 養、乃又全之邪行,非比璇姑奉兄命以合巹、素娥奉主命而侍疾也。

璇姑、素娥無再適他人之理,而隨氏願跳火炕,求收妾媵,即與私奔無異。

素臣峻拒,不為薄情,此其所以易也;然而感恩報德,宛轉床 笫之間,既恐拒之太峻,事機決裂、兩敗俱傷,且憐其弱小無知,誤適匪人、終身墮落,此又似易而實難也。

素臣於諸姨戲弄之先,所以籠絡隨氏者,如疑敵之師。

虛虛實實;於九姨現形之後,所以開導隨氏者,又如拒敵之陣,正正堂堂。

而淺近鄙俚之言中間,更有至理發明,其情流露,安得不使頑石點頭?不然,干珠之妻、赤瑛之婦,曾作假夫妻矣!不煩口說,而皆為執柯,以成佳偶,何於隨氏而獨費唇舌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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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叟曝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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