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叟曝言》第一百三十七回 古佛今佛兩窟俱空 君囿臣囿四靈威集:行了六七日,已入內蒙古旗地。內蒙古國俗,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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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叟曝言》第一百三十七回 古佛今佛兩窟俱空 君囿臣囿四靈威集

野叟曝言

第一百三十七回 古佛今佛兩窟俱空 君囿臣囿四靈威集

文麟統帥出關,沿途曉行夜宿,各衛所隨護,各宣撫寬慰司辦差。

行了六七日,已入內蒙古旗地。

內蒙古國俗,最重喇嘛。

自天順間賓服之後,貢獻往來,頗為恭謹。

前後素臣出師,亦因喇嘛煽誘部落中有萌反側者。

達賴出醜,素臣班師不與蒙古作難,十分感激。

故此番喇嘛復與要約,眾盟長檯吉不以為然,因素來供奉,勉強允從,其實並不出力。

大兵過境,傳說是首相文公之子。

隨征話將軍中,夾雜十數美婦,又是前次文相營壘之人,個個武藝高強,爭先敢戰。

達賴覆國未遠,況值中朝除滅之時,這回懲創自比前更加利害,邪術已窮,徒取死於戰陣之間,豈不貽羞我蒙古乎?眾盟長檯吉意見相同,均無出兵之志,番僧催促甚急。

一日,有兩部盟長在大營門外求見,通稟進來,一名孛羅興額,一名阿冒阿,傳命人見。

文麟坐於氈帳之內,成全、伏彼、松紋、韋忠拔刀侍立,男飛卒十人排立帳外,兩旁一交一 刃以俟。

春燕、秋鴻、嬌鳳、小鏑女飛卒十人,擁立坐後。

二人進得營來,各營棚兵士,皆露刃站圍,早已嚇得抖戰,氣喘汗淋,欲前又卻。

剛到帳前,一聲喝,更是轂觫。

只見領著進來的,望十把雪亮大刀之下,鑽了進去,只得按定心神,鞠躬而入。

看那兩旁,站著雄赳赳、氣昂昂四員戰將,威風凜凜,不由得跪下去。

四叩起來,瞧見中間坐的,卻是一個白面書生,背後許多美一女 ,情知主帥慈祥,尚可從容稟說,遂把心裡一塊石頭放下。

文麟業已起身,出位答揖,滿面一陽一春,藹然和易,拱向左旁所設行椅上坐下。

二人辭了又辭,方敢告坐。

文麟復位問道:「二位盟長皆世奉北番,一習一 知北俗。

請問喇嘛之教如何尊崇,究竟有何利益?本帥此來奉命除邪,至於內外蒙古與天朝歲時往來,自天順以後並無違言,斷無無故加兵之理。

二位說明紅、黃二教緣由,及人心國俗從違、向背之故,本帥還要請教。」

孛羅興額起身答道:「自天朝天詔書出關,咱家宣佈,民間無不喜悅,指望千餘年大害一旦除絕,無論城郊遊牧方,都感激聖君賢相之德。

只是專奉已久,徒一黨一 太多,民間之勢又不相敵。

前日咱們各旗盟長,與四十八位台吉,七十二位扎薩克,彼此相約,近者會商,遠則信函,將此事議過,迄無全勝之策,是以遲疑耳。

至於喇嘛一教,本由印度傳入西藏,分出二支,就是紅教、黃教。

彼處渲染已久,俗尚腥膻,北宋時始輾轉而至蒙古,趨之若騖,幾乎通國皆化。

天墉大元主中華,百年之後復歸北漠,於是中國聖人之教,孔孟之書流傳塞外,始與佛教互證,灼見其非。

近百年來,國俗大半已變,彼教漸衰;就是西藏、印度,當日已為元朝外藩,帖木兒駙馬以亦聖教變化腥膻。

迄今佛氏也稍殺其威,不過積重難返,並有天方回回別創教名,與聖教一樣擁擠。

佛氏所以逃於釋者,半歸於回,而聖教反覺力弱,不能除之也。

咱們蒙古回教不至火盛,如欲除佛,必併除回。

奈此去西行,一過哈密古城烏魯木齊,便是西藏,回勢曼衍,深恐開釁。

故民間雖惡喇嘛,也只索吞聲忍氣,受其荼毒。

通計喇嘛不下五萬人。

除天朝齋糧金帛數十萬之外,還只是攪擾百姓。

蒙古地方苦寒,土少沙多,開墾之地無過十一。

民間種些豆麥,六成供佛,二分輸租,剩下的如何夠得一年食用?養幾頭牛馬犬羊,又時常來要去了。

更有說不出的事,養下兒子都要認他做佛爺,一經認過,世世代代要認下去,名為佛子、佛孫。

實則認了他便要去孝敬他,一生辛苦所得,自己不能過活。

娶了妻子更須去討佛種。

愁煩怨苦心裡耐著,口裡卻說不出,那一個真心皈依他的?今幸天兵到此,他的勢焰敢要沒了,福氣也享盡了。

據咱三人所見情形,料定蒙古沒有一個人助他抗命的了。

那年老太師爺統兵出關,達賴挫辱之後,日想報仇,後來聽說老太師爺請除佛、老,觸了上皇的怒,把撒馬罕獅子來嚇他。

老太師爺果然大病,才放了心,說老太師爺從此退休,喇嘛衣食自不該絕。

庫車城內有一大寺,供養活佛一尊,終年坐龕,受眾喇嘛朝拜,又叫百姓頂禮,鬼鬼崇崇做得毫沒破綻。

凡是有錢的去燒香,喇嘛宣傳活佛之命,要他施捨多少就是多少,派他捐助若干也便若干,不敢一些違拗,說不依活佛是犯彌生罪孽,要受諸般苦惱。

故財主、貴官一心信奉,毫不疑貳,都想升天之日帶他去做佛子哩!其實這活佛便是達賴私買了一個回婦帶來的前夫兒子,達賴看他相貌好,一直密室中關著,養了七八年,從不見過天日,經過風雪,每日兩餐,專以羊肉白米飯詞之,養得肥頭胖耳,面色白貳,眼黑唇紅,約略有十六七歲,然後在寺後造一暗殿,不通天光,把他坐入龕內。

先期造謠貼招說:「活佛某日降世,通國善信有緣者均來施捨。

'到了那日,眾人要候活佛臨凡,他又言佛厭迎接之煩,故先夜已至,急令進內膜拜。

眾人被他瞞過,捨出金銀,堆積如山,登時又發大財。

彼時達賴受辱,歸與活佛商議,聞得差人晉京投奔安聞老,哭訴情由,以文相一日在位,喇嘛性命一日不保;文相一日在世,喇嘛魂夢一日不安。

要出一條毒計結果老太師爺。

安閣老與他夫人范氏計議,密稟上皇。

上皇傳太醫進去,分付如此如此,詎意天子算到,早請大醫每日診視奏復。

上皇此計不行,然後將秘器等物賞賜,內藏毒一藥,待老太師爺自己取服,暗令廖、冒二監用心侍察。

不料老太師爺是個聖人,本具卻色本領,那裡肯吃著藥?七年之中,白白費了心機。

上皇哀詔下來,已知此事不妙;及番僧被逐,朝廷主意業經揭破。

彼教中人以謀害結怨老太師爺,必不見容,不止除滅中原佛教,故勢洶洶,合五萬人,都要與老太師爺拚個生死。

波等自知障眼幻法不能相嚇,無非倚恃人眾而已。

目下元帥所統一精一兵,不比尋常行伍,但恐不敷分遣。

惟有攻破要害,使之亡其主腦,然後收其羽翼,方為上策。

西藏以南,佛氏已微,惟印度國俗未變,所以雲南境上安然收滅,而關外暹邏、緬甸未曾聞風畏懼。

元帥但統全師拔取庫車,則蒙古部落中喇嘛皆可驅除。

民間受害極深,乘此機會無不向義,不待天兵分剿,僧類已絕。

然後由盟長檯吉等按照條款,妥籌善後。

元帥領兵南下,直至印度,廓清釋伽降生跡,此一道同風之治也。

印度南面距海,西北界愛烏罕、波斯、天方等國,回教大行。

錫蘭一島,孤懸海中,而附於印度。

聞大元帥經路東南洋,將來元帥攻克印度,大元帥由海道進師會剿,必能成功。

印度一清,則諸國響應,回教自無所憑依矣!」

文麟虛懷延納,將素臣教令之言,一一相證,頗覺吻合。

因道:「盟長熟悉情事,言言洞中。

本帥所以不分兵而進者,原欲攻其巢穴耳。

但大漠以北,藩部既多,設有受番僧籠絡,起兵抗命者,何以為備?」

孛羅興額道:「元帥盡寇放心,諸部盟長,斷無為番僧助者,咱二人願以家屬為質!」文麟道:「此處離京未遠,本帥明日移師,煩二位回旗,分差頭目,傳知各旗,於十一月初五日,在燕然山取齊。

本帥與各盟長,取出國書,申訂舊約,斬牲歃血,重為盟誓,以敦信義。

燕然為諸盟適中之地,期會而至,該不甚勞也!」二人鞠躬聽命,當夜辭歸。

文麟自此確知番僧虛實,胸有成算,緩款而行。

每至城郭部落,留駐一兩日,命成全、伏波、雲北,督操士卒,隨時休息。

塞上奇寒,風號弓燥,馬疾草枯,正是盤雕天氣。

蒙民望見軍容,歡喜踴躍。

一日操畢,有土謝圖頭目請於營外,願導將士遊獵。

文麟許之,成全等十四對夫婦,皆跨馬,韝鷹而出,蒙民婦孺老幼,觀者塞途。

至夜,大獲而還,獻禽飲至。

命雲北、以神將所獲禽一獸 檢點,勻分十四堆,各人謝賞歸營。

文麟只取兩對雉雞、一隻斑鹿,請雲北、以神同食。

次日拔營,成全、伏波二隊當先。

行未十里,忽有數十僧人,大刀闊斧,從林中跳躍而出,橫截後隊,直撲文麟馬頭,七八斧頭砍將過來。

是時只有松紋、嬌鳳兩騎,緊護左右,文麟大驚,急掣寶刀抵擋,馬往後退,幾乎跌下。

松紋取出腰間雙錘,奮勇迎敵,文麟趁空閃避。

嬌鳳亦撥出雙刀,殺將上去。

僧眾便捨松紋,直取嬌鳳。

嬌鳳雖系岑氏之女,武將世家,自幼學些拳棒。

松紋在廣西時,又用心傳授手法,能使雙刀,卻不比松紋天生勇力,未經戰陣,終嫌怯弱。

數十個惡僧,執著長兵,如牆而至,早已招架不住。

松紋回馬相救,正不開一交一 ,前面韋忠夫婦,後隊男女飛卒,兜殺過來,方把僧眾穿綽得七零八落。

二人見有救應,膽氣驟壯,並作一陣廝殺。

前後兵士,搖旗吶喊。

文麟定神,勒馬觀陣,只見韋忠、小躔兩桿神槍,你橫我豎,不住的舞動,宛似濤飛白線,星落寒芒,攪得番僧沒處躲閃。

松紋兩輛銅錘,從旁插入,竟像雷公錐鑿,馳驟於疾風猛雨之中,當者登時腦漿迸裂。

眾僧見勢不佳,個個反走,不防四十把飛刀從天而下,兔起鶻落,數十顆光晶晶、油滑滑的肥頭,大半向草地上亂滾。

眾人殺得高興,拍馬上前,直趕到一座山崗之下,把逃走的一齊收拾乾淨。

文麟注視地上,見一大堆肉醬,不覺惻然感歎。

良久,眾人都回,遂復整隊而行,因此耽擱。

成全、伏波先到土謝圖城,安營已畢,後隊未至。

雲北、以神兩軍本從別處抄出,日落亦到。

諸將至黃昏,始各著急,成全上馬,率二十騎,從原路追探,行十餘里,甫與韋忠、松紋相遇。

連主營扎定,已是二更,草草安息。

次日,土謝圖盟長,帶領台吉、頭目十二人,詣營向文麟請見。

因問僧民情形,果然決撤。

遂令將昨日斬番僧一屍一首,飭人埋葬,並催赴燕然,不得後期。

盟長應諾。

次日,文麟留雲北、以林兩軍暫住,向盟長要了五百旗甲,沿途護衛,並作鄉導,因由此至燕然,尚有三日,都是戈壁。

部落星散,並無城部故也。

自此安營之處,蒙兵扎作外圍,請將徹夜守備,不敢安寢,倒也無事。

原來這日番僧全數被誅,遠遠聞知,均畏大兵如虎,旗兵允助,遷延不出,明知力不相抗,便不敢動。

並有數起,探知士謝圖城有官兵駐紮,私來納款。

雲北、以神許期還俗。

當合古吉、頭目等,查造清冊,歸入善後,分別辦理。

到燕然大會之日,共有納款番僧八千五百名矣。

十一月初五日,文麟與內、外蒙古諸旗盟長,歃血訂盟,共有七十八旗,阿爾泰山以東部落,無不在會。

遂定於初八日拔營,進征庫車,各盟長願以兵從。

文麟恐番僧生心,概行辭卻。

差文忠、文信趕回土謝圖,知照雲北、以神。

從西路兜出,會於庫車城下。

各旗盟長但令勿出一兵救援番僧,俟庫車捷報,各就所轄城郭,遊牧地面,將寺院封禁,僧徒還俗,按狀章程行事。

庫車僧眾共有一萬一千二百名,城內城外寺院十六七所,均已住滿。

達賴要約各旗,滿想天兵渡過戈壁,處處梗塞,盟長、台吉等,世受佛庇,與他叔伯兄弟班輩,自能出力,所過之處,官兵必以受創,勢不能逕至庫車。

故人數雖多,恰無防備。

其人一大抵由別城寺院而來,自謂折衝禦侮之任盡旗兵,樂得暫避鋒鏑,教小輩喇嘛皆慫恿大喇嘛往依活佛,以至聚這許多。

及探聞各處並無一交一 仗之事,暗自疑訝。

後又傳說各旗盟長,大會天使於燕然,料有變局,不勝慌急。

奈僧徒中可選者,無非拳勇一道,並無衝鋒陷陣之材。

從前使過遮眼邪法,已為太師識破。

一班女將,個個從青龍白虎、火焰蓮花中,殺進殺出,今日仍來,定難再獻此醜!至於活佛威靈,原系騙人之局,倘被生擒活捉,怎當這些人荼毒?尋思無計,只得日與庫車汗纏擾,一逼一著要幫著出兵,迎敵境外。

且言達賴一派,世世為可汗焚修無量功德,自妥歡帖睦爾汗歸主漠北,歷桓宗、毅宗以至於今,子孫支派董衍。

北至哈薩克,南抵印度,西距天方,散佈數萬里之內,哪一家不是我佛子孫,受過達賴祖宗的戒?如今中國與我為難,安忍坐視,恐我佛慈悲,也無相容之理!寧度眾生莫度人,此語應在今日矣!庫車酋被地嬲不過,遂點起城內兵將,在離城十五里堡上紮住。

月夜鳴笳,霜晨傳鼓,羽旌風動,毳幕雲屯,倒也十分整肅。

文麟一路遄行,安營處所,只有合吉等迎謁,或派旗兵數隊導行。

十五日午後,將至庫車,前隊回報,保上有營紮住。

文麟急揮諸軍暫止,自率春燕、秋鴻三路當前,瞭望敵營。

二人眼光遠辨毫未,注視半晌。

見營中多人出入,恰無一個喇嘛。

文麟心下疑惑,莫非部落中,有背盟助賊之人?急令男飛卒十騎上前,探明回報。

原來蒙將私受可汗之命,若大兵到境,首先納款。

約期假北,領兵入城,直搗寺院。

喇嘛貪而無謀,自可汗允其出兵為助,即不戒備。

這班大喇嘛深居方丈,叫徒眾計騙鄉愚婦女入寺燒香,擇其年輕有姿者,閉置窟室,日夜宣一婬一,幹那極樂世界的正事。

單有達賴不敢放心,然亦不能禁約。

飛卒探至營前,絕無舉動,恐有埋伏,不敢蹈險。

剛要下馬,只見營內走出兩騎,像是差官模樣,背著黃袱,一個手掣令旗,追上來,向飛卒等問訊,便請同見主帥。

文麟正率成全、伏波,在堡外周圍瞭望,擇地安營。

飛卒同二人下馬叩見,自通職名,兩個都是領催之職,一名烏而蒙額,一名和愣布。

叩畢起來,復屈膝請安,解開黃袱,呈上文書,關簿冊一本,載明城內外寺院喇嘛數目,及著名作惡者花名面貌,極為詳晰。

文麟逐一看過,一交一 與成全,留著二人暫候,一面安營。

到晚,復傳二人入帳,細詢敵情,遂作回書,付其帶去。

文麟親送出帳,諄囑再四。

二人復屈膝告別,跨上馬背,踏月而去。

次日黎明,京營兩翼兵亦到。

文麟因知敵人虛,便令雲北、以神趕過前面,與蒙古營相望而居。

城外寺院有人出來,見兩營白日走動,報知大喇嘛,轉聞於達賴,與活佛商議幾次,催請對仗。

到十七日午刻,雲北、以神營內,騎兵個個上馬,步卒人人披甲,弓盡上弦,刀皆出鞘,大開營門,排隊而待。

少頃,蒙營中一聲號炮,旗揚鼓起,簇擁出一隊人馬,直撲右翼陣腳。

又聽炮響,塵頭忽起,左邊兩員將,掣著大刀,飛舞而前,約有三五百兵,如潮湧至。

雲北督住陣腳,一些不動,兩邊接著各戰。

京兵齊聲吶喊,蒙兵遠立不敢上前;京兵移陣略追,蒙兵卻也站住不逃。

兩軍相持約半時許,京兵又大聲吶喊,只見蒙兵相顧駭,反身便走,雲北、以神趁勢趕上,絕不抵拒。

不上半里,連旗幟都捲了起來,剛進城門,那些蒙兵已是散去,剩得一二十人在前奔跑,正是到活佛寺裡去的大路。

城內鋪戶居民,沒有一人逃避,開門觀看,個個笑逐顏開。

寺門已近,二將分撥兵弁,打成大圍,自己抖擻精神,並騎而入。

達賴昨夜得可汗回音,知今日開仗,飭這將奮勇廝殺,若不得退官兵,斬首以徇。

心下十分僥倖,正在靜候捷音。

忽有小喇嘛飛跑進來,說寺門四面圍得鐵桶一般。

這一驚不小,登時目瞪口呆。

那尊活佛恰在地窖城行樂,達賴進去說知,活佛嘻著嘴還只是笑道:「我不信有這種事!你且在鐘樓瞭望明白,咱們再處。

除了一死,諒也沒甚罪過!」達賴急上鐘樓,推窗一望。

人頭馬足,如蟻而集,心下十分驚急,隨手引鐘錘,亂擊十數下,忙下樓來,到禪堂坐安。

霎時,各院喇嘛都來。

達賴不待眾憎行禮,便問道:「中國文太師議除我教,賴老皇帝主持,眾法師彌縫,以有今日,不意老皇帝賓天,文相復用,禪門蹤影絕於中華,井不容我二派,令其子領兵前來,現已圍住本寺。

計將安出?」

眾僧合十贊佛,說:「佛爺法力高深,神通廣大,這幾個蠻兵,有何難處?」

達賴聽見,又羞又急,再三請問。

有幾個說:「我輩吃酒吃肉,唸唸經咒,巴結得幾位大人太太門下,幾個佛種運氣好,選著可汗敦的替修,騙得一世享用,便算是不違教祖的規矩。

佛爺那種法兒,盡可使得,大千世界,無非幻想,只幻出些一精一靈古怪,獰惡獸物,已嚇煞蠻兵千萬,倒請教徒弟們起來!」達賴再問,更無應者,心裡念急,不禁泣下。

內有達賴同輩番僧,急趨案前說道:「師兄一胡一 尚饋饋若此?昨有土謝圖人來此,自中國出兵,棄釋歸儒者已有萬人。

蒙人反顏相向,不肯出兵。

個日之圍,如此神速,鬼域伎倆,大都可見!曩年師兄在中華逃歸,適有西藏尊輩東來,言:「天象昭著,紫微星明異亮,文昌光焰千丈,直壓華蓋,主儒道大昌,異端消滅。

而華蓋之西,黯然無色者,得周天一百二十度之廣,連白虎七宿,皆依稀隱現,不可識數,主有非常之變。

惟東方斗宿之旁,有三小星光耀倍明,此星下應三寶有滅而復興之象,藏派流傳南洋,轉入日本,或者後起有人。

然西域之變,即在目前,運該中絕,不有挽回!'爾時師兄聞言,相對唏噓。

還錫之日,向他:「此變約在何年?'尊輩不答,但云:「到時須各自為計!'現在天意人心俱已顯露,正各自為計之日,師兄何必徒作無益之談乎?咱們行輩稍尊,斷難改行,與其罹兵刃之災,不若談怛然火化,完我佛門結局!」達賴惻然流淚,嗚咽半響,俯視僧眾,大半散去。

遂定自一焚之計,將自己住屋前後截住,令人搬進柴草,與同輩二人,跌坐念佛。

舉起火來,霎時烈焰飛騰,三尊如來,並化灰燼。

摳兵圍住住院,正在相度地勢,定策進功,忽見火起,遂不及待。

雲北、以神各麾兵將,從頭門直入。

一路都是些喇嘛,迎著磕頭,殿內殿外,幾乎跪滿。

以神拉一人,問他起火之處,叫他引路。

那人說話不出,只顧發抖。

旁邊立起一小喇嘛,聽以神的話,似已會意,就望前領著進去,只見火勢早已透屋,不能撲滅。

幸四面懸空,只此一座屋宇,別無連接,料難延燒。

火堆中尚有人跳進。

以神上前拉住二人,餘者均與達賴同入茶毘。

諸兵將搜括寺中,從火起屋後轉彎進去,過了兩層房屋,見一石門,鎖鑰甚牢。

竭力推扭,小喇嘛道:「此是假門,房有石板,可以轉捩,內活佛所居,平常惟達賴及尊輩喇嘛得入其室,咱們到石板處即止。」

雲北、以神忙令引至石板邊,細看石析鑲縫甚緊,並無起落痕跡,一逼一著小喇嘛開視。

只見小喇嘛將腳趾頓了兩頓,石板砉然中裂,下面竟是別有天地。

眾人跟著雲北、以神從石級下去,許多歸女見人進來,沒處躲避,裸體奔逃。

眾人跟進石室裡面,婦女更無走處,雙臠貼壁,蹲著不動,眾人莫不掩口一胡一 盧。

但見小喇嘛鑽進人叢,向東壁禪床 上跪稟道:「佛爺勿怒,咱是不得已才領了進來的!」以神細看,是一年輕男子,肥頭胖耳,赤著白嫩身體,盤坐其上,像是體重不能動,見了眾人,只是喀著嘴笑個不歇。

原來這寺一年有七八個佛會,達賴養起活佛,每到佛會之期前數日,才與他鹽食,令他骨力硬朗,可及登坐,受人香火,勸人掯錢。

平時閉置石室,則斷鹽食,加以補藥,故肥胖無力。

這些婦女輪著一交一 一媾,宣洩其一精一,便不脹痼,活佛亦覺受用,樂得享福。

達賴見事敗露,與他計議,他卻不知憂慮,樂得一日便是兩個半日,故此時安然聽命,毫不驚慌。

以神心知其故。

今五十兵士,守著石室,將這此婦女,一逼一著穿衣,驅逐出去。

自己走出石板,同雲北至佛殿上,傳見領路蒙兵,令帶其婦女,飛報頭目,分別送回。

一面傳齊僧眾,各問口供,均稱自願還俗,有家者就此回去,無家者聽候發落,領哨兵帶進殿後齋堂內住著,將門封鎖,禪堂火熄。

招進寺門外觀看的人,扒拾一屍一骸,共計一百二十三具。

隨令搬出寺後空地,以待掩埋。

雲北率領多人,搜查倉庫,計金銀四百餘箱,米谷布帛氈皮堆積屋內,共是十六間,廄中騾馬一百二十匹,刀棍器械五六百件,均各封鎖,草草處分。

正待派撥兵丁,分院駐紮。

文麟帶領飛卒四人進寺,雲北、以神迎了出去,各相問訊,暫坐殿外經房內,二人稟訴情由。

文麟亦將城外之事,約略述知。

先是,文麟令二人扎近蒙啻,授意專辦城內,及見蒙軍假北,京營兵直追而去,文麟候至將午,寂無消息,料已得手,遂分遣成全、伏彼、韋忠、松紋六飛卒,分五路搜攻寺院;自己帶著飛卒四人,乘馬往來哨探;營內只留十四員女將,三百名兵,留心巡察,以備非常。

剛到蒙兵空營口,忽見首惡主僧數名,余皆望風潰逃,或跪還俗,諸將一如教令,分別處置。

未申之一交一 ,望城內火熄,成全首先回營,文麟便帶四飛卒進來履勘。

雲北、以神說知活佛之事,文麟道:「論起來,這活佛也不足慮;但達賴藉以愚人,番民若狂,久成風俗。

留此禍根,難免死灰復燃。

不知綁赴市曹,明正典刑,庶足破蒙人之惑,而西藏一帶亦可因之奪氣。

宜盛設兵衛,不可疏忽,且待明日行事。」

二人齊聲稱善。

因再撥百名兵,在石室外守護。

城內城外,均在寺院安營。

文麟仍舊出城,盟長以下已經知道,陸續到寺門外迎謁。

慰勞感頌,歡聲如雷。

文麟約於明日午時,齊集寺內,會議一切。

各人應諾,跟送出城。

到了次日,大營女將各隨其夫營內安住。

文麟帶男女飛卒八人,三百名兵入城,與雲北、以神同住寺內。

盟長以下各頭目漸到,文麟取出善後章程,令其舉辦各事。

把石室中活佛扛出來,繩捆索綁,押出寺門斬首,活佛閉目垂頭。

男女觀看,擁如堵牆,七嘴八舌,在那裡議論。

有的說:「活佛不是凡胎,哪裡斬得他來,臨時他自有變化的!」有的說:「活佛功行圓滿,當兵解,他的血是白的,不是紅的!」誰知兩個兵丁,將他按跪在地,一個掣出一把亮晃晃的快刀,望上一揚,前面一個將頭一掇,說道:「佛爺升天!」早已輕輕捧了過去,後面的舉足踢,佛身撲倒,熱血進流,氣蒸如釜。

看人的人都呆起來,還有不住口念佛的。

更有的人說:「活佛本系金剛轉世,一屍一身總不會壞。」

文麟因有人疑信參半,下令陳一屍一二日,將首級裝籠,掛於城頭示眾。

到了第三日,佛身朽腐,臭氣熏人,城上血水淋下,路人遠避。

於是人心始定,曉得佛法是假,達賴哄騙,徒受其愚。

自此各安生業,得免於害,人人感頌小太師恩德不淺。

文麟因天氣嚴寒,西域冰雪凝沍,道梗不通,遂定在庫車過年,俟明春西發。

這裡蒙古地面,信照中國章程,次第舉辦,另是一番世界。

台吉、頭目等時時請教,勢有桾格,文麟更為酌改,以期盡善。

庫車以西各部落,自伊犁烏什直至喀什噶爾、英吉沙爾,南界雪山,兩藏前後,聞風興起。

原來佛教最盛西藏,流入蒙部。

自唐初回教大行,已與釋氏分途並轡,上人信佛,不如摩哈麥之多,厝火積薪,其險已甚。

此次庫車活佛被誅,土人攘臂而起,與喇嘛為難,絕其供億。

平時僧民議案,官府袒僧抑民,已成習慣。

喇嘛此時控訴,它反不理,故民間愈有護符,喇嘛恃強,即被毆殺,分一屍一棄骨,無跡可尋,官府轉以誣告坐罪。

喇嘛數月之間,逃出僧籍,私返俗家者不下二萬人,剩下多年老無歸,一婬一凶積惡天,勢窮力蹙,又乏供養,死了許多。

文麟身住庫車,風行西藏。

次年正月將晦,差人進關,回京稟報;並於家書中,稟請素臣轉達天子,飛檄雲、貴、四川邊界鎮將,嚴密防堵,恐藏中喇嘛因本處窮蹙,竄入關內。

素臣早已料到,十月內即有寄諭出去,以故雲、貴等省,並無一僧款關。

二月望後,文麟差人探路,打量冰雪已融,擇日移師西向。

一日,庫車盟長等遊獵回城,有兩個大木籠鎖著異獸,獻於文麟。

文麟看是獨角牛尾,知系麒麟,暗想:此為仁獸,希世之瑞。

佛、老既除,應運而出。

又與已名恰合,歡喜非常。

蒙古人原未見過此獸,因是稀奇,故獻天使。

來的恰是兩員章京,見文麟喜溢眉宇,料非常物,回報盟長。

次日即來慶賀,文麟接見,告知麒麟出典。

盟長舞蹈拜頌,歎玩不置。

文麒麟因是國制未除,不便設宴酬答。

魁了幾日,京中批奏已轉,知文龍到日本,與文恩籌辦僧寺善後。

豈知那年僧徒敗後,東京寺院早有改建書院義塾,敬亭已到,規畫井然。

遠近聞風,僧勢大殺。

文龍擴而充之,由是舉國緇流絕跡。

五月初即帶兵出洋,將南洋各島凡有僧寺之處,一律除絕。

錦囊、於公、聞人傑相助為理。

事事顧成,不過旬日,而荒島野香,咸知感化。

具奏到京,大意謂:東、南洋大致粗定,惟佛教緣起在印度,釋迦降世,厥惟錫蘭。

擬於三月末、四月初,率師船西渡,請旨飭下西征軍營,取道崑崙,越雪山而南,會師印度,相機夾剿。

天子覽奏大喜,召素臣面議,知照文麟,擇期西發。

文麟接旨及素臣手諭,又是大喜。

厚待差官,修好書奏,派定差弁四人,兵丁二十人,另雇長夫六十人,把兩隻麒麟扛抬起程,隨同來差晉京。

一面整束行裝,叮囑蒙官,擇於三月十五日祭旗首塗,望西藏進發。

果然,一路傳聞喇嘛之勢已是衰極,幾個老朽不足為慮,遂不停留,只將善後事宜,囑咐沿途官府,委速照辦。

五月十一日,已抵東印度界內,將近恆河,在巴哈爾駐營。

忽有緬甸人同中國差官投遞文書,始知文龍於南洋肅清後,命錦囊、於公、寤生、長生分率師船內渡,一由暹羅湄南入口,一由緬甸怒一江一 河入口,辦理兩國之事。

暹、緬本與安南同修職貢,奉行惟謹。

下令國中,兩月之內,敝俗悉除,寺觀民所藏金銀銅佛像,盡繳官庫,國王飭工熔化,所值甚相,就充各項善後經費。

暹王檢得最古金佛八尊,鑄成自已生像,並錦囊金像,庋諸寢殿,以志除滅之功;緬生亦制碑文,鐫於京城最高之山上,石壁之間。

但以一逼一近印度,後將復起為念,慫恿文寤、文長,進規印度。

二人以未奉文龍之命,不敢擅允,故托詞哨探,請其派人,同差官取道阿喀喇,渡河偵訪,因達文麟之營。

文麟得書傳問差官,晚間在營,與成全等商議。

因言:印度風俗大異蒙古,信佛之人,不事力作,其蠢如牛,其醜如豕,唸經化再齋,終身不肯他務。

國中拓地五千里,五王分治,政令不齊。

挽回人心,佈置善後,非可速效。

錫蘭既系佛氏貽元,拳然一島。

或能以兵力克之。

彼處拔根搜窟,然後印人知佛無威靈,自能漸悟。

猶之活佛授首,而全蒙之民,皆洗心革面也!

於是定計留兵,合男女二十八將,分作五路各詣其國王妥議。

一面差人取道緬甸,飛咨雲南巡撫,派州縣教佐有才於學間者二十人來此,創行興養立教之法以佐印摳之不及。

其民間婦女信佛迷惑者,並責成女將,分投勸導,寬以時日,始有成效。

倘錫蘭早平,禍根斬絕,或不需歲月,已可轉移,更為幸事。

諸人領命而出。

次日,派雲北住北,以神往中,成全夫婦往西,伏波夫婦往南,韋忠夫婦往東,帶男女飛卒四人,分路而去。

自己領著松紋、嬌鳳,於十五日同來差過了恆河。

起旱行五日,到怒一江一 下船。

文龍已先期駛至檳嶼,是日文麟繼至,只見文龍坐船,泊在島外,離船三四丈,水不起浪,船旁似有巨物夾住。

過船相見了,各道近事,乘間問起。

原來文龍周歷南洋,一日,正出海峽,其地為暹羅外衛盡處,番語稱曰息為,忽然舟重不能行,海師錯愕,以為觸礁。

及文龍出艙細視,不禁駭絕。

船中諸人,爭先觀看。

內有水手道:「十幾年前,成化帝被困海島,文老太師救他出來御駕回京。

御舟有兩龍背負而行,那時咱在船上親見的,這是大吉之兆!」文龍聞言,即忙在船頭叩祝:「如是曩日神龍,俟功成之後,隨我回京,以備宸遊玩賞。

現在世際唐、虞,雖無豢龍世官,液池游泳,亦暢生機!龍如有靈,請為煦朝瑞應可也!」兩龍待文龍起來,昂首掉尾,意似許可;自此常在船旁,頗為馴擾。

文麟亦說出獲麟之事,彼此一交一 賀。

各師船齊集之後,龍、鐵二人又派梅仁、柏節、李信、陶忠率島兵二千名來會,擇於二十五日啟碇,進圖錫蘭、印度。

並無兵船保護,諸軍登岸,直入落伽山。

土人不知戰陣,慌懼異常。

後知官軍意在除佛,便各放心。

蓋島中亦苦僧人供億,又為回教所間,信佛不堅,俱各袖手而觀。

喇嘛貪一婬一無度,不防官軍捨印度而先取錫蘭,山中寺院雖多,僧眾只有四百,自稱釋迦苗裔,仰食於人,歲收印度供奉,逸樂荒一婬一,別無伎倆,哪裡還敢拒敵?

至六月初一日,已至釋迦真身大寺,山川水秀,花木繁綺,禽聲歡樂,風景最為清絕,寺屋金碧輝煌,逕路紆折。

龍、麟二人策馬前導,軍士緩緩而行,都覺爽豁異常。

島兵島將,先前派過從行,在南洋如何辨理,熟悉情形,文龍即令跟隨,就在沿山寺院內駐營。

文龍、文麟近殿觀看,都是些金銅土木佛像,並無真身,當令兵上一一打毀,設起火爐,將金銅熔化。

殿旁一排大屋,藏起經卷,貝葉梵文,約略有四百多櫃,悉數盡燒。

搜到後山一殿,門扃甚固。

寺中僧人,此時逃得一個不留!兵士尋到山洞內,才有兩個小喇嘛蹲著發抖,揪將出來,令其啟門。

小喇嘛不肯,文龍拔出寶刀要殺,始領至石壁上佛像旁邊,小山洞口,令眾人跟他進去。

洞門闊止尺許,二三十步即覺開敞,原來外面扃鐍,是熔鑄成的,並無匙鑰,真身深藏在內。

小喇嘛領了眾人進來,便即反奔,被松紋一手一個,揪住不放。

龍、麟二人,看是三間正殿,中設大龕,臼石腔子,遍嵌明珠寶石,前面供桌爐台,都是白石;再前,則大銅缸一具。

萬倍人身。

松紋立在桌上,望見燈火熒然,滿貯清油,知是長生燈,並無他異。

文龍令眾人將龕內漆身起他出來,眾人皆不敢動手。

二人心知其故,急抽寶刀,向龕中亂攪。

那真身應手而碎,硌硌碌碌,跌了出來,約有一二百塊,單剩一個囫圇頭顱,滾於供桌之下。

文龍乃令留著頭顱,把些碎骨給拾起。

後由松紋膽壯,近前捧頭,解下束身黃帛,將頭包起,掛在腰間,宛然三柄銅錘。

諸人一齊出洞,即在寺中頓兵。

將釋迦頭擺在正殿,縱人觀看,全島土人,把信佛之心,冰消瓦解。

龍、麟二人料理諸事,分派眾人,各專職司,倒也頭頭是道。

因慮印度之事,不敢放心。

誰知初八、初九,伏波、韋忠差百來報,印度王甚惡佛教,當下傳令國中,照著行事。

先托建佛會,傳集有名位喇嘛入宮,禁錮密室;然後復逐寺院僧徒,一逼一令還俗。

百姓有起而為助,幾日之內,都除得乾乾淨淨。

十四日,以神亦來報。

十六日,雲北、成全差弁同至,稟內情形,大略相同。

二人知事已大定,擬留松紋夫婦及島將四人暫駐錫蘭,以收後效。

大氣大熱,南洋地近赤道,熇喝異常,錫蘭雷雨時作。

一日雨甚,空中有龍,直下取水。

二人適在後山亭眺望,俯視海中,龍首探水欲上,忽然兩巨物搏掣,隱約亦見鱗爪。

此龍怒與相鬥良久,始脫身而上,天亦驟霽,二人相顧駭懌。

次日,文麟發書,令印度差員回報將暫時監督,於秋深一齊班師,自與文龍,諏吉七月初一凱旋。

下船之日,海師稟知文龍:「那日雨時。

有龍取水,船上兩條青龍,忽然不見,而止甫回;後隨大龜兩具,依著龍身,竟無去意。

因試放板下去,兩龜蹣跚而上,即以巨籮盛置船旁。」

文龍顧文麟道:「這也奇怪,那日亭中所見巨物,即是此龜;鱗爪隱現者,大約青龍無疑矣。

龜為靈物,必非無故而來,亦算是除佛瑞應可也。

吾弟獲獻倒閉,合此二者,四靈已得其三,但少鳳耳。」

文麟道:「弟正忘記,前在庫車,父親諭函內曾說起,上元之夜,鳳弟同劉庶母上觀星台,測量紫微太乙相去遠近,忽有異鳥和鳴,集於台上。

最後,兩鳥者如清磬,獨留不去。

劉庶母識為鳳凰,令鳳弟相獻祖母,現養園中,常有百鳥來朝。

如此說來四靈已全!」文龍大喜,命文忠、文信扛過巨籮,看那龜時,大異尋常,背上隱隱篆文;細極其紋,則九宮八卦,部位分明,的是神物!文龍暗忖:「皇上園中,獅象之外,本有麟、鳳、龜物,惟生龍不能致;今百家備有四靈,僭過菀囿,似非所宜;青龍頗知人意,回京時當再祝之,使分居御園為妥。」

二人功成域外,奏凱還朝,加以恩屬同懷,青年得志,兩舟維緊,輒復同一居 。

有時縱談世務,有時密語家常,極友愛之天親,洵人倫之樂事!遂於八月初十日,安抵析津。

先命四個內監,馳馬入京,報知府中。

水夫人、素臣這一喜,也就喜到盡情。

正是:

聯鑣科第尋常見,滅佛勳勞曠古無。

總評:

此篇為除佛之餘功,實則為除佛之正文。

佛之起也,由印度而轉入西域,以至中國。

是印度一日有佛,即中國人心中不能一日無佛;必使釋迦真身毀棄無蹤,然後佛之根株絕滅,可保無旋流之患。

於是由蒙古而西藏,由西藏而印度,以至於釋迦降生之處。

木之長也,自本而及末;其萎也,必先末而後本,此理之自然也。

活佛誅而西番響應,真身毀而大功告成。

於是留印西之回部、歐洲之天主,以景日京瀁瀁而行為者,為素臣父子之繼。

故日後日京一書為余功,而此則猶其正文也。

素臣諸子,舉一可以例余,似表龍不必定表麟矣。

然子至二十四人之多,僅僅一表實不相稱,故以巡案三省、征倭靖海諸回表龍兒,即以登狀元台及此數回表麟兒。

麟主而龍賓,出師並記,而西征之事必詳於東略者,即此意也。

且前回征倭戰僧封寺,已伏此時之根。

若再東西並敘,則文必重疊,閱者厭之到

蒙古之事特詳,西藏、印度與佛愈近,則禍事烈,事亦愈難。

而庫車駐節,赫然有誅活佛一事,則自此而西,聞風解體,亦事勢所至者。

從來除暴救民以有天下者,其入手必在緊要處所,本基既立,其餘以師徇之可也。

故漢高五年而功成,明祖十年而事定,以大例小,可類而推。

或謂活佛既殊,自此而西,更南下印度,以盡於海,如王者之師分師徇道,而天下已自大定。

然至於印度,而忽然疑慮,計破錫蘭,又是作者之好作波折耶?此非印度獨難也,以有錫蘭真身,而印度人必有所繫耳,必定印度,而後圖錫蘭,剛印度不易得手,而且坐失錫蘭;必如此而後印度,不討自服,此正行兵之軌道,宜有聲東擊西之勢者。

觀於行抵東印度,而文龍之書自適緬甸徼外而來,其中調度者為誰?素臣兵法所以為一生之絕學歟!

佛教除而人心正,以人事感天和,而聯珠合壁之瑞彰,此機之應者也,故在元旦下詒一日。

以人事盡物性,而麟鳳龜龍之類至,此象之驗者也,故在錫蘭成功之時,文之不可苟為也,如是!

以麟得麟,以龍得龍,理之當,事之偶也。

而以鳳得鳳,此處無從插入之法;妙在於家書中得之,而偏一無痕跡,恰好此時補述。

文筆如一精一靈古怪,不可以常情測之!

除佛日本,其機已伏於平倭一回,此去迎刃而解,勢易且這,故文龍出澤,聲勢初不張皇。

若西番之役則不然,達賴免死歸國,豈無仇恥?奉經僧眾釋放出關,拔宣、大,奏報滋擾異常,亦豈無抗拒之心?素臣婢僕,前者身親戰陣,目睹幻術;此時盡數帶去,原只為此。

於是讀者料定必有狠戰,不於蒙古則於西藏,不於西藏則於印度,乃中攔途截僅如卻盜挺鬥,數十人亡命相移,而此外則暴師一年,縱橫萬里,絕無一戰,豈非出人意料者耶?文之變換靈活,真是巧不可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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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叟曝言
第一回 三首詩寫書門大意 十觥酒賀聖教功臣第二回 看花色眼急雨淋瓠子之頭 揮麈雄談冷水澆葫蘆之背第三回 只手扼游龍暗破賊墳風水 尋聲起涸鮒驚回弱女餘生第四回 異姓結同懷古廟烘衣情話絮 邪謀蠱貞女禪堂擲炬禿奴驚第五回 燈花發火荼毗兩個淫僧 虎足從風結識一條好漢第六回 未鸞吹和衣報德 劉璇姑降志酬恩第七回 繡被尋春猛放登徒色膽 危崖勒馬驚殘倩女香魂第八回 非雨非雲絕勝巫山好夢 畫天畫地恍圖周髀遺經第九回 好友忽逢共酌十觥言志 狂風猝起終成兩地相思第十回 法雨有緣遇真儒回頭是岸 了因無命逢介士撒手歸空第十一回 喚醒了緣因生起死 驚聽測字有死無生第十二回 劉虎臣說大話惹出盜來 文素臣費小心放將盜去第十三回 為尋姬欣逢豪傑 因失帕遲誤婚姻第十四回 雙折六歸貧士翻憐財主算 低眉合眼頭陀暗覷婦人胎第十五回 看法王偽檄文素臣改姓更名 臨帝子長洲白又李揮毫破浪第十六回 又李傷寒遺鐵彈 素娥取冷臥銅屏第十七回 淫藥迷心貞媛爬羅雲雨 天泉破腹通儒箋釋岐黃第十八回 束矢狂生翻為座上客 操戈逆弟磕破柩前頭第十九回 怪醫方燈下撕衣驚痘出 奇解數竿頭拍手唱歌來第二十回 痛哭為知音一死一生交情乃見 傷心求結骨不生不死慘語第二十一回 美女和新詩暗吐情絲一縷 良朋驚錯信瞎跑野路三千第二十二回 倒擂台救出一雙姊妹 解邪咒團成兩對夫妻第二十三回 為朋友熱腸堤上忙追比翼鳥 聽兒童拍手山中急采並頭第二十四回 真劍術一女子上樹撩天 假卜封眾英雄死心塌地第二十五回 解翠蓮三回闖破載花船 白又李一手挽牢沉水索第二十六回 丫鬟憐月貌漏洩機關 公子覷花容安排坑塹第二十七回 單二姨暗調鉛汞 李四嫂明做黃婆第二十八回 一股麻繩廊下牽來偷寨賊 兩丸丹藥燈前掃卻妒花風第二十九回 見事危貞娃戳頸 聞聲迫淫婦投繯第三十回 連公子丹房求秘策 李嫂兒病榻說風情第三十一回 小姑嫂看淫書津津講學 老夫妻吃熱藥狠狠團春第三十二回 疑心成暗疾結將妹妹救親夫 幻術攝生魂請出娘娘招怨第三十三回 靳千戶雙賺鵲橋仙 劉大娘三犯江兒水第三十四回 文素臣初謁金門 謝紅豆一朝天子第三十五回 盡臣職文徵君遷謫遼東 重朋情洪太常奔馳吳下第三十六回 柯知縣平白地放出殺人心 余大人半青天伸下拿雲手第三十七回 憐獨活愁分掌上珠 療相思喜得心頭草第三十八回 讀奇書孫康憐雪影 試英物宣武出啼聲第三十九回 賺花箋雙詞寫怨 調酒令四美弄情第四十回 賢母豈忘情發皆中節 淑媛能悟道色總根心第四十一回 任小姐單填絕命詞 水夫人雙種連城玉第四十二回 田氏改裝雙珠入掌 洪文落職千里傳書第四十三回 俠客贈龍泉群凶授首 奄人折虎翼一性歸空第四十四回 仿八陣圖黃昏遁甲 破兩門法白晝鏖兵第四十五回 虎口行奸贗虎惡於真虎 僧寮放火生僧燒作熟僧第四十六回 古廟逢凶蜂螫屠龍之手 盤山遇俠獅降猛虎之威第四十七回 假談星命裡尋奴 真賣卜詩中遇友第四十八回 真才子壓倒假名公 假新娘賺殺真嬌客第四十九回想中緣文素臣再朝 天子情中景謝紅豆二謁金門第五十回 照妖鏡團玉鏡台 割股心邂逅冰心女第五十一回 未容兒真心盡孝 黃鐵娘假口全貞第五十二回 阻活佛升天破地藏觀音出世 剁海龍入水擲鐵錨金傾第五十三回 污泥透出白蓮花千秋表節 殺陣種將連理樹一捆成功第五十四回 首妾入東宮口中得喜 西江尋老母耳內成驚第五十五回 空流淚素臣腸斷花箋 真上痰任信心迷黑獄第五十六回 大話招殃丑生員扮出跪池陳 老羞成怒風太監學做刺股第五十七回 全局忽翻狠鞭苦了一條光棍 現鍾不撞空花燭難為兩個第五十八回 為好成空三處衾皆冷落 從天而降一門妻妾小團圓第五十九回 辟莊老文素臣深談性命 戒晏安水夫人獨凜冰淵第六十回 三女明婚鸞諧鳳合 一人暗卜夫貴妻榮第六十一回 六口曲團有兆 二木林點逗無心第六十二回 主辟老黃石點頭 婢闢佛藍田擊節第六十三回 老虎欺心獻毛鱉 小兒饒舌得銀蛇第六十四回 浴日山設卦禳風 不貪泉藏銀賑粥第六十五回 誅夜叉六熊戴德 救作忠六義同仇第六十六回 神算定假倭功歸把總 正氣除邪會名托城隍第六十七回 碎石台冤魂出世 看雪屏偉物招殃第六十八回 十六妾奉先生烏龜臉面 三百鞭貞婦強盜心肝第六十九回 男道學遍看花蕊 女狀元獨佔鰲頭第七十回 白晝壓妖狐忽呈玉面 深宵論活寶盡洗塵心第七十一回 看壁詞癡人入化 談天性俠女驚心第七十二回 以血驗氣大闡陰陽之化 因熊及虎廣推禽獸之恩第七十三回 論一氣雲開日朗 呈百戲石破天驚第七十四回 所求乎朋友相看儼然 重之以婚姻一言既出第七十五回 盤錦囊忽見廬山面目 定樂府拓開平日心胸第七十六回 醉中合巹潦草婚姻 夢裡斷繩逼真緣法第七十七回 有肉無骨剖明千古奇冤 移妾作女解脫寸心堅結第七十八回 主代帝殂代崩暗尊昭烈 前比尹後比旦明頌武侯第七十九回 為驅邪眾女袒胸求赤字 因報德孤舟渡海覓紅須第八十回 婚事初籌素臣早籌兵事 大蛇未弄鐵丐先弄小蛇第八十一回 文曲布天羅血流四境 紅鸞殺華蓋月照雙郎第八十二回 斷鐵雙關密計 開銅鎖方便陰功第八十三回 憐才拔亞魯賜婚者二十人 定計滅屠龍成功在五六日第八十四回 香烈扶危夢得兩顆珠子 瑛瑤成配天生一對玉人第八十五回 宵光顯玉體知造物之化工 神便浸金鈴得除奸之秘鑰第八十六回 負腹無謀空擬罡風攪海 拍肩有讖果然明鏡中天第八十七回 五日抱兩王子醫法通神 一旬產四男兒麟祥曠世第八十八回 醫怪病青面消磨 受奇榮白衣發達第八十九回 國師束身雙闕佛法無靈 指揮傳首九邊皇威有赫第九十回 兩柄銅錘舞出山林嬌鳳 一顆珠子穿來苗峒毒蛇第九十一回 苗婆聞水安息回生老命 妖道見夜光珠錯認元神第九十二回 扮醫生有心除毒 救病漢無意逢親第九十三回 療奇瘋藥婆認叔 顯絕力鎖住疑神第九十四回 治香以臭別開土老之奇語 婚配宜歌新詠關雎之好逑第九十五回 沈瞻贖子孔方兄能全骨肉 陳淵夢妻正氣女便是神靈第九十六回 天闕山神猿饒舌 孔雀峒石女發身第九十七回 一掌破天荒死戶翻成生戶 兩眉鑽進穴毒蛇變作癡蛇第九十八回 神虎神猿種出太平珠玉 奇芝奇鹿銜來百歲春秋第九十九回 屈知縣以直報怨 楚郡主因公濟私第一百回 奸徒出首害忠臣 義士同心結死友第一百零一回 上林堡小設計 臨桂縣大交兵第一百零二回 四伏降六龍素臣神算 三胞生六宿石女奇胎第一百零三回 兩日毀十門龍燔於峒 一夜破兩城浚泣於塗第一百零四回 假班師分兵入峽 真救駕匹馬歸朝第一百零五回 鸞音為臣子監軍新時官制 雲妃代尼僧摩頂舊日恩情第一百零六回 玉洞生春小郎試藥 天羅窣暗太子驚心第一百零七回 水火無情久出炎涼之界 蛆蟲可厭不污清白之躬第一百零八回 文白大名驅惡鬼 七妃小戲惹冤魂第一百零九回 怨鬼捉姦逆藩伏法 青宮驗痣假子歸真第一百十回 真報仇指頭嚙血 假作惡鼻孔鋪紅第一百十一回 三萬雄兵不敵耰鋤荊棘 五千長線可推角股勾弦第一百十二回 五日長號生者幾幾欲死 六人同夢死者奕奕如生第一百十三回 忽顯靈文素臣真符假夢 怕上天熊飛娘死抱生人第一百十四回 滄海玉堂雙珠歸母 白衣閣老只手擎天第一百十五回  擒yan賊聖駕還朝  賜宮奴相臣歸第第一百十六回  錯裡錯安貴妃五更拚命  疑上疑文丞相一旦驕人第一百十七回 拷貴妃乾清三擋 擒居次韃靼雙降第一百十八回  陌路種成荊樹喜連今日之枝  深宮賜出夭桃誰識當第一百十九回 滅浙平倭歸一統 論功行賞失雙勞第一百二十回  執傘蓋鐵面甘心  宴府第金蟬脫殼第一百二十一回  五子說策請五湖  六女按名歸六院第一百二十二回  姊妹重逢驚智囊之遠慮  主奴敘舊感鎮國之深恩第一百二十三回  兩抄落卷小狀元再佔鰲頭  一語驚天大駙馬獨蟠第一百二十四回  癡丫鬟辭婚投水  聖天子減膳求言第一百二十五回 素臣無外兩釋疑城 紅豆天淵雙生貴子第一百二十六回 五星聚井五星聚奎 三索得男三索得女第一百二十七回 未鸞吹辭夫就婿 文按院借賊驚人第一百二十八回 九歲孩童呈絕技 八齡女子害相思第一百二十九回 安富陳榮謀按院 善財龍女戲觀音第一百三十回 獨桌待孫行激勸 一心憂旱起迍邅第一百三十一回 八片香肱脾神大醒 三尺瑞雪心結齊開第一百三十二回 素父忽逃羅剎國 麟兒獨上狀元台第一百三十三回 奚天使死成歡喜佛 木倭奴生作淨光王第一百三十四回 泰運將開囊括扶桑日本 疑胎乍脫血凝鐵丐銀兒第一百三十五回 七年病退三年艾 一世盲開萬世明第一百三十六回 舌戰中朝除二氏 風聞西域動諸番第一百三十七回 古佛今佛兩窟俱空 君囿臣囿四靈威集第一百三十八回 九子奪魁會元復歸門婿 百丁介壽男女尚軼外孫第一百三十九回 四靈護賢母榮歸 百詩頌聖君盛治第一百四十回 哭覃吉素臣發病 看余詩末子封侯第一百四十一回 素父思親成疾教子孫絕欲三年 聖君盡孝垂危聞冰淵第一百四十三回 百世推恩侯伯子男遞衍 干秋異數君臣後妾同筵第一百四十四回 二老來歸君臣同樂 雙翎未展母后俱驚第一百四十五回 毗羅袈裟見者驚為怪物 荷包珠帕拾即獻入官司第一百四十六回 戲文一百出將生平事逐件重題 男女五十雙把座中人第一百四十七回 五百道賜符三男同降 七十國獻壽六寶齊歸第一百四十八回 番公主入門生子 文翰林跨海尋妻第一百四十九回 九萬里外塑生詞 百壽堂前開總宴第一百五十回 三居次愛戲拜翁姑 兩孿生劈面驚新婦第一百五十一回 兩間房素臣辟鬼 百壽令文甲驚人第一百五十二回 毀先賢豪客揮拳 開後局小兒言志第一百五十三回 處士妹配合處士孫 神女風圓成神女夢第一百五十四回 洩真機六世同夢 絕邪念萬載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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