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書白話版
傅永傳
傅永,字修期,清河人氏。
幼年隨叔父傅洪仲與張幸從青州入魏國,不久又南歸。
傅永有力氣膽量,拳腳功夫過人,能夠手執鞍橋,倒立馳騁。
二十多歲,有位友人給他寫了封信而他不能寫信回答,請求洪仲幫忙,洪仲深深責怪他而不為他代筆。
傅永於是發憤讀書,涉獵經史,練就好文筆。
從東一陽一禁防轉任崔道固城局參軍,與道固一起降歸朝廷,在平齊當百姓。
父母都已年老,家中飢寒交迫達十幾年,依仗其強於人事,勉力受雇於別人得以養家餬口。
很晚才被朝廷徵召,兼治禮郎,往長安拜文明太后父燕宣王廟,朝廷賜爵貝丘男,加授伏波將軍。
沒多久,朝廷任他為中書博士,又改任議郎。
轉任尚書考功郎中,為大司馬從事中郎。
不久又轉任都督、任城王元澄長史,兼任尚書左丞。
王肅任職豫州,任命傅永為建武將軍、平南長史。
鹹一陽一王元禧考慮王肅不可靠,在高祖面前說了他的看法。
高祖說:「朕已選了傅修期為其長史,雖然他威儀不夠,但文武才幹足夠了。」
王肅認為傅永是有資格的人,很優厚地對待他。
傅永也以王肅被高祖一寵一愛一,盡心侍奉,情義至厚。
蕭鸞派將魯康祚、趙公政領軍號稱一萬,侵犯豫州的太倉口。
王肅指令傅永統軍三千迎擊。
當時魯康祚等駐軍淮水以南,傅永在離淮十里的北岸紮營。
傅永思量吳楚之兵,喜歡干斫砍營帳的事,便在晚上分兵兩股,出於大營之外。
又考慮敵人如晚上前來,必定要渡淮河的地點,用火標記其淺的地方。
傅永既已設下埋伏,又秘密令人用瓢盛火,渡到淮河南岸,要他們深深埋伏起來,教他們說:「如有火起,即要如何如何。」
這天夜裡,魯康祚、趙公政等人果然親率人馬,前來斫營。
傅永東西兩面伏軍夾攻敵軍,康祚等奔往淮河。
火既群起,他們便不記得本來應該渡河的位置,於是直奔傅永所設置的燃火地方爭渡淮河。
水很深,敵軍淹死,被殺的有數千人,生捉趙公政。
魯康祚的人馬都墜入淮河,天亮後找到他的一屍一體,砍下腦袋,與趙公政一起送到京城。
趙公政,是岐州刺史趙超宗的堂兄。
當時,裴叔業率領王茂先、李定等人前來侵犯楚王戍營。
傅永剛好回到豫州,王肅又令傅永前去討伐。
傅永令心腹一名馳馬楚王戍,到那之後即令填塞外壕溝,夜晚在城外埋伏一千名將士。
天亮後,裴叔業等來到,在城池東面屯軍,擺開陣勢,準備長圍楚王戍。
傅永所派的伏軍在左道打擊叔業的後軍,攻破敵陣。
裴叔業於是令將佐把守所列之陣,自己率領一精一兵數千救危。
傅永登上門樓,看見裴叔業已南行五、六里,便開門奮擊,於是攻破敵陣。
裴叔業不知如何進退才好,於是奔逃而去。
傅永左右準備追擊,傅永說:「我們弱卒不滿三千,敵人一精一兵猶多,並不是力量不足而被打敗,他們是中了我的計策才逃散的。
敵人既然不知我軍虛實,這就足以喪敵之膽了。
俘虜了這些敵人足夠了,何必再去追呢。」
俘獲叔業傘扇鼓幕甲仗萬餘。
兩個月中,兩次大捷,高祖很是高興,派使者在豫州就地拜授傅永為安遠將軍、鎮南府長史、汝南太守、貝丘縣開國男,食邑二百戶。
高祖每每感歎說:「上馬能擊賊,下馬作露布,只有傅修期啊。」
裴叔業又圍攻渦一陽一,當時高祖在豫州,派傅永統軍,與高聰、劉藻、成道益、任莫問等人前往救助。
軍隊一逼一近敵人,傅永說:「先深挖壕溝,加固壁壘,然後圖取敵人。」
高聰等不聽,剛剛安頓好輜重,便攻擊敵人,一戰而敗。
高聰等棄甲而逃,經奔懸瓠。
傅永獨收拾散落兵卒徐徐還退,敵人追到,又設下埋伏打敗敵人,挫其鋒銳。
四支軍馬,多賴他才得以倖免。
傅永到了懸瓠,高祖把他們都鎖閉起來。
高聰、劉藻貶為邊民。
傅永僅僅被免去了官爵。
沒過十天,帝下詔書說:「修期前番督後,使我軍少有擒殺,可任揚武將軍、汝一陰一鎮將,帶領汝一陰一太守。」
景明初年,裴叔業打算以壽春歸順朝廷,秘密通報傅永,傅永上表報告。
等到準備迎降,帝詔傅永為統軍,與楊大眼、奚康生等諸路軍馬一起進入壽春。
同日進城而傅永在後,所以奚康生、楊大眼二人都受封邑之賞,而傅永只是被授清河男爵位。
蕭寶卷將領陳伯之侵一逼一壽春,沿淮寇犯。
當時司徒、彭城王元勰,廣陵侯元衍等同鎮壽春,因九江剛剛歸附,人心不穩,加上援兵不至,形勢十分危急。
帝下詔派遣傅永為統軍,領汝一陰一之兵三千人先行援救。
傅永總勒兵士,水陸並進,但淮水口被陳伯之防守得十分堅固。
傅永在離淮水口二十里的地方,牽船上了汝水南岸,用水牛挽拖船隻,逕直向南奔淮河而來,下船便渡。
剛剛上了淮河南岸,敵人也趕到。
正好當時已入夜,傅永於是悄悄前進,天明軍隊到了壽春城下。
元勰、元衍聽說城外有軍隊,一起登上城門觀看,但沒想到傅永到了,傅永脫一下盔甲,這才相信,於是引傅永上城。
元勰對傅永說:「我們北望已久,正擔心難以再次見到洛一陽一城,沒想到卿你就來了。」
元勰下令讓軍隊進城。
傅永說:「執兵披甲,為的是克敵,如像您所教示的,便會與殿下一起被圍困,這哪是救援本意?」
於是孤軍駐紮城外,與元勰一起合勢打擊伯之,屢有勝仗。
中山王元英征伐義一陽一,傅永任寧朔將軍、統軍,當長圍堵其南門。
蕭衍將馬仙王卑連營漸進,試圖解除城圍。
傅永對元英說:「敵人瘋狂往來,意圖決戰。
雅山地形險要,應早點佔據。」
元英沉吟未決,傅永說:「機者如神,難遇易失,今天不去,明朝必定被敵人佔有,那時後悔都來不及。」
元英於是分兵,徹夜不眠在山上築城,派統軍張懷等陳兵山下以防敵人。
到天亮,仙王卑果然領兵前來,張懷等戰敗,築城士兵全都奔散而去,仙王卑乘勝直趨長圍,義一陽一城人又出城挑戰。
傅永於是分出兵力交付長史賈思祖,令他守住營壘,自統馬步兵千餘人南迎仙王卑。
傅永披甲揮戈,單騎先自沖敵陣,只有軍主蔡三虎緊隨其後,其餘人都被甩在後面。
突陣橫過,敵人射穿了傅永的左腿,傅永拔一出箭又衝入敵陣,大破敵軍,斬殺馬仙王卑兒子。
仙王卑燒了營帳席捲而去。
元英在陣前對傅永說:「公傷了,暫且還營去吧。」
傅永說:「過去漢祖捫足,不想人知自己受傷。
下官雖然算不上什麼,但也是國家一帥,怎能讓敵人有傷我將的名聲!」便與諸軍一道追殺敵人,到深更半夜才回來,當時傅永已經七十多歲了。
三軍人馬無不以之為壯。
義一陽一既平之後,元英讓司馬陸希道寫露板,不滿意,令傅永修改。
傅永也不增文采,只改寫陣列軍儀,處置形要而已。
而元英十分讚賞,讚歎說:「觀此謀劃,敵人即使有全城湯池也不能守住。」
還京之後,復傅永封號,傅永先有男爵封號,至此也不累加,皇上賜帛二千匹。
除授太中大夫,行秦、梁二州事,代替邢巒鎮守漢中。
後還歸京師,在路途中被除任為恆農太守,他有些不高興。
當時元英東征鍾離,連連上表請授傅永為將,朝廷沒有答應。
傅永每每說:「文淵、光國究竟是什麼人呢!我傅永白髮蒼蒼竟見拘於此郡。」
扼腕歎惜。
但是治理民眾並不是他的長處,所以在任沒有多少治績。
不久,解除郡職,還為太中大夫,行南青州事務,遷任左將軍、南兗州刺史。
他還能馳馬射箭,盤馬奮戈。
時年已過八十,常忌諱人說他老,經常自稱六十九歲。
還京之後,拜授平東將軍、光祿大夫。
熙平元年(516)去世,享年八十三歲。
朝廷贈他為安東將軍、齊州刺史。
傅永曾經登臨北邙,在平坦的地方奮戈躍馬,盤旋瞻望,有終老於此的想法。
他遠慕杜預,近好李沖、王肅,想葬附其墓,於是買下左右地數頃,遺囑兒子傅叔偉說:「這是我的永住之宅。」
傅永妻賈氏留於家鄉,傅永到了代都,娶妾馮氏,生下叔偉及幾個女兒。
賈氏後歸彭城,沒兒子,只生一個女兒。
馮氏憑借兒子侍奉賈氏無禮,叔偉侍奉賈氏也不孝順,賈氏常常忿忿不平。
馮氏先於傅永而亡,等傅永去世,叔偉稱父命想葬於北邙。
賈氏懷疑叔偉想把他與馮氏一起合葬,賈氏於是請求將傅永歸葬於所封的貝丘縣。
事情鬧到了司徒那裡,司徒胡國珍本與傅永同經征戰,感其所慕,答應叔偉把他葬在北邙。
賈氏於是上訴到了靈太后那裡,靈太后又聽從了賈氏想法。
事經朝堂,胡國珍的想法得不到響應,於是葬傅永於東清河。
又傅永過去建造墓基,葬父母於舊鄉,賈氏於此強行移葬,與傅永同處一墓,傅永宗親不能抑止。
這時傅永下葬已經數十年了,棺木被桑棗樹根所纏繞,離地面一尺多,很是堅固,便用斧砍去根一莖一,挖出棺木,上面都已坑坑坎坎了,當時人都很奇怪。
不到三年,叔偉也死了。
叔偉,九歲任州主簿。
長大以後,臂力過人,可彎三百斤力氣的弓,左右馳射,又能立於馬上與人競馳,見到的人都認為他得到傅永之武而不得他的文。
正光年間,叔偉子豐生襲其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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