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書白話版
蕭寶夤傳
蕭寶夤,字智亮,蕭鸞的第六個兒子,蕭寶卷的同母弟弟。
蕭鸞竊居皇位之後,封蕭寶夤為建安王。
寶卷繼位後,任命他為車騎將軍、開府,領石頭城戍守軍事。
寶卷昏憒狂虐,其直後劉靈運等人謀求奉立蕭寶夤,秘密派人報告寶夤,寶夤答應了這件事。
於是迎接蕭寶夤率領石頭城文武官員兵卒向寶卷所居的台城進發,號稱清理君側,百姓隨從的有數百人。
當時正好是傍晚,城門關閉,寶夤於是焚燒三尚以及建鄴城,城上射下的箭矢殺死了數人,大家於是奔散而去。
蕭寶夤棄車奔逃,被部尉捉拿送到寶卷那裡,寶夤自己申述是被人所一逼一,寶卷也就不再怪罪他。
寶卷弟弟寶融繼立,任命寶夤為衛將軍、南徐州刺史,改封鄱一陽一王。
蕭衍攻克建業,殺其兄弟,準備加害蕭寶夤,以兵守候他,但攻迫不太緊急。
他家太監顏文智與左右麻拱、黃神密謀,穿破牆壁,讓寶夤在夜裡逃了出去。
在江岸邊準備好小船,脫一下原來衣服,穿上烏布襦衣,腰間繫上千文左右的錢,偷偷溜到江邊,脫掉鞋子,光腳行走,腳上的皮都走掉了。
防守的人到天亮時才發現,追到江邊,寶夤裝扮成釣魚的,隨流漂浮上下十餘里,追趕的人沒有懷疑,等到他們散去,才渡到長江西岸。
於是寶夤委命投奔華文榮。
文榮與其養子天龍、惠連等三人,棄家把蕭寶夤藏在山澗之中,租來驢子讓他坐上,晝伏夜行,景明二年(501)到了皇魏壽春的東城戍。
戍主杜元倫查尋一番,知其確實是蕭氏之子,便以禮相待,馳馬稟告揚州刺史、任城王元澄,元澄以車馬侍衛迎接他。
當時寶夤十六歲,長時的徒步行走,使他形容憔悴,見到的人都以為他是被掠奪出賣的奴隸。
元澄以客禮待他。
寶夤請求元澄給他服喪的衣服,元澄派人曉示情禮,按喪兄的禮制,給他齊衰喪制的衣服,寶夤從命。
元澄率領官僚前去弔唁,寶夤居處有禮,不飲酒不吃肉,不笑寡言,全同極哀的禮節。
壽春城有許多故舊,都受其慰唁,只是不見夏侯一族,因為夏侯苟同於蕭衍的緣故。
改日蕭寶夤到元澄那裡,元澄深深地器重他。
景明三年(502)閏四月,帝下詔曰:「蕭寶夤深識大理,歸誠我魏,實屬有道之舉,他冒險履艱,投命朝廷,微子、陳、韓也不能超過他。
可派遣羽林監、領主書劉桃符到任城王那裡迎接。
其資生所需之物,以及衣冠、車馬、在京的住房,交尚書都把它們準備好。」
等蕭寶夤到了京城,魏世宗很優厚地對待他。
寶夤伏訴皇闕之下,請兵向南征伐,雖遇暴風大雨,他始終不移動。
這年冬天,蕭衍江州刺史陳伯之與其長史褚胄等自壽春前來投降,蕭寶夤請軍立即前去受降。
魏世宗以寶夤所述十分誠懇以及伯之所述,覺得時不可失,景明四年(503)二月,世宗於是召集高級官員到宮內討論部署兵力的方法。
四月,除蕭寶夤為使持節,都督東揚、南徐、兗三州諸軍事,鎮東將軍,東揚州刺史,丹一陽一郡開國公,齊王,配置兵力一萬人。
任命文智等三人為積駑將軍,文榮等三人為強駑將軍,都為軍主。
蕭寶夤雖然少被流俗所羈,但他志一性一雅重,過了喪服之期他仍然不食酒肉,慘形悴色,蔬食粗衣,從不嬉笑。
等到受命南伐,貴臣顯要多前來憑托,他府上門庭賓客若市,掌管書寫記錄的官員也相尋而來,蕭寶夤接對應答,分毫不失其理。
正始元年(504)三月,蕭寶夤到了汝一陰一,東城已被攻陷,於是停駐在壽春棲賢寺。
這時,正逢敵姜慶真侵犯國境,老百姓紛紛歸附,敵人圍一逼一壽春,攻佔據守在外城。
寶夤親穿戰甲,率領部下打擊敵人,兩軍自四更交戰,戰鬥持續到第二天晚上申時,敵人越來越多。
蕭寶夤因兵少無援,退兵入金城。
然後,又率軍出相國東門,督軍力戰,才把敵人打退。
蕭寶夤壽春一戰,勇冠諸軍,聞見之人無不覺得他非常英勇。
七月,還軍京師,朝廷改封其為梁郡開國公,食邑八百戶。
等到中山王元英南伐,蕭寶夤又上表請征。
於是朝廷任命他為使持節、鎮東將軍、別將以繼元英,配備羽林、虎賁五百人。
與元英一起頻頻破敗蕭衍部隊,乘勝又攻打鍾離。
可正逢淮河洪水氾濫,蕭寶夤與元英狼狽引退,士兵被淹死的十成有四五成。
有關部門啟奏蕭寶夤據守東橋不力,才導致軍敗,理應處之以極刑。
帝詔曰:「蕭寶夤因難投誠,宜假以寬貸,可免死,免官削爵放還歸家。」
不久,蕭寶夤娶南一陽一公主,帝賜帛一千匹,並賜給禮具。
公主有婦德,侍奉蕭寶夤竭盡夫婦之禮,雖然二人成親多年,而她仍恭敬如初。
蕭寶夤每每回家入室,公主必定站在門口等著他,相遇如賓,不是太妃病重,她從來沒有回一娘一家去過。
寶夤一性一情溫順,待妻以禮,奉敬公主,夫妻和和睦睦,清河王元懌看在眼裡,親近而看重他。
永平四年(511),盧昶攻克蕭衍朐山戍,讓琅笽戍主傅文驥駐守那裡。
蕭衍派兵攻打傅文驥,盧昶督軍救助,皇帝下詔讓蕭寶夤為使持節、假安南將軍、別將,長驅救戰,聽從盧昶調遣。
帝賜給帛三百匹,世宗在東堂與他餞別。
詔書曰:「蕭衍送死,連兵再犯我境,卿忠規內樹,孝誠外亮,此番前去,必欲鞭一屍一吳墓,戮衍江一陰一,因此授卿以總統之職,朕完全依仗卿而靜候喜報,卿應勉力征戰。」
蕭寶夤回答說:「仇恥未報,枕戈待旦,為臣雖無申包之志,但臣不敢忘伍子胥報仇之心。
而今仰仗陛下神謀,為臣督促將帥,誓必摧敵氣勢,完成君王重托。
陛下親為臣餞行,為臣不勝感泣。」
說著淚如雨下,哽咽良久。
後來,盧昶軍隊慘敗,只有蕭寶夤全師而還。
延昌初年,朝廷提拔他為安東將軍、瀛州刺史,復其齊王爵位。
延昌四年(515),遷任撫軍將軍、冀州刺史。
等到大乘發生叛亂,蕭寶夤派兵討伐,屢屢被敵人戰敗。
大軍到後,滅了敵人。
靈太后臨朝,蕭寶夤大軍還歸京師。
蕭衍派他的將領康絢在浮山攔起堤壩,蓄淮河水準備灌淹揚州、徐州。
朝廷提升蕭寶夤為使持節、都督東討諸軍事、鎮東將軍以討伐康絢。
不久又封他為梁郡開國公,封邑在濟州濮一陽一。
熙平初年(516~517),敵人修成水壩,淮河水亂流,眼看就要危及揚州、徐州,蕭寶夤在堰壩上游,更開新渠,引水注入淮澤,水勢稍微減小。
他又派輕車將軍劉智文、虎威將軍劉延宗率領千餘名壯士,乘著黑夜渡過淮河,放火焚燒敵人的竹木營寨,攻破敵人三處營壘,斬殺俘獲敵人數千名,斬殺敵人的直..將軍王升明後還歸本營,大火連燒數日。
蕭衍將領垣孟孫、張僧副等率水軍三千人,渡過淮河,北攻統軍呂叵。
蕭寶夤派府中司馬元達、統軍魏續年等率軍攻打,消滅了敵人,孟孫等人奔散退去。
朝廷授他為左光祿大夫、殿中尚書。
蕭寶夤又派軍主周恭叔率領數百壯士,乘夜晚渡到淮河以南,焚燒蕭衍的徐州刺史張豹子等十一座大營,敵人受到驚擾,互相殺害的很多。
蕭寶夤還歸京城,又被朝廷除任為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荊、□、東洛三州諸軍事、衛將軍、荊州刺史。
寶夤未前去就任,又被任命為殿中尚書。
蕭寶夤在淮堰的時候,蕭衍給他寫了一封信說:「朕謝罪齊建安王寶夤。
您的亡兄長沙宣武王,過去曾任職漢中,當時正值北邊寇侵華一陽一,他身處絕隅,內無蓄積兵糧,外無救援之軍,真可謂是守危疏勒,但他計超田單,卻終能保全境域破滅敵人,以弱為強。
朝廷使者到州之日,君臣動色,左右相賀,齊明帝每每念及此功,未嘗不停箸嗟歎。
等到張永、崔慧景事出,大將覆軍於外,小將懷異心於內,事態危為累一卵一,形勢急迫過於一髮千鈞。
您的亡兄忠誠勇敢,一精一神奮發,旋師大峴,累日重圍敵人,一鼓作氣,擊潰敵人,平定慧景之亂,他的功勞超過齊桓晉文。
您的亡弟衛尉,兄弟同心戮力,盡心於帝廷內外。
然而,你們巨大的功勞不見回報,反而全家卻遭劫難,家中百口盡被處死。
朕於齊明帝外有戡敵之力,內盡帷幄之誠,日自三省,自己沒有些微過錯,雖然自己身處邊外,也不免受到牽涉。
齊明帝派劉山一陰一輕舟西上,被朕掩襲擒拿。
當時形勢危急,事情緊迫,確為不得已才那樣做的。
當時朕所以要誓師樊鄧,會擊孟津,本是想剪除梅蟲兒、茹法珍等,以雪冤酷,拔濟您身家親屬,以求還清白之身。
可適逢張稷、王珍國已建大事,寶日至、子晉屢動危機,朕迫於樂推之心,順應上天之命,迫不得已才就帝位,豈是朕當初本意。
之所以君臨天下,絕棄房室,斷除滋味,正是為了使四海之民見我為君本心而已。
不要說今天朕的位置是那麼重要,其實朕之視此,它還不如一草一芥的份量。
雖說崆峒之跡難追,但汾一陽一之志何遠。
而今朕築造此堰,卿您當還不瞭解朕的用意。
朕即使對昆蟲,猶且不欲加害,哪裡談得上急於爭奪無用之地,以蒼生之命去打仗呢!正是由於李繼伯在壽一陽一,侵犯我邊境,日滋月甚。
或攻小城小戍,或搶一村一里。
如果朕小相應付,國境終無寧日,會導致邊邑爭桑、吳楚連禍的局面。
所以朕每每制止鎮戍將帥,不與計較。
李繼伯既知朕這個想法,越發竊土更多。
而今修造此堰,只是為了報答李繼伯侵略盜取之罪,這既不是什麼大事,所以朕便不再移書告知魏廷。
卿您幼年即有倜儻之心,早懷縱橫之氣。
從前卿您在石頭城舉事,雖然不即成功,但行為亦是大丈夫之舉。
而今羈留河、洛,確實與當年情形相似。
即使這樣,朕為卿著想,您還不如率領部隊,襲據彭城,朕當別遣軍馬與卿呼應。
成功之後,朕便派您兄長子屏侍送卿國廟,並您家室以及諸侄從人。
如果您打算歸北廷,當更設奇計,以防機事差失,災難又會來到,您千萬別像當年韓信,出現受困於野雞的局面。」
蕭寶夤上表把這封信送給朝廷,陳奏他的仇恨之意。
朝廷下詔應答。
蕭寶夤立志報仇雪恨,屢屢請求居邊。
神龜年間,出任都督徐州、南兗州諸軍、車騎將軍、徐州刺史。
於是在清河東建起學館,月初月中引見當地百姓的子弟,和顏悅色,與他們一起討論經義,蕭寶夤勤於政治,吏卒百姓都很敬一愛一他。
共歷治三州,都以治績出名。
正光二年(521),朝廷征拜他為車騎大將軍、尚書左僕射。
蕭寶夤善於衙門公務,很有名聲。
四年(523),蕭寶夤上表說:
「臣聽說《堯典》有升貶之文,《周書》有考檢吏績之法,雖然其源頭難以尋探,但其道理也許可以尋知。
大致在於官人用才,審於其人所在的狀況;練跡校名,驗於政事虛實。
哪能不以褒貶得之餘論,優劣著於歷試的呢?既聲譽盡於月初品評,品位定於黃紙,用效於名輩,事彰於台閣,則賞罰標準,就有區別;是用還是不用,並不是沒有依據。
即使是勇進無退之輩,奔競於市裡之中;過分無邊之請,奔馳於高門;顯貴之人還是要顧及到自己的聲譽品第,慎其予奪。
器分定於下,爵位懸於上,不可妄自叨拈的緣故使其這樣。
「而今臣竊見考檢功績的典制,義理未明,臣敢盡衷言,試陳萬一。
什麼呢?臣竊思文武的名實,是人生的最高境界;德行的稱呼,為人們最重要的東西。
忠貞之美,是為朝的美譽,仁義之號,是立身首端,自己不是職在九官之列,任充四域之職,授給這些稱號,賦予過譽大名,這將何以克止大名,應對詢問。
一段時間以來,官不論高下,人無論貴賤,全都飾辭假說,誇飾其美。
涇渭同處一波,香惡共容一器,求官的人不能衡量己才大小,予官的人不能校其是非。
於是便使官士相混,名與實錯,雖說是考校功績,然事同普調,紛紛漫漫,哪能說得盡。
「又在京官員,一年一考。
其中或有所事之主遷移數四,或所奉之君身名廢絕,或同僚離索,或同事凋零,雖然當時文簿,記下其事,然日久月深之後,剝落都已乾淨,同時之人都有去留,誰再掌握其當初勤還是墮?或是停官休息數年,或是分離隔絕數千里,累年之後,朝廷才追訪其人聲跡,立其考功品第。
這些人無不苟相悅附,共為唇齒,飾垢掩疵,妄加善評,只求得到官職就行了,其餘什麼都不顧惜。
即使是賢達的君子,也難免染上這種病患;中人以下,還有什麼好說的。
官以求請而得到,身以請品而得立,上下互相蒙騙,再沒有比這更厲害的了。
「又經常查訪人民的憂隱,都是守令的事,這種工作擔子不輕,責任也實在很重大。
然而等到考校他們吏績,卻都以六年為一期,既而限滿代還,又要經過六年才敘職,這樣就經過了十二年,才能得到一個官階。
而東西兩省,文武閒職、公府散佐、無事冗官,或者數旬才值一次班,或是一月才上兩次朝,等到考課之日,卻以四年為限。
這樣十二年中,便會升三級。
外任之官以職任辛勞,而陞官之路至難;而此類散位虛名上的人,陞官的路子卻很寬易。
憑什麼內官外職的陞遷懸殊,厚薄如此之大!
「臣又聽說,聖人的大寶叫位,想什麼辦法守住位子叫仁。
孟子也說:仁義忠信是天的爵位,公卿大夫是人的爵位。
古代的人修立天爵而人爵隨之。
所以雖然文飾質樸異時不同,污濁隆盛殊世各異,各代無不實其名一器,不隨便交人掌管。
所以賞罰的權一柄一,無不是君主自持的。
以至周代如此和藹,五叔卻無官職;漢代察舉,館陶徒請無復。
這難道是那時的君主不重骨肉、厚私親?確實因為賞罰之間,一念之差,則無以勸勉勤勞;至公做法稍有鬆懈,則邀官之徒便蠢動相欺。
所以人主至慎至惜,殷情考驗如此。
而況那些親非同脈,才非秀逸;或充他國之使,始無汗馬之勞;或說興利之策,終無十一之用。
都是虛張無功,妄指贏益,坐以獲數階之官,冒成顯耀貴勢。
這樣就會使巧詐萌生,詭辭蜂出,大家都挖空心思以求榮耀,千方百計去追逐名利。
而掌握權一柄一的人,也知道這些情況,但是,抑制吧,其流已經漫溢,引導吧,那還有什麼綱紀而言。
「大凡琴瑟之音在於和諧,更張是為求其適合音調。
去者既不可追,來者猶或宜改。
臣查《周官》太宰之職:年終,則令官府各正其司守,接受大家評議,聽其述職,而詔於王;三年,則衡查群官的治績而決定誅賞。
愚臣以為:今天可以大致依照其標準,在職官員,每年年終,本部門都明辨其居職日期,記述其才幹德行好壞,審核其事實而註明上下,無稽說法,一律不取。
列舉交給尚書,檢查其與事實符合與否。
如果有紕繆,即糾正過來並處罰他們,不得又行推諉拖延,容其進退。
既定其優劣,善惡交分。
平庸下第之官,黜於凡俗以明王法;幹練忠清的官員,選拔到重要崗位以記賞贊。
匯總奏上。
既奏之後,考功曹另外在黃紙、油帛上記寫。
一份交給本部門的尚書與令、僕的官署,留府存檔;一份則交給侍中、黃門衙門,讓尚書掌管。
這些要嚴加保管,不得開視,考核官績的時候,才能一起對照定奪。
像這樣,就可保存實錄,制止一奸一詐行為。
其內官外職考定的辦法,裁定非庸職所管,臣請求引朝臣博議,以確立統一的辦法。
像那些有殊謀異策、做的事情關係國家興廢,遠近之人都眾口皆碑,物無異議的,自可臨時斟酌,不必拘泥常例。
至於那些引比他人的訴求,貪榮求級的祈請,如果不把好關口,讓其溜過去了,則會蔓草難除,細流逐積,侵害國家大憲,擾亂美好章規。
臣以為應明加禁止斷除,以保全至治,開返本之路,杜塞弊端之門。
像這樣那就會使吉士滿朝,優劣煥然明晰了。」
皇帝下詔交付官員廣泛討論,以定永恆法式,竟沒有結局。
正光五年(524),蕭衍派其將裴邃、虞鴻等人率軍侵犯揚州,皇帝下詔令蕭寶夤為使持節、散騎常侍、車騎大將軍、都督徐州東道諸軍事,率領諸將統兵討伐。
接著揚州刺史長孫稚大破裴邃軍馬,斬殺虞鴻,敵人於是奔散退去。
當初,秦州城人薛珍、劉慶、杜遷等人反叛,殺了刺史李顏,推舉莫折大提為首,自稱秦王。
大提不久死去,他的第四子念生竊取天子之號,改年號為「天建」,設立官員,以子阿胡為太子,其兄阿倪為西河王,弟天生為高一陽一王,伯父莫折珍為東郡王,伯父安保為平一陽一王。
派天生率領部眾出隴東,攻陷開城,又攻下岐州,逮住元志、裴芬之等,於是侵犯雍州,屯軍黑水。
朝廷十分擔憂,於是除任蕭寶夤為開府、西道行台,率所部東行將統,為大都督西征西賊。
魏肅宗到明堂為他餞別。
蕭寶夤與大都督崔延伯攻擊莫折天生,大破敵軍,斬獲敵人數十萬。
追奔到了小隴,軍人掠奪民財,以致稽留不前,不速追討敵人,隴中道路又堵塞起來了。
又進軍討伐高平賊帥萬俟丑奴於安定,更有敗戰。
當時有天水人呂伯度兄弟,開始與念生一起叛逆,後來與兄呂眾在顯親自保,又聚眾討伐念生,戰敗之後,降歸胡琛。
胡琛任命呂伯度為大都督、秦王,給他提一供士兵馬匹,又征秦州,在成紀大敗念生的將領杜粲,又破其金城王莫折普賢於水洛城,於是到顯親。
念生率領人馬,親自迎戰,伯度又被打得大敗。
於是呂伯度背著胡琛,襲擊胡琛的將領劉拔,打敗擊退劉拔,派其兄子呂忻和率領人馬東引國軍。
莫折念生迫於情急,於是詐降於蕭寶夤。
朝廷喜伯度立義之功,授給他撫軍將軍、涇州刺史、平秦郡開國公的官爵,食邑三千戶。
而大都督元修義、高聿,停軍隴口,久久不行西進。
莫折念生又反,呂伯度終被丑奴所殺。
所以賊勢更甚。
蕭寶夤不能制止。
孝昌二年(526)四月,朝廷除授蕭寶夤為侍中、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假大將軍、尚書令,賜予後部鼓吹,增加封邑千戶。
蕭寶夤初自黑水,終至平涼,與敵相對,數年攻戰,敵人也很懼怕他,關中地域得以保全,全賴寶夤之力。
孝昌三年(527)正月,除授司空公。
蕭寶夤出師既久,兵將疲憊,這個月大敗,還軍雍州。
仍停長安,收拾離散的人馬。
有關部門議處寶夤死罪,帝詔恕罪削職為民。
四月,朝廷又除授其為使持節,都督雍、涇、岐、南豳四州諸軍事,征西將軍,雍州刺史,假車騎大將軍,開府,西討大都督,關西軍馬,都受其節度。
九月,莫折念生被其常山王杜粲所殺,一門盡被斬戮。
杜粲據州請求歸降蕭寶夤。
十月,朝廷除授他為散騎常侍、車騎將軍、尚書令,恢復舊封。
這時,太行山東、關西、寇賊橫行,王師屢屢敗北,人情沮喪。
蕭寶夤自覺出軍累年,費損很大,一旦兵敗,恐怕要遭猜忌罪責,心裡很不安穩。
朝廷又派御史中尉酈道元為關中大使。
寶夤說這是朝廷想算計他,更加惶恐不安。
而長安輕薄之徒,又加勸說。
道元行到一陰一盤驛,蕭寶夤密派其將郭子恢等攻而殺之,詐收道元一屍一體,上表謊稱其為敵人所害。
又殺了都督、南平王仲礒。
這個月,蕭寶夤反叛朝廷,僭立帝號,大赦部管域內,稱號隆緒元年,設置百官。
又派郭子恢東侵潼關,行台張始榮圍攻華州刺史崔襲。
帝下詔讓尚書僕射行台長孫稚討伐。
當時北地人一毛一鴻賓與其兄一毛一遐招集義民為兵,準備討伐蕭寶夤。
寶夤派其大將軍盧祖遷等攻打一毛一遐,被遐所殺。
寶夤又派其將侯終德前去攻打一毛一遐。
恰逢郭子恢被官軍打敗,長孫稚又派子長孫子彥在華州攻破始榮,終德因此受挫,回戈復取蕭寶夤。
軍隊到了白門,蕭寶夤方才覺察到,率軍與終德交戰,戰敗,寶夤攜公主以及小兒子與百餘名部下,從城後門出逃,渡過渭橋,投奔寧夷巴人張宕昌、劉興周家。
不久奔歸丑奴,丑奴以蕭寶夤為太傅。
永安三年(530),都督爾朱天光派賀拔岳等在安定大破丑奴,追擒丑奴、寶夤,一併送到京城。
帝詔安置在閶闔門外都街之中,京師百姓,都來觀看,一共經歷三天。
吏部尚書李神俊、黃門侍郎高道穆都與蕭寶夤素有舊情,二人相約,一同言於莊帝,說「其叛逆也是前朝的事」,希望能赦免死罪。
恰逢應詔王道習當時從外面進來,莊帝問道習在外面聽說了什麼。
道習說:「只聽說陛下不想殺掉蕭寶夤。」
帝問緣故。
道習說:「人們說:李尚書、高黃門與蕭寶夤交情很好,二人都身處近臣位置,必定能夠保全寶夤一性一命。」
道習說:「如說寶夤叛逆是在前朝,便可寬恕他。
但蕭寶夤敗於長安,走為丑奴太傅,難道不是陛下您臨治之日?賊臣不殺,法律怎麼實施呢?」
莊帝覺得有道理,於是賜寶夤在太僕碆牛署自一殺。
蕭寶夤將死時,李神俊提酒前來與他敘舊,二人對之,李神俊淚下。
而蕭寶夤泰然自若,一點也不害怕,只說「推天委命,只恨不能終其臣節」而已。
公主攜家眷與蕭寶夤訣別,痛哭極哀。
寶夤死時,面不改色。
蕭寶夤有三個兒子,都是公主所生,但都平庸陋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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