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新讀
寂寞的孔子(6)
孔子在陳國住了三年,正巧遇上晉、楚爭霸。
兩國輪番討伐陳國,甚至連吳國也侵犯陳國,弄得陳國一刻也不得安寧。
孔子慨歎地說:「回去吧!回去吧!我家鄉的子弟個個志向遠大,只是做事疏忽了一些。
他們都有進取心,還沒有忘記自己的初衷。」
不久,孔子離開了陳國。
周遊列國(三)
經過蒲地的時候,孔子正好遇上了公叔氏的叛亂,被當地人圍困,無法突圍。
孔子的弟子中有位名叫公良孺的,他自己帶著五輛車跟隨老師周遊各地。
公良孺身材高大,有才德、勇力,他對孔子說:「從前,我跟隨先生在匡地遇到危難,如今又在此處遇到危難,這大概是命中注定的吧?我與先生一再遭受災難,寧願搏鬥而死。」
弟子們與當地人的搏鬥進行的十分激烈,他們個個奮勇殺敵,以一當十。
當地人為此感到害怕,開始向孔子妥協談判。
他們對孔子說:「如果你們不去衛國,我們就給你放行。」
孔子為了脫身,就假裝答應他們,與蒲地人訂立了盟約。
孔子脫身後,匆忙趕到了衛國。
子貢不解地問孔子說:「先生,盟約可以違背嗎?」
孔子則回答說:「那些受到脅迫而訂立的盟約,神靈是不會認可的,因此也沒有必要遵守。」
衛靈公聽說孔子回來了,非常高興,親自到郊外迎接。
靈公問孔子說:「蒲地可以討伐嗎?」
孔子想了一下回答說:「可以討伐。」
靈公接著說:「我的大臣們則認為不可以。
因為現在的蒲地是防禦晉、楚的屏障,用衛國的軍隊討伐它,恐怕不可以吧?」
孔子對他說:「蒲地的男子有誓死效忠衛國的決心,婦女有保衛這片土地的願望。
我認為,您要討伐的只不過是幾個叛亂頭目,並不是他們的人民。」
靈公認為孔子分析的有道理,但是卻沒有派兵討伐蒲地的叛亂。
衛靈公年老後,自己懶得處理政務,也沒有任用孔子。
孔子再次懷才不遇,心裡不平衡,感慨地說:「唉!如果有人任用我主持國政,一年以後,國家就可以變樣,三年以後,政務就會大見成效。」
他再次無奈地離開衛國。
佛肸是中牟城的長官。
趙簡子進攻范氏、中行氏的時候,也討伐了中牟。
於是,佛肸反叛了趙簡子,派人召請孔子獻策。
孔子認為自己又有事可做了,便打算前往應聘。
子路阻攔他說:「先生,我以前聽您說過,『親身做壞事的人那裡,君子是不去的』。
現在,佛肸佔據中牟,反叛自己的主君,您打算前去,這是為什麼呢?」
孔子反駁說:「我是說過這樣的話。
但是我還說過,堅一硬的東西是磨不薄的,潔白的東西是染不黑的。
我難道是中看不中吃的瓠瓜嗎?怎麼能只掛著而不給人吃呢?」
有一次,孔子向師襄子學習彈琴,一連十天沒有學新的曲子。
師襄子對他說:「您現在可以學習新曲子了。」
孔子回答說:「我已經熟悉這首曲子了,但是還沒有掌握彈奏的要領,還是讓我繼續學習這一首吧。」
過了些時候,師襄子又對孔子說:「您已經掌握了彈奏的要領,可以學習新曲子了。」
孔子卻回答說:「我還沒有領會到樂曲裡蘊藏的志向,還需要繼續學習。」
又過了些時候,師襄子再次對孔子說:「您已經掌握了樂曲裡蘊藏的志向,現在可以學習新曲子了。」
孔子回答說:「我還沒有體察出曲作者是什麼樣的人呢!」過了一段時間,孔子肅穆深思,隨後又心曠神怡,臉上流露出視野寬廣、志向高遠的神態。
他高興地對師襄子說:「我已經體察出曲作者是什麼樣的人了。
他的皮膚黝一黑,身材高大,目光明亮而高瞻遠矚,好像是統治四方諸侯的王者。
除了周文王,誰又能夠如此呢!」師襄子聽後,大驚失色,離開座位向孔子恭敬地行了拜禮,對他說到:「先生果然高明,我的老師曾經對我說過,這首曲子名叫《文王一操一》。」
周遊列國(四)
孔子既然不被衛國國君重用,便打算西去會見趙簡子。
到達黃河邊上的時候,孔子聽說竇鳴犢、舜華被殺的消息。
他面對著黃河,歎息說:「壯美的黃河水,浩浩蕩蕩、盛大異常!我所以不能渡過黃河,也是命運吧!」子貢聽到這話,便快步上前,問孔子說:「弟子冒昧地請問,您的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孔子解釋說:「竇鳴犢、舜華,是晉國有才德的大夫。
在趙簡子還沒有得志的時候,需要依靠這兩個人才能掌握政權;而等到他得志以後,竟然殺了這兩個人才得以執掌政權。
我聽說過,剖腹取胎、殺害幼獸,麒麟就不會出現;排干池水捉魚,蛟龍就不肯調和一陰陽一、興雲致雨;傾覆鳥巢、毀壞鳥一卵一,鳳凰就不會在空中飛翔。
為什麼呢?君子忌諱殺害自己的同類。
鳥獸對於不義的行為尚且知道躲避,更何況我孔丘呢!」於是,孔子到他的老家陬鄉去休養,創作了《陬一操一》這首琴曲,以此哀悼竇鳴犢、舜華這兩位賢者。
之後,孔子再次返回衛國,住在蘧伯玉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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