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覽
卷九十三 ◎皇王部十八
○魏太祖武皇帝
《魏志》曰:太祖武皇帝,沛國譙人,姓曹名操,字孟德,漢相國參之後。
(《曹瞞傳》曰:太祖一名吉利,字阿瞞也。
)祖騰,漢桓帝時為中常侍大長秋,封費亭侯。
養子嵩嗣,官至太尉,莫能審其生出本末。
(《曹瞞傳》及郭頌《世語》並云:嵩夏侯氏子,夏侯惇之叔父,太祖於惇為從父兄弟也。
)嵩生太祖。
太祖少機警,有權數,而任俠放蕩,不治行業,故世人未之奇也;惟梁國橋玄、南一陽一何顒異焉。
玄謂太祖曰:"天下將亂,非命世之才不能濟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年二十,舉孝廉為郎。
除洛一陽一北部尉,遷頓丘令,征拜議郎。
光和末,黃巾起。
拜騎都尉,討穎川賊,遷為濟南相。
國有十餘縣,長吏多阿附貴戚,贓污狼籍,於是奏免其八九;禁斷一婬一祀,奸宄逃竄,郡界整肅。
久之,征還為東郡太守;不就,稱疾歸鄉里。
初平元年春正月,後將軍袁術、冀州牧韓馥、兗州刺史劉岱、渤海太守袁紹、濟北相鮑相等同時俱起,眾各數萬,推紹為盟主。
太祖行奮武將軍。
董卓聞兵起,乃徙天子都長安。
卓留屯洛一陽一,遂焚宮室。
是時,卓兵強,紹等莫敢先進。
太祖曰:"舉義兵以誅暴亂,大眾已合,諸君何疑?向使卓聞山東兵起,恃王室之重,據二周之險,東向以臨天下,雖以無道行之,猶足為患;今焚燒宮室,劫遷天子,海內震動,不知所歸,此天亡之時也。
一戰而天下定矣,不可失也。
"遂引兵西據成皋。
到榮一陽一汴水,遇卓將徐榮,與戰不利,士卒死傷甚多。
太祖為流矢所中,乘馬被瘡,從弟洪以馬與太祖得出。
太祖兵少,乃與夏侯惇等詣揚州募兵,司徒王允與呂布共殺卓。
青州黃巾眾百餘萬人,兗州劉岱欲擊之,鮑信諫岱不從,遂與戰,果為賊所殺。
信乃迎太祖領兗州牧。
遂進兵擊黃巾,追至濟北,乞降。
冬,受降卒三十餘萬,男女百餘萬口,收其一精一銳者,號青州兵。
天子拜太祖兗州牧。
是歲,長安亂,天子東遷,敗於曹一陽一,渡河幸安邑。
太祖軍臨武,迎天子。
天子假太祖節鉞,錄尚書事。
(《獻帝記》曰:又領司隸校尉。
)洛一陽一殘破,董昭等勸太祖都許。
車駕出轘轅而東,以太祖為大將軍,封武平侯。
自天子西遷,朝廷離亂,至是宗廟社稷制度始立。
時以袁紹為太尉,紹恥班在公下,不肯受。
公乃固辭,以大將軍讓紹。
天子拜公司空,行車騎將軍。
公圍張繡於穰,劉表遣兵救繡以絕軍後。
公將引還,繡兵來追,公軍不得進,連營稍前。
公與荀彧書曰:"賊來追吾,雖日行數里,吾策之,到安眾,破繡必矣。
"到安眾,繡與表兵合守險,公軍前後受敵。
公乃夜鑿險為地道,悉過輜重,設奇兵。
會明,賊謂公為遁也,悉軍來追。
乃縱奇兵出夾攻,大破之。
公還許,荀彧問公:"前何以策賊必破?"公曰:"虜遏吾歸師,而與吾死地戰,吾以是知勝矣。
"袁紹既並公孫瓚,兼四州之地,眾十餘萬。
諸將以為不可敵。
公曰:"吾知紹之為人,志大而智小,色厲而膽薄,忌刻而少威,兵多而分畫不明,將驕而政令不一,土地雖廣,糧食雖豐,適所足以為吾奉也。
"張繡率眾降,公軍官渡。
劉備殺徐州刺史曹胄,舉兵屯沛。
五年,公自征備,諸將曰:"與公爭天下者袁紹也。
今棄之東若何?"公曰:"劉備,人傑也,今不擊,必為後患。
袁紹雖有大志,而見事遲,必不動也。
"遂破備,備奔紹。
紹遣郭於瓊、顏良等攻劉延於白馬,紹引兵至黎一陽一。
公於是救延,荀攸說公曰:"今兵少不敵,分其勢乃可。
"公從之,遂擊破,斬良。
紹騎將文丑與劉備將五六千騎前後至。
公縱奇兵擊,大破之,斬丑、良。
丑、良皆紹名將,再戰,悉擒,紹軍大震。
八月,紹連營稍前,進臨官渡,起土山地道。
公亦於內作之,以相應。
紹射營中,矢如雨下,行者皆蒙盾,眾大懼。
時公糧少,與荀彧書,議欲還許。
彧以為"紹悉眾臨官渡,欲與公決勝敗。
公以至弱當至強,若不能制,必為所乘,是天下之大機也。
"公與紹相距連月,雖比戰斬將,然眾少糧盡,士卒疲乏。
公謂運者曰:"十五日為汝破紹,不復勞汝矣。
"冬十月,紹遣車運穀,使淳於瓊等五人將兵萬餘人逆之,宿紹軍營北四十里。
紹謀臣許攸貪財,紹不能用,來奔,因說公擊瓊等。
左右疑之,荀攸、賈詡勸公。
公乃留曹洪守,自將步騎五千人夜往,會明至。
瓊等望見公兵少,出陣門外,公急擊之,瓊退保營,遂攻之。
紹遣騎救瓊。
左右或言"賊稍近,請分兵距之"。
公怒曰:"賊在背後,乃言!"士卒皆殊死戰,大破瓊等,皆斬之。
紹初聞公擊瓊,謂長子譚曰:"就彼破瓊等,吾攻拔其營,彼固無所歸矣!"乃使張郃、高覽攻曹洪。
郃等聞瓊破,遂來降。
紹眾大潰,紹及譚棄軍走,渡河。
追之不及,盡收其輜重圖書珍寶,虜其眾。
公收紹書中,得許下及軍中人書,皆焚之。
紹自軍破後,發病嘔血死。
少子尚代,譚自號車騎將軍,屯黎一陽一。
秋,公征之,連戰。
譚、尚數敗退,固守。
攻其郭,乃出戰,擊,大破之,譚、尚夜遁。
譚、尚爭冀州,譚為尚所敗,走保平原。
尚攻之急,譚遣辛毗乞降請救。
諸將皆疑,荀攸勸公許之,公乃引軍還到黎一陽一,為子整與譚結婚。
袁尚聞公北,乃釋平原還鄴。
公進軍攻鄴。
尚懼,乞降,公不許,為圍益急。
尚夜遁,眾大潰,尚走中山。
盡獲其輜重,得尚印綬節鉞,鄴定。
公臨祠紹墓,哭之流涕;慰勞紹妻,還其家人寶物,賜之雜繒絮,廩食之。
天子以公領冀州牧,公讓還兗州。
公之圍鄴也,譚略取甘陵、安平、渤海、河間。
尚敗,還中山。
譚復攻之,尚奔固安,遂並其眾。
公遺譚書,責以負約,與之絕婚,女還,然後進軍。
譚懼,拔平原,走保南皮。
公入平原,略定諸縣。
攻譚,破之,斬譚,誅其妻子,冀州平。
袁熙大將焦觸、張南等叛攻熙、尚,熙、尚奔三郡烏丸。
觸等舉其縣降,封為列侯。
三郡烏丸承亂破幽州,略有漢民合十餘萬戶。
初,袁紹皆立其酋豪為單于。
西單于蹋頓尤強,為紹所厚,故尚兄弟歸之,數入塞為害。
公將征之,鑿渠,自滹沱以引水,名平虜渠,引軍出盧龍,塞外道絕不通,乃塹山堙谷五百餘里,經白檀,歷平剛,涉鮮卑庭,東指柳城。
未至二百里,虜乃知之。
尚、熙與蹋頓、遼東單于樓班、右北平單于能臣抵之等將數萬騎逆軍。
登白狼山,卒與虜遇,眾甚盛。
公車重在後,被甲者少,左右皆懼。
公登高,望虜陣不整,乃縱兵擊之,使張遼為先鋒,虜眾大崩,斬蹋頓及各王以下,一胡一 、漢降者二十餘萬口。
初,遼東太守公孫康恃遠不服。
及公破烏丸,或說:"公遂征之,尚兄弟可擒也。
"公曰:"吾方使康斬送尚、熙首,不煩兵矣。
"公引軍自柳城還,康即斬尚、熙及速僕丸等,傳其首。
諸將或問:"公還而康斬尚、熙,何也?"公曰:"彼素畏尚等。
吾急之則併力,緩之則自相圖,其勢然也。
"關中諸將疑公欲自襲,馬超遂與韓遂、楊秋、李堪、成宜等反。
公乃征之,與超夾關為軍。
乃與剋日會戰,先輕兵挑之,戰良久,乃縱虎騎夾擊,大破之,斬成宜、李堪等。
超走涼州,楊秋奔安定,關中平。
天子命公贊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如蕭何故事。
使御史大夫郗慮持節策命公為魏公,始建魏社稷宗廟。
天子聘公三女為貴人,又命公置旄頭,宮殿設鍾虡。
又命公制封拜諸侯守相。
冬十月,始置名號侯至五大夫,與舊列侯、關內侯凡六等,以賞軍功。
又進公爵為王,設天子旌旗,出入稱警蹕。
王崩於洛一陽一,時年六十六,謚曰武王,葬高陵。
又曰:漢桓帝時,有黃星見於楚宋之分。
遼東商馗善天文,言後五十歲當有真一人起於梁沛之間,其鋒不可當。
至破袁紹之歲,凡五十年,天下莫敵矣。
《魏書》曰:漢末,太祖拒董卓命,歸鄉里,過故人成皋呂伯奢,伯奢不在,其子八人,備賓主之禮。
太祖自以背卓,聞其食器聲,以為圖己,夜殺八人而去。
既而歎曰:"寧我負人,無人負我!"遂行。
又曰:太祖自御海內,芟夷群丑,其行軍用師,大較依孫、吳之法。
而因事設奇,量敵制勝,變化如神。
自作兵書十餘萬言,諸將征伐,皆以新書從事;臨時又手為節度,從令者克捷,違教者負敗。
與虜對陣,意思安閒,如不欲戰,然及至決機乘勝,氣勢盈溢,故每戰必克。
知人善察,難眩以偽,拔於禁、樂進於行陣之間,取張郃、徐晃於亡虜之中,皆佐命立功,列於名將。
其餘拔出細微,登為牧守者,不可勝數。
是以創造大業,文武並施,御軍三十餘年,手不捨書,晝則講軍策,夜則思經傳,登高必賦,及造新詩,被之管弦,皆成樂章。
才力絕人,手射飛鳥,躬擒猛獸,嘗於南皮一日射雉獲六十三頭。
及造作宮室,繕治器械,無不為之法則,皆盡其意。
雅性節儉,不好華麗,後宮不衣錦繡,侍御履不二采,帷帳屏風,壞則補衲,茵褥取一溫一 ,無有緣飾。
攻城拔邑,得靡麗之物,則悉以賜有功。
勳勞宜賞,不吝千金,無功望施,分毫不與。
四方獻御,與群下共之。
常以禮送終之制,襲稱之數,繁而無益,俗又過之,故豫自為制終云:衣服四篋而已。
《帝王世紀》曰:黃初元年,追尊號謚曰武皇帝,廟號曰太祖。
《曹瞞傳》曰:操少好飛鷹走狗,遊蕩無度。
其叔父數言之於嵩,操患之,後逢叔父於路乃一陽一敗面喎口。
叔父怪問其故,太祖曰:"卒中惡風。
"叔父以告嵩,嵩驚愕,呼操,而口貌如故,嵩問曰:"叔父言汝中風,已差乎?"操曰:"初不中風,但失愛於叔父,故見罔耳!"嵩乃疑焉。
自後,叔父有所告,嵩終不覆信,操於是益得肆意。
及為洛一陽一北部尉,初入尉廨,繕治四門。
造五色棒,懸門左右條十餘枚,有犯禁者,不問豪強皆棒殺。
後數月,靈帝愛幸小黃門賽碩叔父夜行,即殺之。
京師斂跡,莫敢犯者。
近一習一 一寵一 臣鹹疾之,然不能傷,於是共稱薦操,故遷為頓丘令。
操為人輕易,無威重,好音樂。
倡優在側,恆以日達夕,被服輕絹,身自佩小盤囊,以盛細物。
時或冠祫帽以見賓客。
每與人談論,戲弄言辭,盡無所隱,及悅大笑,至以頭投杯案中,餚膳皆沾污巾幘,其輕易如此。
然持法峻刻,諸將計畫勝出己者,隨以法誅之。
及故人舊惡,亦皆無餘。
其所刑殺,輒對之垂涕嗟痛之,終無所活。
嘗出軍行經麥中,令士卒無敗麥,犯者死。
騎士皆不馬,指麥以相付。
時操馬騰入麥中,敕主簿議罪,主簿對以《春秋》之義,罰不加尊。
操曰:"製法而自犯之,何以帥下!然孤為軍帥,不可殺,請自刑。
"因拔刀割發以置地。
《世語》曰:魏武將見匈一奴一使,自以形陋,不足雄遠國,使崔季珪代,帝自捉刀立床 頭坐。
既畢,令間諜謂曰:"魏王何如?"匈一奴一使答曰:"王雅望非常。
然床 頭捉刀人,此乃英雄也。
"魏王聞之,馳遣殺此使。
《博物誌》曰:漢世安平崔瑗,瑗子實,弘農張芝,芝弟昶,並善草書,而太祖亞焉。
桓譚、蔡邕善音樂,馮翊、山子道、王九真、郭凱等善圍棋,太祖皆與埒能。
又好養性法,亦解方藥,招引方術之士。
廬一江一 左慈、譙郡華陀、甘陵甘始、一陽一城郗儉無不畢至。
又一習一 啖野葛,至一尺,亦能少少飲鴆酒。
《世說》曰:魏武帝嘗過曹娥碑不解,楊修讀碑背上題云:"黃絹幼婦,外孫齏臼。
"魏武謂修曰:"卿解未可言,待我思之。
"行三十里,魏武曰:"吾已得。
"令修別記所知。
脩曰:"黃絹,色絲也,於字為絕;幼婦,少女也,於字為妙;外孫,女子也,於字為好;齏臼,受辛也,於字為辭。
所謂絕妙好辭。
"武帝亦記之,與修言同,帝歎曰:"我才不如卿,乃較三十里。
"
《唐太宗皇帝祭魏武帝文》曰:夫大德曰生,資二儀以成化;大寶曰位,應五運而遞昌。
貴賤廢興,莫非天命。
故龍顏日角,顯帝王之符;電一影 虹光,表乾坤之瑞。
不可以智競,不可以力爭。
昔漢室三分,群雄並立。
夫民離政亂,安之者哲人;德喪時危,定之者賢輔。
伊尹之匡殷室,王道昏而復明;霍光之佐漢朝,皇綱否而還泰。
立忠履節,爰在於斯。
帝以雄武之姿,常艱難之運。
棟樑之任,同乎曩時;匡正之功,異乎往代。
觀沉溺而不拯,視顛覆而不持,乖徇國之情,有無君之跡。
既而三分,肇慶黃星之應,久彰五十啟期,真一人之運斯屬,其天意也,豈人事乎?
○文皇帝
《魏志》曰:文皇帝諱丕,字子桓,武帝太子。
太祖崩,嗣位為丞相、魏王,延康元年十月升壇即祚,改延康為黃初。
以荊楊一江一 表八郡為荊州,孫權領牧故也。
荊州一江一 北都郡為郢州。
權破劉備於夷陵,初,帝聞備兵東下,與權一交一 戰,樹柵連營七百餘里,謂群臣曰:"備不曉兵,豈有七百里營可以拒敵者乎?"孫權叛,帝自許昌南征,諸軍兵並進,權臨一江一 拒守。
幸廣陵故城,臨一江一 觀兵,戎卒十餘萬,旌旗數百里。
是歲大寒冰,舟不得入一江一 ,乃引還。
七年春,將幸許昌,許昌城南門無故自崩,帝心惡之,還洛一陽一宮。
五月,帝崩於嘉福殿,時年四十。
帝好文學,以著述為務,自所勒成垂百篇。
又使諸儒撰集經傳,隨類相從,凡千餘篇,號曰《皇覽》。
《魏書》曰:帝生時,有雲氣青色而圓如車蓋當其上,終日,望氣者以為至貴之證,非人臣之氣。
年八歲,能屬文。
有逸才,遂博貫古今經傳諸子百家之言。
善騎射,好擊劍。
州舉茂才,不行。
又曰:文帝初在東宮,疫癘大起,時人凋傷。
帝深感歎,與素所善者大理王郎書曰:"人生有七尺之形,死為一棺之土。
惟立德揚名,可以不朽;其次莫如著篇籍。
疫癘數起,士人凋落,余獨何人,能全其壽?"故論撰所著論詩賦,蓋百餘篇。
集諸儒於肅成門內,講論大義,侃侃無倦。
《吳志》曰:魏文帝出廣陵,望大一江一 曰:"彼有人焉,未可圖也。
"乃還。
《博物誌》曰:魏文帝善彈棋,能用手巾角。
時有一書生,又能低頭以所冠巾角撇棋。
《典論》曰:初平之元年,董卓弒帝鴆後,蕩覆王室。
時餘年五歲,上以世方擾亂,教余學射,六歲而知射,又教余乘馬,八歲而能騎射矣。
以時之多難,故每征伐,余乘馬常從。
建安初,上南征荊州,至宛,張繡降;旬日而反,亡兄孝廉子修,從兄安民遇害。
時余十歲,乘馬得脫。
夫文武之道,各隨時而用,生乎中平之季,長於戎旅之間。
是以少好弓馬,於今不衰,逐禽輒十里,馳射常百步,日夕體倦,心每不厭,建安十年,始定冀州,穢貊獻良弓,燕岱獻名馬。
時歲之暮春,勾芒司節,和風扇物,弓燥手柔,草淺獸肥,與族兄弟同獵於鄴西,終日,獲獐鹿九,雉兔二十。
後軍南征,次曲蠡,尚書令荀彧奉使犒軍,見余,談論之末,彧言:"聞君善左右射,此實難能。
"余言:"執事未睹夫項發口縱,俯馬蹄而仰月支也。
"彧喜笑曰:"乃爾!"余曰:"射有常徑,的有常所,雖每發輒中,非至妙也。
若夫馳平原,赴豐草,要狡獸,截輕禽,使弓不虛彎,所中必洞胸,斯則妙矣。
"時軍祭酒張京在坐,顧彧俱拊手曰:"善。
"余又好擊劍,閱師多矣,四方之法各異,惟京師為善。
余於他戲弄之事少所喜,惟彈棋略盡其巧,少為之賦。
昔京師先上有馬合鄉侯、東方安世、張公子,常恨不得與彼數子者對。
上雅好書籍,雖在軍旅,手不釋卷,每定省從容,常言人少好學則思專,長則忘,於長大而能勤學者,惟吾與袁伯業耳。
余是以少誦《論》、《詩》,及長而備歷五經、四部、《史》、《漢》,諸子百家之言,靡不畢覽。
所著書論詩賦,凡六十篇。
至若知而能愚,勇而知怯,仁以接物,恕以及下,以付後之良史。
《太平御覽》宋·李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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