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庫全書總目提要
卷三十四·經部三十四○五經總義類存目
△《五經圖》·六卷(河南巡撫采進本)
不著撰人名氏。
雍正癸卯,襄城常定遠得明章達原本重刻。
達《序》稱是本得自盧侍御,盧又得之信州鉛山,為鵝湖石刻本。
考明盧謙字默存,廬江人。
萬曆甲辰進士,官至江西布政使參政。
初官永豐縣知縣時,得信州學《五經圖》石本,廬江縣知縣章達為刻之。
其始末見李維楨《序》及謙孫英重編《五經圖》中。
此本稱章達刊,當即謙所傳信州石本也。
前有萬邦榮《序》,稱是書與信州石本對校,前後參錯,多所不同。
蓋又有所竄亂矣。
且原書兼圖《周禮》,是以名為「六經」。
此本仍存《周禮》諸圖,而改題曰「五經」,名實亦相舛迕。
又每經縮為八頁,而諸圖雜列其間,大圖之餘隙,即填小圖補之,尤毫無體例矣。
△《群經辨疑錄》·三卷(浙江吳玉墀家藏本)
明周洪謨撰。
洪謨字堯弼,長寧人。
正統乙丑進士,官至禮部尚書。
謚文安。
事跡具《明史》本傳。
是編蓋其官祭酒時與諸生講論之語。
凡辨正《四書》、《五經》訓釋與經旨違誤者百有四條,又發明先儒言外之旨者百有九條。
《自序》稱寧為朱子忠臣,無為朱子佞臣。
成化十五年嘗疏進於朝,並請敕修諸經。
憲宗以《大全》諸書久為學者所誦習,不允所請。
觀此書,頗可得其用意所在。
然其說以三光五行為七政,則不及古傳日月五星之確。
其辨《周書》八誥及蘇軾之說,以為思殷叛周者皆紂所比暱之罪人,則於當時情事未合,仍不及蘇《傳》之允當。
至謂社稷之神,龍柱農棄以前,仍當有所謂稷者,其言雖似有理,然亦無所依據。
至下卷則多屬空言,益無所取矣。
△《石渠意見》·四卷、《拾遺》·二卷、《補闕》·二卷(兩淮鹽政采進本)
明王恕撰。
恕有《玩易意見》,已著錄。
考《明史》恕本傳,其初致仕在成化二十二年。
孝宗立,復召用。
後與邱不合,求去,以弘治六年閏五月復致仕。
自是家居凡十五年。
此本首篇自題云「己未季秋」,據《七卿表》,當在弘治十二年,則是書作於再致仕時。
故《自序》稱作《意見》時八十四,作《拾遺》時八十六,作《補闕》時八十八。
可謂耄而好學矣。
其書大意以《五經》、《四書》傳注列在學官者,於理或有未安,故以己意詮解而筆記之。
間有發明可取者,而語無考證,純以臆測武斷之處尤多。
如謂《左傳》為子貢等所作之類,殊游談無根也。
△《五經心義》(無卷數,浙江巡撫采進本)
明王崇慶撰。
崇慶有《周易議卦》,已著錄。
此本又合所著《書經說略》、《詩經衍義》、《春秋斷義》、《禮記約蒙》與《議卦》共為一編。
唯《周易》無序,餘皆有《自序》。
大抵皆剽掇舊文,罕所心得。
△《十三經解詁》·五十六卷(兩淮鹽政采進本)
明陳深撰。
深有《周禮訓雋》,已著錄。
是編凡《易》三卷、《書》三卷、《詩》四卷、《周禮》六卷、《儀禮》四卷、《禮記》十卷、《左傳》十四卷、《公羊傳》三卷、《梁傳》二卷、《論語》一卷、《孝經》一卷、《爾雅》三卷、《孟子》二卷。
其《易》惟取程《傳》及《本義》,各標其名。
《書》惟取孔《傳》、蔡《傳》,不復分別。
《詩》取《小序》及朱子《集傳》,亦兼采子貢《詩傳》。
《周禮》分《序官》於各職之前,使長屬相統,用王應電本,稱曰「古本」。
《禮記》增入《夏小正》一篇,置《曾子問》前。
《左傳》主夏正之說,謂用周正為誣。
《論語》、《孝經》、《孟子》俱無注,惟《孟子》加以評點,用世所稱蘇洵本。
餘亦皆鈔錄舊注,無所發明。
△《說經札記》·八卷(浙江巡撫采進本)
明蔡汝楠撰。
汝楠字子木,號白石,德清人。
嘉靖壬辰進士,官至南京工部侍郎。
《明史·文苑傳》附見《高叔嗣傳》中。
是編《說易》、《說書》、《說詩》、《說春秋》、《說禮記》、《說論語》、《說學庸》、《說孟子》各為一卷,末附《太極問答》數則。
史稱汝楠以憂歸,聚諸生石鼓書院,講求經義。
此書即是時作也。
汝楠少嘗從湛若水游,晚更友鄒守益、羅洪先,其學皆本於良知,欲以治經為治心之功,故所說多如語錄,罕博考之功雲。
△《五經異文》·十一卷(浙江巡撫采進本)
明陳士元撰。
士元有《易象鉤解》,已著錄。
是編考訂《五經》文字異同,大抵以許慎《說文》、陸德明《經典釋文》為主,而捃摭雜說附益之。
所援據頗為寒窘。
如《易本義》《坤》初爻《小象》「順當作慎」,《詩集傳》「景,古影字」之類,亦縷載之。
又如宋本「恆」之作「恆」避真宗諱,猶「真」之作「貞」避仁宗,諱「慎」之作「」避孝宗諱。
而於《恆卦》注曰:「B3,《釋文》作恆。」
殊為失考。
至「雍」一字,而於《書》「於變時廢」註:「《路史》作時雍」。
「B5」、「眉」一字,而於「以介眉壽」註:「呂氏《讀詩記》眉作B5」。
益可以不必矣。
△《五經繹》·十五卷(江西巡撫采進本)
明鄧元錫撰。
元錫有《三禮編繹》,己著錄。
是書凡《易》五卷、《書》二卷、《詩》三卷、《三禮》四卷、《春秋》一卷。
元錫先有《三禮編繹》二十卷別行,故此編惟摘錄其中自作發明之語,而刪其經文及注。
《書》、《詩》、《春秋》亦不載經文,惟存篇目。
其所詮釋,多屬空談。
《易》則雖載《經》文而頗更其次第。
如《乾卦》「乾,元亨利貞」句下繼以「大哉乾元」至「萬國咸寧」五十七字,又繼以「元者善之長也」至「故曰乾元亨利貞」六十四字,又繼以「乾元者」至「天下平也」五十七字,又繼以「天行健」十字,乃繼以六爻及《小象》,《小象》以後復繼以《文言》「初九曰」以下之文。
皆元錫以意更定。
其《系辭》、《說卦》、《序卦》、《雜卦》則全刪《傳》文,而自撰《天圖原》等三卷以代之。
其憑臆杜撰,亦略與《三禮編繹》等也。
△《經書音釋》·二卷(浙江汪啟淑家藏本)
明馮保撰。
保字永亭,號雙林,深州人。
嘉靖中秉筆司禮太監。
隆慶及萬曆之初最用事。
事跡具《明史·宦官傳》。
是編摭拾《經典釋文》、《說文》、《廣韻》諸書,參以己意。
如解《論語》「過則勿憚改」「憚」字曰:「難也,畏也。」
則已詳於朱注。
解「宓不齊」「宓」字曰:「三國時秦宓,人名。」
則更與音釋無關。
至其鈔襲舛誤,更不可枚舉。
末有隆慶辛未保《自跋》,其私印曰「內翰之章」,尤可怪矣。
史稱保善琴能書,是編當即所自撰。
意當時士大夫憚其權勢,必有從而譽之者,故竟至於災梨。
其人其書,本均不足存。
以趙高《爰歷》六篇,《漢志》著錄,故存其目,亦以見明代貂之橫,至儼然以詞臣自居,而無一人議之,足為萬世之炯戒也。
△《孫月峰評經》·十六卷(江蘇周厚育家藏本)
明孫廣撰。
廣字文融,月峰其號也。
萬曆甲戌進士,官至南京兵部尚書。
是編《詩經》四卷、《書經》六卷、《禮記》六卷,每經皆加圈點評語。
《禮記》卷前載其所評書目,自經史以及詩集,凡四十三種。
而此止三種,非其全書。
然《詩經》前有慈馮元仲《序》,稱其舉《詩》、《書》、《禮》鼎足高峙。
蓋元仲所別刻者,以三經自為一類也。
經本不可以文論,蘇洵評《孟子》,本屬偽書;謝枋得批點《檀弓》,亦非古義。
廣乃竟用評閱時文之式,一一標舉其字句之法,詞意纖仄。
鍾譚流派,此已兆其先聲矣。
今以其無門目可歸,姑附之《五經總義類》焉。
△《七經圖》·七卷(副都御史黃登賢家藏本)
明吳繼仕編。
繼仕字公信,徽州人。
案宋《館閣書目》載《六經圖》六卷,楊甲撰,毛邦翰增補之,為圖三百有九。
又《宋史·藝文志》有葉仲堪《六經圖》七卷。
陳振孫《書錄解題》謂仲堪即以邦翰舊本增損改定。
是書刊於萬曆己卯。
前有繼仕《自序》云:「得舊本摹校,舊圖三百有九,今加校正為三百二十有一。
又增《儀禮圖》二百二十有七,共為圖五百四十有八。」
所謂舊本即毛邦翰之書,所謂《儀禮圖》亦即楊復之書,均非繼仕所自撰也。
△《九經考異》·十二卷、附《九經逸語》·一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明周應賓撰。
應賓,鄞縣人。
萬曆癸未進士,官至禮部尚書。
是編考證《九經》之異文。
《九經》者。
以《五經》、《四書》合而為九,非古所謂《九經》。
又以《四書》居《五經》前,益非古矣。
其書以陳士元《五經異文》為藍本,稍拓充之,而舛漏彌甚。
如《書》「浮於江沱潛漢」下云「陸一作潛於漢」,今《釋文》並無此文。
又如《詩》「有萋萋」知引《韓詩》作「有」,而不引《呂氏春秋》之「有ㄙ」。
「興雨祁祁」知引《韓詩》之「興」,而不知《呂氏春秋》亦作「興」。
如斯之類,尤失之目睫之前也。
△《談經》·九卷(江蘇巡撫采進本)
明郝敬撰。
敬有《周易正解》,已著錄。
此書一名《經解緒言》。
敬所著《九經解》,凡一百六十五卷,一百六十七萬餘言。
此則提其大要,別為九卷,總題曰《山草堂集》。
蓋後來編入集中也。
凡《易》七十條、《書》三十條、《詩》五十四條、《春秋》五十六條、《禮記》十三條、《儀禮》二十條、《周禮》四十二條、《論語》二十六條、《孟子》三十二條。
敬天資高朗,論多創辟,而臆斷者亦復不少。
其詳皆具《經解》中。
此亦可見所學之大概也。
△《六經三注粹抄》(無卷數,浙江巡撫采進本)
明許順義撰。
順義字如齋,晉江人。
是書前後無序跋,不知何時所作。
驗其版式,蓋萬曆以後之坊本。
其書以《易》、《詩》、《書》、《春秋》、《禮記》、《周禮》為「六經」,名既杜撰,又經文多所刪節,其注亦割裂。
所謂「三注」者,亦不知三家為誰。
殆書賈射利所刊也。
△《五經纂注》·五卷(江蘇周厚育家藏本)
舊本題「竟陵鍾惺纂注」,有惺《自序》。
而書前又有舒文鼎所為《凡例》,云:「今本朱、蔡、陳、胡之統訓,一就伯敬先生為取衷。」
則其書非惺所為矣。
其書皆刪節經文。
《易》則一卦內刪數爻,《詩》則一篇中刪數章,《書》則一篇中刪數段,《春秋》、《禮記》刪節尤甚。
惺似不謬陋至此,或亦書賈所托名歟?
△《[B098]陽草堂說書》·七卷(浙江巡撫采進本)
明鄭曼撰。
曼號[B098]陽,武進人。
天啟壬戌進士,改庶吉士。
崇禎中為溫體仁所構,誣以杖母不孝,磔於市。
是編首為《中庸說》一卷,次《大學意》一卷。
以《中庸》冠《大學》前者,其說謂《中庸》以明德終,《大學》以明德始,《大學》實繼《中庸》而作也。
《論語詠》一仿宋張九成之例,以絕句代箋疏。
次《孟子略述》,隨意標舉而說之,故曰「略」焉。
四書皆崇禎十二年詔獄中作,以授其子玨者。
次《詩書論世》三卷,則雜論《詩》、《書》二經。
大抵皆明末狂禪,提唱心學,無當於聖賢之本旨。
△《拙存堂經質》·二卷(兩江總督采進本)
明冒起宗撰。
起宗字宗起,如皋人。
崇禎戊辰進士,官至湖廣佈政使參議。
是書凡九十六篇,分條考辨,其中頗有典核之條。
如辨《書》七政皆右旋,蔡《傳》未為實測;《詩小序》與經傳多相符;申公《詩說》不合於《魯詩》者凡數端;《國風》非徒詩,程大昌《詩議》頗誤;引《方言》「東齊土作謂之杼,木作謂之柚」證《詩》「杼柚其空」;引《史記》、《國語》證趙朔生年。
其他考《書》與《春秋》輿地者,亦見根據。
他如謂《大司徒》、《小司徒》等止言都鄙而不及鄉遂,以都鄙即鄉遂也。
《鄉師》言六鄉,《遂人》言六遂,而不及都鄙,以鄉遂即都鄙也。
且謂六鄉七萬五千家,六遂亦如之,則十五萬家。
一人受百畝,百里之國,田九百萬畝。
除公田外,僅八萬家,其餘七萬家將於何處受田?若都鄙在鄉遂外,彼公侯伯等國卿大夫士之采地將何所受?今考《大司徒》曰:「辨其邦國都鄙之數。」
又曰:「帥六鄉之眾。」
《小司徒》曰:「以稽國中及四郊都鄙之夫家九比之數。」
又曰:「乃頒比法於六鄉之大夫。」
則一職之內,都鄙與六鄉並舉,何得謂《大司徒》、《小司徒》等止言都鄙而不及鄉遂耶?至謂百里之國尚不能容六鄉、六遂之夫田,何得更有都鄙?不知天子六鄉、六遂,大國止有三鄉、三遂,次國二鄉、二遂,小國一鄉、一遂。
《費誓》「魯三郊三遂」,是其明證。
且鄉遂之制,既據《周禮》,即當以《周禮》封國之數為正。
如公五百里,開方百里者五五二十五。
侯四百里,開方百里者四四十六。
大國三鄉,止三萬七千五百家,合三遂止七萬五千家。
二十五同而容七萬五千家,僅得三十五分之一,豈此外更不容有都鄙乎?起宗誤以侯國亦六鄉、六遂,與天子同制,而又不用《周禮》封國之數,宜乎以百里之國不能容六鄉、六遂也。
《春秋·襄七年傳》:「叔仲昭伯為隧正。」
「隧」與「遂」通,則有遂之名。
又《襄九年傳》曰:「二師令四鄉正敬享。」
則有鄉之名。
《莊二十八年傳》曰:「凡邑有宗廟先君之主曰都。」
則有都之名。
又《莊二十八年傳》曰:「群公子皆鄙。」
《昭二十年傳》曰:「縣鄙之人。」
則有鄙之名。
《襄三十年傳》曰:「子產使都鄙有章。」
則有都鄙之名。
何謂諸侯有鄉遂即不得有都鄙乎?起宗徒以遂官所統之縣正、鄙師與稍縣之縣、都鄙之鄙各稱相混,遂謂都鄙統於鄉遂,不知《周禮》名同者不一而足。
閭師之名與閭胥同,縣師之名與縣正同,豈得謂閭師、縣師即閭胥、縣正乎?又《周禮》有都宗人、家宗人、都司馬、家司馬,皆都鄙之官也,而起宗謂《周禮》有鄉遂之官,無都鄙之官,誤矣。
又《雜記》曰:「大夫為其父母兄弟之未為大夫者之喪服如士服。」
《注》:「大夫雖尊,不以其服服父母兄弟,嫌若逾之於禮。」
其意最精,而起宗乃以為訾。
又於《書》則極尊《古文尚書》,力詆梅。
於《春秋》謂周不用子正,並謂秦不用亥正。
此皆誤襲前人之說,而不知所擇,以致失其綱要也。
△《五經讀》·五卷(浙江巡撫采進本)
明陳際泰撰。
際泰有《易經說意》,已著錄。
其平生以制藝傳,經術非所專門。
故是編詮釋《五經》,亦皆似時文之語,所謂習慣成自然也。
△《五經圭約》(無卷數,浙江巡撫采進本)
明蔣鳴玉撰。
鳴玉字楚珍,號中完,金壇人。
崇禎丁丑進士,官台州府推官。
鳴玉於《四書》、《五經》皆有講義。
解《四書》者名《舌存》,今未見。
解《五經》者名《圭約》,言如土圭之測日影,以至約而賅至廣也。
其初每經皆分《總論》、《別論》、《緒論》三編。
康熙九年,其子編修超校正付梓,以分析瑣屑,難以檢閱,乃循經文次第,合三編而一之,仍分標《總論》、《別論》、《緒論》之名,以存其舊。
王崇簡、魏裔介各為之序。
其書皆採用舊文而不著前人之姓名。
超所述《凡例》,稱鳴玉食貧之時,借書撮抄,故不及詳載書名,理或然耳。
其說《易》,先義理而後像數。
《書》則多本《注》、《疏》。
《詩》多宗《小序》,與朱《傳》時有異同。
《春秋》兼取三《傳》,不主胡安國刻深之說。
《禮》惟闡發文義,於考證頗疏。
附以《周禮》、《儀禮》二論,亦皆推測之談。
蓋於明季經解之中,猶不失為平近易究者,而精深則未之能也。
△《經髓》·七卷(兩淮鹽政采進本)
明陳世撰。
世字學元,閩縣人。
其書成於崇禎己卯。
前有《自序》,稱題於九龍學署。
按清流縣有九龍灘,或即是縣之學官歟?《五經》各為一卷,益以《周禮》一卷。
皆摘錄經文之可入制藝者,略為詮釋。
末為《孫子》一卷,蓋並以備對策之用,而與聖籍同名曰「經髓」,不倫尤甚也。
△《墨經學》(無卷數,浙江巡撫采進本)
國朝沈起撰。
起字仲方,秀水人。
前明諸生,後為沙門。
此編皆其所著經說,凡五種:一曰《大易測》,分《圖像疏義》、《字畫訂訛》二篇。
二曰《春秋經傳》,分《經引》、《傳引》十六篇。
三曰《詩說》,凡四十五則。
皆隨時有所得,札而記之者。
四曰《詩匡偶存》。
起嘗著有《詩匡》一書,因為人借去遺失,僅存十一則,故曰「偶存」。
五曰《四書慎思錄》,皆雜論《四書》之語。
其中亦間有新意,而寥寥數條,不能大有所發明也。
△《五經翼》·二十卷(原任工部侍郎李友棠家藏本)
國朝孫承澤撰。
承澤有《尚書集解》,已著錄。
是編雜取前人諸經序跋、論說,以類相次,得《易》四卷、《書》二卷、《詩》四卷、《春秋》六卷、《禮記》二卷。
餘杭嚴沆,益以承澤所著《周禮舉要》二卷,共為一編刊之。
其書采摭未備,不及朱彝尊《經義考》之淹洽。
至《周禮舉要》備舉五《官》大義,亦頗有所發明。
然議論多而考證少,亦異於先儒專門之學。
王士禎《池北偶談》記康熙辛亥與承澤論經學,承澤自言《五經翼》是十五年前所撰,不過集說經緒論耳,無當經學也。
是承澤亦有自知之明矣。
△《稽古訂訛》(無卷數,江蘇巡撫采進本)
國朝龔廷歷撰。
廷歷字玉成。
書中稱震西氏者,其別號也。
武進人。
順治壬辰進士,嘗任湖南推官。
其官於何府,則不可考矣。
是編首摘《周禮》鄭《注》之可疑及後人引用誤解《周禮》之文者,次解釋《儀禮》,次論朱子《孝經刊誤》之失及諸家解經之謬。
其論《周禮》,謂祀昊天於南郊,服裘固宜;祀黃帝於季夏,盛暑之月,豈亦服裘?此論足破宋儒等加葛於裘之議。
又《五服九服辨》謂禹之五服各五百里,自其一面數之。
此說雖本羅泌《五服圖》,而辨析較暢。
至以《周官》之制,塚宰統膳夫、饔人及宿衛之士,後世不宜分屬他職。
是則不知時世異宜,未免泥古太甚。
又謂唐之門下省乃《周官》宮伯、宮正之遺,宋之閣門使、內侍省亦掌宿衛。
不知唐之門下省專掌覆奏書制,宋之閣門使專掌宣贊,內侍省專掌承應奉御之事,並非宿衛也。
至其《儀禮》各條,皆抄撮《注》、《疏》,無所辨正闡發。
惟《士冠禮》「北面見於母,母拜受」引孔氏《正義》,謂母拜其酒脯,重尊者處來,非拜子也,差可存備一解耳。
至《孝經》專駁朱子《刊誤》之非,所爭不過字句之末,抑又細矣。
勘其標題體例,似乎此本所存,僅辨論此三經之語,全書尚不止此。
今無別本相校,姑以所存者著於錄焉。
△《五經辨訛》·五卷(浙江巡撫采進本)
國朝呂治平撰。
治平號愚,海寧人。
順治中歲貢生。
官德清縣教諭。
是編考論《五經》疑義,皆就坊本講章辨駁語意之是非。
△《勉說經》·十卷(直隸總督采進本)
國朝齊祖望撰。
祖望字望子,號勉,廣平人。
康熙庚戌進士,官至南安府知府。
是書凡《讀易辨疑》三卷、《尚書一得錄》一卷、《詩序參朱》一卷、《說禮正誤》三卷、《春秋四傳偶筆》一卷、《續筆》一卷。
大概《易》則辨程、朱之誤,《書》則正蔡氏之訛,《詩》多遵《小序》而攻朱《注》,《禮》則正陳氏之失,《春秋》則糾駁胡《傳》,而《左氏》、《公》、《》亦互有是非。
然率以臆斷,不能根據古義,元元本本,以正宋儒之失也。
△《七經同異考》·三十四卷(江蘇巡撫采進本)
國朝周象明撰。
象明字懸著,太倉人。
康熙壬子舉人。
是編凡《易》四卷、《書》五卷、《詩》六卷、《春秋》六卷、《三禮》十三卷。
皆裒集舊說,亦間附以己意,略為折衷。
然采摭之功多而考證之功少,其體例略近黃震《日鈔》、章如愚《山堂考索》也。
△《經說》·一卷(副都御史黃登賢家藏本)
國朝冉覲祖撰。
覲祖有《易經詳說》,已著錄。
是編或錄其序,或偶論一二條,似乎偶抄成冊,以質正於人,非勒為定本者也。
覲祖以講學自命,惡漢、唐諸儒如讎。
故是編宗旨,皆深以研求註疏為戒。
門戶之見既深,是不可以口舌爭矣。
△《此木軒經說彙編》·六卷(江蘇巡撫采進本)
國朝焦袁熹撰。
袁熹有《春秋闕加編》,已著錄。
是編乃袁熹讀諸經註疏,間有標識,其門人掇拾成編。
凡《易》、《書》、《詩》、三《禮》、三《傳》、《爾雅》十經,而《書》僅三十四條,《周禮》僅十六條,《儀禮》僅一條,《公羊傳》僅九條,《梁傳》僅七條,皆殊寥寥,實止五經而已。
其說《易》主義理,惟末列《說卦傳》諸條,推言卦象。
然其門人《編輯凡例》,以為雜抄諸書,非所自撰。
說《詩》力排《小序》,而兼主葉韻,說《禮記》不考禮制,惟推言禮意。
說《左傳》差詳,末附評語。
如「虢叔死焉」句下注「怕人」二字,「王曰無之」句下注「如何瞞得」四字之類,蓋從其讀本抄出。
《爾雅》頗有考證,如「嫁」之訓往,引《列子》「將嫁於衛」句為證;「孟」之訓進,引班固《幽通賦》「盍孟晉以迨群」句為證:則皆郭璞、鄭樵所未及也。
大抵袁熹究心註疏,時有所觸,隨筆記錄,本非有意著書,故其說往往泛及雜事。
如因《左傳》懿氏之卜有「鳳皇」字,《疏》、引《山海經》「首文曰德,翼文曰順」之語,遂譏崇禎甲戌進士文德翼之名為割截;因季友叔牙,遂譏石崇以鴆鳥與王愷養之為晉政不綱;因長狄叟瞞,遂論其國女子亦必長大,乃能配合生子,否則八尺之婦,不可配三丈之男;因公子宋嘗黿染指,遂記康熙中吳門進士顧三典因食一黿,暴下不止,遂殞其命:皆偶然筆記,非以談經。
其門人過尊師說,一一錄而編之,遂為後人口實。
觀其於《木瓜》一詩,前後兩解,但注前後不同,不敢刪一存一。
《狡童》一詩,說《詩》則以刺忽為非,說《左傳》又以刺忽為是,亦不訂正。
又論齊桓九合兵車之會,原稿訛「兵」為「丘」,此無庸擬議,而亦云「丘車」當作「兵車」,但原稿作「丘」,不敢擅改。
推信過甚,至有此失,反為其師之累。
殆亦非袁熹意矣。
末附《讀朱子語類》一卷,列之經說,殊為不類,尤見編錄之無體例也。
△《六經圖》·十六卷(通行本)
國朝江為龍等編。
為龍,桐城人。
康熙庚辰進士,官吏部主事。
是編皆以前人舊圖鈔錄成書。
末附以《四書圖》,亦自諸書摘入也。
△《重編五經圖》·十二卷(浙江汪啟淑家藏本)
國朝盧英編。
英,廬江人。
明江西布政司參政盧謙之曾孫,以謙在永豐所刻《五經圖》原本行款參差,復定增補,以成是編。
《凡例》稱所改正凡五百餘處。
今以楊甲本與此相較,楊於《大易》有《象數鉤深圖》七十,此則存六十八;於《尚書》有《軌範撮要圖》五十有五,此則存七十三;於《毛詩》有《正變指南圖》四十有七,此則存四十有八;於《春秋》有《筆削髮微圖》二十有九,此則存十五;於《周禮》有《文物大全圖》六十有五,此則存五十七;於《戴記》有《制度示掌圖》四十有三,此則存五十有一。
增減多有不同,然大抵以楊書為藍本也。
△《冬餘經說》·十二卷(編修邵晉涵家藏本)
國朝邵向榮撰。
向榮字東葵,餘姚人。
康熙壬辰會試中式舉人,官鎮海縣教諭。
此書雜釋諸經,凡《易說》二卷、《書說》一卷、《詩說》二卷、《春秋說》二卷、《周禮說》一卷、《儀禮說》一卷、《禮記說》一卷、《論語說》一卷、《孟子說》一卷,多引先儒成說,而辨其同異。
如謂孔穎達兼領《五經正義》,然諸經分手編纂,穎達未嘗統核。
《詩般正義》引鄭《注》「九河周時齊桓公塞之,同為一」,稱:「鄭氏雲齊桓公塞為一者,不知所出何書。」
又《禹貢》正義亦引鄭《注》而釋之曰:「《春秋緯寶乾圖》云:移河為界,在齊呂填閼八流以自廣。
鄭氏據此文為齊桓公塞之。」
是撰《詩正義》者不知有《書正義》也。
《左氏·哀十七年傳》衛侯繇辭云:「如魚尾,衡流而方羊裔焉。」
《正義》謂「裔焉」為語助之辭,不當以「方羊」斷句。
《詩·汝墳正義》又引《左傳》「如魚尾,衡流而彷徉」,以鄭眾《注》為證。
是撰《左傳正義》者不知有《詩正義》也。
其言頗切中歷代官書雜出眾手之病。
其書則猶未完之稿,其子孫以簡端標識雜鈔而成也。
△《三傳三禮字疑》·六卷、附《春秋大全字疑》·一卷、《禮記大全字疑》·一卷(江蘇巡撫采進本)
國朝吳浩撰。
浩有《十三經疑義》,已著錄。
是編因《十三經註疏》,明王鏊《震澤長語》稱其時惟汀州版存。
今汀州板不概見,世所行者惟明萬曆中北監版及毛晉汲古閣版,均有訛誤。
而明代諸儒,註疏皆庋閣不觀,三《傳》、三《禮》尤幾成絕學,其版更乖舛不可讀。
浩因取監本、毛本校其字畫之訛謬,集錄成編。
凡三《傳》三卷、三《禮》三卷。
大抵推尋文句,未能有所考證。
亦未能博徵互勘,以定是非。
後附《春秋大全》、《禮記大全》各一卷。
二書為胡廣陋本,何足訂正?且坊本歧出,校此一本之誤,而他本之誤又不相同,欲盡校之,是畢世莫殫之功也。
尤敝精神於無用之地矣。
△《經史辨疑》·一卷(兩江總督采進本)
國朝朱董祥撰。
董祥有《讀禮記略》,已著錄。
是書前有目次,載辨經者三十二條,辨史者二十三條,當為五十五條。
此本僅五十一條,蓋經、史各闕二條。
其中辨繼父同居一條,徐乾學《讀禮通考》嘗採用之。
然全書好為新說,未見根據。
如謂「《喪服》『大功』章曰『為人後者降其昆弟』,則知伯叔父母不降,『小功』章曰『為人後者降其姊妹適人者』,則知姑不降也。
凡人無子以嫡兄弟之子為後,本生父母降為伯叔父母本期,本生兄弟姊妹降為伯叔兄弟姊妹服大功,禮也。
第伯叔父、諸姑則仍嫡也,曷為而概降之哉?《家禮》,大功概及伯叔父母,小功及姑適人,於禮未當。」
今考「斬衰三年」章曰:「何如而可為之後,同宗則可為之後。」
《疏》曰:「同宗謂同承別子一宗之內。」
是雖族遠而宗同者亦得為後,本篇自有明文。
董祥獨據嫡兄弟之子何也?至於《經》云「為人後者降其昆弟,不及世叔父母。
降其姊妹適人者,不及姑。」
猶「齊衰不杖期」章但載世叔父母不及姑,而鄭《注》則雲為姑在室亦如之。
但載昆弟不及姊妹,而鄭《注》則雲為姊妹在室亦如之。
但載為眾子不及女子子,而鄭《注》則雲女子子在室亦如之。
又焉得謂經文偶省,即本未嘗有此服哉?至小功降服並及姑適人,始於《開元禮》,而董祥歸之《家禮》,尤誤。
董祥又謂:「《喪服小記》曰『妾母不世祭』,蓋言祀妾之禮當殺耳。
《小記》本文曰:『妾無妾祖姑者,易牲而於女君。
』禮,有牲曰祭,無牲曰薦。
易牲則不用牲矣,不用牲則謂之薦,不謂之祭。
豈絕之而不祀耶?注家以為子祭孫不祭,非也。
不世祭者,非惟孫不為祭,即子亦不得為祭。」
據董祥此說,即《小記》「世」字內兼統子孫言,世世俱得薦,特不得祭耳。
但考《雜記》曰:「主妾之喪,則自至於練祥,皆使其子主之,其殯祭不於正室。」
是妾之子祭其母,明曰祭,不曰薦,則何妾不得祭之有乎?又《隱五年》:「考仲子之宮。」
《梁傳》曰:「禮,為其母築宮,使公子主其祭。」
《注》曰:「公子者,長子之弟及妾之子。」
是公子祀妾母,禮得稱祭之顯證也。
而董祥謂不得祭,尤為不根。
又《禮》凡言易牲,非謂不得用牲也。
《小記》曰:「士於大夫則易牲。」
《注》曰:「不敢以卑牲祭尊也。
大夫少牢。」
據此,則是易士之牲,用大夫之牲。
義主隆,不主殺。
故《小記》又曰:「妾無妾祖姑者,易牲而於女君可也。」
《注》:「易牲而則凡妾下女君一等,是方易妾之牲,用女君之牲。」
而董祥反以易牲為不用牲,誤矣。
又《小記疏》曰:「妾與女君牲牢無文。
既雲易牲,故《注》雲下女君一等。
若女君少牢,妾則特牲;若女君特牲,妾則特豚。」
據此,則妾得有牲可知,而董祥謂妾不得有牲,總由誤會《經》文「易牲」二字耳。
其他若以郊為天地合祭,中月而覃為二十五月,三代不改時,亦不改月,太襲前人已廢之說。
至謂置閏當在四季之月及解《螽斯》「揖揖」為「拱揖」之「揖」,則又杜撰顯然者也。
△《經玩》·二十卷(山西巡撫采進本)
國朝沈淑編。
淑有《周官翼疏》,已著錄。
此書錄唐陸德明《經典釋文》中文字之異者為六卷;次以經傳中文字互異及錄《春秋左傳》,分國土、地名、職官、器物、宮室之類為四卷;次輯註疏《十三經》瑣語為四卷。
其檢核之功,頗為勤篤,然無所考證發明。
若《毛詩異文補》之全引偽申培《詩說》,尤失考也。
△《三經附義》·六卷(浙江巡撫采進本)
國朝李重華撰。
重華字君實,號玉洲,吳江人。
雍正庚戌進士,官翰林院編修。
是編所說,凡《易經》二卷、《書經》二卷、《詩經》二卷。
於《易》皆推求於反對、正對之間,中引閩本異文者十八條,惟《賁卦》「小利有攸往」一條、《中孚卦》「信及豚魚」一條、《既濟卦》「小亨」一條,重華不以為然,餘皆從之。
其所據,實皆郭京《周易舉正》之文,不知何以稱閩本。
京書訛托王、韓,宋趙以夫、王應麟諸人皆排其謬。
重華取之,亦好奇之過歟?又謂《系辭》所釋十九爻,皆《文言傳》之文,王弼輩將經文參雜,遂遺入《系辭傳》中,折中尚未歸正,古本不如是也。
案王弼以前之古本,無可考矣。
晁、呂以來之古本,一一可稽,並無十九爻原在《文言傳》之本。
惟元吳澄作《易纂言》,始以臆見移之。
而重華以為古本,誤之甚矣。
其說《書》亦多臆斷。
如謂《堯典》「像恭滔天」當作「饕餮」,音聲相近,由伏生之女口授而訛。
然《漢書·藝文志》稱秦燔書禁學,濟南伏生獨壁藏之,漢興亡佚,求得二十九篇,以教齊魯之間。
《儒林傳》及王充《論衡》亦同。
是伏生本自有書,獨遭亂亡失,百篇僅存二十有九。
自衛宏定《古文尚書序》,以今文詰屈,始造為伏生之女口授晁錯之說。
其事本無根據,重華乃因此以改經,未為至當。
其於古文之偽,亦灼然能解,而又執後世文體,揣度經文。
謂若無《舜典》之首二十八字,則「厘降」以下徑接「慎徽五典」,文勢究不和順,必須此段另起一頭,通篇始有綱領。
則又騎牆之見。
他如謂《竹書紀年》成王十一年命周平公治東都,沈約《注》平公即君陳,伯禽之弟。
鄭康成以君陳為周公之子,蓋據此。
按《竹書》及約注皆屬偽本,固不必論。
即姑以真本論之,約《注》作於梁代,《竹書》出於晉太康中,康成惡得而據之耶?其說《詩》較二經為詳,頗欲推求言外之意,勝於株守文句者,而亦每以好生新意失之。
如《燕燕》篇謂:「戴媯大歸,莊姜送之,恐其不終不慎,美之而實戒之。」
又曰「『先君之思,以勖寡人』,勖戴媯也。
而反言勖寡人,此立言之妙也。
春秋時妾媵歸國,鮮克有終,懷嬴與焉。
其明徵已」云云。
案《史記·年表》,魯隱公之元年,當衛桓公之十三年。
桓公以隱公四年見弒,在位已十七年。
計其年雖至幼弱,已在二十以外,則戴媯之年已在四十外矣。
既非盛顏,諒不慮其改節。
不合者一。
且《春秋》妾媵見出而嫁者,惟齊桓蔡姬有明文。
遽以為無不鮮終,亦涉武斷。
不合者二。
懷嬴,秦穆公之女,晉懷公之嫡妃,實非妾媵。
其備奉之數,乃在文公。
不合者三。
此豈非循文生義,不加深考之過乎?至於《晉風》名「唐」,亦猶邶、之因舊地。
而重華謂唐叔封唐,號仍其舊,其子孫雖有失德,而猶狎主夏盟,皆始封之遺澤。
亦傷穿鑿。
特以三經較之,則所得視《易》、《書》為多耳。
△《松源經說》·四卷(浙江吳玉墀家藏本)
國朝孫之撰。
之所輯《尚書大傳》,已著錄。
是編皆說經之文。
或提舉一義,各立篇題。
大抵薈卒成說而不能自研經義,其體例頗近於策略。
又以所作《山學記》、《新荷賦》、《括蒼山》賦雜列於第一卷中,尤非說經之體。
△《心園說》·二卷(浙江巡撫采進本)
國朝郭兆奎撰。
兆奎有《書經知新》,已著錄。
是書於《四書》及《易》、《書》、《春秋》諸經,各摘舉而詮釋之,然淺近特甚。
如「子在齊聞韶」,謂「須知夫子之聞不是季札觀樂」;「柳下惠不以三公易其介」,謂「此章獨舉惠之和以明其介」:皆裡塾訓蒙之語,別無創獲。
又釋《尚書》「敬授人時」,多論西洋推測之法為臆造,且議其所載《月令》僅取「東風解凍」一條,而於迎春祈之大、覆巢殺胎之禁,一切不載云云。
不知取《月令》之文分為七十二候,自《逸周書》已然,非始自歐邏巴人也。
△《六經圖》·六卷(江蘇巡撫采進本)
國朝王高撰。
高字又皓,號雪工(「工」字見周伯琦《六書正訛》,蓋不知江字古亦音工,遂別造此字,取工字諧聲,反以《說文》「鴻」字為俗體。
高不知其誤而從之,亦好奇之過也),六安人。
是編刻於乾隆庚申,取《六經圖》舊本,稍加損益。
凡所補校,具列於每卷之末。
其中如《書經圖》中所繪十二章服,日為三足烏形,已自非古;月作白兔搗藥形,杵臼宛然,曾唐、虞而有此說乎?《周禮圖》中所繪墨車,以四馬盡置兩轅之中,亦全不解古車之制。
如此之類,高毫無訂正,其校補概可見矣。
△《十三經字辨》(無卷數,兩江總督采進本)
國朝陳鶴齡撰。
鶴齡字瑤賓,南通州人。
初著有《五經四書字辨》,後又自為補訂,以成此書。
刻於乾隆乙酉。
前為《校畫》,後為《校音》,皆多舛漏。
所謂「十三經」者,為《大學》、《中庸》、《論語》、《孟子》、《易》、《書》、《詩》、《春秋》、《禮記》、《周禮》、《儀禮》、《爾雅》。
無論古無此例,即以所列計之,如分三《傳》為三,則加《四書》為十四;如並三《傳》總為《春秋》,則又為十二:於數亦不相合也。
△《古學偶編》·一卷(安徽巡撫采進本)
舊本題「潛山張撰」,不著時代。
考明代有吉水張,嘉靖癸未進士,官河南巡撫,非潛山人也。
書中自注云「本之御制《周易述義》」云云,則知其為近時人。
書止三卷。
一曰《觀物篇》,皆述《易》旨,猶圖書家恆談。
一曰《月令夏小正同異說》,參校頗詳,而牽引《先天易圖》,則橫生枝節。
其言醫書九十二候,不知所據。
考宋林億等校正《素問》有此文,然億等所述乃《唐月令》,非醫書也。
《春秋天王辨》謂特書則稱天,合書則稱王。
其特書而不稱天者,乃闕文,孔子無貶削天王之理。
其說甚正,然亦先儒舊義也。
△《九經圖》(無卷數,福建巡撫采進本)
國朝楊魁植編。
其子文源增訂。
魁植字輝鬥,文源字澤汪,長泰人。
是書以信州學宮石刻《易》、《書》、《詩》、《禮記》、《周禮》、《春秋》六經圖,析《春秋三傳》為三,而益以《儀禮》為九經。
其信州石刻原本殘脫者,則仍闕之。
但其中如《易》既載《河圖》、《洛書》又載《古河圖、洛書》二圖,一為旋毛,一為龜坼,據明以來之偽本,殊為失考。
末復載邵子《皇極經世》、司馬光《潛虛》、關朗《洞極》、揚雄《太玄》、《准易運》、《會歷數》等圖,皆《易》外支流,亦失之氾濫。
《書》不載《序》而《詩》獨載《序》,例不畫一。
所注地理皆沿石本之舊。
如魯雲今仙源縣,荊山雲今襄州之類,時代未明。
《春秋列國表》內增入孔子,亦非體例。
三《禮》皆剿聶崇義、楊復諸圖,而喪禮及行禮諸圖又刪不載。
蓋科舉對策之本,不足以資考據也。
△《說書偶筆》·四卷(山東巡撫采進本)
國朝丁愷曾撰。
愷曾字萼亭,日照人。
是書一卷、二卷說《大學》、《論語》、《中庸》;三卷說《孟子》,附以《四書補遺》及《宗獻九獻歌括》;四卷一為《大學、孟子、王制、周禮造士之制》,一為《虞書三苗辨》,一為《天官九賦斂財賄解》,一為《冬官考》,一為《古建國分田原非死法》,而附以《說詩》。
前有李在坊《序》,稱愷曾之子東生就其寫於書文者,蕞錄成帙。
則愷曾偶然筆記,本無意於著書,故皆鄉塾課授之語。
而說「行夏之時」句,至載時文二比以為程式。
在坊《序》又稱明永樂間有專以詆朱《注》為能者上其所著書,成祖深加譴責,急命火其書,磔其人。
考楊士奇《三朝聖諭錄》載:「永樂二年,饒州府士人朱季之獻所著,專斥濂洛關閩之說。
上覽之怒甚,敕行人押季之還饒州,會布政司府縣官及鄉之士人明論其罪,笞以示罰。
而搜檢其家所著書,會眾焚之。」
則但火其書耳,無磔人之事。
在坊意在尊朱,故偽造此說,不足據也。
△《經解》·五卷、《經義雜著》·一卷(浙江巡撫采進本)
國朝黃文澍撰。
文澍字雨田,一曰田,又曰亭,豐城人。
是編每卷首題曰「桃山房稿」,而側注其下曰「石畦集經解」、「石畦集經義雜著」。
蓋《桃山房稿》者,其集之總名。
《石畦集》者,其稿中之一種。
《經解》諸書,又其集中之子部也。
《經解》凡《易》二卷,《書》一卷,《詩》、《春秋》共一卷,《禮》一卷。
《易》多衍圖書之學。
書多辨《禹貢》山川,因而蔓延於輿地、形勝為經所不載者。
《詩》最寥寥,惟主廢《小序》而尊《朱》傳。
《春秋》多排擊三《傳》。
《禮》多拘泥古制,糾世俗之非。
大抵皆衍宋儒舊說。
《經義雜著》凡《序》四篇、《說》十一篇、《辨》二篇,大旨亦不出所著《經解》之內。
其《顏子心齋坐忘辨》二篇,乃《莊子》之文,無關經義,氾濫及之,亦猶《經解》之中,因解《禹貢》而及《五嶺以南山川脈絡考》也。
書只一卷,而標題乃曰「卷之一」。
或刊版未竟,抑裝緝者有所遺歟?
──右「五經總義類」四十三部,三百四十九卷,內七部無卷數,皆附《存目》。
(案:先儒授受,大抵專治一經。
其兼通諸經,各有論說者,鄭康成以下曠代數人耳。
宋以後著作漸夥,明以來撰述彌眾。
非後人學問遠過前修,精研之則見難,涉獵之則見易;求實據則議論少,務空談則卷軸富也。
孫承澤抄撮經解諸序,寥寥數卷,亦命之曰《五經翼》,則孰非兼通《五經》者哉?略存其目而不錄其書,古今人巧拙之異,華實之分,亦大概可睹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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