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卷第八十 方士五:周隱克唐道士周隱克,有術數,將相大僚鹹敬如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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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廣記》卷第八十 方士五

太平廣記

卷第八十 方士五

周隱克 張士政 陳休復 費雞師 岳麓僧 強紳 彭釘筋 崔無斁 蜀士 陳岷 鄭山古 馬處謙 趙聖人 黃萬戶 何奎 孫雄 李漢雄

周隱克

唐道士周隱克,有術數,將相大僚鹹敬如神明,宰相李宗閔修弟子禮,手狀皆云然。

前宰相段文昌鎮淮南,染疾,曰:「尊師去年雲我有疾,須臥六日。」

段公與賓客博戲飲茶,周生連吃數碗,段起旋溺不已。

良久,驚語尊師曰:「乞且放,虛憊一交一 下不自持。」

笑曰。

與相公為戲也,蓋飲茶慵起,遣段公代之。」

(出《逸史》)

唐代有個道士叫周隱克,掌握道術和歷算,將相大臣都對他敬若神明,宰相李宗閔對他行弟子之禮,行禮恭敬,連手也不放下。

前宰相段文昌鎮守淮南,得了病,說:「尊師去年就說我要得病,須要臥床 休息六天。」

段相公跟賓客們賭誰能喝茶,周隱克一口氣喝了好多碗,段公便起床 沒完沒了地去撒尿。

過了好長時間,段公才明白過來,吃驚地對尊師說:「求您暫且放了我吧,我現在已經是虛弱疲憊一交一 加,不能支持了。」

周隱克笑著說:「跟相公開開玩笑。

因為喝多了茶又懶得起來,便讓相公替代我。」

張士政

唐王潛在荊州,百姓張士政善治傷折。

有軍人損脛,求張治之。

張飲以一藥酒,破肉,取碎骨一片,大如兩指,塗膏封之,數日如舊。

經二年餘,脛忽痛,復問於張。

張曰:「前君所出骨寒則痛,可遽覓也。」

果獲於床 下,令以湯洗,貯於絮中,其痛即愈。

王子弟與之狎,嘗祈其戲術。

張取草一掬,再三揉之,悉成燈蛾飛去。

又畫一婦女於壁,酌滿杯飲之,酒無遺滴。

逡巡,畫婦人面赤半日許。

其術終不傳人。

(出《逸史》)

唐代,王潛駐紮在荊州,一個老百姓叫張士政,善治外傷骨折。

有個軍人腿部骨折,去求張士政醫治。

張先給他一種藥酒喝了,然後剖開肉,取出碎骨頭一片,像兩個手指那麼大,便將刀口塗上藥膏封好。

幾天之後,傷腿就復原了,長得跟原來一樣。

過了兩年多,這條腿忽然痛起來,這位軍人又去問張士政。

張說:「這是因為從前給你取出來的那塊骨頭寒冷所以你的腿就疼痛,可去立即找到它。」

果然在床 下找到了那塊骨頭,叫他用熱水洗了洗,藏在棉絮裡面,這個人的腿痛便立即痊癒了。

王潛的子弟們常跟張士政鬧著玩,曾求他表演遊戲的法術。

張士政拿來一把草,用手反覆揉搓,就都變成小燈蛾飛去了。

他又畫一個女人在牆上,倒一杯酒給她喝,酒喝得一滴也不剩。

過了一會兒,畫的女人便面紅耳赤了半天。

張士政的法術始終不傳授給別人。

陳休復

唐李當鎮興元,褒城縣處士陳休復號陳七子,狎於博徒,行止非常。

李以其妖誕械之,而市井中又有一休復。

無何殞於狴牢,遽都腐敗,所司收而瘞之。

爾後宛在褒城,李驚異不敢復問。

一旦愛女暴亡,妻追悼成疾,無能療者。

幕客白曰:「陳處士真道者,必有少君之術,能祈之乎?」

李然之,因敬而延召,陳曰:「此小事爾。」

於初夜,帷裳設燈炬,畫作一門,請夫人下簾屏氣。

至夜分,亡者自畫門入堂中,行數遭,夫人愊憶,失聲而哭,亡魂倏然滅矣,然後戒勉,令其抑割。

李由是敬之。

(出《北夢瑣言》)

唐朝,李當鎮守興元時,褒城縣有個處士叫陳休復,人稱陳七子,整日跟賭徒們廝混,行為舉止很不規矩。

李當因為他妖裡妖氣荒誕不經給他帶上枷鎖關了起來,大街上卻又出現一個陳休復。

關著的這個陳休覆沒有多久就死在監牢裡,很快就腐爛了,看守的人收拾他的一屍一首埋掉了。

以後,陳休復仍然活動在褒城,李當十分驚異,不敢再問這件事。

一日,李當的愛女突然死了,妻子也同思念痛悼女兒而傷心過度得了病,沒有人能治。

有個幕客跟李當說:「陳處士是個真正得道的人,一定有治療夫人的法術,能去請他嗎?」

李當同意去請,便把陳休復恭恭敬敬地請了來,陳說:「此乃小事一件而已。」

入夜,在帷幛裡面點上燈,在帷幛上面畫了一個門,讓夫人放下床 頭的簾子平心靜氣地躺下。

到了半夜,死亡的女兒便從畫的那個門口進入堂屋,在裡面走了幾圈,夫人憂傷鬱結,放聲大哭,亡魂一下子就不見了,然後,好一番勸戒勉勵,讓她不要思念女兒。

夫人的病從此就好了。

李當因為這件事很敬重陳休復。

費雞師

唐蜀有費雞師,目赤無黑睛,本濮人,段成式長慶初見之,已年七十餘。

或為人解疾,必用一雞,設祭於庭,又取一江一 石如雞卵,令疾者握之,乃踏步作氣噓叱,雞旋轉而死,石亦四破。

成式舊家人永安初不信。

嘗謂曰:「爾有大厄。」

因丸符逼令吞之,復去其左足鞋及襪,符展在足心矣。

又謂一奴一滄海:「爾將病。」

令袒而負戶,以筆再三畫於外,大言曰:「過過。」

墨跡遂透著背焉。

(出《酉一陽一雜俎》)

唐代,四川有個費雞師,兩眼通紅沒有黑眼珠,本來是濮地人,段成式在長慶第一次見到他時,已經七十多歲了。

有時給別人治病,必定用一隻雞放在院裡供起來,又從一江一 裡面拿塊鵝卵石讓病人握在手裡,他則踏步運氣作聲,那隻雞撲騰掙扎而死,病人握住的石頭也碎成四塊。

段成式的舊家人永安開始時並不相信。

費雞師曾對永安說:「你有大難。」

於是將一道符做成丸狀逼迫他吞下去,又脫掉他左腳上的鞋和襪子,便見那道符已張貼在他的腳心上了。

費雞師又對家一奴一滄海說:「你要生病。」

便令他光著膀子靠門站立,費用毛筆在門的另一面畫來畫去,大聲說道:「過!過!」墨跡便透到滄海的背上。

岳麓僧

唐廣南節度下元隨軍將鍾大夫,忘其名,晚年流落,旅寓陵州,多止佛寺。

仁壽縣主簿歐一陽一衎愍其衰老,常延待之,三伏間患腹疾,臥於歐一陽一捨,逾月不食。

慮其旦夕溘然,欲陳牒州衙,希取鍾公一狀,以明行止。

鍾曰:「病即病矣,死即未也。

既此奉煩,何妨申報。」

於是聞官。

爾後疾愈,孫光憲時為郡倅,鍾惠然來訪,因問所苦之由,乃曰:「曾在湘潭,遇干戈不進,與同行商人數輩就岳麓寺設齋,寺僧有新合知命丹者,且云:『服此藥後,要退,即飲海藻湯,或大期將至,即肋下微痛,此丹自下,便須指揮家事,以俟終矣。

』遂各與一緡,吞一丸。

他日入蜀,至樂一溫一 縣,遇同服丹者商人,寄寓樂一溫一 ,得與話舊,且說所服之效。

無何,此公來報肋下痛,不日其藥果下。

急區分家事,後凡二十日卒。

某方神其藥,用海藻湯下之,香水洗沐,卻吞之。

昨來所苦,藥且未下,所以知未死。」

兼出藥相示。

然鍾公面色紅潤,強飲啗,似得藥力也,他日不知其所終,以其知命有驗,故記之焉。

(出《北夢瑣言》)

唐朝廣南節度使的下屬元隨軍將鍾大夫,忘記他叫什麼名了,晚年流落,旅居在陵州,大多數時日住在佛寺裡。

仁壽縣的主簿歐一陽一衎可憐他年老體弱,經常筵請招待他,鍾大夫在三伏天壞肚子,躺在歐一陽一的家裡,一個多月不吃東西。

歐一陽一擔心他馬上就會嚥氣,想陳報州衙,希望得到鍾公的一份自述狀,以表明他的經歷行止。

鍾說:「病了就是病了,死卻還沒死成。

這件事既然又要麻煩你,那就由你直接申報吧。」

於是,歐一陽一就把鍾公病重的事報告了官府。

後來鐘的病痊癒了,當時孫光憲任郡守的副職,鍾善意地去訪問他,問他為何如此苦惱,孫便說:「我曾經在湘潭,遇上打仗不能前進,與同行的幾個商人到岳麓寺祭奠,寺僧有新制的知命丹,並對我們說:『吃下這知命丹之後,要想把它打掉,就服用海藻湯,或者到壽命完結時,感覺肋下微微作痛,此丹就會自行排泄下來,那就必須趕緊安排家事,等著嚥氣。

』我們每人給了他一千文錢,吞了一丸。

日後進入蜀地,到了樂一溫一 縣,遇到一塊兒服丹的商人也住在樂一溫一 ,便與他話舊,而且談到服丹的功效。

沒過多久,這個人來報告說肋下痛,不幾天那吞下去的知命丹果然排泄下來了。

他急忙安排了家事,二十天後死了。

我正感到此藥神奇,用海藻湯把它打下來,用香水洗滌乾淨,再吞下去。

前幾天所以苦惱,因為藥還沒有自己下來,所以知道沒到死的日子。」

他同時拿山藥來給鍾公看。

但鍾公面色紅潤,勉強喝了藥,好像得到藥力一樣,日後不知他的結局如何,因為這知命丹的功效很靈驗,所以記在這裡。

強 紳

唐鳳州東谷有山人強紳,妙於三戒,尤一精一雲氣。

屬王氏初並秦鳳,張黃於通衢,強公指而謂孫光憲曰:「更十年,天子數員。」

又曰:「並汾而來悠悠,梁蜀後何為哉。」

於時蜀兵初攻岐山,謂其旦夕屠之。

強曰:「秦王久思妄動,非四海之主,雖然,死於牖下,乃其分也。

蜀人終不能克秦,而秦川亦成丘墟矣。」

爾後大鹵與王鳳翔不羈,秦王令終,王氏絕祚,果葉強生言。

有鹿盧蹺術。

自雲老夫耄矣,無人可傳,其書藏在深穩處古杉樹中。

因與孫光憲偕詣,開樹皮,發蠟緘,取出一通絹書,選吉辰以授,為強嫗止之。

謂孫少年矣,慮致發狂,俾服膺三年,方議可否。

(出《北夢瑣言》)

唐代,鳳州東谷有個山人叫強紳,妙於三戒之道,尤一精一雲氣之術。

時值王氏剛剛兼併秦鳳之地,正在大街上張揚,強紳指著他們跟孫光憲說:「再過十年就會出現好幾個天子。」

又說:「吞併汾地以來這麼長時間了,在蜀地建立梁國後還做些什麼呢。」

當時蜀兵開始攻打歧山,自稱旦夕之間就會蕩平秦地。

強紳說:「秦王早就想妄動,要除掉各方的霸主,但他卻死在牖下,這是他命中注定的。

蜀人最後攻不下秦地,而秦川也要變成荒丘的。」

後來,大鹵與王鳳翔不受約束,秦王的法令行不通,王氏也丟了王位,果然應了強紳的話。

有一種鹿盧蹺術,強紳自稱年老無人可傳,把那本書藏在了深山隱蔽處的古杉樹裡。

他與孫光憲一起到了那裡,剝開樹皮和蠟封,取出一冊絹子書,選擇吉日良辰要向他傳授,被強紳的老伴制止了。

她說孫光憲太年輕了,擔心他會因為掌握此術之後發狂,等他服務三年之後,才能考慮是否可以向他傳授。

彭釘筋

唐彭濮間。

有相者彭克明。

號彭釘筋。

言事多驗。

人以其必中。

是有釘筋之名。

九隴村民唐氏子。

家富谷食。

彭謂曰。

唐郎即世。

不掛一縷。

唐氏曰。

我家粗有田隴。

衣食且豐。

可能裸露而終哉。

後一日。

一江一 水泛漲。

潭上有一兔。

在水中央。

唐謂必致之。

乃脫一衣 泅水。

無何為泛波漂沒而卒。

所謂一縷不掛也。

其他皆此類。

繁而不載。

(出《北夢瑣言》)

唐朝,在彭濮一帶,有個相命人叫彭克明,綽號彭釘筋。

他說的事情多數應驗,人們由於他說的話差不多句句準確,所以才送他一個「釘筋」的綽號。

九隴村民唐氏的兒子,家裡富足有的是糧食,彭對唐氏說:「您的兒子死的時候一絲不掛。」

唐氏說:「我家有許多田畝,衣食也很豐裕,他怎麼能光著身子離開人世呢?!」後來有一天,一江一 水氾濫,水潭裡漂著一隻兔子,正在水的中央,唐氏的兒子以為一定能捉到它,便脫掉衣服泅水游過去,不一會兒便被氾濫的一江一 水沖走淹死了。

正所謂一絲不掛而身亡。

關於彭釘筋的事情都與這件事類似,就不一件件地記載了。

崔無斁

偽王蜀先主時,有道士李皓,亦唐之宗室,生於徐州,而游三蜀。

詞辯敏捷,粗有文章。

因棲一陽一平化,為妖人扶持,上有紫氣,乃聚眾舉事而敗,妖輩星散,而皓獨罹其禍。

先是李皓有書,召玉局仙楊德輝赴齋。

有老道士崔無斁自言患聾,有道而托算術,往往預知吉凶。

楊德輝問曰:「將欲北行,如何?」

令崔書地作字,乃書北千兩割字,崔公以千插北成乖字,曰:「去即乖覺。」

楊坐不果去,而皓齋日就擒,道士多罹其禍。

楊之倖免,由崔之力也。

(出《北夢瑣言》)

偽王蜀先主時,有個道士李皓,也是唐朝皇帝的宗室,生於徐州而游於三蜀。

他口齒伶俐。

能言善辯,而且略有文彩。

棲一陽一平化為妖人扶持,上有紫氣,他便聚眾起兵作亂,結果失敗了,妖人們紛紛逃散,而李皓卻身歷其禍。

事先,李皓曾經寫信召集玉局仙楊德輝等人前來參加齋會。

有位老道士崔無斁自稱耳聾不去赴會,他是道業很深的人,憑借算術往往預知吉凶。

楊德輝問道:「我要到北面去,吉凶如何?」

他讓崔無斁在地上寫字,崔便寫了「北」和「千」兩個分割開的字,然後把「千」字插入「北」字中間成了個「乖」字,說:「去了一定要乖覺,要見機行事。」

楊德輝果然沒有去。

李皓在齋會的那一天被擒,別的趕會道士也經歷了這場禍事。

楊德輝能夠倖免於難,是由於崔無斁的幫助。

蜀 士

偽王蜀有王氏子承協,幼承蔭,有文武才,性聰明,通於音律。

門下常養一術士,潛授戰陣之法,人莫知之。

術士襤褸弊衣,亦不受承協之資鏹。

承協後因蜀主講武於星宿山下,忽於主前呈一鐵槍,重三十餘斤,請試之。

由是介馬盤槍,星飛電轉。

萬人觀之,鹹服其神異。

及入城,又請盤城門下鐵關,五十餘斤,兩人舁致馬上,當街馳之,亦如電閃。

大賞之,擢為龍捷指揮使。

其諸家兵法,三令五甲,懸之口吻。

以其年幼,終不付大兵柄。

奇異之術,信而有之。

(出《王氏見聞錄》)

偽王蜀有王氏子承協,自幼承襲受封,兼有文武之才,天資聰明,通曉音律。

他在門下長期供養著一個術士,暗中教授他戰陣之法,人們都不知道。

這位術士衣衫襤褸,也不接受承協送給他的錢財。

承協後來因為蜀主在星山下講武,突然在主前呈上一桿鐵槍,重三十餘斤,請求試練一下。

於是,承協便勒馬輪槍,星飛電轉,神出鬼沒。

萬人看了他的表演,人人佩服其武藝神奇。

等到進了城門,又讓他揮舞城門下的鐵門栓,門栓重約五十多斤,兩個人抬到馬上之後,承協就在大街上勒馬飛舞起來,依然星飛電轉,神出鬼沒。

蜀主大為賞識,頒以重獎,並任命他為龍捷指揮使。

至於諸家兵法,無論三令五甲,他都能口若懸河地熟練背誦。

因為他年幼,所以沒有一交一 給他大的兵權。

其他的奇異法術,相信他也能通曉。

陳 岷

後唐莊宗世子魏王繼岌伐蜀,回軍在道,而有鄴都之變。

莊宗與劉後命內臣張漢賓繼急詔,所在催魏王歸闕。

張漢賓乘驛,倍道急行,至興元西縣逢魏王,宣傳詔旨。

王以本軍方討漢州,康延孝相次繼來,欲候之出山,以陳凱歌。

漢賓督之。

有軍謀陳岷,比事梁,與漢賓熟,密問張曰:「天子改換,且是何人?」

張色莊曰:「我當面奉宣詔魏王,況大軍在行,談何容易。」

陳岷曰:「久忝知聞,故敢諮問。

兩日來有一信風,新人已即位矣,復何形跡?」

張乃說:「來時聞李嗣元過河,未知近事。」

岷曰:「魏王且請盤桓,以觀其勢,未可前邁。」

張以莊宗命嚴,不敢遷延,督令進發。

魏王至渭南遇害。

(出《王氏見聞錄》)

後唐莊宗的嫡長子魏王繼岌討伐蜀地,在回軍途中發生了鄴都之變。

莊宗與劉後命令內臣張漢賓帶著急詔,到魏王所在的地方催他回朝。

張漢賓乘著驛馬,加速急行,到興元西縣碰到魏王,向他宣讀了皇帝的詔旨。

魏王說自己正在率軍討伐漢州,康延孝接著也要到來,要等他出山之後,再回朝報告勝利的消息。

張漢賓督促他趕快回朝。

有個軍謀陳岷正在勾結投降大梁,他與漢賓熟識,所以密問張漢賓道:「天子已經改換,新登基的天子是誰?」

張漢賓神色莊嚴地說:「我奉皇命當面宣詔要魏王回京,況且大軍正在行進之中,要想事梁,談何容易!」陳岷說:「因為過去與您熟識,所以才敢向您打聽情況。

這兩天有一股信風,我知道新人已經即位了。

另外還有什麼情況?」

張漢賓便說:「來的時候聽說李嗣元已經過了河,近幾天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陳岷說:「應當請魏王原地不動,以觀形勢的變化。

不可往前開進。」

張漢賓因為莊宗皇帝的命令極嚴,不敢拖延,所以督令魏王立即進發。

魏王到渭南時遇害。

鄭山古

偽蜀王先主時,有軍校黃承真就糧於廣漢綿竹縣,遇一叟曰鄭山古,謂黃曰:「此國於五行中少金氣,有剝金之號,曰金煬鬼。

此年蜀宮大火,至甲申、乙酉,則殺人無數,我授汝秘術,詣朝堂陳之。

儻行吾教以禳鎮,庶幾減於殺伐。

救活之功,道家所重,延生試於我而取之。

然三陳此術,如不允行,則止亦不免。

蓋洩於一陰一機也,子能從我乎?」

黃亦好奇,乃曰:「苟稟至言,死生以之。」

乃繼秘文詣蜀。

三上不達,乃嘔血而死。

其大火與乙酉亡國殺戮之事果驗。

孫光憲與承真相識,竊得窺其秘緯,題雲黃帝一陰一符,與今一陰一符不同,凡五六千言。

黃雲受於鄭叟,一畫一點,皆以五行屬配,通暢亹亹。

實奇書也。

然漢代數賢(賢原作言,據明鈔本改)生於綿竹。

妙於讖記之學,所云鄭叟,豈黃扶之流乎。

(出《北夢瑣言》)

偽蜀先主時,有個軍校叫黃承真催運糧食到了廣漢綿竹縣,遇見一個老頭叫鄭山古,對黃承真說:「這個國家在五行之中缺少金氣,有個剝金名稱,叫金煬鬼。

今年蜀國王宮要起大火,到甲申年和乙酉年則有無數人被殺害,我教給你秘密的法術,到朝上去陳述。

倘若施行我教的法術除禍鎮災,可能會免除殺伐的災難。

救人活命的功勞本是道家所看重的,請您為了我而這麼辦。

但是,如果再三陳述我教您的法術,他們仍然不允許施行,那就算了。

災禍不能免除。

那也是暗中注定的機運呀!您能按我說的去辦嗎?」

黃承真也好奇,便說:「如果讓我說心裡話,那就是:為了此事,生死不懼。」

他便帶有秘密文書到了蜀國。

幾次呈報都沒有送到國王那裡,黃承真便吐血而死。

結果,宮中起火與乙酉亡國殺戮的事情應驗發生。

孫光憲跟黃承真互相認識,當初他曾偷看到那件秘術的大概,裡面寫道:黃帝的一陰一符,與現在的一陰一符不同,共有五六千字。

黃承真說這份秘術是一位鄭翁一交一 給他的,上面的一畫一點,全用一陰一陽一五行對應搭配。

通暢流利,實在是一部奇書啊!但是,漢代許多賢能之人生於綿竹,精通讖記這門學問,黃承真所說的鄭老翁,莫不是黃扶之流嗎?

馬處謙

偽王蜀葉逢,少明悟,以詞筆求知,常與孫光憲偕詣術士馬處謙,問命通塞。

馬曰:「四十已後,方可圖之,未間,苟或先得,於壽不永。」

於時州府一交一 辟,以多故參差,不成其事。

後充湖南通判官。

未除官之前,夢見乘船赴任,一江一 上候吏,旁午而至,迎入石窟。

覺後,話於廣成先生杜光庭次,忽報敕下,授檢校水部員外郎。

廣成曰:「昨宵之夢,豈小川之謂乎?」

自是解維,覆舟於犍為郡青衣灘而死,即處謙之生知。

葉逢之凶夢,何其效哉。

光憲自蜀沿流,一夕夢葉生云:「子於青衣亦不得免。」

覺而異之,泊發嘉州,取一陽一山路,乘小舟以避青衣之險。

無何篙折,為泛流吸入青衣,幸而獲濟。

豈鬼神尚能相戲哉。

(出《北夢瑣言》)

偽王蜀時有個葉逢,少年聰明,以詩詞文章知名,常常跟孫光憲一起拜見術士馬處謙,卜問命運通達與否。

馬處謙說:「四十歲以後,你才能有官運;不到時候,如果先得到官位,你的壽命就不長。」

當時,州府一交一 辟,因為種種原因耽誤了,陞官的事情沒有辦成。

後來充任湖南的通判官。

未封官之前,他夢見乘船赴任,在一江一 上等候差吏,快到中午時便到了,把他迎接到一個石洞裡去。

睡醒以後,他在杜廣成家裡說起此事,忽然傳報皇帝的敕命傳下來了,封他為檢校水部員外郎。

廣成說:「昨天晚上的夢,指的豈不是小川嗎?」

葉逢於是解維發船,登程赴任,走到犍為群青衣灘時,船翻身亡,這就是馬處謙原先的預見。

葉逢那天晚上做的凶夢,何其見效!孫光憲從四川沿著長一江一 順流而下,一天夜間夢見葉生說:「你在青衣灘也不能倖免。」

睡醒之後非常驚異,他停下船來不再沿一江一 直奔嘉州,而取道一陽一山旱路,然後換乘小船避開青衣灘之險阻。

無奈船篙斷了,被激盪的水流吸進青衣灘,幸而又被救了出來。

難道鬼神也能互相開玩笑嗎?

趙聖人

偽蜀有趙一溫一 圭,善袁許術,佔人災祥,無不神中,蜀謂之趙聖人。

武將王暉事蜀先主,累有軍功。

為性凶悍,至後主時,為一二貴人擠抑,久沈下位,王深銜之。

嘗一日,於朝門逢趙公,見之驚愕,乃屏人告之曰:「今日見君面有殺氣,懷兵刃,欲行一陰一謀。

但君將來當為三任郡守,一任節制,自是晚達,不宜害人,以取殃禍。

王大駭,乃於懷中控一匕首擲於地,泣而言曰:「今日比欲刺殺此子,便自引決,不期逢君為開釋,請從此而止。」

勤勤拜謝而退。

王尋為郡,遷秦州節度。

蜀亡,老於鹹一陽一。

宰相范質親見(見字原闕,據明鈔本補)王,話其事。

(出《玉堂閒話》)

偽蜀有個趙一溫一 圭,擅長袁許的法術,給別人占卜吉祥災禍,無不神算妙中,蜀人稱他為趙聖人。

武將王暉在蜀國先主手下效力時,戰功纍纍。

他為人性格魯莽凶悍,到了後主執政時,被一兩個權貴的大臣排擠壓抑,長時間沉沒在低下的職位上,懷恨在心。

曾經有一天,他在朝門下面遇見趙公,趙公看見他十分驚愕,便屏退左右告訴他說:「今天看見你面帶殺氣,懷裡藏著刀想暗算別人。

但是,你將來會成為三任郡守,一任節制,只是晚一些罷了,不宜害人而招致災禍。」

王暉十分吃驚,便從懷裡掏出一柄匕首扔在地上,哭泣著說:「今天本想刺殺這小子,然後引頸自一殺,不料遇到你為我開導解釋,我從此以後再不這麼蠻幹了。」

說完,頻頻拜謝,向趙公告辭。

王暉很快就當了郡守,又遷升為秦州節度使。

偽蜀滅亡後,他老死於鹹一陽一。

宰相范質親眼看見過王暉,王暉跟他說了自己經歷的這些事情。

黃萬戶

偽王蜀時,巫山高唐觀道士黃萬戶。

本巴東萬戶村民,學白虎七變術,又雲學六丁法於道士張君。

常持一鐵鞭療疾,不以財物介懷,然好與鄉人爭訟,州縣不之重也。

或州刺史文思輅亦有戲術,曾剪紙魚投於盆內而活,萬戶投符化獺而食之。

其鐵鞭為文思輅收之,歸至涪州亡其鞭,而卻歸黃矣。

有楊希古,欲傳其術,坐未安,忽雲,子家中已有喪穢,不果傳,俄得家訃母亡。

又蜀先主召入宮,列示諸子,俾認儲後,萬戶乃指後主。

其術他皆仿此。

唯一女為巫山民妻,有男傳授秘訣,將卒,戒(戒字原闕,據明鈔本補)家人勿殮,經七八日再活,不久卻殞也。

青城縣舊有馬和尚,宴坐三十五年,道德甚高。

萬戶將卒,謂家人曰:「青城馬和尚來,我遂長逝也。」

是年,馬師亦遷化。

(出《北夢瑣言》)

偽王蜀時,巫山高唐觀有個道士叫黃萬戶。

黃萬戶本是巴東萬戶村民,學過白虎七變術,又說跟道士張君學過六丁法。

他常常拿著一條鐵鞭給別人治病,從不把財物放在心上,然而好與鄉鄰們打官司,所以州衙縣府並不看重他。

戎州刺史文思輅也掌握遊戲的法術,他曾剪了紙魚放到盆裡就變成活魚,黃萬戶則把一道符投進去化成一隻獺把魚吃了。

黃的鐵鞭被文思輅收了去,往回走到涪州時鐵鞭又丟了,結果卻回到了黃萬戶的手裡。

有個叫楊希古的,想請黃向他傳授法術,還沒坐好黃忽然說:「你家裡出喪事了。」

結果沒向他傳授,很快他就得到母親死亡的訃告。

還有一次蜀國先主召黃萬戶入宮,先主將自己的兒子一個個介紹給他,讓他認認誰是將來王位的繼承人,黃便指定是後主。

有關他的法術如何靈驗的其他事情,都與這幾件事相彷彿。

他只有一個女兒,是巫山一個平民的妻子。

有個男兒,向他傳授秘訣,說將來自己死了時,要戲誡家人不要入殮,過七八天就能復一活,但這個男兒不久就死了。

青城縣過去有個馬和尚,靜坐了三十五年,道德非常高。

萬戶要死時對家人說:「青城馬和尚要來,我要與世長辭了。」

在萬戶長辭的這一年,馬和尚也去世了。

何 奎

偽王蜀時,閬州人何奎,不知何術,而言事甚效,既非卜相,人號何見鬼,蜀之近貴鹹神之。

鬻銀肆有患白癲者,傳於兩世矣,何見之謂曰:「爾所苦,我知之矣,我為嫁聘,少鐶釧釵篦之屬,爾能致之乎,即所苦立愈矣。」

癩者欣然許之,因謂曰:「爾家必有他人舊功德,或供養之具在焉,亡者之魂所依,故遣為此崇,但去之必瘳也。」

患者歸視功德堂內,本無他物,忖思久之,老母曰:「佛前紗窗,乃重圍時他人之物,曾取而置之,得非此乎?」

遽徹去,仍修齋懺,疾遂痊。

竟受其鐶釧之贈。

何生未遇,不汲汲於官宦,末年祈於大官,自布衣除興元小尹,金紫,兼妻邑號,子亦賜緋,不之任,便歸閬州而卒,顯知死期也。

雖術數通神,而名器逾分,識者知後主政悉此類也。

(出《北夢瑣言》)

偽王蜀時,閬州有個人叫何奎,他不懂什麼法術,但說什麼事情卻非常準確,又不是占卜相面之類,人們都叫他何見鬼,蜀之近貴都把他當作神奇的人物看待。

一家銀店有患白癜風的,已經流傳了兩代了,何奎見到他時對他說:「你的苦處我知道,我因為嫁娶的事正缺少鐶釧釵篦之類的首飾和化妝用品,你能送給我這些東西嗎?如果能辦到,你的苦處就立即痊癒。」

那個患癲癇病的人欣然答應了他,何奎便跟他說:「你家裡肯定有別人以前供佛的事,有供奉用具留在那裡,死人的魂靈便依附在它上面,所以用它來作祟害人,只要把它除去,必定消除病患。」

患者回家仔細察看供佛的殿堂,並沒發現什麼東西,想了很久,他老母親便說:「佛像前面的紗窗,原來是重圍時別人的東西,我過去拿來放在那裡的,莫非就是這件東西?」

於是立即把它撤掉,仍舊修齋打懺供佛,患者的病便痊癒了。

何奎也終於接受了這個人耳環手鐲之類的贈品。

何奎年輕時沒有做官的機遇,他也不亟亟於官宦之途,晚年才祈求於大官,從平民百姓封為興元縣是小尹,授三五品以上的職銜,他的妻子也被封地封號,兒子也授予五品以上的職銜,他並沒去上任,便回到閬州死在故鄉,顯然,他是預先就知道自己的死期的。

他雖然法術通神,但晚年的名位已經超過了他的福分。

識者知道蜀後主的為政就與這事類似。

孫 雄

嘉州夾一江一 縣人孫雄,號孫卯齋,其言事亦何奎之流。

偽蜀主歸命時,內官宋愈昭將軍數員。

舊與孫相善,亦神其術。

將赴洛都,鹹問將來升沈。

孫俯首曰:「諸官記之,此去無災無福,但行及野狐泉已來稅駕處,曰孫雄非聖人耶,此際新舊使頭皆不見矣。」

諸官鹹疑之。

爾後量其行邁,合在鹹京左右,後主罹偽詔之禍,莊宗遇鄴都之變,所謂新舊使頭皆不得見之驗也。

(出《北夢瑣言》)

孫雄是嘉州夾一江一 縣人,字號為孫卯齋,他的料事如神也屬於何奎之流。

偽蜀主歸順唐朝時,有位內官宋愈將此事透露給幾員將軍。

這幾個人過去都跟孫雄很友善,也神奇於他的術數。

他們要去洛一陽一,便都去詢問孫雄將來的升沉如何。

孫雄俯首道:「各位官人記著我說的話,這次你們去洛一陽一,無災禍也無福氣,但是走到野狐泉已到了歇駕住宿之處,你們會說孫雄並非聖人呀,這個時候,新舊使頭都見不到了。」

各位官員都很懷疑。

後來,他們估量了自己的行程,當時正在鹹京前後,而那個時間正好是蜀後主因為背叛朝廷自立為王而遭禍,唐莊宗皇帝又遇上鄴都兵變,所謂「新舊使頭皆不得見」正好應驗了。

李漢雄

李漢雄者,嘗為欽州刺史,罷郡,居池州。

善風角推步之奇術,自言當以兵死。

天祐丙子歲,游浙西,始入府而歎曰:「府中氣候甚惡,當有兵亂,期不遠矣。

吾必速回。」

既見,府公厚待之,留旬日,未得遽去。

一日晚出逆旅,四顧而歎曰:「禍在明日,吾不可留。」

翌日晨,入府辭,坐客位中,良久曰:「禍即今至,速出猶或可。」

遂出至府門,遇軍將週一交一 作亂,遂遇殺害於門下。

(出《稽神錄》)

李漢雄曾經擔任欽州刺使,免除郡守官職後居住在池州。

他擅長風角推步的奇異法術,自己說將來一定死在兵器之下。

唐昭宗天祐丙子年,李漢雄旅遊到了浙西,他剛走進府衙時就驚歎道:「府內氣氛太惡劣,肯定要出現兵亂,為期不遠了,我必須迅速迴避。」

見到府公後,主人以厚禮招待他,留他住了十天,所以沒能立即離開這裡。

一天晚上,他走出客店,向周圍看了看歎道:「災禍就在明天,我不能再留在這裡。」

第二天早上,他到府內辭行,在客人的位置上坐了好長時間後便說:「災禍馬上就要到來,迅速出去或許還可避過。」

說完往外走,到府門時遇到軍將週一交一 作亂,便被殺害於府衙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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