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卷第六十二 女仙七
魯妙典 諶母 盱母 杜蘭香 白水素女 蔡女仙 蓬球 紫雲觀女道士 秦時婦人 何二娘
魯妙典
魯妙典者,九嶷山女官也。
生即敏慧高潔,不食葷飲酒。
十餘歲,即謂其母曰:「旦夕聞食物臭濁,往往鼻腦疼痛,願求不食。」
舉家憐之。
復知服氣餌藥之法。
居十年,常悒悒不樂。
因謂母曰:「人之上壽,不過百二十年,哀樂日以相害;況女子之身,豈可復埋沒貞性,混於凡俗乎?」
有麓床 道士過之,授以大洞《黃庭經》,謂曰:「《黃庭經》,扶桑大帝君宮中金書,誦詠萬遍者,得為神仙;但在勞心不倦耳。
《經》云:『詠之萬遍升三天,千災已消百病痊。
不憚虎狼之凶殘,亦已卻老年永延。
』居山獨處,詠之一遍,如與十人為侶,輒無怖畏。
何者?此經召集身中諸神,澄正神氣。
神氣正則外邪不能幹,諸神集則怖畏不能及。
若形全神集,氣正心清,則徹見千里之外,纖毫無隱矣。
所患人不能知,知之而不能修,修之而不能一精一,一精一之而不能久。
中道而喪,自棄前功,不惟有玄科之責,亦將洗蕩生死,苦報無窮也。」
妙典奉戒受《經》,入九嶷山,巖棲靜默。
累有魔試,而貞介不撓。
積十餘年,有神人語之曰:「此山大舜所理,天地之總司、九州之宗主地。
古有高道之士,作三處麓床 ,可以棲庇風雨,宅形念貞。
歲月即久,旋皆朽敗。
今為制之,可以遂性宴息也。」
又十年,真仙下降,授以靈藥,白日昇天。
初,妙典居山,峰上無水。
神人化一石盆,大三尺,長四尺,盆中常自然有水,用之不竭。
又有大鐵臼,亦神人所送,不知何用。
今並在上。
仙壇石上,宛然有仙人履跡;及(及原作各。
據明抄本改)古鏡一面,大三尺;鍾一口,形如偃月。
皆神人送來,並妙典升天所留之物,今在無為觀。
(出《集仙錄》)
魯妙典是九嶷山的女仙官。
生來就聰明敏捷,氣質高雅,喜歡潔淨,不吃葷腥不喝酒。
十多歲時,就對她的母親說:「從早到晚聞到食物的氣味就覺得臭濁,往往聞到腦袋都疼痛,希望不要讓我吃飯。」
全家人對她都很憐惜。
後來又學會煉氣吃藥的法術。
過了十年,她常常悶悶不樂,就對她母親說:「人的最高壽命,不過一百二十歲,喜怒哀樂每天都來傷害它;又何況是女子之身,哪能再埋沒貞性,混同於凡夫俗子呢?」
有個竹麓道士拜訪她,把大洞《黃庭外》傳授給她,對她說:「《黃庭經》是扶桑大帝君宮中的金書,誦讀一萬遍的人,能夠成為神仙;只在於勞心不倦而已。
經書上說,把它讀了上萬遍,就可以升上三天,千災已消病痊癒,不怕虎狼凶狠殘暴,又已經推遲衰老,壽命永延。
住在山上獨自修煉,把它讀上一遍,如同與十個人為伴,就沒有恐怖畏懼。
什麼原因呢?這是道經把你身中的眾神召集起來,澄清端正了神氣。
神氣端正了,外部的邪惡就不能干擾;眾神集中了,恐怖就不能到達你的身邊。
如果形全神集、氣正心清,就可以清楚地看見千里之外的東西,連纖細的毫毛也不能隱匿了。
所擔心的是人不能夠懂得,懂得了而不能修煉,修煉了而不能精通,精通了而不能長久。
半途而廢,自己拋棄前功,不僅將遭到玄法的責罰,又將使生命流蕩,痛苦的報應無窮。」
妙典遵奉玄戒接受了經書,就進入九嶷山,在岩石上居住,靜修默煉。
屢次有妖魔前來試探,而妙典道念堅貞,不為所撓。
這樣生活了達十多年,有個神人告訴她說:「這座山系大舜管轄,是天地的總司九州的宗主。
古時候有個道高之人,製作了三處竹床 ,可以歇宿遮避風雨,保護形體、堅定道念。
歲月長久竹床 也都朽爛破碎了。
現在我給你製作它,可以遂心安閒歇息。
又過了十年,真仙降臨下來,一交一 給她靈藥,她就白日昇天了。
當初,妙典到山上去住,山峰頂上沒有水,神仙就點化一個石頭盆。
這石盆大三尺,長四尺,盆中常常自然有水,用之不竭。
又有一個大鐵臼,也是神仙送給她的,不知幹什麼用。
如今,這兩件東西都在山峰上。
仙壇的石頭上,清清楚楚地有仙人的鞋印;還有一面古鏡,大三尺;有一口鐘,形狀象仰臥的月牙。
這些都是神仙送來的。
上述神品與妙真升天所留之物,如今存在無為觀。
諶 母
嬰母者,姓諶氏,字曰嬰,不知何許人也。
西晉之時,丹一陽一郡黃堂觀居焉,潛修至道。
時人自童幼逮衰老見之,顏狀無改。
眾號為嬰母。
因入吳市,見一童子,年可十四五。
前拜於母云:「合為母兒。」
母曰:「年少自何而來?拜吾為母,既非其類,不合大道。」
童子乃去。
月餘,又吳市逢有三歲孩子,悲啼呼叫。
倏遇諶母,執母衣裾曰:「我母何來?」
母哀而收育之,逾於所生。
既長,明穎孝敬,異於常人。
冠歲以來,風神挺邁,所居常有異雲氣,光景彷彿,時說蓬萊閬苑之事。
母異之,謂曰:「吾與汝暫此相因。
汝以何為號也?」
子曰:「昔蒙天真盟授靈章,錫以名品,約為孝道明王。
今宜稱而呼之矣。」
遂告母修真之訣曰:「每須高處玄台,疏絕異一黨一 ,修閒丘阜,餌順一陽一和,靜夷玄圃,委鑒前非。
無英公子、黃老《玉書》、大洞《真經》、豁落七元、太上隱言之道可致。
晏息以流霞之障,睠眄乎文昌之台,得此道者,九鳳齊唱,天籍駭虛,竦身御節,入景浮空,龍車虎旗,遊遍八方矣。
母宜寶之。」
一旦,孝道明王漠然隱去,母密修道法,積數十年,人莫知也。
其後吳猛、許遜自高一陽一南遊,詣母,請傳所得之道,因盟而授之,孝道之法,遂行一江一 表。
閒日每告二子曰:「世雲昔為遜師。
今玉皇譜之中,猛為御史,而遜為高明大使,總領仙籍五品已遷。
又所主十二辰,配十二國之分野。
遜領玄枵之野,於辰為子;猛統星紀之邦,於辰為丑。
許當居吳之上,以從仙階之等降也。」
又數年,有雲龍之駕,千乘萬騎來迎,諶母白日昇天。
今洪州高安縣東四十里,有黃堂壇靜,即許君立祠朝拜聖母一之 所。
其升天事跡,在丹一陽一郡中,後避唐宣宗廟諱,鍾陵祠號為諶母。
其孝道之法,與靈寶小異。
豫章人世世行之。
(出墉城《集仙錄》)
嬰母姓諶,字叫嬰,不知道是哪裡人。
西晉的時候,在丹一陽一郡黃堂觀居住,當時的人自從幼年、壯年一直到衰老都見到她,而她的容顏、狀態卻沒有改變。
眾人稱她為嬰母。
有一次,她進吳市買東西,見到一個小孩,年齡大約十四五歲。
這個小孩走到諶母面前下拜,說:「我應當作您的兒子。」
諶母說:「年少之人,從什麼地方來,拜我為母親,既然不是同類,不合乎大道。」
那個小孩就走了。
一個多月以後,諶母又在吳市遇到了一個三歲孩子,這小孩兒又呼又叫,哭得很悲傷。
突然遇到諶母,就拉住諶母的衣襟,說:「我母親從哪來?」
諶母可憐他,就收養撫育他,超過對自己親生兒子。
這個小孩長大以後,既聰明又孝敬,與平常人不同。
成年以後,風度神情極其豪邁,他居住的地方常常有特殊的雲氣,只是光影不真切。
他還常說些蓬萊閬苑的事情。
諶母覺得他很奇異,就對他說:「我和你暫時在這裡互相依靠,你用什麼作為稱號呢?」
那個孩子說:「從前承蒙天真讓我盟誓,傳授給我靈章,賜給我名號品級,稱我為孝道明王,如今應當用這個名號稱呼我。」
於是告訴諶母修真的訣竅,他說:「總須處於高高的玄台之上,與同我們不同道的人疏遠斷絕關係,到山丘上去修閒,引順一陽一和,在玄圃平和靜修,明辨以前的錯誤並引以鑒,這樣,無英公子、黃老《玉書》、大洞《真經》、豁落七元、大上隱玄之道就可以得到。
晚上睡覺用流霞作屏障,眷顧著文昌之台。
獲得這種道的人,能讓九鳳齊唱,天籍駭虛,聳身奉節,入景浮空,駕龍車擎虎旗而通游八方了。
您應該珍惜它。」
有一天,孝道明王無聲無息地隱身而去,諶母秘密地按道法修行,堅持了幾十年,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其後吳猛、許遜從高一陽一向南雲遊,拜訪了諶母,請諶母把所得之道傳給他們,於是盟誓之後就傳給他們,孝道之行便在一江一 東傳播開來。
諶母閒暇的時候經常告訴兩個人說:「世雲從前是許遜的老師,現在玉皇的玄譜中,吳猛為御史,而許遜為高明大使,總領仙籍在五品以下的。
又主管十二時辰,分配十二國的分野。
許遜分領玄枵之野,以辰為子;吳猛統領星紀之邦,以辰為丑。
許遜應當位居吳猛之上,以順應仙階的等級差別。」
又過了幾年,有雲龍車駕、千乘萬騎來迎諶母,諶母遂白日昇天。
如今洪州高安縣東四十里,有座黃堂觀,就是許遜立祠朝拜聖母的地方。
她升天的事跡,在丹一陽一郡中流傳。
後來為了避唐宣宗的廟諱,鍾陵祠稱為諶母祠。
其孝道之法,與靈寶略有差異,豫章的人世世代代修行它。
盱 母
盱母者,豫章人也。
外混世俗,而內修真要。
常云:「我千年之前,曾居西山,世累稍息,當歸真於彼。」
其子名烈,字道微。
少喪父,事母以孝聞。
家貧,而營侍甘旨,未嘗有闕,鄉里推之。
西晉武帝時,同郡吳猛、許遜,一精一修通感,道化宣行。
居洪崖山,築壇立靜。
猛既去世,遜即以寶符、真菉拯俗救民。
遠近宗之。
遜仕B州為記室,後每朔望還家朝拜。
人或見其乘龍,往來徑速,如咫尺耳。
盱君淳篤忠厚,遜委用之,即與母結草於遜宅東北八十餘步,旦夕侍奉,謹願恭肅,未嘗有怠。
母常於山下採擷花果,以奉許君。
君惜其誠志,常欲拯度之。
元康(康原作慶,據墉城《集仙錄》改)二年壬子八月十五日,太上命玉真上公崔文子、太玄真鄉瑕丘仲,冊命征拜許君為九州都仙大使高明主者,白日昇天。
許謂道微及母曰:「我承太帝之命,不得久留。
汝可後隨仙輿,期於異日。
母子悲不自勝,再拜告請,願侍雲輦。
君許之,即賜靈藥服之,躬稟真訣,於是午時從許君升天。
今壇井存焉。
鄉人不敢華繕,蓋盱君母子儉約故也。
世號為盱母井焉。
(出《集仙錄》)
盱母是豫章人。
她在外表上混同於世俗之人,而在內心裡卻在修一習一 玄真要訣。
她常說:「我在一千年前曾住在西山,世上的牽累稍稍停止,應該在那裡回歸真境。」
她的兒子叫盱烈,字道微。
道微小時候失去了父親,奉侍母親,以孝順出名。
他家裡貧窮,然而他置辦的侍奉母親的香甜食品,從不曾有過短缺。
鄉里之人很推重他。
西晉武帝時,與她同郡的吳猛、許遜一精一誠修煉,感動上天,道化盛行。
住在洪崖山,築造玄壇,設立靜室。
吳猛去世之後,許遜就用寶符、真菉拯救世俗的百姓,遠近的人都很尊崇他。
許遜做官任某州的記室。
後來每當舊歷初一和十五,他便回家朝拜。
有人看見他乘著龍,往來徑直迅速,像近在咫尺一般。
盱君淳樸誠信忠厚,許遜僱用他,他就與母親一起在許遜宅院東北八十餘步的地方居住以報恩,從早到晚侍奉著,神情鄭重,態度恭敬嚴肅,不曾有過倦怠。
盱母還經常在山下採摘花果,用來奉送許遜。
許遜憐惜她誠懇的心志,常常想拯救度引她。
元康二年壬子八月十五日,太上老君命玉真上公崔文子、太玄真鄉瑕丘仲,憑冊書下令徵召許君,拜為九州都仙大使高明主者,白日昇天。
許遜對道微及盱母說:「我奉太帝的命令,不能久留。
你們可以隨仙輿之後,期待將來成仙。」
母子悲傷得不能自禁,拜了又拜,哀告請求,願隨許遜而去侍奉於雲輦左右。
許遜答應了他們母子的請求,就賜給他們靈藥讓他們服下,親自傳授真訣,於是在午時跟著許遜升天而去。
如今壇井還在,鄉人不敢修繕得太華麗,原因是盱君母子儉樸的緣故。
世人稱壇井為盱母井。
杜蘭香
杜蘭香者,有漁父於湘一江一 洞庭之岸,聞兒啼聲,四顧無人,惟三歲女子在岸側,漁父憐而舉之。
十餘歲,天姿奇偉,靈顏姝瑩,迨天人也。
忽有青童靈人,自空而下,來集其家,攜女而去。
臨升天,謂其父曰:「我仙女杜蘭香也,有過謫於人間。
玄期有限,今去矣。」
自後時亦還家。
其後於洞庭包山降張碩家,蓋修道者也。
蘭香降之三年,授以舉形飛化之道,碩亦得仙。
初降時,留玉簡、玉唾盂、紅火浣布,以為登真之信焉。
又一夕,命侍女繼黃麟羽帔、絳履玄冠、鶴氅之服、丹玉珮揮劍,以授於碩,曰:「此上仙之所服,非洞天之所有也。」
不知張碩仙官定何班品。
漁父亦老,因益少,往往不食。
亦學道江湖,不知所之。
(出墉城《集仙錄》)
有個打魚的人在湘一江一 洞庭的岸邊,聽見小孩啼哭的聲音,四下看一下沒有發現別人,只有個三歲小女孩在岸邊。
打魚的人很可憐這個小孩,就把她抱走了。
小女孩長到十多歲時,天姿奇偉,容顏艷麗,光彩照人,趕上仙女了。
有一天,突然有個青童靈人從空中下來,降臨到她的家裡,帶著她離去。
就要升天的時候,小女孩對她的養父說:「我是仙女杜蘭香,因為犯了錯誤被貶到人間。
天上的日期是有嚴格限制的,今天我就要回去了。」
自從升天以後,有時她也回家。
其後,她又在洞庭包山降臨到張碩的家中,因為張碩也是個修道的人。
杜蘭香降臨張碩家三年。
教給張碩舉形飛化的道術,張碩也獲得成仙的機會。
杜蘭香剛降臨張家的時候,留下玉簡、玉唾盂、紅火浣布,用這些仙器仙物作為她登上真仙的證據。
又有一天晚上,蘭香命侍女拿著黃麟羽毛的帔肩、大紅色的鞋、黑色的帽子、鶴羽的大氅和飾有丹玉璫珮的寶劍,把它們送給張碩,說:「這都是上仙穿戴的東西,不是人間洞天所有之物。」
不知道張碩成仙後仙官定為什麼班次、什麼品級。
打魚的人也老了,因為杜蘭香的緣故,卻越來越年輕了,往往不吃東西,後也學道江湖。
後來不知到哪兒去了。
白水素女
謝端,晉安侯官人也。
少喪父母,無有親屬,為鄰人所養。
至年十七八,恭謹自守,不履非法,始出作居。
未有妻,鄉人共憫念之,規為娶婦,未得。
端夜臥早起,躬耕力作,不捨晝夜。
後於邑下得一大螺,如三升壺。
以為異物,取以歸,貯甕中畜之。
十數日,端每早至野,還,見其戶中有飯飲湯火,如有人為者。
端謂是鄰人為之惠也。
數日如此,端便往謝鄰人。
鄰人皆曰:「吾初不為是,何見謝也?」
端又以為鄰人不喻其意,然數爾不止。
後更實問,鄰人笑曰:「卿以自取婦,密著室中飲爨,而言吾為人飲耶!」端默然,心疑不知其故。
後方以雞初鳴出去,平早潛歸,於籬外竊窺其家,見一少女從甕中出,至灶下燃火。
端便入門,取徑造甕所視螺,但見殼(殼原作女,據明抄本改)。
仍到灶下問之曰:「新婦從何所來,而相為炊?」
女人惶惑,欲還甕中,不能得,答曰:「我天漢中白水素女也。
天帝哀卿少孤,恭慎自守,故使我權相為守舍炊烹。
十年之中,使卿居富得婦,自當還去。
而卿無故竊相同掩,吾形已見,不宜復留,當相委去。
雖爾後自當少差,勤於田作,漁采治生。
留此殼去,以貯米谷,常可不乏。」
端請留,終不肯。
時天忽風雨,翕然而去。
端為立神座,時節祭祀,居常饒足,不致大富耳。
於是鄉人以女妻端。
端後仕至令長雲。
今道中素女是也。
(出《搜神記》)
謝端,是晉代福建省侯官縣人。
他小時候就父母雙亡,又沒有親屬,被鄰人所撫養。
到十七八歲的時候,他恭順謹慎自守,不涉足非法的事。
開始自己出去生活。
他沒有妻子,鄉人們都可憐他、惦念他,共同謀劃給他娶媳婦,卻一直沒有找到。
謝端晚睡早起,種田十分賣力,不分晝夜去勞作。
後來,他在城下發現一個大螺,像三升的壺那麼大,覺得是個稀奇的東西,就把它拿回家去,放到甕中養著它。
一連十幾天,謝端每天起來到野外種田,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己家中有吃的有喝的有湯有水,好像是有人特意給他做的。
謝端認為這是鄰人幫他做的好事。
幾天都是這樣,謝端就去向鄰人道謝,鄰人都說:「我們當初幫你做的不是為了這個,何必感謝我們呢?」
謝端又覺得鄰人不明白他的意思,然而屢次這樣做個不停。
後來謝端就把實話告訴他們,問他們是誰幫他做的。
鄰人笑著說:「你自己已經娶了媳婦,藏在屋裡給你做飯,怎麼反而說我們給你做的飯?」
謝端沒話可說,心裡懷疑,卻不知其中緣故。
後來他在雞剛叫的時候出去,天亮時悄悄地回來,在籬笆外偷偷地窺視自己的家,看見一個年輕女子從甕中出來,到灶下去點火。
謝端就進了門,直奔放甕的地方去看那個大田螺,卻只看見田螺的殼。
他就又到灶下問那個女子說:「你從什麼地方來?為什麼給我做飯呢?」
那個女子很惶惑,想要回到甕中去,卻沒能回去,只好回答說:「我是天河中的白水素女。
天帝可憐你年少孤單,能以恭敬謹順的態度自守,所以派我暫且給你看守房舍,做飯做菜。
十年之內,使你家中富裕,等你找到媳婦時,我自當回去。
而你無故偷著看我,把我擋住。
我的身形已經暴露,不宜再留下,你應當放我回去。
雖然你今後自己做飯,情況稍差一些,但你勤於耕田勞作,打漁採藥,可以維持生活。
我這個殼給你留下,用它貯存米谷,可以經常不缺糧食。」
謝端請她留下,她始終不肯。
這時,天上忽然刮起風,下起雨,白水素女忽然身形一收就離去了。
謝端為她立了神位,逢年過節祭祀她,家裡常常豐足,只不過不致大富而已。
於是鄉人裡便有把女兒嫁給謝端。
謝端後來做了官,官至縣令、郡守。
現在道教中的素女就是白水素女。
蔡女仙
蔡女仙者,襄一陽一人也。
幼而巧慧,善刺繡,鄰里稱之。
忽有老父詣其門,請繡鳳。
眼,畢功之日,自當指點。
既而繡成,五彩光煥。
老父觀之,指視安眼。
俄而功畢,雙鳳騰躍飛舞。
老父與仙女各乘一鳳,升天而去。
時降於襄一陽一南山林木之上,時人名為鳳林山。
後於其地置鳳林關,南山側有鳳台。
敕於其宅置靜貞觀,有女仙真像存焉。
雲晉時人也。
(出《仙傳拾遺》)
蔡女仙是襄一陽一人,小時候就心靈手巧,善長刺繡,鄰里之人都誇獎她。
有一天,忽然有個老頭到她家拜訪,請她繡鳳。
約定:鳳凰的眼睛,等完工的那天,老頭自己來指點。
不久,鳳凰繡成了,五彩繽紛,光芒閃耀。
老頭前來觀看她繡的鳳凰,指點她給鳳凰安上眼睛。
不一會兒,繡工完畢,一雙鳳凰騰躍飛舞,老頭就與仙女各乘一隻鳳凰,升天而去。
曾經降落到襄一陽一南山林子的樹上,當時的人便將那座山命名為鳳林山。
後來在那個地方設置了鳳林關,南山旁邊還有鳳台。
朝廷詔令在女仙之宅建立了靜貞觀,有女仙畫像保存在那裡。
有人說蔡女仙是晉朝時候的人。
蓬 球
貝丘西有玉女山。
傳雲,晉太始中,北海蓬球,字伯堅,入山伐木,忽覺異香,遂溯風尋至北山。
廓然宮殿盤郁,樓台博敞。
球入門窺之,見五株玉樹;復稍前,有四婦人,端妙絕世,共彈棋於堂上。
見球俱驚起,謂球曰:「蓬君何故得來?」
球曰:「尋香而至。」
遂復還戲。
一小者便上樓彈琴,留戲者呼之曰:「元暉何為獨升樓?」
球樹下立,覺少饑,乃以舌舐葉上垂露。
俄然有一女乘鶴而至,迎恚(恚,原作惠。
據明抄本改)曰:「玉華,汝等何故有此俗人?王母即令王方平行諸仙室。」
球慎而出門,回顧,忽然不見。
至家乃是建平中,其舊居閭捨,皆為墟矣。
(出《酉一陽一雜俎》)
貝丘的西邊有個玉女山。
人們傳說,晉朝太始年間,北海有個姓蓬名球字伯堅的人,進山去砍伐木材,忽然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他就迎著風尋到了北山。
一看那裡廣闊無邊,宮殿曲折幽深,樓台又大又敞亮。
蓬球就進門偷偷地去看,首先看到的是五棵玉樹;再稍稍往前走,又看見了四個女子,這四個女子端莊秀美,都是世上所沒有的美貌女子,她們正一起在堂上玩彈棋。
看到蓬球,她們都驚訝地站起來,問蓬球說:「蓬君什麼緣故能來到這裡?」
蓬球回答說:「我是隨著香氣尋找到這裡來的。」
四個女子就又回去玩。
一會兒,一個小一點的女子就上樓去彈琴,留下繼續玩的女子就呼喚她說:「元暉,你為什麼獨自上樓?」
這時,蓬球在樹下站著,覺得稍微有點餓了,就用舌頭舐樹葉上將要滴下的露珠。
忽然有一個女子乘著鶴來到了,衝著她們氣憤地說:「玉華!你們為什麼留下這麼個俗人?王母娘娘命令王方平到各仙室巡行了。」
蓬球害怕了,就溜出大門。
回頭一看,忽然宮殿、仙女都不見了。
他回到家裡時,竟然,已是幾十年後的建平年間,他過去居住的房屋和鄰里房舍,早都變為廢墟了。
紫雲觀女道士
唐開元二十四年春二月,駕在東京,以李適之為河南尹。
其日大風,有女冠乘風而至玉貞觀,集於鐘樓,人觀者如堵。
以聞於尹。
尹率略人也,怒其聚眾,袒而笞之。
至十,而乘風者即不哀祈,亦無傷損,顏色不變。
於是適之大駭,方禮請奏聞。
教召入內殿,訪其故,乃蒲州紫雲觀女道士也,辟榖久,輕身,因風遂飛至此。
玄宗大加敬畏,錫金帛,送還蒲州。
數年後,又因大風,遂飛去不返。
(出《紀聞》)
唐朝開元二十四年春二月,唐玄宗在東京洛一陽一,用李適之作河南府尹。
李適之到任後,有一天刮起了大風,有個女道士乘著風來到玉貞觀,落在鐘樓上,引得觀看的人像一堵牆似的。
有人就把這事報告給府尹。
府尹是個直率粗略的人,因為那個女道士使觀眾堆集起來而發怒,就把她的衣服扒下打板子。
打到十下,乘風而來的那個女道士即不哀告,也沒有傷損,面色不變。
於是李適之大吃一驚,才以禮相請,並把這事上奏給皇帝。
皇帝下詔書召女道士入內殿,詢問她原故。
原來她是蒲州紫雲觀女道士,由於辟榖時間長久,身體很輕,憑借風力就飛到這裡。
玄宗對她大加敬畏,賜給她金帛,把她送回到蒲州。
幾年以後,又因為颳大風,這個女道士終於飛去沒有回來。
秦時婦人
唐開元中,代州都督以五台多客僧,恐妖偽事起,非有住持者,悉逐之。
客僧懼逐,多權竄山谷。
有法朗者,深入雁門山。
幽澗之中有石洞,容人出入。
朗多繼乾糧,欲住此山,遂尋洞入。
數百步漸闊,至平地,涉流水,渡一岸,日月甚明。
更行二里,至草屋中,有婦人,並衣草葉,容色端麗。
見僧懼愕,問云:「汝乃何人?」
僧曰:「我人也。」
婦人笑云:「寧有人形骸如此?」
僧曰:「我事佛。
佛須擯落形骸,故爾。」
因問:「佛是何者?」
僧具言之。
相顧笑曰:「語甚有理。」
復問:「宗旨如何?」
僧為講《金剛經》。
稱善數四。
僧因問:「此處是何世界?」
婦人云:「我自秦人,隨蒙恬築長城。
恬多使婦人,我等不勝其弊,逃竄至此。
初食草根,得以不死。
此來亦不知年歲,不復至人間。」
遂留僧,以草根哺之,澀不可食。
僧住此四十餘日,暫辭,出人間求食。
及至代州,備糧更去,則迷不知其所矣。
(出《廣異記》)
唐朝開元年間,代州都督因為五台山客僧多,恐怕妖偽之事發生,就下令把沒有度牒的和尚,全部趕走。
客僧害怕被驅逐,大多暫時逃避到山谷中去。
有個叫法朗的和尚,逃進雁門山深處。
雁門山深澗當中有個石洞,能容納人出進。
法朗就多帶乾糧,想要住在這座山裡,於是他就尋找洞口進去了。
走了幾百步之後,那裡漸漸空闊了。
到了平地,踏過流水,渡過到另一岸,那裡太一陽一、月亮都很明亮。
又走了二里,到一個草屋中,草屋中有女人,穿著草葉,但容顏端莊秀麗。
她看見和尚,害怕而又驚訝,就問和尚說:「你是什麼人?」
和尚說:「我是人啊!」女人笑著說:「難道有這樣形骸的人嗎?」
和尚說:「我奉事佛,佛必須貶降形骸,所以這樣。」
她又順便問:「佛是幹什麼的?」
法朗就詳細地說給她聽。
女人們互相看了看,笑著說:「他的話很有道理。」
又問:「佛教的宗旨如何?」
法朗就給她們講解《金剛經》。
她們聽了再三再四稱讚叫好。
法朗就問她們:「這個地方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女人說:「我們本來是秦時人,隨著蒙恬修築長城。
蒙恬多使用婦女,我們忍受不了那樣的折磨,就逃避到這裡。
當初吃草根,得以不死。
來到這裡也不知道年歲,也沒有再到人間。」
於是她們就把法朗留下,用草根養活他。
草根澀,根本不能吃。
法朗在這裡住了四十多天,就暫時告辭出去,到人間去尋找糧食。
等到他到了代州,準備好糧食再去時,卻迷失了道路,不知道那個地方在哪兒了。
何二娘
廣州有何二娘者,以織鞋子為業,年二十,與母居。
素不修仙術,忽謂母曰:「住此悶,意欲行遊。」
後一日便飛去,上羅浮山寺。
山僧問其來由,答云:「願事和尚。」
自爾恆留居止。
初不飲食,每為寺眾采山果充齋,亦不知其所取。
羅浮山北是循州,去南海四百里。
循州山寺有楊梅樹,大數十圍。
何氏每采其實,及齋而返。
後循州山寺僧至羅浮山,說云:「某月日有仙女來采楊梅。」
驗之,果是何氏所採之日也。
由此遠近知其得仙。
後乃不復居寺,或旬月則一來耳。
唐開元中,敕令黃門使往廣州,求何氏,得之,與使俱入京。
中途,黃門使悅其色,意欲挑之而未言。
忽云:「中使有如此心,不可留矣。」
言畢,踴身而去,不知所之。
其後絕跡不至人間矣。
(出《廣異記》)
廣州有個叫做何二娘的姑娘,以做鞋子為業,年紀二十歲,與她母親一起居住。
她一向不修仙術,有一天,忽然對她母親說:「住在這裡心裡悶得慌,我心想出行雲遊。」
後來有一天她就飛走了,上了羅浮山的僧寺。
山上的和尚問她來這裡的緣由,她回答說:「我願意侍奉和尚。」
從這以後,她就長期留在這裡居住。
開始不吃不喝,經常給寺裡的眾僧採摘山果充作齋飯,和尚們也不知她是從哪裡弄來的。
羅浮山的北面是循州,離南海四百里。
循州的山寺中有楊梅樹,有幾十人合抱那麼粗大,何氏經常採摘它的果實,到吃齋時就返回了。
後來,循州山寺裡的和尚到了羅浮山,對這裡的人說,某月某日有個仙女來寺裡採摘楊梅。
羅浮山寺裡的和尚驗證這件事,那天果然是何氏採摘楊梅的日子。
由於這個原因,遠近的人都知道何氏得道成仙了。
何氏後來就不再住在寺裡,有時或十天或一月來一次而已。
唐朝開元年間,唐玄宗詔派黃門使前往廣州尋找何氏,把她找到了,她與使者一起進京。
半路上,黃門使喜歡她的姿色,心裡想要挑逗她而沒有說出來。
何二娘忽然說:「中使有如此邪心,我不可逗留了。」
說完,她就騰躍而去,不知到哪裡去了。
其後她的蹤跡再也沒有來到人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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