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卷第四十三 神仙四十三
尹真一人 盧山人 薛玄真 於濤
尹真一人
犍為郡東十餘里,有道觀在深巖中,石壁四壅,有顏道士居之。
觀殿有石函,長三尺餘,其上鏨出鳥獸花卉,文理纖妙,鄰於鬼工。
而緘鎖極固,泯然無毫縷之隙。
裡人相傳,雲是尹喜石函。
真一人事跡,顯於紀傳詳矣。
真一人將上升,以石函付門弟子,約之曰:「此函中有符菉,慎不得啟之,必有大禍。」
於是郡人盡敬之。
大歷中,有青河崔君,為犍為守。
崔君素以(「以」原作「有」,據明抄本改。
)剛果自恃,既至郡,聞有尹真一人函,笑謂屬官曰:「新垣平之詐見矣。」
即詣之,且命破鎖。
顏道士曰:「此尹真一人石函,真一人有遺教曰:『啟吾函者有大禍。
』幸君侯無犯仙官之約。」
崔君怒曰:「尹真一人死千歲,安得獨有石函在乎?吾不信。」
顏道士確其詞,而崔君固不從。
於是命破其鎖。
久之而堅然不可動。
崔君怒,又以巨緪系函鼻,用數十牛拽其緪,鞭而驅之。
僅半日,石函遂開。
中有符菉數十軸,以黃縑為幅,丹書其文,皆炳然如新。
崔君既觀畢,顧謂顏道士曰:「吾向者意函中有奇寶,故開而閱之;今徒有符菉而已。」
於是令緘鎖如舊。
既歸郡,是夕,令忽暴卒,後三日而悟。
其官屬將吏輩,悉詣崔君問之、且訊焉。
崔君曰:「吾甚憨,未嘗聞神仙事,前者偶開尹真一人石函,果為冥官追攝。
初見一人,衣紫衣,至寢,謂吾曰:『我吏於冥司者也,今奉命召君。
固不可拒,拒則禍益大矣,宜疾去。
』吾始聞憂,欲以辭免。
然不覺與使者俱出郡城,僅行五十里,至冥司。
其官即故相呂公也。
謂吾曰:『子何為開尹真一人石函乎?奉上帝命,且削君之祿壽,果如何哉!』已而召掾吏至,令按吾祿壽之籍。」
掾吏白呂公曰:『崔君有官五任。
有壽十七年。
今奉上帝符,盡奪五任官,又削十五年壽。
今獨有二年任矣。」
於是聽崔君還。
後二年果卒。
(出《宣室志》)
犍為郡東面十多里。
有一座道觀,在深巖中,石壁四面堵塞,有顏道士居住在那裡。
道觀的殿內有一個石匣子,長三尺多,它的上面雕刻出鳥獸花卉,條理纖細巧妙,近似於鬼斧神工,並且封鎖得非常堅固,沒有絲毫的縫隙。
同裡的人相傳,說這是尹喜的石匣子。
關於尹真一人的事跡,在他的傳記裡記錄得很詳盡。
尹真一人將要仙升的時候,把石匣子一交一 付給本門弟子,並約束他們說:「這個匣子中有符菉,要慎重保管,不能打開它。
否則,必有大禍。」
於是郡裡的人都很尊敬它。
唐代宗大歷年間,青河有一位崔君,做犍為郡太守。
崔向來就憑著自己的剛強果敢而有恃無恐。
他到犍為郡守後,聽說了有關尹真一人的石匣子的事,就笑著對屬下官員說:「新垣平的騙局又出現了。」
他立即到道觀去,並且命令打開鎖。
顏道士對崔君說:「這是尹真一人的石匣子,尹真一人有遺留的教導說:『開我匣子的必有大禍。
』希望君侯不要觸犯仙官的約束。」
崔尹發怒說:「尹真一人死了上千年了,怎麼能單獨有石匣子存在呢?我不相信。」
顏道士說明確實有那些話。
但是崔君堅決不聽從,於是命令破那石匣子的鎖,弄了好長時間,但很堅固,不可開啟。
崔君大怒,又用粗繩索拴住石匣子的鼻孔,用幾十頭牛拽那繩索,用鞭子趕牛。
將近半天的時間,石匣子終於開了。
石匣中有符菉幾十軸,用黃色的細絹做幅。
丹砂書寫的那些文字,顯明得像新的一樣。
崔君全看完後,回過頭來對顏道士說:「我先前猜想石匣子有奇寶,所以要打開察看它,現在看,只是有符菉罷了。」
於是命令封鎖如舊,立即回郡了。
這天晚上,郡守突然死了,三天後醒過來。
他手下的那些官屬將吏等,全到崔君家問候他,並且打聽是怎麼回事。
崔尹說:「我很魯莽,未曾聽過神仙的事,前者偶然打開了尹真一人的石匣子,果然被冥官追捕。
起初我看見一個人,穿著紫色的衣服,到我的寢室,對我說:『我在冥司為吏,現在奉命來招喚你,所以,不可以抗拒,如果抗拒,禍就更大了,應當快去。
』 我開始聽說很發愁,想要用推辭獲免,然而不知不覺地和使者一起出了郡城,走了將近五十里,到了冥司,那裡的官就是已故的相國呂公。
呂公對我說:『你為什麼要開尹真一人的石匣子呢?奉上帝命令,將要削減你的祿和壽。
』這可怎麼辦呢?」
呂公旋即呼喚他的屬吏來,讓屬吏考察記載我的祿和壽數的簿冊。
屬吏告訴呂公說:『崔君有官五任,有壽十七年,現在奉上帝的命符,全部奪去五任官,再削去十五年壽,現在唯有二年任了。
』」於是判崔君還一陽一。
二年後崔君果然死了。
盧山人
唐寶歷中,荊州盧山人,常販燒樸石灰,往來於白洑南草市。
時時微露奇跡,人不之測。
賈人趙元卿好事,將從之遊。
乃頻市其所貨,設果茗,訪其息利之術。
盧覺,謂曰:「觀子意似不在所市,意何也?」
趙乃言:「竊知長者埋形隱德,洞過蓍龜,願垂一言。」
盧笑曰:「今日且驗,君主人午時有非常之禍。
若信吾言,當免。
子可告之。
將午,當有匠者負囊而至,囊中有銀二兩余,必非意相干也。
可閉關,妻孥勿輕應對。
及午,必極罵,須盡家臨水避之。
若爾,徒費錢三千四百。」
時趙停於百姓張家,即遽歸告之。
張亦素神盧生,乃閉門伺之。
欲午,果有人狀如盧所言,叩門求糴,怒其不應,因蹴其門。
張重簀捍之。
少頃聚人數百。
張乃由後門,與妻子迴避。
才差午,其人乃去,行數百步,忽蹶倒而死。
其妻至,眾人具告其所為,妻痛哭,乃適張家,誣其夫死有因。
官不能評。
眾具言張閉戶逃避之狀。
理者謂張曰:「汝固無罪,可為辦其送死。」
張欣然從斷,其妻亦喜。
及市槥僦舉,正當三千四百文。
因是人赴之如市。
盧意以為煩,潛逝至復州界,維舟於陸奇秀才莊門。
或語陸:「盧山人非常人也。」
陸乃請之。
陸時將入京投相知,因請決疑。
盧曰:「君今年不動,憂旦夕禍作。
君所居堂後,有錢一瓿,覆以板,非君有也。
錢主今始三歲,君其勿用一錢,用必成禍。
能從吾戒乎?」
陸矍然謝之。
及盧生去,水波未定。
陸笑謂妻曰:「盧生言如是,吾更何求乎?」
乃命家童掘地,未數尺,果遇板,徹之。
有巨甕,散錢滿焉。
陸喜甚,妻亦搬運,紉草貫之,將及一萬,兒女忽暴頭痛不可忍。
陸曰:「豈盧生言將微乎?」
因奔馬追及,謝違戒。
盧生怒曰:「君用之,必禍骨肉。
骨肉與利輕重,君自度也。」
棹舟去之不顧。
陸馳歸,醮而瘞焉,兒女乃愈。
盧生到復州,又常與數人閒行,途遇六七人盛服,俱帶酒氣逆鼻。
盧生忽叱之曰:「汝等所為不悛,性命無幾。」
其人悉羅拜塵中曰:「不敢不敢。」
其侶訝之。
盧曰:「此輩盡劫賊也。」
其異如此。
元卿言:「盧卿狀貌,老少不常。
亦不常見其飲食。
常語趙生曰:『世間刺客隱形者不少,道者得隱形術,能不試,二十年可以化形,名曰脫離,後二十年,名籍於地仙矣。
』又言『刺客之死,一屍一亦不見。
』所論多奇怪,蓋神仙之流也。」
(出《酉一陽一雜俎》)
唐敬宗寶歷年間,荊州盧山人,經常販賣燒樸石灰,往來於白洑南草市,時常微微露出奇異的跡象。
人們不能推測他。
商人趙元卿好事,就要跟他一交一 游,於是就多次買他所賣的貨物,請他喝茶吃點心,以便調查他獲利的方法。
盧山人發覺了趙元卿的意圖,就對他說:「我看你的意圖好像不是僅僅為了我的貨物,那麼你的意圖是什麼呢?」
趙元卿知道盧山人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意圖,就坦白地說:「我瞭解長者隱藏的真實身份和品行、長者的明察超過占卜,願一聽長者垂訓。」
盧山人笑著說:「今天將可驗證。
你的房東午時有不尋常的災禍,假如相信我的話,必定能免。
你可以告訴他,將近中午的時候,必定有一個工匠背著口袋到來,口袋裡有銀子二兩多,必然出乎意料之外的相犯。
可以閉門謝絕人事,妻子兒女不要輕意應付答對。
到中午,那個人必然使勁大罵。
需要全家到河邊去避開他。
如果這樣,僅僅花費三千四百文錢就行了。」
當時趙元卿寄住在平民張家。
他立即回去告訴他,張也一向知道盧山人神奇,就閉門等候。
將要到中午的時候,果然有一個樣子如盧山人所說的人,叩門要求買米,生氣他不答應,就踢他的門。
張加上竹蓆封住門。
不一會兒,聚集了幾百人。
張就和妻子由後門出去躲避。
剛剛過了中午,那個人就離去了,走了幾百步,忽然跌倒死了。
死者的妻子來到這裡,眾人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在這裡的所作所為。
他的妻子痛哭,就到張家去,誣賴她丈夫死與張家有關,官府不能評判。
眾人全面地向官府述說了張閉門逃避的情形。
審理此案的官吏對張說:「你本來沒有什麼罪,但可以給他辦一辦送殯的事。」
張欣然服從判決,那人的妻子也滿意。
等到買了棺材、僱車運送、抬埋完畢,剛好花費了三千四百文。
因為這件事人們前去盧山人那求卜就如同市場一樣。
盧山人很煩,就偷偷地離去,到了復州地界,系舟在陸奇秀才的莊門。
有的人告訴陸秀才:「盧山人不是一個平常人。」
陸秀才就去請教他。
陸秀才當時將要入京去投奔朋友,於是請求他決定疑慮。
盧山人說:「你今年不要行動,恐怕不久就會有災禍發作。
你所居住的正屋後面,有錢一瓿,上面用板蓋著,這錢不是你的,錢主現在才三歲。
你不要用他的一文錢,用了必然成禍,你能聽從我的告誡嗎?」
陸秀才顯出左右驚顧的樣子,謝了盧山人。
等到盧山人走了,船槳打擊的水波還未平靜。
陸秀才就笑著對妻子說:「盧山人的話假如真這樣,我還再求什麼呢?」
說完就命令家童掘地,沒有幾尺,果然遇到板,撤去板,有一個大缸,裝滿了散錢。
陸秀才很歡喜,他的妻子也來搬運。
搓草繩穿起來,將到一萬。
他們的孩子突然頭痛不可忍受。
陸秀才說:「難道是盧山人的話將要應驗嗎?」
於是騎快馬追趕上盧山人,向他道歉,請求原諒自己的違戒。
盧山人生氣說:「你用它,必然禍害你的兒女;兒女與利,哪個輕,哪個重,你自己揣度吧!」盧山人說完划船就走了,連頭都沒回。
陸秀才飛快地跑回來,設壇祭祀並把錢重新埋起,小孩的病才好了。
盧山人到了復州,又曾經和幾個人在一起閒走,路上遇六七個人,衣冠穿戴整齊,全都帶著撲鼻的酒氣。
盧山人忽然叱責他們說:「你們幾個堅持作惡,不肯改悔,生命沒有幾天了。
那些人都四面圍繞著盧山人不停地下拜,並說:「不敢,不敢。」
他的同行人對此很驚訝。
盧山人說:「這一類人都是些盜賊啊。」
盧山人的奇異神奇竟然如此。
趙元卿對人說:「盧山人的身形相貌,老少不是固定的,或老或少,也不見他經常吃東西。
盧山人經常對我說:『人世中刺客和隱蔽真形的人是不少的。
道者獲得隱形術,能夠不用此術作惡的話,二十年可以變化形體,名叫脫離。
之後二十年,名字就列在地仙的名冊裡了。
』又說『刺客死了,也不見一屍一體。
』他所談論的多半都是神奇怪異的,大概是神仙之流的吧!」
薛玄真
薛玄真者,唐給事中伯高之高祖也。
少好道,不嗜名宦。
遨遊雲泉,得長生之道。
常於五嶺間棲憩,每遇人曰:「九疑五嶺,神仙之墟,山水幽奇,煙霞勝異。
如一陽一朔之峰巒挺拔,博羅之洞府清虛,不可忘也。
所以祝融棲神於衡阜,虞舜登仙於蒼梧,赫胥耀跡於潛峰。
黃帝飛輪於鼎湖;其餘高真列仙,人臣輔相,騰翥逍遙者,無山無之。
其故何哉?山幽而靈,水深而清,松竹一交一 映,雲蘿杳冥,固非凡骨塵心之所愛也;況邃洞之中,別開天地,瓊膏滴乳,靈草秀芝,豈塵目能窺,凡屣可履也?得延年之道,而優遊其地,信為樂哉。」
真元末,鄭餘慶謫(「謫」字原缺,據明抄本補。
)郴州長史,門吏有自遠省餘慶者,未至郴十餘里,店中駐歇,與玄真相遇,狀貌如二十三四,神彩俊邁,詞多稽古,時語及開元、麟德間事,有如目睹。
又言明年二月,餘慶當復歸朝;余言皆神異。
問其姓氏,再三不答。
懇詰之。
云:「某有志林泉,久棄鄉國,不欲骨肉知此行止。
姓薛,名玄真。」
門吏話於餘慶。
令人訪尋,無復蹤跡。
明年二月,餘慶徵還,及到長安,語及異事,給事中薛伯高流涕對曰:「某高祖,自左常侍棄官入道,隱終南,不知所終,是矣。」
(出《仙傳拾遺》)
薛玄真,是唐朝給事中薛伯高的高祖,青年時期就愛好道術,不喜歡名聲仕宦,遨遊在雲泉之間,獲得了長生的道術,經常山嶺間居住休息。
每逢遇到人就說:「九疑和五嶺是神仙的匯聚地,那裡山水幽雅奇特,雲霞優美奇異。
像一陽一朔的峰巒那樣直立而高聳,像博羅的洞府那樣秀麗幽靜,讓人不可以忘懷。
所以,祝融在衡阜棲神,虞舜在蒼梧登仙,赫胥在潛峰耀跡,黃帝在鼎湖飛輪。
其餘的高真列仙,人臣輔相,飛騰的逍遙者,那個名山沒有他們呢?那原因是什麼呢?山幽而靈氣現,水深而清涼生,松樹竹林一交一 相輝映,雲蘿杳冥,這本來不是凡骨塵心的凡人所喜愛的;何況深洞中,又是另一種天地,瓊膏滴乳,靈草秀芝,怎麼能是凡夫的眼睛可能窺視,凡夫的鞋可以踐踏的呢?獲得延年的道術,並且悠閒自得地遊覽那些地方,實在是個樂趣呀!」德宗真元末年鄭餘慶被貶謫到郴州作長史,他門下的官吏有從遠方來探望鄭餘慶的,還沒有到郴州,在離郴州十多里的店中住下歇息,與薛玄真相遇。
薛玄真的身形相貌像二十三四歲的樣子,神采奕奕,才智出眾,詞多考古,經常說到開元、麟德年間的事,有如親眼所見一樣。
又說明年二月,鄭餘慶應當官復原職回朝。
其餘的話都神奇異常。
問他的姓氏,三番五次,都不予回答。
後來,懇切地追問他,他才說:「我有志於山林,拋棄家鄉、故國都已經很久了,不想讓子孫知道我在這裡的行止。
我姓薛,名玄真。」
門吏把所見告訴給鄭餘慶。
鄭餘慶派人尋訪,不再有他的蹤跡了。
明年二月,鄭餘慶應召還朝。
到達長安,說到奇異的事,給事中薛伯高流涕對鄭餘慶說:「薛玄真是我的高祖,自左常侍,棄官入道,隱居終南山,不知道他的終了,看來你說的就是他了。」
於 濤
於濤者。
唐宰相琮之侄也。
琮南遷,途經平望驛,維舟方食,有一叟自門而進,直抵廳側小閣子,以詣濤焉。
叟之來也,驛吏疑從相國而行,不之問;相國疑是驛中人,又不之詰。
既及濤所憩,濤問「叟何人也。」
對曰:「曹老兒。」
問其所來。
對曰:「郎君極有好官職,此行不用憂。」
濤方將遠陟,深抱憂慮,聞其言,欣然迎待,揖之即席。
濤與表弟前秘書省薛校書俱與之語,問其所能。
云:「老叟無解,但見郎君此後官職高顯,不可一一敘之,請濡毫執筆,隨語記錄之也。」
如是濤隨叟所授數章,詞多隱密,迨若謠讖;亦敘相國牽復之事。
因問薛校書如何。
叟曰:「千里之外,遇西則止。
其有官職,雖非真刺史,亦作假郡守。」
濤又問「某京中宅內事,可以知否?」
叟俛首良久曰:「京宅甚安。
今日堂前有某夫人、某尼。」
賓客名字,一一審識。
「某廊下有小童某,牽一銅龜子馳戲。」
濤亦審其諦實,皆書於編上。
荏苒所載,已是數幅。
相顧笑語,即將昏暝。
濤因指薛芸香姬者。
謂叟曰。
「此人如何?」
對曰:「極好,三千里外亦得好官。」
濤初隨語書事,心志銳信;及聞此姬亦有好官,訝其疏誕,意亦中怠矣。
時濤表弟杜孺休給事,刺湖州。
寄箬下酒一壺,可五斗。
因問叟頗好酒否。
叟忻然為請,即以銀盂授之,令自酌飲,頃之酒盡,已昏晦矣。
遂以銀盂枕首而睡,時蚊蚋盛,無有近叟者。
及旦失叟,唯銀盂在焉。
方驚問訪求,莫知所止。
人或云:「此即曹休博士也。」
曹休,魏之宗室,仕晉為史官,齊梁間或處朝列,得神仙之道,多游江湖間,往來賈販,常拯救人,以一陰一功及物。
人多有見之,受其遺者。
濤自後授泗州防禦使歙州刺史,佐淮南吳王楊公行密為副使。
相國尋亦北歸。
薛校書佐一江一 西賓幕,知袁州軍務。
值用軍之際,挈家之閩,至一小邑,姬者俄以疾終。
山中無求閟器之所,托一村翁。
輟其壽官而瘞。
斯棺裝漆金彩,頗甚珍華,既瘞之後,方驗得好棺之言。
及京宅,是日賓客、小童牽銅龜遊戲之事,無不驗者。
(出《神仙感應傳》)
於濤,是唐宰相於琮的侄兒。
於琮南遷,中途經過平望驛站。
拴上船,將要吃飯,有一個老頭兒從門進來,直接到達廳側小閣子,來到於濤那裡。
老頭兒的到來,驛站的官吏懷疑他是跟隨相國來的,沒有問他;相國懷疑他是驛站中的人,也沒有問他。
不一會兒,到了於濤休息的地方。
於濤問老頭兒是什麼人。
老頭兒回答說:「曹老兒。」
問他從什麼地方來。
他回答說:「公子有最好的官職,這次行動不用憂慮。」
於濤正要遠行,懷有很深的憂慮,所以聽了老頭兒的話,很喜悅,對他迎接招待,拱手請他就坐入席。
於濤和表弟前秘書省薛校書,都和他在一起談話,問他有什麼能力。
他回答說:「我老頭子不懂得什麼,只見公子以後官職高貴顯榮,不可不一一地敘說。
請握沾墨的筆,隨著我的話記錄一下吧。」
這樣,於濤就隨著老頭兒所授給的記錄了幾篇,詞多半都很隱密,好像歌謠讖語。
也說些相國受牽累和恢復的事。
順便詢問薛校書怎麼樣。
老頭兒說:「千里之外,遇到西就停止,那裡有你的官職。
即使不是真刺史,也是假郡守。」
於濤又問某氏京裡住宅內的事情,可以知道嗎?老兒低頭很久說:「京城裡的住宅很平安,今天正屋前有某夫人某尼姑。」
賓客的名字,一一詳細知道,某廊下有一個小孩某某,牽一個銅龜子跑著遊戲。
於濤也審察出那真實的,都寫在篇上,漸漸記載,已經是幾幅了,相互說笑,馬上就要傍晚天黑了。
於濤順便指著薛芸香姬者,對老頭兒說:「這個人怎麼樣?」
老頭兒回答說:「很好,三千里外也能得到好官。」
於濤最初隨著老頭的話寫事,心裡很相信。
等到聽說這個女人也有好官,驚奇他疏忽荒誕,心意也中間懈怠了。
當時於濤表弟杜孺休給事,任湖州刺史,寄來箬下酒一罐,約有五斗。
於是問老頭是不是喜好酒,老頭兒欣然請求。
於濤就用銀盂裝酒給他,讓他自酌自飲。
不一會兒,酒喝盡了。
這時已經是昏黑的晚上了,於是老頭用銀盂當枕頭倒頭便睡。
當時蚊子很多,卻沒有靠近老頭的。
到第二天早晨,老頭兒失蹤了,只有銀盂在那裡。
於濤驚駭不已,派人四處尋找,卻不知道老頭兒究竟到哪裡去了。
人們有的說,這個老頭兒就是曹休博士。
曹休是魏的宗室,仕晉以後作史官,齊梁時期還在朝列中。
獲得神仙的道術之後,多半是遊蕩江湖,為商賈,往來販賣,經常援助人,使人脫離災難或危險,用一陰一功及物,有很多人都見過他,受他的饋贈。
於濤從這以後授泗州防禦使歙州刺史,輔佐淮南吳王楊行密作副使。
相國不久也北歸。
薛校書輔佐一江一 西賓幕,主持袁州軍務,遇到用軍之際,帶領家屬到福建,在一個小鎮,姬者突然得病死了,山中找不到做棺材的店舖,得求一個村翁的壽棺才埋葬了姬者,這棺材塗漆金彩,很是珍貴華麗。
埋完了之後,方驗證了曹老兒所說的得一好棺之言。
說到京宅這天賓客、小孩牽銅龜遊戲之事,沒有不應驗的。
分類:未分類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