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卷第一百二十三 報應二十二(冤報):一胡一 激唐一胡一 激者,前嶺南節度使誕(誕明抄本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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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廣記》卷第一百二十三 報應二十二(冤報)

太平廣記

卷第一百二十三 報應二十二(冤報)

一胡一 激 秦匡謀 韋判官 楊收 宋柔 王表 乾寧宰相

一胡一 激

唐一胡一 激者,前嶺南節度使誕(誕明抄本作證。

)之子也。

宰相賈餗知舉,登進士第。

大和中,甘露之變,北軍方捕餗,有禁軍牙校,利激家富,白仇士良曰:「恐餗在激所。」

因遣士卒理其家,既不獲餗,擒激以詣士良,士良命戮於轅門外,盡沒其財。

時激弟湘,在河東郡,忽一日,家僮見一人無頭,著綠衣,上皆流血,甚異之。

及凶問至,詢其由,則激死之日也。

後士良死,亦破其家,餗其報也。

(出《補錄記傳》)

唐朝的一胡一 激是前任嶺南節度使一胡一 誕的兒子。

宰相賈餗主管科舉的時候一胡一 激考中了進士。

大和年間,發生了甘露事變。

北軍要抓捕賈餗。

有一個禁軍牙校,貪圖一胡一 激家財產富足,就告訴仇士良說:「恐怕賈餗在一胡一 激家裡。」

因此仇士良就派了士兵去搜查一胡一 家,但沒有抓到賈餗,把一胡一 激抓到仇士良那裡,仇士良命令在轅門外將一胡一 激斬首,並把他的家產全部沒收。

當時一胡一 激的弟弟一胡一 湘在河東郡。

忽然有一天,家僮見到一個人沒有頭,穿著綠衣服,身上都流著血。

大家都很奇怪。

等到凶信傳來,詢問事情的根由,才知道那天正好是一胡一 激死的日子。

後來仇士良也死了,也是家產全部破敗。

大概是對他的報應吧。

秦匡謀

唐太傅汾國公杜悰,節度一江一 陵。

鹹通十四年,黔南廉使秦匡謀以蠻寇大舉,兵力不敵來奔。

既謁見公,公怒其不趨庭,退而使吏讓之曰:「汝鳳翔一民也,悰兩為鳳翔節度使,汝今靡認桑梓也。」

匡謀報曰:「某雖家世岐下,然少離中土,太傅擁節之日,已忝分符,實不曾趨走台階。

比日況在荊南,若論桑梓,恐非儀也。」

悰怒,遣縶之,發函與韋相保衡云:「秦匡謀擅棄城池,不能死王事,請誅之。」

韋以悰國之元臣,兼素有舊恩,遂奏請以悰處置。

敕既降,悰乃親臨都市監戮。

匡謀將就法,謂其子曰:「今日之死,實冤枉無狀,奈申訴非及,但多燒紙墨,當於泉下理之耳。」

行刑,觀者駕肩接踵,揮刃之際,悰大驚,驟得疾,遂輿而返。

俄有旋風暴作,飛捲塵埃,直入府署乃散。

是夕,獄吏發狂,自呼姓名叱責曰:「吾已惠若錢帛非少,奚復隱吾受用諸物?」

舉體自撲而殞。

其年六月十三日殺秦匡謀,七月十三日,悰乃薨。

將歸葬洛一陽一,為束身楸函而即路。

欲悰之夕,主吏覺函短,憂懼甚,又難於改易。

遂厚賂一陰一陽一者,給杜氏諸子曰:「太傅薨死時甚凶,就木之際,若臨近,必有大禍。」

諸子信然,於是盡率家人,待於別室。

及舉一屍一就斂,楸函果短,遂陷胸折項骨而入焉,無有知者。

及抵東洛,長子無逸,相次而逝。

歲月既久,其事稍聞於世,議者以悰恃權貴,枉刑戮,獲茲報焉。

(出《南楚新聞》)

唐朝的太傅汾國公杜悰兼任一江一 陵節度使。

鹹通十四年,黔南廉使秦匡謀因為蠻寇大舉進犯。

而自己的兵力敵不過投奔杜悰了。

已經拜見汾國公,杜公對他不聽教誨而生氣。

回到內室就派一個小官吏責備他說:「你是鳳翔的一個百姓,杜悰兩次任鳳翔節度使,你現在情況不好了,來認故鄉來了。」

匡謀回報說:「我的家世居岐下,然而年少時離開中土,太傅作節度使的時候,我已愧有職務,實在不曾奔走奉侍高攀,那時你們還在荊南,現在和我談什麼鄉里的事,恐怕不太友好吧。」

杜悰聽後很氣憤,派人把他抓起來,發一封信函給宰相韋保衡。

信中說秦匡謀擅自放棄城池,不能以死效忠國家大事,請求殺了他。

韋宰相認為杜悰是元老大臣,再說杜悰對他以前有恩,於是上奏請求按杜悰的意見處置秦匡謀。

杜悰就親自到刑場監斬。

匡謀將要被殺時,對他的兒子說:「現在我的死,實在是冤枉得沒辦法說,但是現在申訴也來不及了,你只要多燒點紙和墨,我應該在九泉之下告他。」

行刑時,來觀看的人摩肩接踵。

劊子手揮刀的時候杜悰嚇了一大跳,馬上就得了病,於是坐車返回。

不一會兒又突然刮起了大旋風,捲起塵土直飛天空,一直飛到汾國公王府才散。

當晚,獄吏也發瘋了,自己叫著自己的姓名叱責說:「我給你的錢物已經不少了,為什麼還瞞著我用那些錢物?」

說完抬起身子一下子栽倒在地上而死。

那年六月十三日殺了秦匡謀,七月十三日杜悰就死了。

將要歸葬在洛一陽一,作好了棺材就上路,想要裝殮那天晚上,主管的官吏覺得棺材太短了,但又很害怕,很難改換了。

就賄賂了一陰一陽一先生很多錢,然後欺騙杜家的幾個兒子說:「太傅死時太凶,裝棺的時候如果在近旁,一定會有大禍。

這些兒子們都信了,於是帶著所有家裡的人到另一間屋子裡等待。

等到抬起一屍一體要裝殮,楸木棺材果然短了,只好壓著胸折斷頸項裝進去了。

沒有人知道這些事。

等到了東都洛一陽一,長子無逸相繼去逝。

時間很久了,這些事在慢慢流傳到世間。

議論的人都說杜悰依杖權責,一胡一 亂冤屈殺人才得到這種報應的。

韋判官

唐博陵崔應任扶溝令,亭午獨坐,有老人請見應。

應問之,老人對曰:「某通於靈衹也。

今者冥司韋判官來拜謁,幸望厚禮以待之。

請備香案,屏去侍從,當為延入。」

應依命,老人即出迎之。

及庭,隱隱然不見其形,自通名銜,稱(許本黃本銜作,銜稱作稱。

)思穆,敘拜俟(俟原作時,據明抄本改。

)候。

應亦答拜,揖讓再三,乃言曰:「某冥司要職也,側聞長官宏才令器,冠於當時,輒將心事,且願相托,故俟亭午務隙拜謁,幸無驚異。」

應曰:「某聞神明不昧,今乃不虛,孱劣幽薄,獨事蒙鄙,何幸明靈俯降,但揣微賤,力不副心。

苟可施於區區,敢不從命,幸示指南,願效勤勞。」

冥使曰:「某謝去人世數載,得居冥職。

自棄擲妻孥,家事零替。

愛子文卿,少遭憫凶,鄙野無文,職居鄭滑院,近經十載,一交一 替院務之日,不明簿書,欠折數萬貫疋,實非己用。

欲冒嚴明,俯為存庇。」

應俯然曰:「噫,某扶溝令也,焉知鄭滑院。」

使者曰:「不然,以閣下材器祿位,豈一院哉!自今已後,歷官清顯,雄居方鎮,位極人臣。

然數月後,當與鄭滑院一交一 職,倘不負今日之言,某於冥司,當竭微分,仰護榮貴,非止一身,抑亦慶及後嗣。」

應曰:「某雖鄙陋,敢不惟命是聽。」

冥使感泣,於是敘別而去。

應聞淮南杜相悰方求政理,偶具書啟,兼錄為縣課績。

馳使揚州,意者以思穆之言,且於驗試其事。

時相國都督維揚,兼判鹽鐵,奏應知鄭滑院事。

及一交一 割帳籍錢帛,欠折數萬貫疋,收錄家資填償外,尚欠三四萬無所出。

初應在扶溝,受思穆寄托,事實丁寧。

比及鄭滑,遂違前約,且曰:「欠折數廣,何由辨明?文卿雖雲贓非己用,積年不申論,須抵嚴刑,以懲慢易。

窮達既定,鬼何能移?若棄法徇神,是陷而求福。」

乃拘縶文卿而白於使。

文卿自度必死,乃預懷毒於衣帶之間,比及囚縶,數欲服之,輒失其藥,搜求不獲。

及文卿以死論,是日,思穆見於文卿前而告曰:「嗚呼,無信之人,陷汝家族,吾為汝上告於帝,帝許我奪崔應之錄,吾之族亦滅矣。」

文卿匍匐拜哭,忽失其父,乃得所懷之藥,仰而死焉。

於是應與巡官李擅、滑糾朱程、戎曹賈均就非所將刑之。

文卿既已死,應方悔悟,乃禮葬文卿,身衣縞素而躬送之。

應後加殿中,時有人自邯鄲將美人曰金閨來獻於應,應納而嬖之。

崔君始惑於聲色,為政之心怠矣。

後二年,加侍御史,知楊子院,與妻盧氏及金閨偕行。

尋除浙西院,應自至職,金閨一寵一 愛日盛,中門之外,置別館焉,華麗逾於正寢。

視事之罷,經日不履內,前後歷任寶貨,悉置金閨之所。

無何,復有人獻吳姝,艷於金閨,應納之,一寵一 嬖愈甚,每歌舞得意,乃奪金閨寶貨而賜新姝。

因是金閨忿逆,與親弟陳行宗置毒一藥於酒中,夜以獻應。

飲之,俄頃而卒,潛遷應於大廳。

詰旦,家人乃覺,莫知事實,盧氏慈善,不能窮究。

金閨乃持寶貨,盡室而去。

諸姬分散,崔氏門館日微。

後隴西李君知浙西院,聞金閨艷麗,求而納之。

李君與金閨白晝開筵,應乃見形於庭,叱金閨曰:「汝已鴆我,又納於李君,後不得意,復欲禍李君耶?」

金閨懼而辭歸。

後李君方欲捕金閨,案理舊事,雪崔生之冤,金閨忽而逃去不知所在。

(出《一陰一德傳》)

唐朝博陵人崔應任扶溝縣令,有一天中午自己在家裡坐著。

這時有一個老人請求拜見崔應。

崔應問他有什麼事,老人回答說:「我和神靈相通啊,現在冥府的韋判官前來拜見你,希望你用大禮對待他。

還請你準備香案,讓侍從們都退去,我就給你引見。」

崔應就按他的話辦了。

老人立刻出去迎接判官。

到了庭院,根本見不到人影,自通名銜說稱思穆,敘拜侍候,崔應也回拜他,謙讓再三才說:「我在冥司擔任要職,聽說長官你宏才大器,是當今眾人之冠。

就將我的心事托付給你,所以我才等到你中午有空才來拜見你,希望你不要受驚怪我。」

崔應說:「我聽說神靈不糊塗,現在看真是不假,我是一個軟弱無能的小官,自己的事也辦不明白,有什麼資格讓聖明的神靈降臨,只是我的能力太小,恐怕力不從心,如果能為你辦點事的話,我怎麼敢不聽從命令呢?希望你說吧!我甘願效勞。」

判官說:「我離開人世已經多年了,在冥府得到官職。

自從拋棄了妻子女兒以後,家庭就衰落下來。

我的愛子叫文卿,遭到點不幸的事,他愚笨而淺薄,在鄭滑院當官快到十年了,在一交一 接院務的那天,又不明白文書帳簿,欠下的財物可以折合幾萬貫錢或布匹,確實不是他私自佔用了,想要冒犯你的嚴明,給他掩蓋一下。」

崔應低著頭說:「噫,我僅僅是一個扶溝縣令,怎麼知道鄭滑院?」

判官說「不對,憑你的才能和官運,豈止一個鄭滑院呢?從今以後,你就會作大官,雄居方鎮,官位可作到大臣,然而幾個月以後,應該和鄭滑院一交一 接職務,如果你不違背今天說的話,我在冥府裡也該盡我的能力,保護你榮華富貴,還並不僅僅是你一個人,會延續到你的後代。」

崔應說:「我雖然愚蠢淺薄,怎麼敢不唯命是聽。」

判官感動得哭了。

於是又談了些別的話告辭去了,崔應聽說淮南相杜悰正在尋找能辦事的人,偶然寫了一封信報告,並把作縣令的政績也都寫上了,派人送到揚州,他心裡想著思穆的話,想試驗一下靈不靈。

當時杜宰相都督維揚,兼管鹽鐵。

就上奏讓崔應管理鄭滑院。

等到接一交一 帳目錢物,原鄭滑院折欠錢款幾萬貫,把他的家資都資來充填償還的話,還欠三四萬沒有著落。

當初崔應在扶溝縣,接受了思穆的寄托,這事實在是再三叮囑。

等他到了鄭滑院,就違背了以前的約定。

並且說:「虧欠的數目太大,用什麼理由來說明,文卿雖然說贓款並不是自己私用,但他積壓了這麼多年也不申報,必須用嚴刑來抵償,以此來懲罰他的輕視和怠慢。

我的貧窮和顯達上天已定,鬼神怎麼能改變,如果拋棄法律屈從神靈,就是陷媚而求福。

於是拘押了文卿報告了官使。

文卿自己考慮一定是死罪,就預先在衣帶裡藏好了毒一藥,等到被拘押起來,多次想吃毒一藥,但藥卻丟了,翻遍了也找不到。

等文卿判了死罪,當天,思穆出現在文卿面前告訴他:「唉,不講信義的人,陷害了你的家族,我已經為你到天帝那裡告了他,天帝答應我奪去崔應的官祿,然而我們家也滅族了。」

文卿趴在地上叩拜大哭。

忽然間父親就不見了,卻找到了他藏在懷裡的藥,吃了以後仰面而死。

那時崔應和巡官李擅、滑糾朱程、戎曹賈均到監獄要行刑,文卿已經死了。

這時崔應才明白過來,就大禮給文卿辦喪事,身穿孝衣恭敬地給他送葬。

崔應後來升入殿中,當時有人從邯鄲帶著一個叫金閨的美人來獻給崔應,崔應納為妾而一寵一 愛她。

崔應從此被聲色所迷惑,辦理政事的思想就懈怠了。

過了二年,升為侍御吏,管楊子院,他與妻盧氏以及金閨同行。

不久又任命到浙西院,崔應自從去任職,金閨一天比一天受一寵一 愛,在中門之外又置備了公館,豪華壯麗都超過了正妻的房所。

崔應辦公回來,整天也不到內室。

前後作官所得到的寶物全部放在金閨的住處。

不久,又有人獻個叫吳姝的人,她的美麗嬌艷超過了金閨,崔應又納為妾,一寵一 愛得更厲害。

每次歌唱舞蹈到高興時他就奪取金閨的寶物賞給吳姝。

因此金閨就氣忿而反對他。

金閨和親弟弟陳行宗準備了毒一藥放到酒裡,到夜間獻給崔應,崔應就喝了,不一會兒死去。

又偷著把崔應送到大廳去。

到天亮時,家人才發覺,都不知道事實真象。

盧氏面慈心善,不能追究,金閨就帶著寶物空室逃跑,姬妾都分散了。

崔家的門庭日益衰落。

後來有個隴西的李君來管浙西院,聽說金閨艷麗,請求金閨並納為妻。

李君和金閨白天擺下筵席,崔應就在庭堂現了形,呵叱金閨說:「你已經藥死了我,又被李君納妾,以後再不如意還想害死李君嗎?」

金閨害怕就告辭回家了,後來李君正要捉拿金閨,想要審理以前的事,給崔應昭雪冤仇,金閨忽然間逃跑了,不知道在哪裡。

楊 收

唐丞相楊收,貶死嶺外。

於時鄭愚尚書鎮南海,忽一日,賓司報云:「楊相公在客次,欲現尚書。」

愚驚駭,以收近有後命,安得來此,乃延接之。

楊曰:「某為軍容使楊玄價所譖,不幸遭害,今已得請於上帝,賜一陰一兵以復仇,欲托尚書宴犒,兼借錢十萬緡。」

鄭諾之,唯錢辭以軍府事多,許其半。

楊相曰:「非銅錢也,燒時幸勿著地。」

愚曰:「若此則固得遵副。」

從容長揖而滅。

愚令於北郊具酒饌素錢以祭之。

楊猶子有典壽一陽一者。

見收乘白馬,臂朱弓彤矢,有朱衣天吏控馬,謂之曰:「今上帝許我仇殺楊玄價,我射中之,必死也。」

俄而楊中射暴得疾而死。

蜀毛文錫,其先為潮州牧,曾事鄭愚,熟詳其事。

(出《北夢瑣言》)

唐朝的丞相楊收被貶官死在嶺外。

當時尚書鄭愚鎮守海南。

忽然有一天,賓司來報告說:「楊相公在客廳等你,他想要見尚書。」

鄭愚又驚又怕,以為楊收最近又復一活了,怎麼會來到這裡。

就迎接了他。

楊收說:「我被軍容使楊玄價誣陷,不幸被殺。

現在我已經請求天帝。

上帝賞賜我一陰一間兵來報仇,想要托尚書犒賞他們,另外再借錢十萬緡。」

鄭愚就答應了,只有錢的問題鄭愚推辭說軍府的事情太多,只能借給一半。

楊收說:「不是銅錢,要紙錢,燒的時候千萬不要著地。」

鄭愚說:「如果是這樣我就應該聽你的吩咐。」

楊收從容作了長揖就消失了。

鄭愚命人在北郊準備了酒菜和紙錢給楊收祭奠。

楊收還有個主管壽一陽一的兒子。

只見楊收乘著白馬,拿著紅弓紅箭,有一個穿紅衣服的天吏牽著馬。

對他的兒子說:「現在上帝允許我殺楊玄價報仇,我射中他,他一定會死。」

不一會兒楊中尉突然得急病死了。

蜀地的毛文錫,以前作潮州牧,曾在鄭愚手下辦事,十分詳細這件事。

宋 柔

唐僖宗之狩於岷蜀也,黃巾尚遊魂於三輔。

中和辛丑歲,詔丞相晉國公王鐸,為諸道行營都統,執操旗鼓,乘三峽而下,作鎮南燕,為東諸侯節度。

又詔軍容使西門季玄為都監。

秋七月,鐸至滑,都監次於臨汝,郡當兵道,郵傳皆焚,乃捨於龍興北禪院。

其西廊小院,即都監下都押衙何群處之。

群滑人也,世為本軍劇職,群少凶險,親姻頗薄之。

乃西走上京,以干中貴人,而西門納焉。

至是擢為元從都押衙,戎事一以委焉。

群志氣驕佚,肉視其從。

嘗一日,汝州監軍使董弘贄,令孔目官宋柔,奉啟於都監。

致命將出,值群方據一胡一 床 於門下,怒其不先禮謁也,叱數卒捽以入,擊以馬撾而遣之。

弘贄聞之大恐,笞宋柔數十,仍斥去,不復任使,馳書使謝群,群亦無怍。

複數旬,日將夕,宋柔徒行,經寺門,又值群自外將入。

瞥見發怒,連叱騶皂,錄之入院,候曛黑,殺而支解,納諸溷中。

既張燈,宛見宋柔被發徒跣,浴血而立於燈後。

群矍起,奮劍擊刺。

欻然而滅,厥後夜夜見之。

暮秋月,都監遷於滎一陽一郡,捨於開元寺,子城東南隅之地。

至是群神情惝怳,漸不自安,乃與其裨將竇思禮等謀叛,將大驚郡中,而奔於一江一 左。

都監部曲三百許人,皆畏群而唯諾。

會太守杜真府符請都監夜宴,啟至,群謂思禮等曰:「機不旋踵,時不再來,必發今宵,無貽後悔。」

思禮等遂潛勒部分,至晡時,都監赴宴。

群令親信十數人從,戒曰:「至三更,汝焚六司院門,寺中必舉火相應。」

其夕一鼓,群假寢帳中,乃夢宋柔向群大叱曰:「吾仇雪矣。」

遂驚覺,召思禮語之,對曰:「此乃思也,是何能為?」

二鼓將半,乃令其徒擐甲,使一卒登佛殿西大梓樹,瞷子城內。

無何,郡都虞侯遊巡到僧綱,啟門入,至殿隅,仰視木杪,心動,命爇炬於下,乃見介者蹲於枝間。

方詰所從,群連聲謂曰:「走卒痁作。

遂逃於上,無他也。」

都虞侯色變,馳出戒嚴。

群呼思禮等謂曰:「事亟矣,不速行,將為豎子所殄。」

乃擁其徒,斬東門關而出奔。

若走兩捨,而群心蕩,無所從其適。

下稍稍亡去,倦憩水側,遙聞嚴鼓聲,乃僕射陂東北隅壖也。

思禮覺(覺明抄本作卻。

)乃前,請啟密語,群將耳附之。

思禮拔佩刀,疾斫群首墜於地。

餘眾大囂而散,思禮攜群首,遲明,歸命於都監。

貰其罪,使招其散卒焉。

(出《三水小牘》)

唐僖宗到岷蜀去狩獵,黃巾軍在三輔還有殘餘勢力。

中和辛丑年,下詔令丞相晉國公王鐸為諸道行營都統,帶領大軍乘船沿三峽而下,坐鎮南燕,為東諸侯節度使。

又下詔命軍容使西門季玄為都監。

秋七月,王鐸到了滑地,都監停在臨汝。

郡守佔著兵道,驛站全都燒燬了。

都監就住在龍興北邊的禪院,那裡的西廊小院就由都監的部下都押衙何群住著。

何群是滑地人,世代都作本軍的要職,何群少年時就很凶險,親戚們都遠離他,於是他就西走進京想謀個中等官職,西門就接納了他。

從此提升為元從都押衙。

軍中的事全部委託給他。

何群志氣驕橫,不把部下當人看。

有一天,汝州監軍使董弘贄令孔目官宋柔給都監送信,送完信剛要出來,正碰上何群坐在門下的凳子上,對宋柔不先參拜他而生氣,呵叱著幾個士卒揪著他進門,用馬鞭子打他然後攆走。

弘贄聽到這事很害怕,打了宋柔幾十大板又斥責他回去,不再給他什麼差事。

很快又派人送一封信表示道歉。

何群也不感到慚愧。

又過了幾十天,太一陽一快落了,宋柔步行經過寺門又碰上何群從外面回來要進門,何群瞥見宋柔就來了氣,連連呵叱馬伕把他抓到院內,等到日落天黑,把宋柔殺死並肢解了,扔到幾個糞坑裡。

然後點上燈,宛然見到宋柔披散著頭髮光著腳全身流血站在燈後,何群立刻精神起來,奮力用劍擊刺,一閃就沒有影了。

以後夜夜都見宋柔。

到了晚秋,都監遷到滎一陽一郡,住在開元寺。

子城東南角的地方。

從這以後何群的精神恍惚,漸漸心神不定,就和他的裨將竇思禮等人一陰一謀叛亂,準備大肆掠奪滎一陽一郡,然後投奔到一江一 東。

都監的部下三百多人都害怕何群而同意了。

正巧太守杜真送府帖請都監夜晚赴宴。

請柬到了,何群對思禮等說:「機會不能接著來,時間失去了也不再來,一定要在今晚發動兵變,不要貽誤時機而後悔」。

思禮等於是就暗中佈置。

到申時,都監赴宴,何群派十多個親信隨從都監,並告誡他們說:「到三更時你們就燒六司院門,我們寺中一定點火相呼應。」

那天晚上則到一更,何群在帳裡裝睡,就夢見宋柔向何群大聲呵叱說:「我的仇要洗清了。」

何群立刻驚醒,召呼思禮來告訴他。

思禮回答說:「這是意念,有什麼作用呢?」

二更剛過一半,何群就下令部下穿上盔甲,派一個士兵登上佛殿四邊的一棵大梓樹上,窺視子城內。

不多久,郡都虞侯遊巡到了佛院中心,開門進入大殿一角,仰起頭看佛像,心有所動,命人在下面點上火炬,於是就看見了蹲在樹上的士兵,剛要追問他從哪裡來,何群連聲對他說:「小兵鬧虐疾驅逐他就逃到樹上了,沒有什麼事。」

都虞侯臉色都變了,立刻跑出去戒嚴。

何群招呼思禮對他說:「事情很緊迫了,不趕快行動,就將被這小子所滅。」

於是就帶領他的部下打開東門關出逃,大約跑了六十多里,何群的心就動搖了,不知道往哪裡跑才好,部下也慢慢逃走。

他疲倦地躺在水邊休息,聽到很遠的地方有鼓聲,原來是僕射陂東北角的空地。

思禮這時也覺悟了,就走到何群面前,請求告訴他一件秘密的事,何群就附過耳朵,思禮拔出佩刀迅速地把何群的頭砍掉到地上,其餘的眾人一大叫著四散奔逃。

思禮提著何群的頭,在第二天早晨到都監那裡自首,赦免了他的罪,讓他招納那些失散的士卒去了。

王 表

河東裴光遠,唐龍紀己酉歲,調授滑州衛南縣尉。

性貪婪,冒於貨賄,嚴刑峻法,吏民畏而惡之。

尤好擊鞠,雖九夏蒸郁,亦不暫休息。

畜一白馬,駿健能馳騁,竟以暑月不勝其役,而致斃於廣場之內。

有里長王表者,家雖富贍,早喪其妻。

唯一子,可七八歲。

白皙端麗,常隨父來縣曹。

光遠見而憐之,呼令入宅,遺以服玩,自是率以為常。

光遠令所親謂表曰:「我無子,若能以此兒相餉,當善待汝,縱有大過,亦不汝瑕疵也。」

表答曰:「某誠賤微,受制於上,骨肉之間,則無以奉命。

況此兒襁褓喪母,豈可復離其父乎,設使以此獲罪於明公,亦甘心矣」。

光遠聞而銜之。

後數日,乃遣表使於曹南,使盜待諸境上,殺之而取其子。

大順辛亥歲春,光遠遘疾,逾月委頓,或時若鬼物所中,獨言曰:「王表來也,當還爾兒。」

又為表言曰:「某雖小吏,慎密未嘗有過,反招賤賊,規奪赤子,已訴於天,令來請命。」

又為己語:「今還爾兒,與爾重作功德,厚賂爾一陰一錢,免我乎?」

皆曰:「不可。」

少頃曰:「白馬來也。」

則代馬語曰:「為人乘騎。

自有年限。

至於負載馳驟。

亦有常程。

筋力之勞,所不敢憚。

豈有盛夏之月,擊鞠不止,斃此微命,實由於君,已訴上天,今來奉取。」

又為己語,祈之如王表,終不聽。

數日,光遠遂卒。

(出《三水小牘》)

河東人裴光遠,在唐朝龍紀己酉年調官授予滑州衛南縣尉。

生性貪婪,索賄受賄、嚴刑而刻薄執法,官吏百姓都畏懼而厭惡他。

他尤其好打球,即使是三伏盛暑,也不休息。

他養了一匹白馬,駿健能馳聘,竟然因為在暑天受不了役使,而導致死在廣場內。

有個叫王表的里長,家中雖然很富足,但早年喪妻,只有一子,有七、八歲了。

皮膚白皙,端莊美麗,經常跟著父親來縣府,光遠見到就很憐愛他,召呼他讓他進屋,送給他衣服和玩具。

從這以後就一習一 以為常了。

光遠讓他的親信對王表說:「我沒有兒子,如果能把這個孩子相送,就應該好好待你,即便是有大的過錯,也不讓你承擔。」

王表回答說:「我確實是個低賤的小人物,受上面的管轄,但親生骨肉的事則不能奉命,況且這個兒子很小就失去了母親,怎麼能再失去父親呢?假如因為過件事得罪了明公,我也甘心啊!」光遠聽說後懷恨在心裡。

過了幾天,就派王表去府南,派強盜等在境上,殺了王表奪了他的兒子。

到大順辛亥年春天,光遠得了病,過一個月後更加嚴重,有時好像鬼就在他的屋了裡。

他自言自語說:「王表來了,我應該還給你的兒子。」

又裝作王表說話:「我雖然是個小吏,但辦事謹慎細緻,從來沒有出過什麼錯,反倒遭殘害,原來是為了奪我的兒子。

我已上告於天,現在來要你的命。」

又裝作自己說話:「現在還你兒子,給你重作功德祭奠,多送給你一陰一間的錢,能饒我嗎?」

然後說:「不可。」

不一會兒又說:「白馬來了。」

則又代替馬說:「我給人乘騎,自然是有年限的,至於負載奔跑,也是有一般的里程,我勞動筋力是不敢害怕的。

但怎麼能在盛夏時月擊打不止,使我這微命死去,這實在是由於你造成的,我已上訴於天帝,現在奉命來取你的命。」

又在說自己的話向王表祈禱求饒,但王表終於沒聽,幾天以後光遠就死了。

乾寧宰相

唐乾寧二年,邠州王行瑜會李茂貞、韓建入覲,決謀廢立。

帝既睹三帥齊至,必有異謀,乃御樓見之。

謂曰:「卿等不召而來,欲有何意?」

茂貞等洽背不能對,但云:「南北司紊亂朝政,因疏韋昭度討西川失謀,李磎麻下,為劉崇魯所哭,陛下不合違眾用之。」

乃令宦官詔害昭度已下,三帥乃還鎮。

內外冤之。

初王行瑜跋扈,朝廷欲加尚書令,昭度力止之曰:「太宗以此官總政而登大位,後郭子儀以六朝立功,雖有甚名,終身退讓。

令行瑜安可輕授焉。」

因請加尚父,至是為行瑜所憾而被害焉,後追贈太師。

李磎字民望,拜相麻出,劉崇魯抱之而哭,改授太子少傅。

乃上十表,及訥諫五篇,以求自雪,後竟登庸,且訐崇魯之惡。

時同列崔昭緯與韋昭度及磎素不相協,王行瑜專制朝廷,以判官崔磎入闕奏事,與昭緯關通,因托致意。

由是行瑜率三鎮脅君,磎亦遇禍。

其子磎,有高才,亦同日害之。

磎著書百卷,號李書樓,後追贈司徒。

太原李克用破王行瑜後,崔昭緯貶而賜死。

昭皇切齒下詔捕崔磎,亦冤報之驗也。

(出《北夢瑣言》)

唐朝乾寧二年,邠州的王行瑜會同李茂貞、韓建入宮朝見皇帝,他們謀劃決定廢立皇帝的事。

皇帝看見三鎮統帥一齊來到,一定有一陰一謀,就在御樓上接見了他們。

對他們說:「卿等不召就來了,想到幹什麼?」

茂貞等人背地商量的一時說不出口,只好說:「南北司紊亂朝政,因此他們上疏說韋昭度討伐西川失策,李磎被貶麻下,劉崇魯為他痛哭,陛下不應該違背眾人的意願而任用這些人。」

皇帝就讓宦官下昭殺害了韋昭度以下的人。

三帥才回到本鎮。

宮廷內外都認為韋昭度等太冤枉了。

當初王行瑜飛揚跋扈,朝廷想給他加上尚書令的頭銜。

韋昭度竭力阻止說:「太宗皇帝用這個官總領朝政而登上皇位,後來郭子儀為六朝元老立了大功,雖然加了此銜,但他只有此名而終身退讓,現在怎麼能輕率地授予行瑜此官銜呢?」

因此請求給他加尚父銜。

從這以後被行瑜所懷恨而導致被殺害。

後來追贈為太師。

李磎字民望,拜相後到麻下,劉崇魯抱著他哭,又改授為太子少傅。

於是上了十表,還有納諫五篇用來洗清自己,後來竟被重用,並且揭發了劉崇魯的壞事。

那時同級官員崔昭緯與韋昭度和李鋌平常關係就不好。

王行瑜專制朝廷,讓判官崔鋌入宮奏事,並和崔昭緯溝通,委託崔鋌向他致意。

因此王行瑜率領三鎮統帥脅迫皇帝加害崔昭緯韋昭度等人。

李磎也遭到災禍,他的兒子叫李磎,有過人的才能,也在同一天被殺害。

李磎著書百卷,號稱李書樓。

後來追贈為司徒。

太原的李克用打敗王行瑜以後,崔昭緯被貶官賜死。

唐昭王切齒下詔捕捉崔鋌。

這也是冤報的驗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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