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卷第一百八十七 職官
宰相 上事 蘇瑰 兩省 獨孤及 參酌院 一陽一城 呂一溫一 韋絢 李程 雜說 御史 同州御史 崔遠 嚴武 押班 台門 歷五院 韓皋 雜說 使職 尚書省 崔日知 度支 柳辟 省橋 秘書省 魚袋 莎廳
宰相
凡拜相禮,絕班行。
府縣載沙填路,自私第至於子城東街,名曰沙堤。
有服假,或問疾,百僚就第。
有司設幕次,排班。
元日冬至立仗,大官皆備珂傘,列燭有五六百炬,謂之火城。
宰相火城將至,則皆撲滅以避。
宰相判四方之事有都堂,處分有司有堂帖,下次押名曰花押,黃敕既下,小異同曰黃帖,宰相呼為堂老。
初百官早朝,必立馬建福望仙門外。
宰相則於光宅車坊,以避風雨。
元和初,始置待漏院。
(出《國史補》)
舉行拜相禮那天百官停止上朝。
京兆府縣百姓都要填平道路,道鋪黃沙、灑水。
從宰相的私宅鋪到子城東街,名叫沙堤。
有喪事服假的,或者父母有病去問候疾病的除外,其餘文武百官都要去參加。
由主管拜相禮的官員給安排次序,安排帳蓬的位置。
舉行拜相禮多半在正月初一或冬至(吉日)。
皇帝的儀仗也要象守護宮門那樣分立於拜相地點(土台)。
京城大官都要準備傘蓋(有玉飾的大傘),眾官點著大臘燭五、六百根。
照得通亮稱為火城。
宰相的儀仗到來,眾官都要掩避臘燭以示尊重。
宰相辦公地點(衙署)叫都堂,處理有關主管各署事務用堂帖。
皇帝用黃絹寫的有關命令、訓諭臣下的詔書叫黃敕,宰相下達的文書叫黃貼。
都堂內的官員稱宰相為堂老。
原先百官早朝,必須牽馬在建福望仙門外等候,宰相則於光宅車坊內等候,以避風雨。
到唐憲宗李純元和初年才設置待漏院。
(上早朝諸臣晨集之所)
上 事
凡中書門下,並於西省上,以便禮儀。
五品以上,宰相送上,乃並卿參。
(出《國史補》)
凡是屬於中書省和門下省的官向朝廷上書陳述意見的,都要經過尚書省奏給皇上,以便禮儀。
五品以上的官如有奏章,由宰相送上和群臣一起參奏。
蘇 瑰
景龍三年,蘇瑰除尚書右僕射。
時公卿大臣初拜官者,例計獻食,名曰燒尾。
瑰因侍內宴,將作大匠宗晉卿謂曰:「拜僕射,竟不燒尾,豈不善邪?」
帝默然。
瑰奏曰:「臣聞宰相者,主一陰一陽一,助天理物。
今粒食踴貴,百姓不足,臣見宿衛兵,至有三日不得食者。
臣愚不稱職,所以不敢燒尾。」
(出《譚賓錄》)
唐中宗李顯景尤三年,蘇瑰授尚書右僕射。
當時公卿大臣,初次授官者,依照慣例應該獻食,名叫燒尾。
蘇瑰因為授尚書右僕射時皇帝已為他設宴。
將作大匠(官名,掌修建宮室的官)宗晉卿對蘇瑰說:「授僕射這樣重大的事,竟不『燒尾』豈不是不對嗎?」
唐中宗沒吱聲。
蘇瑰上奏說:「臣知道當宰相的,執掌國家大事,幫助天子處理國家事務。
現在糧食昂貴,米價暴漲,百姓吃不飽。
臣見禁軍中,竟有三天沒吃到飯的,臣考慮自己不稱職,因為這個緣故不敢『燒尾』」。
兩 省
諫議無事不入:每遇入省,有廚食四孔炙。
中書舍人時謂宰相判官;宰相親嫌,不拜知制誥為屧腳。
又云:「不由三字,直拜中書舍人者,謂之撻額裹頭。
其制誥之本,出自王言,皆人主所為。
故漢光武時,第五倫為督鑄錢掾,見詔書而歎曰:「此聖明主也,一見決矣。」
近者凡有詔敕,皆責成群下。
褒貶之言,哲王所慎。
凡百具寮,王公卿士,始褒則謂其珪璋特達,善無可加;旋有貶黜,則比以斗筲下才,罪不容責。
同為一士(「士」原作「字」,據明抄本改)之行,固出君上之言,愚智生於倏忽,是非變於俄傾。
蓋天子無戲言,言之苟失,則取尤天下。
(出《盧氏雜說》)
諫議大夫無事不入門下省,如入省,有廚食四孔燒烤肉吃。
中書舍人,時謂宰相判官。
宰相對待下屬官員有遠有近,不授與中書舍人為知制誥(官名,掌草擬、繕寫皇帝的詔書)官的為屧腳,又叫不由三字。
直接授中書舍人官的叫撻額裹頭。
關於制誥一類的詔書,本來出自皇帝之口,都是皇帝本人應該做的。
過去漢光武帝時,第五倫任督鑄錢掾,看見詔書而感歎說,這是英明的聖主啊!皇上一見就決定了。
現在凡是有詔敕,都責成下邊寫成詔書。
詔書上的話,是英明聖主應該慎重選擇的。
現在群臣、王公卿士,想褒獎一個人時就說他品德高尚,人才出眾,好得沒法再好;若是遭到貶斥被罷免時就說他才識短淺、器量狹小,是個罪不容責的壞人。
同樣一個人做的事,出自君王之口,糊塗、聰明生於瞬間,正確、錯誤變於頃刻。
君王應該無戲言,說話若有失誤,則取罪於天下,失信於天下老百姓。
獨孤及
獨孤及求知制誥,試見元載。
元知其所欲,迎謂曰:「制誥阿誰堪?」
及心知不我與而與他也,乃薦李紓。
時楊炎在閣下,忌及之來,故元阻之,乃二人力也。
(出《嘉話錄》)
獨孤及想任知制誥官,去見元載想探聽消息。
元載知道獨孤及的打算。
迎出來對獨孤及說:「知制誥這個官誰能擔任啊?」
獨孤及便明白了不能讓他擔任,讓別人擔任。
於是就推薦李紓。
當時楊炎在中書省,他也不願讓獨孤及來,因此元、載就不讓獨孤及擔任此職。
獨孤及沒當上知制誥,是元楊二人阻止的結果。
參酌院
長慶初,穆宗以刑法為重。
每大獄,有司斷罪,又令給事中中書舍人參酌出入之,百司呼為參酌院。
(出《國史補》)
唐穆宗李恆長慶初年,穆宗以刑法為重,每次遇大的案件,先由主管者判罪,又命令門下省的給事中和中書省的中書舍人參加商量定罪。
當時官員叫這為參酌院。
一陽一 城
一陽一城居夏縣,拜諫議大夫;鄭錮居閿鄉,拜拾遺;李周南居曲一江一 ,拜校書郎。
時人以轉遠轉高,轉近轉卑。
(出《國史補》)
一陽一城居夏縣,授諫議大夫;鄭錮居閿鄉,授拾遺;李周南居曲一江一 ,授校書郎。
當時人們認為越從遠地方調來的官職越高,越從近的地方調來的官職反而低下。
呂 一溫一
通事舍人宣詔,舊命拾遺一團一 句把麻者,蓋謁者不知書,多失句度,故用拾遺低摘聲句以助之。
及呂一溫一 為拾遺,被喚把麻,不肯去。
遂成故事。
拾遺不把麻者,自呂始也。
時柳宗元戲呂云:「幸識一文半字,何不與他把也?」
(出《嘉話錄》)
門下省通事舍人宣讀詔書時,按照舊例門下省長官命令拾遺官幫助指點句讀,因宣讀者(通事舍人)不懂詔書上句子長短,多數把句子讀錯,所以讓拾遺官從旁低聲幫助提示。
到呂一溫一 任拾遺官時,被喚去把麻(因詔書用白麻紙書寫,所以把這差事叫把麻。
)呂一溫一 不肯去。
從這以後,就成為貫例。
拾遺不給宣讀者提示句讀是從品一溫一 開始的。
當時柳宗元對呂一溫一 開玩笑說:「幸虧你認識一字半字,否則為啥不給他把麻?」
韋 絢
開成末,韋絢自左補闕為起居舍人。
時文宗稽古尚文,多行貞觀開元之事。
妙選左右史,以魏謨為右史,俄兼大諫,入閣秉筆。
直聲遠聞,帝倚以為相者,期在旦暮。
對剔進諫,細大必行。
公望美事,朝廷拭目,以觀文貞公之風彩。
會文宗晏駕,時事變移,遂中輟焉。
時絢已除起居舍人,楊嗣復於殿下先奏曰:「左補闕韋絢新除起居舍人,未中謝,奏取進止。」
帝領之。
李珪招而引之,絢即置筆札於玉階欄檻之石,遽然趨而致詞拜舞焉。
左史得中謝,自開成中至武宗即位,隨仗而退,無復簪筆之任矣。
遇簪筆之際,因得密邇天顏,故時人謂兩省為侍從之班,則登選者不為不達矣。
(出《嘉話錄》)
唐文宗李昂開成末年,韋絢從左補闕(諫官)任起居舍人(隸屬中書省,掌記皇帝的起居)。
當時文宗好古尊崇文人學士,多數按照太宗貞觀、玄宗開元年間的辦法辦事。
仔細挑選左史(記皇帝的言論)、右史(記皇帝的行動),以魏謨為右史,不久又讓魏謨兼諫議大夫(諫官),入朝執掌記事。
魏謨正直的名聲,遠近傳揚。
文宗讓他當宰相是早晚的事。
魏謨不論大事小事,都能針對時弊正言直諫。
朝廷眾官都等待選擇魏謨任宰相那一天。
正在這個時候文宗死了。
事情有了變化,讓魏謨當宰相這件事就停下了。
當時韋絢已經授職起居舍人。
楊嗣又在殿下向武宗李炎上奏說,左補闕韋絢新授起居舍人,沒向皇帝謝恩,就中止了吧。
皇帝點點頭。
退班後,李珪招呼韋絢請他到殿外。
韋絢急忙把筆和書寫用的木簡放在玉階欄杆石頭上,跑過來致詞拜舞,韋絢這樣做,是為了給皇帝謝恩。
從開成中期到武宗即位,儀仗退下群臣也就退下,沒有在朝記事的事了。
遇有記事的時候,能接近皇上,看清皇上的面貌。
門下省和中書省的官員只是隨從而已。
因為這個緣故,所以當時人們稱,兩省為侍從班。
當上大官可以算是近臣了。
李 程
李程為翰林學士,以階前磚日影為入候。
程性懶,每入必逾八磚,故號為八磚學土。
(出《傳載》)
李程任翰林學士(官名,唐玄宗開元初置翰林院,掌起草詔書及應承皇帝的各種文字)以階前磚的日影為入院時刻。
李程願意睡早覺。
每次入院日影必須超過八塊磚,才能入朝。
因此號為八磚學士。
雜 說
兩省相呼為閣老,尚書丞郎相呼為曹長,員外郎御史拾遺相呼為院長。
上可兼下,下不可兼上。
侍御史相呼為端公。
(出《國史補》)
門下省、中書省的官員相互稱為閣老。
尚書省的尚書郎、左丞、右丞相互稱為曹長。
員外郎、御史、拾遺相互稱為院長。
官職大的可以代替下屬官員辦事,下屬官員不可以代替官職大的官員辦事。
侍御史之間相互稱為端公。
御 史
御史故事,大朝會則監察押班,常參則殿中分班,入閣則侍御史監奏。
蓋含元殿最遠,用八品宣政其次,用七品紫宸最近,用六品殿中得立花磚,綠衣用紫案褥之類,號為七貴。
監察院長與同院禮隔,語曰:事長如事端。
凡上堂絕言笑,有不可忍,雜端大笑,則合座皆笑,謂之烘堂。
烘堂不罰。
大夫中暴入三院,罰直盡放。
其輕重尺寸,由於(「於」原作「放」,據國史補改)吏人,而大者存之黃卷。
三院上堂,有除改者不得終食。
唯刑部郎中得終之。
(出《國史補》)
唐代御史的慣例,大朝會在含元殿舉行(皇帝接見群臣,外國使臣和慶賀盛典稱大朝會),由監察御史領班。
常參(初一、十五)則由殿中侍御史在宣政殿分班排列。
入閣(跟隨皇帝的儀仗出入宮廷)則由侍御史監奏(監察群臣有無失禮者)。
因為在含元殿舉行大朝會人多官員們要排很長的隊伍,級別低的御史也要參加禮儀糾察。
皇帝升宣政殿,有些朝臣就不必參加。
參與的大臣距皇帝就近一些,侍駕的御史級別略高一些。
皇帝升紫宸殿(群臣單日朝見皇帝),大臣就在皇帝的身邊。
即用級別較高的殿中侍御史在殿內司職。
他們有固定站立的位置。
綠衣以上級別較高的御史,朝見時是有座位的。
御史們被稱為七貴。
(權貴的意思)御史台長官的辦公室與下屬的辦公室按規矩隔開。
欲語說,侍候長官要象對待自己的頭一樣。
凡是上堂辦公要嚴肅,不能隨便說笑。
有忍不住笑的話或事,御史大笑,則滿屋大笑。
滿座皆笑叫哄堂,哄堂大笑下屬不受罰。
御史大夫和御史中丞到三院(唐代御史台有三院,即台院、殿院、察院)辦公,履行職責:彈劾、察舉、糾察、辯誣等,其處理輕重程度,先由具體辦案的低級吏員提出初步意見。
大的案件要有黃卷存檔。
三院理事,凡新授任官的,調轉的當即停發原職的俸祿,改發新任職俸。
唯有刑部郎中以上官員,繼續發俸至年終,之後按新任職務發俸。
同州御史
王某云:往歲任官同州,見御史出案,回止州驛,經宿不發。
忽索雜案,又取印歷,鎖驛門甚急,一州大擾。
有老吏竊哂,乃因庖人以通憲胥,許以百縑為贈。
明日未明,御史已啟驛門,盡還案牘,乘馬而去。
(出《國史補》)
王某人說,他過去在同州任官時。
親眼看見監察御史從京城出來巡察州縣,回來到同州驛館住下。
住了一宿也不走,突然向州衙署索要各式各樣的案卷,又要印鑒和記事簿,並且很急促地把驛門鎖上,像有什麼要緊的事似的,擾鬧得一州一宿不得安寧。
有一個老吏(官的下屬辦公人員)偷偷地發笑。
他借掌膳食人的關係官已和監察御史下邊的胥吏(下屬辦公人員)通融好了,答應給送壹百匹縑(微帶黃色的細絹)。
第二天天沒亮,御史已開驛門,把案卷印歷還給州的官署,騎馬而去。
崔 遠
崔遠為監察,巡囚至神策軍,為吏所陷。
張蓋而入,又諷軍中索酒食,意欲結歡。
竇文遠怒,立奏(「立奏」原作「奏立」,據明抄本改)敕就台鞭於直廳而流之。
自是巡囚不至禁軍。
(出《國史補》)
崔遠任監察御史,為巡察逃跑的囚犯到禁軍神策軍營中,為吏(官的下屬辦公人員)所陷害。
他來的時候,僕役們打著大傘,又揚風他在軍中索要酒食,原打算通過這次飲酒結好聯歡。
吏人說壞話給長官竇文遠,竇文遠大怒,立刻上奏皇帝。
皇帝下了附有命令的詔書,命令在值班的大廳裡打崔遠一頓鞭子,然後再流放到邊遠的地方。
從這以後,巡查犯人,不到禁軍了。
嚴 武
寶應二年,大夫嚴武奏在外新除御史,食宿私捨非宜。
自此乃給公乘。
元和中,元稹為監察,與中使爭驛廳,為其所辱,始有敕:節度觀察使台官與中使,先到驛者,得處上廳。
為定制。
(出《國史補》)
唐代宗李豫寶應二年,大夫(官名)嚴武上奏皇上說新授御史在家食宿不方便有困難。
皇上恩准,自此便給公家馬騎。
唐憲宗李純元和年間監察御史元禛與宮中使臣宦官(在宮中侍奉皇帝的)爭占驛廳,元稹被宦官所污辱(元被鞭打得頭破血流)。
皇上才下有命令性質的詔書,規定節度使、觀察使、台官(尚書和御史)和中使(帝王宮廷中派出的使者,多由宦官充任),先到驛館的,得住上廳,定下這種規矩。
押 班
凡大朝會,監察押班不足,則使下侍御史,因朝奏者攝之。
(出《國史補》)
凡是大朝會(皇帝接見群臣、外國使臣和慶賀盛典稱為大朝會),由監察御史領班,如果監察御史不夠用,則派侍御史頂替。
因為是朝奏者奏請皇帝批准的。
台 門
御史台門北開,蓋取肅殺就一陰一之義,故京台門北開矣。
按鄴郡故事云:御史台在宮城西南,其門北開。
史故城御史台亦北開。
龍朔中,置桂坊,為東朝憲府,門亦北開。
然都御史台門南開。
當時創造者不經,反於故事,同諸司,蓋以權宜邪?(御史台記)
又北開者,或雲,是隋初移都之時,兵部尚書李圓通兼御史大夫,欲向省便近,故開北門。
(出《譚賓錄》)
御史台門北開,因為是取酷烈、蕭索、嚴肅的意思。
按《鄴郡故事》上說,御史台在宮城西南,為了上朝便利,其門北開。
隋時京城御史台門也北開。
唐高宗李治龍朔三年。
設置桂坊(管理太子宮中圖書、刊輯等事)改為御史台門也北開。
可是都御史(御史之長)台門南開,是當時建築者沒一精一心籌劃,故違反舊例。
同其他衙署一樣,大概是人權者隨事勢而採取的適宜辦法吧。
又北開門的說法,有的人這樣說,是隋朝初遷都時,兵部尚書李圓通兼御史大夫,想去尚書省就近,故開北門。
歷五院
台儀,自大夫已下至監察,通謂之五院御史。
國朝歷跋五院者共三人焉:李尚隱、張延賞、一溫一 造也。
(出《尚書故實》)
御史台的禮儀,唐朝官職設置,御史大夫、御史中丞、侍御史、殿中侍御史、監察御史,通謂之五院御史,唐朝只有三個人都經歷過五院的。
這三個人是李尚隱、張延賞、一溫一 造。
韓 皋
韓皋為御史中丞,常有所陳,必於紫宸殿,對百僚而請,未嘗詣便殿。
上謂之曰:「我與卿言,於此不盡,可來延英,當與卿從容,或無遺事。」
親友或謂皋曰:「自乾元已來,群臣啟事,皆詣延英,方得詳盡。
公何獨於處庭,對眾官以陳之,無失於慎密乎?」
韓曰:「御史天下之持平也。
摧(「摧」原作「權」,據許刻本改)剛直枉,唯在公共。
所言之事,貴人知之,奈何求請便殿,避人竊語,以私國家之法。
且延英之置也,肅宗皇帝以苗晉卿年老艱步,故設之。
後來臣僚得詣便殿,多以私自售,希求恩一寵一 ,欲盡其身。
奈何以此為望哉!」(出《傳載》)
韓皋為御史中丞時,常向皇帝奏事,每朝見皇帝都在紫宸殿,面對百官,未曾到便殿去上奏。
皇上有時對韓說:「我和你說話,在這說不完,可以到延英殿去說。
我和你可以慢慢講,或許不能遺漏。」
韓皋的親友有的對韓皋說,自乾元(唐肅宗李亨年號)以來,群臣啟事都到延英殿去奏,才能詳盡。
你為什麼獨於外庭面對百官向皇帝陳述呢,不怕洩秘嗎?韓皋說:「御史這個官職應該本著公平正直的態度去處理事情。
不畏強暴,大家公認合乎情理,所說的事情最好讓大家都知道。
為什麼去便殿,躲避百官私語,以國家法律為自己謀私利?況且設置延英殿本意是肅宗皇帝因為苗晉卿年老步艱,所以才建這座殿。
後來臣僚到便殿,多數是假公濟私,希望得到皇上的恩一寵一 ,從中自己得到好處,為什麼以此為榮耀呢?」
雜 說
諫院以章疏之故,憂患略同。
台中則務糾舉。
省中多事,旨趨不一,故言遺補相惜,御史相憎,郎官相輕。
(出《國史補》)
諫院(諫官官署)因為屢上奏章的緣故,他們擔心大體相同。
御史同僚之間常鬧意見。
門下省工作任務繁重,大家的意見經常不一致。
所以說拾遺(諫官名)、補闕(諫官名)互相友愛;御史之間互相憎恨;郎官(郎中、員外郎)之間互相輕視。
使 職
開元已前,於外則命使臣,否則止。
自置八節度十採訪,始有坐而為使。
其後名號益廣。
於是有為使則重,為官則輕。
故天寶末有佩印至三十者,大歷中請俸有至千貫者。
今在朝太清宮、太微宮、度支、鹽鐵、轉運、知苑、閒廄、左右巡、分察、監察、館驛、監倉、監庫、左右街。
外任則節度、觀察、諸軍、押蕃、防禦、一團一 練、經略、鎮遏、招討、榷鹽、水陸運、營田、給納、監牧、長春宮。
有時而置者。
則大禮、禮儀、會盟、刪定、三司、黜陟、巡撫、宣慰、推復、選補、禮會、冊立、弔祭、供軍、糧料、和糴。
此其大略。
經置而廢者不錄。
宦(「宦」原作「官」,據國史補改)官內外悉謂之使。
舊為權臣所綰,州縣所理,今屬中人者有之。
(出《國史補》)
唐玄宗開元以前,皇帝親自任命的官員為使臣,不是這樣的不能稱使。
自從國內設置八個節度使、十路採訪使,從此節度使和採訪使都有了固定轄區和治地。
此後各種使臣名目繁多。
於是兼任使臣的官員被人們看重,不兼任使臣的一般官員被人們輕視。
所以到天寶(玄宗年號)年間,有的官員佩戴官印竟有三十枚之多,到代宗大歷年間有人兼職俸祿到千貫以上的。
今在朝的有太清宮、太微宮、度支、鹽鐵、轉運、知苑、閒廄、左右巡、分察、監察、館驛、監倉、監庫、左右街,這些都是採訪使。
外任則為節度使,如觀察、諸軍、押蕃、防禦、一團一 練、經略、鎮遏、招討、榷鹽、水陸運、營田、給納、監牧、長春宮等。
有臨時設置的,則有大禮、禮儀、會盟、刪定、三司、黜陟、巡撫、宣慰、推覆、選補、禮會、冊立、弔祭、供軍、糧料、和糴等。
這些都是大體上設置的衙門,還有一些設置的衙門後來廢除的,尚不包括在內。
宦官無論在宮中任職或在外任職也一律稱使。
過去由重臣所司的職務,州縣官所處理的事務,由宦官來管理的也有。
尚書省
郎官故事:吏部郎中二廳,先小銓,次格式;員外郎二廳,先南曹,次廢置。
刑部分四復;戶部分兩賦。
其制尚矣。
舊說,吏部為省眼,禮部為南省舍人,考功度支為振行,比部得廊(「廊」原作「廓」,據明抄本改)下食。
以飯從者,號比盤。
二十四曹呼左右司為都公。
省中語曰:後行祠屯,不博中行都門;中行禮部,(明抄本「部」作「戶」。
)不博前行駕庫。
(出《國史補》)
郎中官和員外官舊例:吏部郎中有兩個辦公地點,遇有掌選時先初次考績、考論文、核查資歷、以後再考試有關官署制度、官員職權等法規,員外郎也有兩個辦公衙署,先到掌選的吏部員外郎銓選,以後決定去留;刑部分刑部、都官、比部、門司四司,戶部按職務性質可分兩賦:田賦、貢賦。
過去的說法認為吏部是尚書省的省眼。
吏部下設考功司(掌考課官吏黜陟升降等事宜)、度支司(掌全國財政收入和支出)稱之為振行。
刑部的比部司的官員可以在廊下就食,司以下其他官員陪同吃飯的叫作比盤。
尚書省下有六部(即戶、禮、兵、刑、工、吏部)每部分四司,一共有二十四衙署。
衙署的官員之間,相互稱呼為都公。
尚書省內有這種說法:後行工部、不換中行禮部,中行禮部不換兵部、吏部。
(唐把六部分成三等即前行、中行、後行)
崔日知
崔日知歷職中外,恨不居八座。
及為太常卿,於都寺廳事後起一樓,正與尚書省相望。
時人謂之崔公望省樓。
(出《國史異纂》)
崔日知在京城任官,也在地方任過官,可就是沒有任過左僕射和右僕射及六部尚書,感到很遺憾。
到他任太常卿(官名)時,在都司廳事後營建一座樓。
這所樓正與尚書省官署相望,當時人們稱為崔公望省樓。
度 支
故事,度支案,郎中判入,員外判出,侍郎總疏押案而已。
貞元以後,始為使額。
郎官當直,發敕為重。
水部員外郎劉約值宿,會河北系囚配流嶺南,夜發敕,直宿令史不更事,唯下(「下」字原缺,據明抄本補)嶺南,不下河北。
旬月後,本州聞奏,約遂出官。
(出《國史補》)
慣例,度支衙門,郎中主管收入,員外郎主管支出,由總管的侍郎簽字畫押。
唐德宗貞元之後,專門設使,稱為度支使,由郎官值班處理具體事務。
其職事中最重要的是頒布皇帝的有關命令。
水部(為工部四司之一,掌有關水道的政令)員外郎劉約值班。
恰趕上河北向嶺南發配囚徒。
夜間皇帝頒布發配命令,值宿的下級令使是個糊塗人,只給嶺南傳達了命令,而沒有給河北傳達命令。
經過一段時間,河北官員向皇帝報告了這件事,劉約被免去職務。
柳 辟
吏部甲庫有朱泚偽黃案數百道,省中常取戲玩,已而藏之。
柳辟知甲庫,始白執政,於都堂集八座丞郎焚之。
(出《國史補》)
吏部儲藏甲冑的倉庫裡面有朱泚(原任唐盧龍節度使,後叛唐,稱帝為大秦。
)叛唐案卷數百件。
尚書省中的官員常常拿來取樂,玩完了就收藏起來。
柳辟知道這件事,對主管尚書省的官說。
命令在尚書令的大廳內把尚書省左右僕射、左右丞及六部侍郎都召集來,當著這些人的面,把朱泚偽黃案卷焚燒了。
省 橋
尚書省東南隅通衢有小橋,相目為拗項橋,言侍御史及殿中久次者至此,必拗項南望南宮也。
都堂南門道東有古槐,垂一陰一至廣。
相傳夜深聞絲竹之音,省郎有入相者,欲謂之音聲。
祠部呼為水(去聲)廳,言其清且冷也。
(出《因話錄》)
尚書省東南角四通八達的大路上有座小橋,大家都叫它「拗項橋」,是因為侍御史和殿中侍御史經常走到這裡必定回過頭來望尚書省。
尚書省尚書令大廳的南門道東有棵古槐樹。
這棵樹遮蔭覆蓋面積很大,相傳夜深人靜時聽到有奏樂的聲音。
門下省的侍中有入朝當宰相的,通常說它是音聲。
祠部叫作水廳(祠部官名屬於禮部,專掌祠記、享祭、天文、漏刻、廟諱、卜筮、醫藥、僧尼之事),是說祠部冷冷清清的意思。
秘書省
唐初,秘書省唯主寫書貯掌勘校而已。
自是門可張羅,迥無統攝官署。
望雖清雅,而實非要劇。
權貴子弟及好利誇侈者率不好此職。
流俗以監為宰相病坊,少監為給事中中書舍人病坊,丞及著作郎為尚書郎病坊,秘書郎及著作左郎為監察御史病坊。
言從職不任繁劇者,當改入此省。
然其職在圖史,非復喧(明抄本「喧」作「纖」。
)卑,故好學君子厭於趨競者,亦求為此職焉。
(出《兩京記》)
唐初年,秘書省工作只管主寫書、貯藏圖書、校對勘誤而已。
因此挺清閒,門庭冷落,一向沒有統領它的官署。
雖然名聲清廉,可是不是重要的部門。
有權有錢的人家子弟及好名利,好誇富的人,大多數不願意幹這個差使。
當時流行的俗語說,監(官署名,如中書監、秘書監的官署)為宰相的病房,少監(秘書監的副手的衙署)為給事中、中書舍人的病房,中丞(為御史台長官)著作郎(主管著作局)的官署是尚書郎(郎中任職滿一年為尚書郎)的病房,秘書郎(屬秘書省的官員)及著作郎的官署也是監察御史的病房。
凡是任職不勝任工作的,都到這個秘書省。
秘書省的主要職務是掌管圖書史料,衙署清靜無喧鬧聲。
因此好學的正人君子、不追求功名利祿的人,也有願意任這個職務的。
魚 袋
朝儀魚袋之飾,唯金銀二等。
至武後,乃改五品以銅。
中宗反正,從舊。
(出《國史異纂》)
唐時朝廷規定的禮儀,要朝臣腰中懸掛魚袋飾物,標誌著官的品位的高低。
魚袋只有金銀兩個等級。
到武則天稱帝時,改五品官為銅魚袋。
唐中宗即位,乃恢復舊例。
莎 廳
京兆府判司,特雲西法士。
此兩廳事多。
東士曹廳,時號為念珠廳,蓋判案一百八道;西士曹廳為莎廳,廳前有莎,周回可十五步。
京兆府,時雲不立兩縣令,不坐兩少尹。
兩縣引馬到府門,傳門而報。
兩尹入廳,大尹亦到廳,不得候兩尹坐後出,不得候兩尹立後出。
其京兆府縣之重,亦表大尹之尊。
京兆府掾曹,時人云倚一團一 省郎。
河中府司錄廳亦有綠莎。
昔好事者相承常溉灌。
天祐已後,為不好事者除之。
(出《聞奇錄》)
京兆(長安為京兆)府尹下屬佐官叫判司,特稱為西法士。
判司有兩個衙署:東士曹廳和西士曹廳。
東士曹廳,當時叫作念珠廳,因判案一百零八道(念珠數壹百零八顆,與判案數合,所以叫念珠廳)。
西士曹廳為莎廳,因為廳前有棵莎樹,周圍有十五步,所以叫莎廳。
京兆府立下這樣規矩:不能同時來兩縣令,不能同時接待兩府尹。
兩縣令騎馬到京兆府門前,須要一個先報,接待完了,再接待另一個。
兩外府府尹入廳,不得兩尹同時坐、同時出,須一人坐,一人立。
從這個規矩中可以看出京兆府縣的重要和京兆府尹的尊嚴。
京兆府掾曹(輔佐京兆府尹的官吏),當時人們都叫依一團一 省郎。
河中府司錄廳也有棵綠莎,過去有人經常澆灌它。
唐哀帝李柷天祐以後,被不愛莎樹的人除掉了。
分類:未分類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