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卷第一百四十二 征應八(人臣咎徵)
劉德願 李鎮 柳元景 向玄季 滕景直 王晏 留一寵一 爾朱世隆 劉敏 李廣 王氏 張雕虎 強練 李密 張鷟 唐望之
劉德願
宋太始中,豫州刺史彭城劉德願鎮壽一陽一。
住內屋,閉戶未合,輒有人頭進門扉,窺看戶內。
是丈夫,露髻一團一 面。
內人驚告,把火搜覓,了不見人。
劉明年被誅。
(出《異苑》)
宋朝太始年間,豫州刺史彭城的劉德願鎮守壽一陽一。
住在妻子屋內,門沒關嚴,就發現有個人頭從門扇進來,窺看門裡。
是個成年男子的頭,露著髮髻圓臉。
他的妻子驚慌地把這事告訴他,他拿燈火到處找,根本看不見人。
劉德願第二年被誅殺。
李 鎮
廬山自南行十餘里,有雞山。
山上有石雞,冠距如生。
道士李鎮於此下住,常寶玩之。
雞一日忽摧毀,鎮告人曰:「雞忽如此,吾其終乎!」因與知故訣別,後月餘遂卒。
(出《幽明錄》)
廬山往南走十多里的地方有座雞山。
山上有個石雞。
雄雞冠和爪趾很大就像活的一樣。
道士李鎮就在雞山下住,常常象對寶物一樣賞玩這個石雞。
有一天,石雞忽然毀碎了。
李鎮就告訴別人說:「石雞突然這樣,我的死期到了。」
於是與知己故舊作最後的告別。
後來僅一個多月李鎮就死了。
柳元景
宋驃騎大將軍河東柳元景,大明八年,少帝即位,元景乘車行還。
使人於中庭洗車,卸轅曬之。
有飄風中門而入,直來沖車。
明年而闔門被誅。
(出《神鬼傳》)
宋朝的驃騎大將軍河東人柳元景,在太明八年,少帝即位時,元景乘車遠行回來。
命人在庭院中洗車,然後卸下車轅曬曬車。
忽然有一陣風從中門吹過來,一直過來沖車而吹。
第二年全家都被殺了。
向玄季
宋河南向玄季為南郡太守。
其妻煮練,忽爛如粥,汁赤如血。
夜有人扣閣而呼曰:「府君今可去矣!俄而刺史南郡王義宣作逆,玄季力弱,不能自固,以附於逆。
父子並伏法。
(出《渚宮故事》)
宋朝河南的向玄季任南郡太守。
他的妻子煮白絹。
忽然爛得像粥一樣,煮白絹的水紅得像血。
夜晚有人敲小門招呼說:「太守現在可以走了。」
不久,刺史南郡王義宣謀反,玄季力量薄弱,不能使自己堅持正義,隨附反叛。
父子全都被正法。
滕景直
宋滕景直家在廣州。
元徽中,使婢炊,釜中有聲如雷。
婢驚白,景直及家人走視,釜聲更壯。
釜上花數十,漸長如蓮花而大,赤色,俄頃萎絕。
旬日,景直病死。
(出《廣古今五行記》)
宋朝人滕景直家在廣州。
元徽年間,他讓婢女做飯。
鍋裡發出雷一樣的聲音,婢女驚慌地告訴了滕景直。
景直和全家人跑來看,鍋中的聲音更大,鍋上有幾十朵花,長得像蓮花又漸漸變大,紅色,不一會兒枯萎不見了。
十多天後,景直病死。
王 晏
齊王晏字休默,位勢隆極,而驕盈怨望,伏誅焉。
其將及禍也,見屋桷悉是大蛇,就視之則滅焉。
晏惡之,乃令以紙裹桷,猶紙內動搖,籟籟有聲。
(出《廣古今五行記》)
齊國的王晏字休默。
地位財勢都很興盛,性格驕傲而盛氣凌人並滿腹怨恨,最後伏法被誅殺。
他將有這殺身之禍的時候,曾看見屋的椽子都是大蛇,到近處看則沒有影跡了。
王晏很討厭這事,就讓人用紙裹起椽子,但裹住之後好像還在紙裡搖動,並發出籟籟的聲響。
留 一寵一
東一陽一留一寵一 字道弘,居於湖熟。
每夜,門庭自有血數升,不知所從來,如此三四。
後一寵一 為折衝將軍,受命北征,將行而炊飯盡變為蟲。
其家人蒸麴,亦變為蟲。
其火逾猛,其蟲逾壯。
一寵一 遂北征,軍敗於壇丘,為徐龍所殺。
(出《法苑珠林》)
東一陽一人留一寵一 字道弘。
家住湖熟。
每到夜晚,門前就會有幾升血,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
像這種情況有三四次。
後來留一寵一 任折衝將軍,接受了北征的命令,即將出發時軍營所做的飯都變成了蟲子,他家的人蒸麥米,也變成蟲子。
灶火愈猛,蟲子逾壯實。
留一寵一 於是北征,在壇丘失敗,被徐龍殺了。
爾朱世隆
後魏僕射爾朱世隆,晝寢。
妻奚氏,忽見有一人,攜世隆頭出。
奚氏遽往視之,隆寢如故。
及隆覺,謂妻曰:「向夢見有人,斷我頭將去。」
數日被誅。
(出《廣古今五行記》)
後魏的僕射爾朱世隆,有一天,他白天睡覺。
他的妻子奚氏忽然看見有一個人攜帶著世隆的頭走了,她立刻跑到世隆那裡去看,見世隆照常睡覺。
等到世隆睡醒了,對妻子說:「剛才夢見有一個人,砍掉我的頭拿走了。」
幾天以後世隆被殺。
劉 敏
梁侯景亂。
支一江一 人劉敏於一江一 中接得一豫章木,大數十圍。
敏求以施入寺。
陸法和曰:「此木正可與君家自用。」
敏不悟此語。
後十餘日,敏婦亡,即解用此木為棺。
法和曰:「猶未了。」
更一月,敏弟亡,用此木僅足。
(出《廣古今五行記》)
梁代時侯景作亂。
支一江一 人劉敏在一江一 裡接得一塊豫章木,粗有幾十圍。
劉敏要求把這塊木頭施捨給寺廟用。
陸法和說:「這塊木頭正好可以給你家自己用。」
劉敏沒有領悟這句話的意思。
過了十多天,劉敏的妻子死了,就把這塊木頭鋸開作了棺材。
法和說:「還沒有結束。」
又過了一個月,劉敏的弟弟死了,用這塊木頭剛好夠。
李 廣
北齊文宣天保年,御史李廣勤學博物,拜侍御史。
夜夢見一人,出於其身中,謂廣曰:「君用心過苦,非精神所堪。」
因而惚恍,數日便遇疾,積年而終。
(出《廣古今五行記》)
北齊文宣天保年間。
御史李廣勤學博聞,見多識廣,知識豐富。
被任命為侍御史。
有一天晚上夢見一個人從他身子裡出來,對李廣說:「您用心太苦了,不是你的一精一力所能忍受得了的,我現在辭別您走了。」
李廣因此精神不振,神志不清,幾天以後得了疾,剛一年就死了。
王 氏
北齊後主武平初,平邑王氏與同邑人李家為婚,載羊酒,欲就親家宴會。
行不過三里,日沒漸暗,見東南五十步外,有赤物大如升,若流星曳影,直來著車輪。
牛即不動,見者並怖。
其妻遂下車,向而再拜,張裙引之。
便入裙下,升車還家,照看乃真金,遂盛於庫櫃。
每至良晨,恆以香火祈恩。
後四方異貨,畢集其家,田蠶每年百倍。
至春,其庭生一桑樹,枝葉異於眾木。
數年之間,遍滿一院。
奇禽異鳥,莫不棲集。
其家大富,將三十年。
王氏妻以老病終。
後凌朝有白鳥似鷺,飛至桑樹側,吐血久之,墮地而死。
日午後,西北大旋風,漲天而來,繞旋此樹,竦上其枝柯,如掃帚形。
不經十日,一奴一婢逃走,首尾相繼,家資略盡。
及開櫃取金,唯見螢火蚰蜒腐草之餘耳。
(出《廣古今五行記》)
北齊後主武平初年。
平邑王家與同邑的李家結為親家。
於是用牛車裝著羊和酒等,想到親家去宴會。
走了不到三里多路,太一陽一被遮住天漸漸暗下來。
這時只見東南方向約五十步開外,有個像升那麼大的紅色東西,像流星閃影,逕直落在車輪上,牛立刻就拉不動了。
見此情景的人都很害怕,王家妻就下了車,朝那裡一再叩拜,張開裙子引那物,那個東西便進入裙下。
然後上車回家。
回家以後點燈照看,原來是塊真金,就裝到庫房的櫃子裡。
每到良辰吉日,經常供上香火祈禱謝恩。
從此以後,四方異貨,全集聚在他家裡;田蠶等收入每年都比過去增長百倍。
到春天,王家的庭院中生出一棵桑樹,枝葉和別的桑樹不同,幾年之間,枝葉遍佈庭院,奇禽異鳥沒有不來聚集落下休息的。
他們家大富起來。
將近三十年,王家的妻子因老了病死。
後來有一天凌晨,一隻白鳥象白鷺,飛到桑樹邊上,吐了好長時間血。
墜下地死了。
當天午後,西北面刮起大旋風,滿天鋪地而來,繞著這棵桑樹旋轉,一會又上到枝莖上,形狀象掃帚。
不到十天,王家的一奴一婢相繼逃走,家財幾乎光了,等到開櫃拿那塊真金,只見螢火蟲蚰蜒爛草等東西罷了。
張雕虎
北齊末,監吏待詔張雕虎,未死一日前,騎馬在路。
有人望,不見其頭。
俄而見殺。
(出《廣古今五行記》)
北齊末年,監吏待詔張雕虎。
在未死的前一天,騎著馬在路上走,有人望見他沒有頭。
緊接著就被殺了。
強 練
後周武帝時,有強練者,岐山人,佯狂,號曰強練。
塚宰晉國公宇文護未敗之日,強練執一瓠,到其門前,撲破之,云:「瓠破,憐你子苦。」
護被殺,護之諸子皆楚毒而卒。
時皋公侯龍思兄弟被塚宰一寵一 遇,燻灼當時。
強練度其門,思妻嫗等遣婢呼入,為設飲食,察其言語。
練謂思等云:「與我作婢。」
眾嫗大笑。
練又云:「作婢會不免。
他人將去,安能勝我。」
未幾塚宰誅,思兄弟亦同被戮。
(出《廣古今五行記》)
後周武帝時,有個叫強練的,是岐山人,裝瘋,自稱大號叫強練。
塚宰晉國公宇文護家沒破敗時,強練曾拿著一個瓠子,到宇文護的門前,敲破了那個瓠子,說:「瓠破,可憐你兒子太苦。」
後來宇文護被殺,宇文護的幾個兒子也他們的門外來回走,龍思的妻子老太太派一奴一婢招呼他進來,給他準備飯吃,觀察他的言語。
強練對龍思等說:「給我作一奴一婢吧。」
眾老太太大笑。
強練又說:「作一奴一婢正不可避免,其他的人將走,怎麼能比我好?」
不長時間塚宰被殺,龍思兄弟也一同被殺。
李 密
隋李密即會眾,屯洛口,設壇,大張旌旗,告天即公位。
其夜,狐狸鳴於壇側。
翌日,臨行事,大風四起,飛沙拔木,旗竿有折者。
其後果敗。
(出《感記錄》)
隋朝時李密聚會眾人起義。
屯紮在洛口。
設了祭壇,樹起很多大旗,上告蒼天即公位。
那天夜間,有狐狸在壇邊上叫。
第二天,就要起事的時候,四面刮起大風,飛沙走石力拔樹木,旗竿也有被吹折的。
以後果然失敗了。
張 鷟
唐永徽年中,張鷟築馬槽廠,宅正北掘一坑丈餘。
時一陰一陽一書云:「子地穿,必有人墮井死。」
鷟有一奴一名永進,淘井土崩,壓死。
又鷟故宅,有一桑,高四五丈,無故枯死。
尋而祖亡。
沒後,有明一陰一陽一云:「喬木先枯,眾子必孤。」
此其驗也。
(出《朝野僉載》)
唐永徽年間。
張鷟修築馬槽廠,在住宅的正北挖一個一丈多深的大坑。
當時的一陰一陽一書上說:「你的地如果挖開,一定會有人掉到井裡死。」
張鷟一個家一奴一名叫永進。
因淘井土方崩塌,被壓死。
還有,張鷟的舊宅,有一棵桑樹,高有四五丈,無緣無故枯死了。
接著鷟的父親就死了。
死後,有善解一陰一陽一的說:「喬木先枯死,其眾子一定會成孤兒。」
這就是驗證。
唐望之
唐鹹亨四年,洛州司戶唐望之,冬選科五品,進止未出。
聞有一僧來覓。
初不相識,延之共坐。
少頃云:「貧道出家人,得飲食亦少。
以公名人,故暗相鷟,能設一頓鱠否?」
司戶欣然,即處置買魚。
此僧云:「看有蒜否?」
司戶家人云:「蒜盡。」
此僧云:「既蒜盡,去也。」
即起。
司戶留之,云:「蒜盡,遣買即得。」
僧云:「蒜盡不可更住者,留不得。」
司戶無疾,至夜暴亡。
蒜者算也,年盡,所以異僧告之。
唐朝鹹亨第四年,洛州司戶唐望之,在那年冬被選升為五品官。
還沒有派什麼職務時,聽說有一個和尚來找他。
他們並不相識,請和尚同坐,過一會兒和尚說:「我是出家人,吃過的東西很少,憑你是當今名人,所以我糊塗地想托你一件事:能讓我吃頓魚湯嗎?」
司戶高興地同意了,立即買魚作菜。
那個和尚又說:「看看有沒有蒜?」
司戶的家人說:「蒜盡」也就是說沒有蒜了。
和尚又說:「既然蒜盡,我走了。」
說著就站起身。
司戶挽留他,說:「蒜盡,派人去買就有了。」
和尚說:「蒜盡,更不能住,留不得。」
當天晚上,司戶無病突然死亡。
蒜,就是算。
年盡。
所以不平常的和尚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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