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卷第三 神仙三
漢武帝漢武帝
漢孝武皇帝,景帝子也。
未生之時,景帝夢一赤彘從雲中下,直入崇芳閣,景帝覺而坐閣下。
果有赤龍如霧,來蔽戶牖。
宮內嬪御,望閣上有丹霞蓊蔚而起。
霞滅,見赤龍盤回棟間。
景帝召占者姚翁以問之。
翁曰:「吉祥也,此閣必生(生原作主,據明抄本、陳校本改)命世之人,攘夷狄而獲嘉瑞,為劉宗盛主也。
然亦大妖。」
景帝使王夫人移居崇芳閣,欲以順姚翁之言也,乃改崇芳閣為猗蘭殿。
旬餘,景帝夢神女捧日以授王夫人,夫人吞之,十四月而生武帝。
景帝曰:「吾夢赤氣化為赤龍,占者以為吉,可名之吉。」
至三歲,景帝抱於膝上,撫念之,知其心藏洞徹,試問兒樂為天子否。
對曰:「由天不由兒。
願每日居宮垣,在陛下前戲弄,亦不敢逸豫,以失子道。」
景帝聞而愕然,加敬而訓之。
他日復抱之幾前,試問兒悅一習一 何書,為朕言之。
乃誦伏羲以來,群聖所錄,一陰一陽一診候,及龍圖龜策數萬言。
無一字遺落。
至七歲,聖徹過人,景帝令改名徹。
及即位,好神仙之道,常禱祈名山大川五嶽,以求神仙。
元封元年。
正月甲子,登嵩山,起道宮。
帝齋七日,祠訖乃還。
至四月戊辰,帝閒居承華殿,東方朔、董仲君。
(君原作舒。
據明抄本、陳校本改)在側。
忽見一女子,著青衣,美麗非常,帝愕然問之,女對曰:「我墉宮玉女王子登也。
向為王母所使,從崑崙山來。
語帝曰:聞子輕四海之祿,尋道求生,降帝王之位,而屢禱山嶽,勤哉有似可教者也。
從今日清齋,不閒人事,至七月七日,王母暫來也。」
帝下席跪諾。
言訖,玉女忽然不知所在。
帝問東方朔:「此何人?」
朔曰:「是西王母紫蘭宮玉女,常傳使命,往來扶桑,出入靈州,一交一 關常一陽一,傳言玄都。
阿母昔出配北燭仙人,近又召還,使領命祿,真靈官也。」
帝於是登延靈之台,盛齋存道;其四方之事權,委於塚宰焉。
到七月七日,乃修除宮掖,設坐大殿。
以紫羅薦地,燔百和之香,張雲錦之幃。
燃九光之燈,列玉一門 之棗,酌蒲萄之醴,宮監(明抄本宮作躬)香果,為天宮之饌。
帝乃盛服,立於陛下,敕端門之內,不得有妄窺者。
內外寂謐,以候雲駕。
到夜二更之後,忽見西南如白雲起,郁然直來,逕趨宮庭,須臾轉近,聞雲中簫鼓之一聲 ,人馬之響。
半食頃,王母至也。
縣投殿前,有似鳥集。
或駕龍一虎,或乘白麟,或乘白鶴,或乘軒車,或乘天馬,群仙數千,光耀庭宇。
既至,從官不復知所在,唯見王母乘紫雲之輦,駕九色斑龍。
別有五十天仙,側近鸞輿,皆長丈餘,同執彩旄之節,佩金剛靈璽,戴天真之冠,鹹住殿下。
王母唯挾二侍女上殿,侍女年可十六七,服青綾之褂,容眸流盼,神姿清發,真美人也。
王母上殿東向坐,著黃金褡襡,文采鮮明,光儀淑穆。
帶靈飛大綬,腰佩分景之劍,頭上太華髻,戴太真晨嬰之冠,履玄璚鳳文之舄。
視之可年三十許,修短得中,天姿掩藹,容顏絕世,真靈人也。
下車登床 ,帝跪拜問寒暄畢立。
因呼帝共坐,帝面南。
王母自設天廚,真妙非常:豐珍上果,芳華百味;紫芝萎蕤,芬芳填樏;清香之酒,非地上所有,香氣殊絕,帝不能名也。
又命侍女更索桃果。
須臾,以玉盤盛仙桃七顆,大如鴨卵,形圓青色,以呈王母。
母以四顆與帝,三顆自食。
桃味甘美,口有盈味。
帝食輒收其核,王母問帝,帝曰:「欲種之。」
母曰:「此桃三千年一生實,中夏地薄,種之不生。」
帝乃止。
於坐上酒觴數遍,王母乃命諸侍女王子登彈八琅之璈,又命侍女董雙成吹雲和之笙,石公子擊昆庭之金,許飛瓊鼓震靈之簧,婉凌華拊五靈之石,范成君擊湘一陰一之磬,段安香作九天之鈞。
於是眾聲澈朗,靈音駭空。
又命法嬰歌玄靈之曲。
歌畢,王母曰:「夫欲修身,當營其氣,《太仙真經》所謂行『益、易之道』。
『益』者益一精一;『易』者易形。
能益能易,名上仙籍;不益不易,不離死厄。
行益易者,謂常思『靈寶』也。
『靈』者神也;『寶』者一精一也。
子但愛一精一握固,閉氣吞液,氣化為血,血化為一精一,一精一化為神,神化為液,液化為骨。
行之不倦,神一精一充溢。
為之一年易氣,二年易血,三年易一精一,四年易脈,五年易髓,六年易骨,七年易筋,八年易發,九年易形。
『形易』則變化,變化則成道,成道則為仙人。
吐納六氣,口中甘香。
欲食靈芝,存得其味,微息揖吞,從心所適。
氣者水也,無所不成,至柔之物,通至神一精一矣。
此元始天王在丹房之中所說微言,今敕侍笈玉女李慶孫,書錄之以相付。
子善錄而修焉。」
於是王母言語既畢,嘯命靈官,使駕龍嚴車欲去。
帝下席叩頭,請留慇勤,王母乃止。
王母乃遣侍女郭密香與上元夫人相問云:「王九光之母敬謝。
比(比原作但,據明抄本、陳校本改)不相見,四千餘年矣。
天事勞我,致以愆面。
劉徹好道,適來視之,見徹了了,似可成進。
然形漫神穢,腦血一婬一漏,五臟不淳,關胃彭孛,骨無津液,脈浮反升,肉多一精一少,瞳子不夷,『三一屍一』絞亂,玄白失時。
雖當語之以至道,殆恐非仙才也。
吾久在人間,實為臭濁,然時復可游望,以寫細念。
庸(明抄本、陳校本庸作客)主對坐,悒悒不樂,夫人可暫來否?若能屈駕,當停相須。」
帝見侍女下殿,俄失所在。
須臾郭侍女返,上元夫人又遣一侍女答問云:「阿環再拜。
上問起居,遠隔絳河,擾以官事,遂替顏色。
『近五千年,仰戀光潤,情系無違。
密香至,奉信承降尊於劉徹處。
聞命之際,登當命駕,先被太帝君敕,使詣玄洲,校定天元。
正爾暫住,如是當還,還便束帶,願暫少留』。」
帝因問王母:「不審上元何真也?」
王母曰:「是三天上元之官,統領十萬(明抄本萬作方)玉女名菉者也。」
俄而夫人至,亦聞雲中簫鼓之一聲 。
既至,從官文武千餘人,並是女子,年皆十八九許,形容明逸,多服青衣,光彩耀目,真靈官也。
夫人年可二十餘,天姿一精一耀,靈眸絕朗,服青霜之袍,雲彩亂色,非錦非繡,不可名字。
頭作三角髻,余發散垂至腰,戴九雲夜光之冠,曳六出火玉之珮,垂鳳文林華之綬,腰流黃揮一精一之劍。
上殿向王母拜,王母坐而止之,呼同坐,北向。
夫人設廚,廚亦一精一珍,與王母所設者相似。
王母敕帝曰:「此真元之母,尊貴之神,汝當起拜。
帝拜問寒一溫一 ,還坐。
夫人笑曰:「五濁之人,耽酒榮利,嗜味一婬一色,固其常也。
且徹以天子之貴,其亂目者倍於凡焉,而復於華麗之墟,拔嗜欲之根,願無為之事,良有志矣。」
王母曰:「所謂有心哉。」
夫人謂帝曰:「汝好道乎?聞數招方術,祭山嶽,祠靈神,禱河川,亦為勤矣。
勤而不獲,實有由也。
汝胎性暴,胎性一婬一,胎性奢,胎性酷,胎性賊,五者恆捨於榮衛之中,五臟之內,雖獲良針,固難愈也。
暴則使氣奔而攻神,是故神擾而氣竭;一婬一則使一精一漏而魄疲,是故一精一竭而魂消;奢則使真離而魄穢,是故命逝而靈失;酷則使喪仁而自攻,是故失仁而眼亂;賊則使心斗而口乾,是故內戰而外絕。
此五事者,皆是截身之刀鋸,刳命之斧斤矣,雖復志好長生,不能遣茲五難,亦何為損性而自勞乎。
然由是得此小益,以自知往爾。
若從今己,捨爾五性,反諸柔善,明務察下,慈務矜冤,惠務濟貧,賑務施勞,念務存孤,惜務及愛身,恆為一陰一德。
救濟死厄,旦夕孜孜。
不洩一精一液,於是閉諸一婬一。
養汝神,放諸奢,從至儉,勤齋戒,節飲食,絕五穀,去膻腥,鳴天鼓,飲玉槳,蕩華池,叩金梁。
按而行之,當有異耳。
今阿母遷天尊之重,下降於蟪蛄之窟。
(明抄本、陳校本「窟」作「戶屈」二字,「戶」屬上為句,「屈」屬下為句)霄虛之靈,而詣狐鳥之俎,且阿母至誠,妙唱玄音,驗其敬勖節度,明修所奉。
比及百年,阿母必能致汝於玄都之墟,迎汝於昆閬之中,位以仙官,游於十方。
信吾言矣,子勵之哉;若不能爾,無所言矣。」
帝下席跪謝曰:「臣受性凶頑,生長亂濁,面牆不啟,無由開達。
然貪生畏死,奉靈敬神。
今日受教,此乃天也。
徹戢聖命以為身范,是小丑之臣,當獲生活,唯垂哀護,願賜上元。」
(明抄本,陳校本「願賜上元」作「賜其元元」)夫人使帝還坐。
王母謂夫人曰:「卿之為戒,言甚急切,更使未解之人,畏於志意。」
夫人曰:「若其志道,將以身投餓虎,忘軀破滅,蹈火履水,固於一志,必無憂也;若其志道,則心凝真性。
嫌惑之徒,不畏急言,急言之發,欲成其志耳。
阿母既有念,必當賜以一屍一解之方耳。」
王母曰:「此子勤心已久,而不遇良師,遂欲毀其正志,當疑天下必無仙人。
是故我發閬宮,暫捨塵濁,既欲堅其仙志,又欲令向化不惑也。
今日相見,令人念之。
至於一屍一解下方,吾甚不惜。
後三年,吾必欲賜以成丹半劑,石像散一具,與之則徹不得復停。
當今匈一奴一未彌,邊陲有事,何必令其倉卒捨天下之尊,而便入林岫?但當問篤向之志,必卒何如。
(如字原缺,據明抄本、許本、黃本補)其回改,吾方數來。」
王母因拊帝背曰:「汝用上元夫人至言,必得長生,可不勖勉耶?」
帝跪曰:「徹書之金簡,以身模(模原作莫。
據明抄本、陳校本改,黃本作佩。
)之焉」。
帝又見王母巾笈中有一卷書,盛以紫錦之囊。
帝問:「此書是仙靈方耶?不審其目,可得瞻盼否?」
王母出以示之曰:「此五嶽真形圖也,昨青城諸仙,就吾請求,今當過以付之。
乃三天太上所出,文秘禁重,豈汝穢質所宜佩乎?今且與汝《靈光生經》,可以通神勸心也。」
帝下地叩頭,固請不已。
王母曰:「昔上皇清虛元年,三天太上道君,下觀六一合 ,瞻河海之長短,察丘山之高卑,立天柱而安於地理,植五嶽而擬諸鎮輔,貴昆陵以捨靈仙,尊蓬丘以館真一人,安水神於極一陰一之源,棲太帝於扶桑之墟。
於是方丈之阜,為理命之室,滄浪海島,養九老之堂。
祖瀛玄炎,長元流(流下原有光字,據明抄本、陳校本刪)生。
鳳麟聚窟,各為洲名,並在滄流大海玄津之中。
水則碧黑俱流,波則震盪群一精一。
諸仙玉女,聚居滄溟,其名難測,其實分明。
乃因山源之規矩,睹河岳之盤曲,陵回阜轉,山高隴長,周旋逶迤,形似書字,是故因象制名,定實之號。
書形秘於玄台,而出為靈真之信,諸仙佩之,皆如傳章;道士執之,經行山川,百神群靈,尊奉親近。
汝雖不正,然數訪仙澤,扣求不忘於道。
欣子有心,今以相與。
當深奉慎,如事君父。
洩示凡夫,必禍及也。」
上元夫人語帝曰:「阿母今以瓊笈妙韞,發紫台之文,賜汝八會之書。
《五嶽真形》,可謂至珍且貴,上帝之玄觀矣。
子自非受命合神,弗見此文矣。
今雖得其真形,觀其妙理,而無五帝六甲左右靈飛之符」、「太一陰一六丁通真逐靈玉女之菉」、「太一陽一六戊招神天光策一精一之書」、「左乙混沌東蒙之文」、「右庚素收攝殺之律」、「壬癸六遁隱地八術」、「丙丁入火九(九字原闕,據明抄本、陳抄本補)赤班符」、「六辛入金致黃水月華之法」、「六己石一精一金光藏景化形之方」、子午卯酉八稟十訣六靈鹹(明抄本鹹作威)儀」、「丑辰未戌地真素訣」、(明抄本素上有曲字,訣下有辭字)「長生紫書」、「三五順行」、「寅申巳亥紫度炎光內視中方」、凡缺此十二事者,當何以召山靈,朝地神,攝總萬一精一,驅策百鬼,束虎豹,役蛟龍乎?子所謂適知其一,未見其他也。」
帝下席叩頭曰:「徹下土濁民,不識清真,今日聞道,是生命會遇。
聖母今當賜以真形,修以度世。
夫人云今告徹,應須五帝六甲六丁六符致靈之術』。
既蒙啟發,弘益無量,唯願告誨,濟臣飢渴,使已枯之木,蒙靈一陽一之潤,焦炎之草,幸甘雨之溉,不敢多陳。」
帝啟叩不已。
王母又告夫人曰:「夫真形寶文,靈宮所貴,此子守求不已,誓以必得,故虧科禁,特以與之。
然『五帝六甲』,通真招神,此術眇邈,必須清潔至誠,殆非流濁所宜施行。
吾今既賜徹以真形,夫人當授之以致靈之途矣。
吾嘗憶與夫人共登玄隴朔野,及曜真之山。
視王子童、王子立就吾求請太上隱書。
吾以三元秘言,不可傳洩於中仙。
夫人時亦有言,見助於子童之言志矣,(明抄本言志矣作至以,《雲笈七簽》卷七九作至矣,擬當從七簽作至矣為是)吾既難違來意,不獨執惜。
至於今日之事,有以相似。
後造朱火丹陵,食靈瓜,味甚好,憶此未久,而已七千歲矣,夫人既以告徹篇目十二事畢,必當匠而成之,緣何令人主稽首請乞,叩頭流血耶?」
上元夫人曰:「阿環不苟惜,向不持來耳。
此是太虛群丈真一人赤童所出,傳之既自有男女之限禁;又宜授得道者,恐徹下才,未應得此耳。」
王母色不平,乃曰:「天禁漏洩,犯違明科,傳必其人,授必知真者。
夫人何向下才而說其靈飛之篇目乎?妄說則洩,洩而不傳,是炫天道,此禁豈輕於傳耶?別敕三官司直,推夫人之輕洩也。
吾之《五嶽真形》太寶,乃太上天皇所出,其文寶妙而為天仙之信,豈復應下授於劉徹耶?直以徹孜孜之心,數請川岳,勤修齋戒,以求神仙之應,志在度世,不遭明師,故吾等有以下眄之耳。
至於教仙之術,不復限惜而弗傳。
夫人且有致靈之方,能獨執之乎?吾今所以授徹真形文者,非謂其必能得道,欲使其一精一誠有驗求仙之不惑,可以誘進向化之徒;又欲令悠悠者,知天地間有此靈真之事,足以卻不信之狂夫耳,吾意在此也。
此子性氣一婬一暴,服一精一不純,何能得成真仙,浮空參差十方乎?勤而行之,適可度於不死耳。
明科所云:非長生難,聞道難也;非聞道難(非聞道難四字原缺,據明抄本、陳校本補)行之難;非行之難也,終之難。
良匠能與人規矩,不能使人必巧也。
何足隱之耶?」
夫人謝曰:「謹受命矣。
但環(環下原有倒字,據明抄本、陳校本刪)昔蒙倒景君、無常先生二君,傳靈飛之約,以四千年一傳,女授女,不授男,太上科禁,已表於昭生之符矣。
環受書以來,並賢大女即抱蘭,凡傳六十八女子,固不可授男也。
伏見扶廣山青真小童,受《六甲靈飛》於太甲中元,凡十二事,與環所授者同。
青真是環入火弟子,所受《六甲》,未聞別授於人。
彼男官也,今止敕取之,將以授徹也。
先所以告篇目者,意是憫其有心,將欲堅其專氣,令且廣求。
他日與之,亦欲以男授男,承科而行。
使勤而方獲,令知天真之珍貴耳。
非徒苟執,炫洩天道,阿環主臣,願不罪焉。
阿母《真形》之貴,憫於勤志,亦已授之,可謂大不宜矣。」
王母笑曰:「亦可恕乎?」
上元夫人即命侍女紀離容,逕到扶廣山,敕青真小童,出「六甲左右靈飛致神之方」十二事,當以授劉徹也。
須臾侍女還,捧五色玉笈,鳳文之蘊。
以出六甲之文曰:「弟子何昌言:向奉使絳河,攝南真七元君檢校群龍猛獸之數,事畢授教。
承阿母相邀(邀字原缺,據明抄本、陳校本補)詣劉徹家,不意天靈玉尊,乃復下降於臭濁中也,不審起居比來何如?侍女紀離容至云:尊母欲得「金書秘字六甲靈飛左右策一精一」之文十二事,欲授劉徹。
輒封一通付信,曰徹雖有心,實非仙才,詎宜以此傳洩於行一屍一乎?昌近在帝處,見有上言者甚眾,雲山鬼哭於叢林,孤魂號於絕域;興師旅而族有功,忘賞勞而刑士卒;縱橫白骨,煩擾黔首,一婬一酷自恣。
罪己彰於太上,怨已見於天氣,囂言互聞,必不得度世也。
奉尊見敕,不敢違耳。」
王母歎曰:言此子者誠多,然帝亦不必推也。
夫好道慕仙者,一精一誠志念:齋戒思愆,輒除過一月;克己反善,奉敬真神,存真守一,行此一月,輒除過一年。
徹念道累年,齋亦勤矣,累禱名山、願求度脫,校計功過,殆已相掩。
但今以去,勤修至誠,奉上元夫人之言,不宜復奢一婬一暴虐,使萬兆勞殘,冤魂窮鬼,有被掘之訴,流血之一屍一,忘功賞之辭耳。」
夫人乃下席起立,手執八色玉笈鳳文之蘊,仰帝而祝曰:「九天浩洞,太上耀靈。
神照玄寂,清虛朗明。
登虛者妙,守氣者生。
至念道臻,寂感真誠。
役神形辱,安一精一年榮。
授徹靈飛,及此六丁。
左右招神,天光策一精一。
可以步虛,可以隱形。
長生久視,還白留青。
我傳有四萬之紀,授徹傳在四十之齡。
違犯洩漏,禍必族傾。
反是天真,必沉幽冥。
爾其慎禍,敢告劉生。
爾師主是真青童小君,太上中黃道君之師真,(明抄本師真作司直)元始十天王入室弟子也。
姓延陵名一陽一,字庇華,形有嬰孩之貌,故仙宮以青真小童為號。
其為器也,玉朗洞照。
聖周萬變,玄鏡幽覽。
才為真俊,游於扶廣。
權此始運,館於玄圃。
治仙職分,子在師居,從爾所願。
不存所授,命必傾淪!」言畢,夫人一一手指所施用節度,以示帝焉。
凡十二事都畢,又告帝曰:「夫五帝者,方面之天一精一,六甲六位之通靈,佩而尊之,可致長生。
此書上帝封於玄景之台,子其寶秘焉。」
王母曰:「此三天太上之所撰,藏於紫陵之台,隱以靈壇之房,封以華琳之函,韞以蘭繭之帛,約以紫羅之素,印以太帝之璽。
受之者,四十年傳一人;無其人,八十年可頓授二人。
得道者四百年一傳,得仙者四千年一傳。
得真者四萬年一傳,升太上者四十萬年一傳。
非其人謂之洩天道;得其人不傳,是謂蔽天寶;非限妄傳,是謂輕天老;受而不敬,是謂慢天藻。
洩、蔽、輕、慢四者,取死之刀斧,延禍之車乘也。
洩者身死於道路,受上刑而骸裂;蔽者盲聾於來世,命凋枉而卒歿;輕者鍾禍於父母,詣玄都而考罰;慢則暴終而墮惡道,棄疾於後世。
此皆道之科禁,故以相戒,不可不慎也。」
王母因授以《五嶽真形圖》,帝拜受俱畢。
夫人自彈雲林之璈,歌步玄之曲。
王母命侍女田(田原作曰,據明抄本、陳校本改)四非,答歌。
歌畢,乃告帝從者姓名,及冠帶執佩物名,所以得知而紀焉。
至明旦,王母與上元夫人同乘而去,人馬龍一虎,導從音樂如初,而時雲彩郁勃,盡為香氣,極望西南,良久乃絕。
帝既見王母及上元夫人,乃信天下有神仙之事。
其後帝以王母所授《五真圖》、《靈光經》,及上元夫人所授《六甲靈飛》十二事,自撰集為一卷,及諸經圖,皆奉以黃金之箱,封以白玉之函,以珊瑚為軸,紫錦為囊,安著柏梁台上。
數自齋潔朝拜,燒香灑掃,然後乃執省焉。
帝自受法,出入六年,意旨清暢,高韻自許,為神真見降,必當度世。
恃此不修至德,更興起台館,勞弊萬民,坑降殺服,遠征夷秋,路盈怒歎,流血膏城,每事不從。
至太初元年,十一月乙酉,天火燒柏梁台,《真形圖》、《靈飛經》、錄十二事《靈光經》,及自撰所受,凡十四卷,並函並失。
王母當知武帝既不從訓,故火災耳。
其後東方朔一旦乘龍飛去。
同時眾人,見從西北上冉冉,仰望良久,大霧覆之,不知所適。
至元狩二年二月,帝病,行周至西,憩五柞宮。
丁卯,帝崩,入殯未央宮前殿;三月,葬茂陵。
是夕,帝棺自動,而有聲聞宮外,如此數遍,又有芳香異常。
陵畢,墳埏間大霧,門柱壞,霧經一月許日。
帝塚中先有一玉箱,一玉杖,此是西一胡一 康渠王所獻,帝甚愛之,故入梓宮中。
其後四年,有人於扶風市中買得此二物。
帝時左右侍人,有識此物,是先帝所珍玩者,因認以告。
有司詰之,買者乃商人也,從關外來,宿廛市。
其日,見一人於北車巷中,賣此二物,青布三十匹,錢九萬,即售一交一 (原作之,據明抄本、陳校本改)度,實不知賣箱杖主姓名,事實如此。
有司以聞,商人放還,詔以二物付太廟。
又帝崩時,遺詔以雜經三十餘卷,常讀玩之,使隨身斂。
到元(元原誤建,據緯略引校改)康二年,河東功曹李友,入上一黨一 抱犢山採藥,於巖室中得此經,盛以金箱,卷後題東觀臣姓名,記月日,武帝時也。
河東太守張純,以經箱奏進。
帝問武帝時左右侍臣,有典書中郎冉登,見經及箱,流涕對曰:「此孝武皇帝殯殮時物也,臣當時以著梓宮中,不知何緣得出?」
宣帝大愴然驚愕,以經付孝武帝廟中。
按《九都龍真經》云:得仙之下者,皆先死,過太一陰一中煉一屍一骸,度地戶,然後乃得一屍一解去耳。
且先斂經杖,乃忽顯出,貨於市中,經見山室,自非神變幽妙,孰能如此者乎?(出《漢武內傳》)
漢孝武皇帝劉徹,是漢景帝劉啟的兒子。
武帝出生前,景帝夢見一隻紅色的豬從雲中降下來,一直進入宮內的崇芳閣。
景帝一下子驚醒了。
坐車到崇芳閣下,抬頭一看,果然空中有一條紅色的龍騰雲駕霧,把崇芳閣的門窗都籠罩了。
宮裡的嬪妃們也看見崇芳閣上有紅色的雲霞蒸騰覆蓋。
紅霞散去後,只見一條紅色的龍在宮中的梁棟之間盤旋回轉。
景帝就召來一位算卦的姚翁來請教,姚翁說「這是大吉大利的預兆。
這個崇芳閣裡一定會出生一位主宰國家命運的人,他將會平定北方的夷、狄等異族,使國運昌盛,成為劉氏王朝興盛時期的一位明主。
然而這位明主也會生出很多奇聞怪事。
景,景帝又夢見一位神女雙手捧著太一陽一授給王夫人,王夫人就把太一陽一吞了下去。
王夫人懷胎十四個月才生下了武帝,景帝說,我夢見紅色的雲氣化為赤龍,占卜的人說是吉祥的預兆。
這個孩子可以取名叫「吉」。
武帝三歲時,景帝把他抱在膝上,知道這孩子特別有靈氣,就問他願不願意當皇帝。
武帝說:「這事是由上天安排的,由不得我自己。
但我願意天天在皇宮裡住著,在父親面前玩耍,決不會放肆不恭而不盡作兒子的責任。」
景帝聽了這番話,心裡更加驚奇,就特別注意對這孩子的教導培養。
過了幾天,景帝又把劉徹抱到書桌前,問他喜歡讀什麼書,可以詳細說一說。
劉徹就開始背誦從伏羲以來一些聖賢的著作,包括一些論述一陰一陽一五行和歷代的著名國策論文,背了幾萬字的文章沒有遺漏一個字。
到了七歲,景帝見他聰明透徹超過凡人,就給他改名叫劉徹。
劉徹即了帝位後,特別喜好神仙修煉的道術,經常到全國的名山大川和五嶽去祈禱神靈,以求自己能得道成仙。
武帝元封元年正月初一,劉徹登上嵩山,興建在一座道觀裡,齋戒了七天,祭祀之後就回宮了。
到四月戊辰那天,武帝在承華殿中閒坐,東方朔、董仲君隨著他閒談,忽然看見一個非常美麗的青衣女子,武帝非常奇怪,問她是誰,女子說:「我是天上王宮的玉女,叫王子登。
西王母派我從崑崙山來看你。
聽說你毫不看重帝王的基業,一心尋道求長生,離開親王的尊位多次到三山五嶽去祈禱神靈。
像你這種具有勤奮追求精神的人是值得傳授真道的。
從今天起,請你不要過問政務,靜心齋戒,到七月七日那天。
王母會暫時降臨來看你的。」
武帝趕快離開座位下拜行禮,答應一定照玉女的指示去作,剛拜完,玉女就突然消失了。
武帝問東方朔那女子到底是什麼人,東方朔說:「她就是西王母紫蘭宮裡的玉女,常常為西王母傳達使命,來往於東海中的扶桑和西方的靈州之間。
替天上的玄都宮向人世間傳達使令。
西王母過去曾將她許配給北燭仙人,最近又把她召回身邊,給了她重要的任命,是一位很有地位的仙官。」
於是武帝就登上專為迎接神仙而建築的台館,誠心誠意的吃素祈禱,把朝中的政務一交一 給宰相全權處理。
到七月七日,把宮廷內外清掃一新,在大殿上為西王母專設了座位。
地上鋪了紫色絲羅的地毯,燃起了百和薰香,掛起了雲錦的幃帳,點起了光芒四射的燈燭,擺上了玉一門 進貢的甜棗,酌好了西域的葡萄酒,還陳設了宮中最上等的瓜品,作為接待天宮神仙的食品。
武帝穿上華麗的禮服,恭敬的站在宮廷的玉階下,並下令宮門以內絕不准任何人偷看,宮廷內外一片莊嚴肅穆的氣氛,恭候著西王母的降臨。
到深夜二更時分,忽然看見西南天空湧起陣陣的雲,翻捲著直奔宮廷而來,越來越近,隱約還聽見雲中有簫鼓音樂和人喊馬嘶的聲音。
約有半頓飯時,西王母到了殿前,群仙也像鳥群一樣跟著到了。
他們有的乘龍騎虎,有的駕著白麒麟或白鶴,有的乘著天馬或華麗的車子,大約有好幾千人,把宮廷映照得光彩耀眼。
王母降臨後,隨從的仙官很快就不見了,只看見王母乘坐著紫雲繚繞的車子,拉車的是背上有九色斑紋的龍。
另外還有五十名天仙侍衛在車的周圍,這些仙人都身高一丈多,手執彩色的旌節儀杖,身上佩著金剛的天宮寶印,戴著神仙的高冠,整齊的停在宮殿前。
王母被兩名侍女攙著上了大殿,侍女看樣子有十六七歲,穿著青緞子衣衫,眼似秋波蕩漾,身姿嬌美婀娜,真是十足的美人。
王母肩上披著黃金織成的大披肩,光彩照人,儀態端莊。
衣上繫著神仙獨用的靈飛大綬帶,腰間佩著名為「分景」的寶劍,頭上梳的是太華山形的高髮髻,戴著神仙專用的「太真晨嬰」冠,腳上穿著黑玉上刻有鳳紋的鞋。
王母看樣子三十歲左右,身材高矮適中,容顏秀麗,美貌絕倫,真是位不折不扣的仙人。
王母坐在特為她設置的床 上,等武帝跪拜問候安康之後,她就招呼武帝一同坐,武帝就面朝南坐下了。
王母自己帶來了天宮的廚師,這時就送上來天廚特製的食物果品,這些佳餚色香味美,芬芳四溢,還有那些散發著奇異香味的酒漿,都是人間所沒有的,武帝也叫不出這些東西的名字。
宴會進行當中,王母又讓侍女更換桌上的果品。
不一會兒,侍女端來一個玉盤,盤中盛著七隻仙桃,像鴨蛋那麼大,圓圓的是淡青色。
侍女把仙桃呈送給王母,王母拿了四隻送給武帝,留下三顆自己吃。
武帝吃了桃子,覺得味道特別甘美,吃完後嘴裡長時間充滿了香味。
武帝把仙桃的桃核都留了起來,王母看見以後問他留桃核作什麼,武帝說打算以後種它。
王母說:「這仙桃三千年才結一次果,人間的土地太貧瘠,種下也不會生長。」
武帝和王母飲了幾巡酒以後,王母就讓身邊的侍女王子登彈奏由八隻玉板作成的璈,又讓侍女董雙成吹起了雲和笙,讓石公子敲起了聲震天廷的鑼,讓許飛瓊吹起了動人心魄的竿簧,讓婉凌華敲擊特製成麟、鳳、龜、龍、虎形的石片,讓范成君敲擊由湘一陰一山石製成的磬,讓段安香奏出天宮中的音律。
這些樂器奏出的音樂聲震九天,音調清朗動聽。
王母又讓法嬰唱起了九天神靈的歌曲,唱完後,王母說:「如果要修煉道術,首先要練運氣之功,也就是《太仙真經》中所說的『益、易之道』。
所謂『益』,就是要有益於養精神,所謂『易』,就是要改變自己的形體。
修煉到即能養好精神又能改變形體的程度,就可以成仙。
如果達不到這個程度,就免不了一死。
要達到即能益又能易,最根本的一條就是心中要常常想著『靈寶』。
『靈』就是神靈,『寶』就是一精一氣。
你應該珍惜自己的一精一氣,固守著一精一氣,閉氣吞嚥津液,氣就可以化成血,血又化成一精一,一精一再化為神,神又化成津液,津液又能變成骨。
這樣循環往復的修煉,就可以使你神氣清爽一精一力充沛。
這樣煉下去,一年可以易氣,兩年可以易血,三年可以易一精一,四年可以易脈,五年能夠易髓,六年可以易骨,七年可以易筋,八年可以易毛髮,煉到九年時,你的肉身就完全換成了仙體。
你達到了『易形』的程度後,就是發生了根本的變化,這變化就使你真正得到了『道』,得了道也就是真正成了神仙。
那時你吐出各種氣時,嘴裡就自然會發出又甜又香的氣味。
吃靈芝時你要輕輕地吐氣再輕輕地吞嚥,這樣做要隨著心願做得十分自如,靈芝的味道就能常留不消。
氣,本身就是水,水是什麼都可以完成的。
水本身是最柔和的東西,它可以養一精一益神,使人精神通暢。
這些都是元始天王在煉丹房裡對我說過的修道秘訣,我現在讓為我管理書箱的侍女李慶孫把這些秘訣都寫下來送給你,希望好好按照錄下的秘訣去認真修煉吧。」
王母說完後,就命令仙官備好龍車,打算馬上回天宮去,這時武帝就離開座位向王母磕頭,再三請求她留下來,王母就暫時留下沒走,並派侍女郭密香到上元夫人那裡問候求教,讓她轉告上元夫人說,「我是王九光的母親,特向您問安致敬。
我們已經有四千多年沒見面了,由於我在天宮的事務太忙,所以久違了。
現在人間有個劉徹愛好修道之術,我剛剛看到了他,覺得他還算可以,大概能修煉成功。
然而劉徹的形體和精神都沒有脫去凡俗的污垢,頭腦中血液漏失,五臟不潔淨,胃腸脹滿,骨頭中沒有津液,脈搏也很浮躁,身體肥腫精神不振,兩眼也沒有神采,身體中有『三一屍一神』在作怪,黑白顛倒。
雖然我對他講了一些修道的真諦,但恐怕他不一定是成仙的材料。
我常到人間停留沾染上不少凡人的污濁,然而我常常思念你,希望能夠和你相見,細述別情。
我在劉徹這裡作客,心裡不太痛快。
不知上元夫人您能不能屈駕到這裡來一趟?如果能來,我就在劉徹的宮中等你。」
這時武帝看見侍女郭密香走下殿去立刻就不見了,但不到片刻就回來了,還帶來一個仙女,這仙女是上元夫人的侍女。
她向王母叩拜後說:「我家上元夫人問候您安好。
她說和您遠隔著天河,加上她的公務也很忙,累得都有些衰老了。
上元夫人讓我轉告她的話:『阿環我和你雖然分別將近五千年了,但一直仰慕你的光輝,始終惦念著你。
現在你派郭密香到我這裡來,她說你現在降臨在劉徹的宮中,希望我也能去一趟。
我聽說後本想立刻到你那兒去,但我現在正被太帝君派到北海中的玄洲去校定天宮的曆法。
現在我在玄洲暫住,我很快就回去,回去後我就換好衣冠來看你,希望你在劉徹那裡稍作停留等一等我。
』」武帝這時就問王母:「不知上元夫人是位什麼神仙?」
王母說:「她是三重天宮中的上元宮,統管著天界裡的十萬玉女。」
不大一會兒,上元夫人果然來了。
也是先聽見雲中有簫鼓音樂的聲音,接著是上元夫人一千多名文武侍從官員,個個都是女的,年紀都是十八九歲,容貌都非常秀麗飄逸,大都穿著青色的衣服,一個個光彩照人,真是名符其實的仙女啊。
上元夫人年紀二十多歲,更是艷美絕倫,雙目清朗有神,穿著青色的袍服,袍子上繡著五彩祥雲,袍子即不是綢子也不是錦緞,不知是用什麼作的。
上元夫人頭上挽著三角髻,長長的秀髮披散在腰邊,頭上戴著九雲夜光冠,佩戴著在火中燒煉過六次的玉珮,玉珮上垂著編成鳳紋花樣的綬帶,腰裡掛著黃褐色能指揮神靈的寶劍。
上元夫人上殿後要向王母行禮叩拜,王母趕快讓她免禮,並招呼上元夫人和自己一起坐,上元夫人就臉朝北坐下了。
上元夫人也帶來了廚師,這時就擺上來很多仙珍美味,和王母所擺設的佳餚大致相同。
這時王母就對武帝說:「這位就是真元之母上元夫人,是一位極尊貴的神,你應該向她叩拜。」
武帝立刻起坐向上元夫人叩頭問安,然後又回到自己的坐位。
這時上元夫人笑著說:「凡人來自充滿著五種惡濁的人世,必然貪酒好色,追名逐利,這在人間是一習一 以為常的事。
劉徹貴為天子,在這些方面比普通老百就更加倍的厲害。
然而劉徹能在富麗華貴的宮中認真修煉,想除掉貪嗜私慾的根子,願意清淨無為修身養性,這說明他還算是個有志氣的人呢。」
王母也說:「我看劉徹的心還是很誠的。」
這時上元夫人就問武帝:「你果真愛好道術嗎?我聽說你多次招納道家的術士,到山嶽去祭祀,向神靈禱告,向河神祈求,也算上很勤奮了。
然而你這樣勤奮卻沒有什麼收穫,其中是有原因的。
你生來就性情暴躁、貪愛女色、鋪張奢侈、待人冷酷、奸邪自私,這五種私慾使得你精神枯竭,心靈污濁,五臟六腑都不潔淨,就是再好的良藥也難以治好這些頑症。
暴躁會使你心氣浮躁,破壞你心神的寧靜,使你神思迷亂一精一氣枯竭。
一婬一亂會使你一精一力消耗過度而靈魂萎頓,奢靡會使你離開道術的純真並使你魂魄不淨,再嚴重點就會使你靈魂消失生命中止。
待人冷酷會使你喪失仁義自己傷害自己,失去仁義必然是你雙目不清。
而貪心自私使你用盡心計口中沒有津液,弄得內心緊張和外界隔絕。
上面這五種病症,都像刀鋸一樣天天傷害著你的身子,像利斧一樣砍殺著你的生命,儘管你有志於長生,但你若不清除這五種頑症,就是再刻苦修煉也是徒勞無功。
這次如果能從我們這裡得到一點教益,可以使你在修道上得到方向而開始入門。
你如果從此以後除掉你身上那五種劣根性,待人柔和善良,對下面明察秋毫,以慈心平復民間的冤屈,以恩惠救助民間的饑寒,賑濟勞苦的平民,體恤孤寡,真正憐惜關懷百姓的疾苦,這也就等於你積了一陰一功一陰一德。
對那些在死亡邊緣上苦苦掙扎的人你更要及時救助,而且要孜孜不倦地堅持做下去。
你要杜絕一婬一亂,使你的一精一液不至洩露,好好保養你的精神。
要放棄奢侈,一切都要儉僕,經常齋戒,控制飲食,斷絕五穀,不吃膻腥的魚肉,經常敲擊天鼓,喝玉液瓊漿,在華池裡洗澡,常常向天宮叩拜。
你照這些去做,自然就會有變化。
現在王母以如此尊貴的仙體降臨到你這像蝲蛄洞穴的人世宮殿,以她凌霄宮中神仙的身份到你這像狐兔禽鳥般的窩中來,對你淳淳教誨,用她高深玄妙的道術真諦來啟發你,你就更應該恭敬地遵從她的教導來克制自己,堅持修煉。
這樣堅持一百年以後,王母一定能夠使你得到真道,會讓你進入天界,成為上方的仙官,使你可以自一由 地游於天地十方。
相信我的話吧,好好勉勵自己刻苦修煉。
如果你不能做到這些,我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武帝聽了這些教導後,立刻離開座位跪在地上拜謝道,「我生性兇惡頑劣,生長在混亂污濁的人世間,就像面對著一面牆似的,想修道也不得其門而入。
由於我貪生怕死,才敬奉神靈。
今天受到你們的點撥教導,這真是上天對我特殊的垂愛啊!雖然我受命當了君主,但在你們面前不過是個區區小臣,我真心渴求長生之道,希望二位大仙能夠多多佑護,給我能以成仙入上元天界的機會吧!」上元夫人讓為帝回到座位上以後,王母對上元夫人說:「你剛才對劉徹的教誨,真是言真意切,使他這樣修道尚未入門的人,知道了修煉的真意而心存敬畏。」
上元夫人說:「如果劉徹真心想修道,有著極堅定的信念,那怕用他的身子投入餓虎的口中使自己肉身消失而真心得道登仙,或者甘心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毫不擔心害怕,堅守自己的志向。
現在他想修道,第一步是先得做到心中保持最純真的天性。
我剛才用道術的真諦激勵他,就是要打消他心中的雜念和疑慮,使他堅定修道的信念。
王母您既然也有成全他的意思,何不把解脫肉體的法術教給他呢?」
王母說,「劉徹這人想修煉的心願已經很久了,但一直沒遇到良師指引他。
如果打消他修道的願望,他一定會認為並沒有神仙存在。
所以我才離開天宮,降臨到塵世來接見他,就是為了讓他堅定修道的志向,使他對得道成仙的道理不再有一點疑惑。
今天見到他以後,我很同情他的追求和嚮往。
至於從凡人肉體中解脫出來的法術,我不會吝惜著不教給他。
我打算三年後賞賜給他半付仙丹,再給他一付藥石製的仙藥『石像敬』,他服下這些仙丹靈藥以後,修煉的事就再也不會中斷了。
當前匈一奴一之亂還沒平息,邊疆多事不太平,何必讓他匆匆忙忙地扔下君王該作的事去深山中修道呢?現在須要問他修道的志向能實行到什麼程度。
如果他能先改掉剛才告誡他的那五種毛病,那我以後會再來幾次的。」
說著就輕輕拍著劉徹的肩頭說,「你如果按上元夫人剛才的指點去修煉,就一定可以得到長生,你能不能勉勵自己堅持做下去呢?」
武帝立刻跪下說:「上元夫人對我的教導,我將刻記在金版上,照著去身體力行,堅持不懈。」
這時武帝又看見王母的書箱裡有一卷書包在紫色的錦袋裡,就問道,「這卷書是不是仙界的靈藥秘方?我不知道裡面都是什麼要目,能否讓我看一看呢?」
王母就把那卷書拿出來說,「這是《五嶽真形圖》,昨日天界中青城的一些神仙曾請求我看看這卷書,今天我打算給他們送過去。
這卷書是三重天的太上元君的著作,在天界都是絕秘的經卷,你這人世中的凡夫俗子怎以可以看呢?我現在給你一卷《靈光生經》,你讀後可以使心神通暢收斂凡心。」
武帝卻下地磕頭,再三請求准許他看看那卷《五嶽真形圖》。
王母說,「昔日玉帝清虛元年時,三重天上的太上道君下到世間,觀察天地四方,勘測河流海洋的長短和山嶽的高低,立起了天柱使大地穩定,安置了五嶽山脈使八方平衡。
他還建造了昆靈仙宮讓仙人們居住,在蓬萊仙山建了館舍讓得道的真一人聚集在一起,把水神安置在極一陰一的河流源頭,安頓太帝住在扶桑國的山丘。
於是廟堂的禪室成為修煉的聖一地,波飛浪湧的海島成了仙人們的宮闕。
讓黃帝炎帝的子孫住在東方的瀛州,並永遠的繁衍下去。
給鳳麟、聚窟、玄洲、炎洲等十個仙洲都起了名字。
讓一江一 河湖海中的水都有規律的流,興起的波濤震盪水中的一精一靈。
讓神仙玉女們聚居在幽遠的高空,儘管不知道他們住的地方叫什麼名字,但他們卻實實在在的都聚居在那裡。
三天太上道君又根據山脈的走勢和河流的四射盤旋形狀,創造了文字,這種文字是以象形來表達實際存在的事物。
這些文字是三天太上道君在玄台秘密造成的,文字成為神仙們的交往的憑據,他們帶著文字書寫的道符,成為傳授道術的寶物。
道士們帶著這些神符在名山大川雲遊時,就可以得到眾多神仙的接待和尊重。
你劉徹雖然還沒有得到正道,但你能夠幾次求訪神仙,孜孜不倦地追求道學的真諦,說明你還是有求道的真誠之心的。
現在我就把《五嶽真形圖》授給你,你要懷著最恭敬謹慎的誠意來供奉它,像供奉君主和父親一樣。
你如果把《五嶽真形圖》洩漏給世間的凡人,那你就會招來大禍。」
上元夫人這時對武帝說:「現在王母把她書箱中最珍貴最秘密的經典傳授給你了,這經典是天界紫台最重要的著作,還賞給你講解人一體 中八個氣血會合穴位的經書。
這《五嶽真形圖》是上帝親自審閱過的,可以說是最珍貴的了。
你如果不是命中注定得到天神的指點,是絕不可能見到它的。
不過你得到這《五嶽真形圖》,也僅僅只能看到一點修道的妙理而已,因為還有十二件東西你沒有得到,你就不會真正成仙得道。
這十二件東西是:「五帝六甲左右靈飛之符」、「太一陰一六丁通真逐靈玉女之菉」、「太一陽一六戊招神天光策一精一之書」、「左乙混沌東蒙之文」、「右庚素牧攝殺之律」、「壬癸六遁隱地八術」「丙丁火九赤班符」、「六辛入金致黃水月華之法」、「六己石一精一金光藏景化形之方」、「子午卯酉八稟十訣六靈鹹儀」「丑辰未戌地真素訣」、「長生紫書」、「三五順行」、「寅申巳亥紫度炎光內視中方」。
你沒有這十二件法寶,就不能召集山神朝拜土地,集合萬千神靈驅逐百種鬼魅,就不能制一服 虎豹駕馭蛟龍。
所以說你得到《五嶽真形圖》,只不過知其一點,對道家的其他深奧的法術你還是不知道。」
這時武帝離開座位伏地磕頭說:「我劉徹不過是下界的一個凡人小民,不懂得道家真諦,今天能得聽到二位上仙傳授道術,這真是上天對我的垂顧。
聖母今天應該賜給我真正的道家秘術,使我能夠在一精一心修煉,得以脫離凡世。
上元夫人剛才對我說,我最需要得到『五帝六甲六丁六符』等通神的法術。
既然蒙聖母給了我啟發,這已使我獲益匪淺,唯一的願望是能把真正的修煉法術也傳授給我,以解救我對修道的如饑似渴的願望,使已經枯死的樹木經受春日一陽一光的照耀重發枝芽,讓焦黃的小草經受雨露的滋育重新生長復甦。
這是我真心的願望和乞求,不敢再多囉嗦了,希望二位上仙聖母能體會憐念我劉徹的一片誠心。」
說罷武帝就不斷地磕頭。
這時王母又對上元夫人說:「道術的真諦秘訣固然是我們天界最珍貴的,但現在劉徹這樣真誠的苦苦求索,非要得到不可,我們就破一次天界的禁例,特別照顧他一次,傳授給他吧。
然而「五帝六甲』的法術可以通達神靈,十分玄妙深遂,不是凡夫俗人可以立即實行的。
現在我打算把道術真諦傳授給劉徹,請上元夫人您也把可以進入仙界的法術傳給他吧。
我記得曾和您一同登上北嶽恆山,漫遊於極北的曠野,來到日光輝耀的高山之巔。
當時咱們遇見了名列中仙的王子童和王子立,他倆向我們請求傳授那部上帝最隱秘的真經。
當時我拒絕了。
我說上帝的三元秘術的經書不允許讓中等的仙人看。
那時夫人您替他倆說情,說王子童想看三元秘經是出於一片至誠之心。
今天劉徹向我們求真經,也有點和當年王子童的事相像。
我這次來見劉徹,原意就是要幫助他得到修煉的真諦,所以不吝惜把一些秘訣告訴他。
上次見了王子童以後,我們傳給他『三元秘言』,後來咱倆又到了神仙住的『朱火丹陵』地方,吃了靈瓜,味道十分甘美,好像剛過去不久的事,然而一算已經七千年了。
夫人您把那十二部真經告訴劉徹,他一定會遵照經書中的要點去真心修煉達到成仙的程度,何必讓他這樣一個身為皇帝的人在你面前一再乞求,把頭都磕出了血呢?」
上元夫人說:「不是阿環我吝惜那十二部真經,是這次我沒有帶來。
這十二部真經出於天宮裡群文真一人赤童之手,而且按規定傳授時要分別男女的界限。
這十二部真經只能傳給已經得道成仙的人,劉徹是下界凡人,他怎麼配得到傳授呢?」
王母聽了上元夫人這番話後,臉上流露出不平的樣子說,「我知道天界的禁律森嚴,不可違犯,要傳道術就得傳給該傳的人,要授道術也得授給仙界的真一人。
可是剛才夫人你已經向你輕視的凡人劉徹講述了魂靈飛昇的要訣,這不已經洩露了天機嗎?洩漏了天機卻不傳授,就是向不該知道的人炫耀法術,這比真正傳授了法術的罪過也輕不了多少。
你就不怕被三宮主管神仙告發,問你洩漏天機之罪嗎?我的《五嶽真形圖》也是出自太上天皇之手,同樣也是上界神仙才可以傳授的珍貴秘術,按說也不應該傳授給下界的凡人劉徹。
但我十分讚賞劉徹求道的一片孜孜不倦的誠心,看他多次到三山五嶽祭告上蒼,經常齋戒修行以得到神仙的靈應佑護,有堅定的超脫凡世的志向,卻一直沒有高明的師傅點撥他,所以我才特別關懷他的修煉,不吝惜我掌握的方術,傳授給他一些修道真諦。
上元夫人您掌握著能使他得到真道的靈方,怎麼可以自己把持著不向他傳授呢?我今天向劉徹講一些真正的道術,並不是一定讓他能修煉成仙,而是讓他知道要想得道就必須一精一誠的修行,拋開所有的疑慮和雜念,並可以通過劉徹的修煉來啟發人間那些想學道的人們,使更多的凡人知道天地問確實有神仙道術存在,以此使那些不信神道的愚蠢狂妄的人能堅定信念,這才是我的本意。
劉徹這個人性情粗暴貪色好一婬一,心性不純正,怎麼能夠修成真正的神仙,凌行於天界遨遊於十方呢?即使他再刻苦的修煉,頂多不過能達到不死的程度罷了。
修道有一個人人皆知的道理,那就是求長生並不算難,懂得修道的真諦才很難。
懂得修道真諦也不算難,能夠真正按著真諦的規範去修煉才是難的。
而修煉也不算最難,最難的是堅持不懈。
一直修煉到底。
良好的老師只能把方法、規矩告訴徒弟,卻不能保證徒弟一定能出息成巧匠。
所以,何必對劉徹那麼保守,不把真經訣竅傳授給他呢?」
上元夫人聽了王母這番道理,被說服了。
她對王母說,「那我就按照你的意見辦吧。
但我阿環昔日曾蒙倒景君和無常先生二位大仙傳授了靈魂飛昇的方術,他們給我傳授時曾告誡我,說這種方術四千年才能傳授一次,而且只能傳授給女子,不能傳授給男子,這是太上帝君的禁律,已明白地寫在昭生的符上了。
我被授於真符以來,只傳授過像抱益這樣的大賢大德的女仙人。
到現在傳授了六十八個女子,沒有傳授過一個男子。
我曾見過扶廣山的青真小童在太甲中元接受了《六甲靈飛》真經,一共是十二卷,和我被授的十二卷真經相同。
這位青真小童是向我拜師修煉的弟子,他所接受的《六甲靈飛》真經,沒聽說向任何人傳授過。
青音小童是個男仙官,現在我派人向他要來以後,就可以授給劉徹了。
剛才我先把十二卷真經的篇目告訴了劉徹,也是體念他求道一份真誠,為了使他的志向更加堅定,讓他能放開眼界從多方面尋求道術的奧秘。
就是把十二卷真經授給他以後,也是以男子授給男子,嚴格按著天界禁律實行。
這樣可以使劉徹知道只有勤奮才能有所獲得,而得到修道的秘經更是萬分珍貴的。
這並不是我偏狹吝惜洩露了上天的機密,但願管我的司官不要加罰於我吧。
再說,您已經把那麼珍貴的《五嶽真形圖》授給了劉徹以堅定他修道的志向,這種作法也是洩露了天機,不能算是很妥當吧?」
王母笑著說:「那就也恕我無罪吧,好嗎?」
這時上元夫人就命身邊的侍女紀離巖專程到扶廣山去找到青真小童,從他那裡取來《六甲左右靈飛致神》的方術秘經十二卷,以便授給劉徹。
不大工夫,侍女就回來了,手中捧著五色玉作的書箱,箱上刻繪著鳳文。
侍女從書箱中拿出十二卷六甲真經對上元夫人說,「您的弟子何昌說他剛剛奉命到絳河公幹,代理南真七元君查點群龍和猛獸的數目,公事完後還在那傳了傳道。
蒙師母您約我到劉徹家去一趟,我真沒想到您這樣尊貴的天神會下降到臭氣污濁的人世去。
不知您在那裡身體和飲食起居能過得慣嗎?您派您的侍女紀離巖來對我說,您向我要那十二卷《六甲靈飛左右策一精一》的秘經,打算傳授給劉徹。
關於這件事,我給您寫了一封信,信中告訴您,劉徹雖然有求道修煉的誠意,但他實在不是一個能修成仙的材料,您把修煉的十二卷秘經傳授給像他這樣的行一屍一走肉,是不太妥當的,我經常在天帝的身邊,最近看到有不少人上書控告劉徹,說被劉徹殺害的鬼魂在山林中哭號,不少孤獨的冤魂在荒原野地裡哀泣。
劉徹殺害有功之臣的全家,對士兵不但不體恤犒賞反而用刑罰,原野上到處縱橫著白骨,黎民百姓遭到戕害屠一殺 ,劉徹卻更加殘酷無情,驕奢一婬一逸。
他的這些罪惡已經上達天帝,天地間已充滿了對劉徹的怨氣,人們控訴喊冤的聲音到處都能聽見,像劉徹這樣的人,是絕不可以成仙得道的,這是天帝的旨意,我也不敢違抗呀。」
王母聽後歎息道:「看來向上界控告劉徹的人的確不少,但天帝也不必就為此把劉徹拒之門外。
因為凡是好道慕仙的人,都是下定決心意志堅定的人。
他們只要能齋戒淨心閉門思過,這就可以減去一個月的罪惡。
如果再連續克服自己的缺點一心向善,奉祀天神心存道義,堅持一個月的修行,就可減去一年的罪惡。
劉徹求道已經好幾年了,齋戒也很勤奮,還多次到名山中祭祀祈禱,希望得到超度解脫入世的煩惱,比較衡量一下,他的功德已經蓋過了他的罪過。
希望劉徹從今以後更加刻苦的修煉道術,一切都按上元夫人的傳授教導去作,絕不能再一婬一逸暴虐傷害千萬黎民百姓,不要再使人間有冤魂苦鬼,也不要再濫用刑罰賞罰不明傷害無辜了!」這時上元夫人就離座起立,手裡捧著裝有十二卷秘經的五色玉製書匣,面向武帝念了一首祝辭:「九天浩洞,太上耀靈。
神照玄寂,清虛朗明。
登虛者妙,守氣者生。
至念道臻,寂感真誠。
役神形辱,安一精一年榮。
授徹靈飛,及此六丁。
左右招神,天光策一精一。
可以步虛,可以隱形。
長生久視,還白留青。
我傳有四萬之紀,授徹傳在四十之齡。
違犯洩漏,禍必族傾。
反是天真,必沉幽冥。
爾其慎禍,敢告劉生。
爾師主是真青童小君,太上中黃道君之師真,元始十天王入室弟子也。
姓延陵名一陽一,字庇華,形有嬰孩之貌,故仙宮以青真小童為號。
其為器也,玉朗洞照,聖周萬變,玄鏡幽覽。
才為真俊,游於扶廣。
權此始運,館於玄圃。
治仙職分,子在師居,從爾所願。
不存所授,命必傾淪!」上元夫人念完了祝辭,就打開了那些秘經,用手一一指點講解,告訴武帝在施行時的要點和應掌握的分寸。
把十二卷經文都講完後,上元夫人又對武帝說:「人們常說的太昊、炎帝、黃帝、少昊、顓頊這五位天帝,是各司一方的天神,還有按《易經》中六個方位排的六甲神,也要尊重,他們都能使你長生。
今天授你的這十二卷經書,是上帝在玄景台賞賜的,你千萬要珍視它,好好珍藏起來。」
王母也對劉徹說:「這秘經是三天太上君的著作,收藏在天宮的紫陵台,存放在靈壇的秘室,裝在玉石的封套中,包著蘭繭的錦綢,用紫羅素帶紮著,上面還蓋著太帝的玉璽大印。
接受了這部秘經的人,四十年才能傳給另一個人,如果沒有可以傳授的人選,那就八十年再授給第二個人。
得道的四百年傳一次,成仙的四千年傳一次,成為仙中的真一人就四萬年才傳一次,升為太上君的四十萬年才能傳一次。
傳給不該傳的人叫作洩露天道,該傳而不傳的叫埋沒天寶,沒有限度的一胡一 傳叫輕視天老,接受了秘經而不敬重珍者的叫侮慢天藻。
犯了這洩、蔽、輕、慢四條罪的,將會死在刀斧之下或遭受「車裂」的酷刑。
洩露天道的,會被殺死在野外路旁,受到最殘酷的刑罰而一屍一分裂。
犯了埋沒掩蔽罪的,下一輩子將被罰變成又瞎又聾的殘廢人,最後衰竭而死。
罪稍輕一些的也會累及到下世,被抓到天宮拷問用刑。
犯了侮慢天藻(天藻,天帝的文章)罪的,將會得到暴死的下場,死後還要落入地獄,將會把疾病留給他的子孫。
這些都是傳道的禁律,我再次提醒告誡你,千萬要謹慎從事啊!」王母這時就把《五嶽真形圖》授給了武帝劉徹,劉徹再三拜謝接受下來。
然後上元夫人就彈起了雲林的玉琴,唱了一首《步玄曲》。
王母讓她的侍女田四非回敬了上元夫人一首歇。
唱完以後,王母就把自己侍從的姓名,以及穿戴佩用的東西的名稱都一一告訴了武帝,以便武帝能夠記錄下來。
天色將明時,王母和上元夫人一起乘車離去,隨從的侍衛、車馬、龍一虎,開路的儀仗和音樂,都和他們來時一樣,只見彩雲密集,一片芬馨的氣味,他們的行列一直往西南空中升去,過了很久才看不見了。
武帝從這次親自見到王母和上元夫人之後,更加相信天下真的有神仙存在。
後來武帝把王母授給他的《五真圖》、《靈光經》和上元夫人授給他的十二卷《六甲靈飛》真經合在一起編成了一卷,加上那真經的圖像,一起裝在一個黃金箱子裡。
經卷裝入白玉的封套,用珊瑚作畫軸,以紫緞為書套,安放在柏梁台上,每天親自淨身持齋向真經叩拜,焚香打掃,然後就按照真經上的要求去修煉。
漢武帝自從得到真經後修行了六年,覺得心胸特別爽朗,格調特別高雅,認為既然王母和上元夫人這樣的上界大仙都降臨傳授,自己一定能得道成仙。
武帝有了這種想法,就漸漸放鬆了對自身品德的約束,又大肆修建宮殿亭台,勞民傷財,並對南方北方的異族夷、狄進行遠征討伐,對投降的俘虜也殘酷的活埋屠一殺 ,以致血流成河一屍一骨如山,黎民百姓怨怒沖天。
到了太初元年十一月乙酉日,天火焚燒了供奉真經的柏梁台,存放在那裡的《真形圖》、《靈飛經》和十二卷《靈光經》以及武帝自己編撰所得到的經書一共十四卷,連同裝經書的匣子一起不見了。
這是王母得知武帝不遵從他的教導一胡一 作非為,才讓天火燒燬了柏梁台。
後來東方朔乘龍飛昇而去。
當時有不少人看見他乘龍直上西北天際,大家都抬頭看了很久,後來空中大霧瀰漫,不知東方朔去了什麼地方。
到了元狩二年二月,漢武帝得了病,走到陝西周至縣的西面,在五柞宮稍作休息。
丁卯這天漢武帝劉徹駕崩,先在未央宮前殿入殮,三月葬在茂陵。
這天晚上,武帝的棺材自己挪動起來,連宮外都聽見了好幾次棺材動的聲音,並散出一股特別的香氣,封陵以後,陵墓周圍大霧彌天,陵寢的門柱突然斷裂,大霧持續了一個月,漢武帝的陵墓裡原來有一個玉箱,一隻玉杖,都是西一胡一 的康渠進獻的,漢武帝生前很喜歡這兩件東西,所以隨葬在他的陵墓中。
過了四年,有人在陝西扶風的街市上買到了那玉箱和玉杖。
當時侍奉在漢武帝身邊的人有的認得這兩件東西是先帝生前珍愛的玩物,就把這事報告了官府。
官府把買了那兩件寶物的人抓來審問,買者說他是個商人,從關外來,住在街市上。
有一天,看見一個人在北車一胡一 同裡賣這兩件東西,要價是青布三十匹加九萬錢,於是兩個人成交 ,商人也不知道賣箱子和玉杖人的姓名,事實就是這樣,官府問清楚以後,就把那商人放了,並把兩件寶物送到宮廷的太廟裡保存。
漢武帝駕崩前遺書裡說,有各種經書三十多卷,都是他平時喜歡讀的,要求死後把這些經書隨葬在陵寢中。
到元康二年,有個當河東功曹的李友,有一次進上一黨一 的抱犢山採藥,偶然在一個巖洞裡發現了武帝隨葬的那些經書,經書裝在一個金箱裡,經卷的後面題寫著東觀大臣們的姓名,看上面記載的年月日,是漢武帝時的事。
河東太守張純把這只裝經卷的金箱一交一 給漢宣帝,宣帝問過去在武帝身邊的大臣認不認識金箱,有一個當典書中郎的冉登看見金箱和經書後,哭著向宣帝奏道:「這金箱就是孝武皇帝(即漢武帝劉徹)隨葬的東西啊!我當時親手把它放在棺木裡,不知什麼原因它竟會跑到抱犢山的巖洞裡去了呢?」
宣帝聽後,又驚愕又悲傷,把經書送到漢武帝的廟裡保存起來。
按照道家的《九都龍真經》中的說法,凡是成仙得道中最下一等的人,必須先死,然後被送到太一陰一那裡燒煉一屍一體後從地獄之門超度出來,肉身化解消失,靈魂就能飛昇。
漢武帝先前隨葬的玉杖和經卷忽然在世間出現,而且在街上被買賣,經書在山中巖洞被存放,這些事自然是上天神靈的旨意,不然的話,誰能作出這些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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