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卷第一百二十六 報應二十五
程普 羊聃 劉毅 張和思 梁元帝 竇軌 武攸寧 崔進思 祁萬壽 郭霸 曹惟思 邢璹 萬國俊 王瑤 陳峴 蕭懷武 李龜禎 陳潔
程 普
程普,字嘉謀,吳孫權將也,領一江一 夏太守蕩寇將軍。
嘗殺叛者數百人,皆使投火。
即日普病熱,百餘日便死。
(原闕出處,今見《三國誌·吳志·普傳》裴注引《吳書》)
程普,字嘉謀,是吳國孫權的大將。
封為一江一 夏太守,蕩寇將軍。
曾經殺死了叛軍幾百人,都把他們投入火裡燒了。
當天程普渾身病熱,一百多天就死了。
羊 聃
羊聃,字彭祖,晉廬一江一 太守,為人剛克粗暴。
恃國姻親,縱恣尤甚,睚眥之嫌,輒加刑戮。
征西大將軍庾亮檻送,具以狀聞。
右司馬奏聃殺郡將吏及民簡良等二百九十人,徒謫一百餘人,應棄市,依八議請宥。
顯宗詔曰:「此事古今所未有。
此而可忍,孰不可忍!何八議之有?下(下明抄本作可。
)獄所賜命。」
聃兄子賁,先尚南郡公主,自表解婚,詔不許。
瑯琊孝王妃山氏,聃之甥也,苦以為請。
於是司徒王導啟聃罪不容恕,宜極重法。
山太妃憂感動疾,陛下罔極之恩,宜蒙生全之宥。
於是詔下曰:「山太妃唯此一舅,發言摧鯁,乃至吐血,情慮深重。
朕丁荼毒,受太妃撫育之恩,同於慈親。
若不堪難忍之痛,以致頓斃,朕亦何顏自處。
今便原聃生命,以慰太妃渭一陽一之恩。」
於是除名為民。
少時,聃病疾,恆見簡良等曰:「枉豈可受,今來相取,自一由 黃泉。」
經宿死。
(出《還冤記》)
羊聃,字彭,是晉朝廬一江一 的太守。
為人性情剛硬粗暴。
依仗和朝廷有姻親的關係,非常放縱。
只要因極小的怨恨,就立即將他加刑殺死。
征西大將軍庚亮,用囚車押送羊聃把全部的罪狀稟報了朝廷。
右司馬上書羊聃殺了郡裡的大將官吏以及老百姓簡良等二百九十多人,降職流放了一百多人,應當受到「死刑」的刑罰。
但依照「八議」請示赦罪。
顯宗下詔說:「此事是從古到今所沒有的,這個可以忍受,那麼,什麼不可以忍受?有什麼「八議」,應下獄叫他自盡。」
羊聃的哥哥子賁先是娶了南郡公主,因為羊聃的事自己上表請求解除婚姻,皇帝沒有允許。
瑯琊孝王的妃子山氏,是羊聃的外甥女,苦苦替聃求情。
於是司徒王導上奏說:「羊聃罪過不容寬恕,應當處以重法。
但是山太妃擔憂傷感得了重病。
陛下蒙受太妃的恩情,應當饒恕羊聃一命」。
於是皇帝下詔書說:「太妃只有這一個舅舅,這樣直言相求到了口吐鮮血的地步,憂慮的心情十分深重,我自幼受苦。
受太妃撫育之恩,就像親生的母親。
假如太妃不能忍受難忍的痛苦,以致出了什麼意外,我也沒有臉面活著,現在就赦羊聃死罪,來安慰太妃渭一陽一的大恩。」
於是將羊聃廢去爵位做了老百姓。
過不久,羊聃病的厲害,眼前常看見簡良等說:「冤枉難道可以忍受嗎?現在來取你到黃泉來。」
經過一宿羊聃就死了。
劉毅
宋高祖平桓玄後,以劉毅為撫軍荊州刺史。
到州,便收牧牛寺主,雲藏桓家兒慶為沙彌,並殺四道人。
後夢見此僧來云:「君何以枉殺貧道?貧道已白於天帝,恐君亦不得久。」
因遂得疾不食,日彌羸瘦。
當毅發揚都時,多有爭競,侵凌宰輔,宋高祖因遣人征之。
毅敗後,夜單騎突投牧牛寺僧,僧曰:「撫軍昔枉殺我師,我道人,自無報仇之理,然何宜來此!主師屢有靈驗,雲天帝當收撫軍於寺殺之。」
毅便歎吒出寺,因上大樹,自縊而死。
(出《還冤記》)
南朝宋高祖平定了桓玄後,用劉毅做撫軍荊州刺史。
劉毅到荊州,就殺了牧牛寺的寺主。
說藏匿桓家的兒子慶做和尚。
並殺死四個僧人。
後來夢見這裡的和尚來說:「你為什麼屈枉地殺死我們!我們已經稟告了天帝,恐怕你也活不多久了。」
劉毅因此就得了重病不能吃東西。
一天天瘦弱。
當劉毅發兵揚都時,有許多爭論,劉毅侵犯凌辱宰輔,宋高祖因此派人討伐他。
劉毅被打敗後,夜裡獨自騎馬突圍投奔牧牛寺。
和尚說:「撫軍從前屈枉地殺死了我們的師傅,我們修道人從無報仇的道理,可是你來這裡幹什麼?我們主師多次顯靈,說天帝要處死撫軍,在寺院殺掉。」
劉毅便慨歎地走出寺院,在大樹上,上吊死了。
張和思
北齊張和思,斷獄囚,無問善惡貴賤,必被枷鎖杻械,困苦備極。
囚徒見者,破膽喪魂,號生羅剎。
其妻前後孕男女四人,臨產即悶絕求死。
所生男女,皆著肉鎖,手腳並有肉杻束縛,連絆墮地。
後和思為縣令,坐法杖死。
北齊張和思,審獄中的囚犯,不問善惡貴賤,一定要使囚犯遭受枷鎖刑具的懲罰。
囚犯痛苦到了極點。
每當看到他,就嚇得膽破魂飛。
給他起外號叫活著的魔鬼。
張和思的妻子前後生了男女四人,臨產前就悶絕的只想去死,所生下的男女,都用肉包裹著,手腳都有肉鏈子束縛著,連著肉拘繫著一起落地。
後來張和思做縣令,因為犯法用杖刑被打死。
梁元帝
後周文帝宇文泰,初為魏丞相。
值梁朝喪亂,梁孝元帝為湘東王,時在荊州,遺使通和,禮好甚至,與泰斷金立盟,結為兄弟。
後平侯景,孝元即位,泰猶人臣,頗行凌侮。
又求索無厭,乃不愜意,遂遣兵襲一江一 漢,虜系朝士,至於民庶,百四十萬口,而害孝元。
又魏文帝先納茹茹主郁久閭阿那壞女為後,親愛殊篤。
害梁主之明年,壞為齊國所敗,因率餘眾數千奔魏。
而突厥舊與茹茹怨仇,即遣餉泰馬三千匹,求誅壞等。
泰許諾,伏突厥兵馬,與壞宴會,醉便縛之,即日滅郁久閭姓五百餘人。
茹茹臨死,仰天而訴。
明年冬,泰獵於隴右,得病,見孝元及壞為祟。
泰發怒肆罵,命索酒食與之,兩月泰卒。
北周文帝宇文泰,當初擔任魏丞相,正趕上梁國喪亂,梁孝元帝做了湘東王,當時在荊州。
元帝派使者與魏講和,雙方表示友好以禮相待,並和文泰斷金立盟,結成了兄弟。
後來平定了侯景,孝元帝即位,文泰處在臣子的地位,而欺凌侮辱,而且索取沒有止境,但他仍不滿意。
於是派兵襲擊一江一 漢,俘獲了朝官和老百姓一百四十萬口,並且殺害了孝元帝。
另一件事是魏文帝先娶了茹茹王郁久閭阿那壞的女兒做妻子,他們十分親愛。
文泰殺害梁孝元帝的第二年,阿那壞被齊國打敗。
於是率領剩下的數千人逃奔魏,而突厥過去和茹茹有仇怨,就派人給文泰三千匹馬,求請文泰殺了壞等人,文泰答應了。
他埋伏下突厥兵馬,與壞宴會,等壞酒醉後就將他捆一綁了。
第二天殺了郁久閭百姓五百多人。
茹茹臨死時仰天控訴。
第二年冬天,文泰在隴右打獵,得了重病,看見了孝元帝和壞向他索命,文泰發怒肆意漫罵,命人拿酒食給他,兩個月文泰就死了。
竇 軌
唐洛州都督酇國公竇軌,太穆皇后三從兄,性剛嚴好殺。
為益州行台僕射,多殺將士,又害行台尚書韋雲起,貞觀二年,在洛病甚,忽言有人餉我瓜來。
左右報之:冬月無瓜,軌曰:「一盤好瓜,何謂無耶?」
即而驚視曰:「非瓜,並是人頭。」
軌曰:「從我償命。」
又曰:「扶我起見韋尚書。」
言畢而薨。
唐洛州都督酇國公竇軌,是太穆皇后的叔伯哥哥。
他性情剛烈十分厲害,並且喜歡殺人。
做益州行台僕射,殺死了許多將士,並且殺害了行台尚書韋雲起。
貞觀二年,他在洛一陽一病得厲害,忽然說:「有人給我送瓜來。」
左右的人告訴他說:「冬月沒有瓜。」
竇軌說:「確實是一盤好瓜,為什麼說沒有呢?」
不一會又驚恐地看著說:「不是瓜,都是人頭。」
竇軌說:「是跟我要命來了。」
又說:「快扶我起來見韋尚書。」
說完就死了。
武攸寧
唐建昌王武攸寧,任(明抄本「任」作「別」。
)置勾任,(明抄本「任」作「使」。
)法外枉徵財物,百姓破家者十而九。
告冤於天,吁嗟滿路。
為大庫,長百步,二百餘間。
所征獲者,貯在其中,天火燒之,一時蕩盡,眾口所咒。
攸寧尋患足腫,粗於甕,其酸楚不可忍,數月而終。
唐建昌王武攸寧,另外設置了「勾任」,法外一胡一 亂徵收財物,百姓被逼的傾家蕩產的十家就有九家。
老百姓向蒼天訴苦,滿路上的人都長吁短歎。
武攸寧建築了一百多步長的大庫二百多間,將所徵收來的東西都貯存在那裡面。
後來天火燒了大庫,東西被燒得一乾二淨,百姓無不痛恨咒罵。
武攸寧不久得了腳腫病,腳腫得像甕粗。
他酸楚疼痛的不能忍受,幾個月後就死了。
崔進思
唐虔州參軍崔進思,恃郎中孫尚容之力,充綱入都,送五千貫,每貫取三百文裹頭,百姓怨歎,號天哭地。
至瓜步一江一 ,遭風船沒,無有孑遺。
家資田園,貨賣並盡,解官落職,求活無處。
此所謂聚斂之怨。
唐虔州參軍崔進思,依仗郎中孫尚容的力量,押送進貢的金錢去京都。
送去五千貫,每貫裡另收三百文作路費。
百姓怨恨歎息,哭天號地。
到了瓜步一江一 ,遇到大風,沉了船,一點東西都沒有留下。
為了賠償,家裡的財產田園全部賣光,被解除了官職,落到無處求生的下場。
這就是所說的橫徵暴斂的報應。
祁萬壽
唐乾封縣錄事祁萬壽,性好殺人。
縣官每決罰人,皆從索錢,時未得與間,即取粗杖打之。
如此死者,不可勝數,囚徒見之,皆失魂魄。
有少不稱心,即就獄打之,困苦至垂死。
其妻生子,或著肉枷,或有肉杻,或無口鼻,或無手足,生而皆死。
唐乾封縣錄事祁萬壽,天生喜歡殺人。
每當縣官判決處罰人的時候,他都跟著要錢,還沒有送到以前,就拿粗木仗打犯人,像這樣死的人,數也數不清。
囚徒們看見他,都喪魂落魄。
對哪個犯人稍微不稱心的,就立刻到獄中打他,讓他痛苦到就要死的程度。
祁萬壽的妻子生孩子,有的脖子上纏繞著肉鏈;有的手腳帶著肉的鐐銬;有的沒有口鼻;有的沒有手腳。
孩子生下來就死了。
郭 霸
唐侍御史郭霸,奏殺宋州三百人,暴得五品。
經月患重,台官問疾,見老巫曰:「郭公不可救也,有數百鬼,遍體流血,攘袂齠齒,皆雲不相放。
有一碧衫人喝緋衣人曰:『早合去,何因許時?』答曰:『比緣未得五品,未合放。
』」俄而霸以刀子自刺乳下,攪之,曰:「大快」。
家人走問之,曰:「御史孫容師刺我。」
其子經御史顧琮訟容師,琮以荒亂言不理。
其夜而卒,容師以明年六月霸死日而終,皆不知其所以。
司勳郎中張元一云:「自春大旱,至霸死雨足,天後問在外有何事,元一曰:「外有三慶,旱降雨,一慶;中橋新成,萬代之利,二慶;郭霸身死,百姓皆歡,三慶也。」
天後笑曰:「霸見憎如此耶!」
唐侍御史郭霸,上奏殺死了宋州三百多人,因此突然得五品官。
正月患重病,台官去探視病情,看見一個老巫婆說:「郭公的病不能救了。
有幾百個鬼,遍體流血,揚起袖子,呲牙咧嘴都說不能放他。
有個穿青綠色衣服的人吆喝穿紅色衣服的人說:「早應當抓他去,為什麼要這麼久?」
回答說:「他遭的罪還不夠他得到五品官時所作的惡,不應讓他馬上死。」
不一會郭霸用刀子刺自己乳下,在裡邊亂攪,說:「非常痛快。」
家裡人跑去問他,他說:「御史孫容師刺我。」
他的兒子經御史顧琮訴訟容師殺人,顧琮說他的理由荒謬沒有根據就沒有受理。
那天夜裡,郭霸死了。
孫容師也在第二年六月在郭霸死的那天死了。
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司勳郎中張元一說:「從春天乾旱,至郭霸死了雨水充足了。
天後問:「外面有什麼事?」
元一說:「外面有三慶。
天旱降雨,是一慶;中橋建成為子孫萬代造福,是二慶;郭霸死了百姓都高興,是三慶。」
天後笑著說:「郭霸被憎恨到這種地步了嗎?」
曹惟思
唐蜀郡法曹參軍曹惟思,當章仇兼瓊之時,為西山運糧使,甚見委任。
惟思白事於兼瓊,瓊與語畢,令還運。
惟思妻生男有疾,因以情告兼瓊,請留數日。
兼瓊大怒,叱之令出,集眾斬之。
其妻聞之,乘車攜兩子與之訣,惟思已辮髮束縛,兼瓊出監斬之。
惟思二男叩頭乞命,來抱馬足,馬為不行,兼瓊為之下泣云:「業已斬矣。」
猶未釋。
郡有禪僧,道行至高,兼瓊母師之。
禪僧乃見兼瓊曰:「曹法曹命且盡,請不須殺,免之。」
兼瓊乃赦惟思。
明日,使惟思行盧府長史事,賜緋魚袋,專知西山轉運使,仍許與其妻行。
惟思至瀘州,因疾,夢僧告之曰:「曹惟思一生中,負心殺人甚多,無分毫善事,今冤家債主將至,為之奈何。」
惟思哀祈甚至,僧曰:「汝能度兩子為僧,家中錢物衣服,盡用施寺,仍閤家素餐,堂前設道場,請名僧,晝夜誦經禮懺,可延百日之命。
如不能,即當死矣。」
惟思曰:「諸事易耳。
然苦不食,若之何!」僧曰:「取羊肝水浸,加以椒醬食之,即能餐矣。」
既覺,具言其妻,妻贊之。
即僧二子,又如言置道場轉經,且食羊肝,即飯矣,如是月餘。
晨坐,其亡母亡姊皆來視之,惟思大驚,趨走迎候。
有一鬼子,手執絳幡前引,升自西階,植絳幡焉。
其亡姊不言,但於幡前下僛,舞舞不輟。
其母泣曰:「惟思在生不知罪,殺人無數,今冤家欲來,吾不忍見汝受苦辛,故來視汝。」
惟思命設祭母,母食之。
其姊舞更不已,不一交一 一言。
母食畢,與姊皆去。
惟思疾轉甚,於是羊肝亦不食,常臥道場中,晝日眠覺。
有二青衣童子,其長等僬僥也,一坐其頭,一坐其足。
惟思問之,童子不與語。
而童子貌甚閒暇,口有四牙,出於唇外。
明日食時,惟思見所殺人,或披頭潰腸,斷截手足,或斬首流血,盛怒來詬惟思曰:「逆賊與我同事,急反殺我滅口,我今訴於帝,故來取汝。」
言畢升階,而二童子推之,不得進,但謾罵曰:「終須去。」
惟思知不免,具言其事。
如此每日常來,皆為童子所推,不得至惟思所。
月餘,忽失二童子,惟思大懼,與妻子別。
於是死者大至,眾見惟思如被曳狀。
墜於堂下,遂卒。
惟思不臧人也,自千牛備升為澤州相州判司,常養賊徒數十人,令其所在為盜而館之。
及事發,則殺之以滅口,前後殺百餘人,故禍及也。
唐蜀郡法曹參軍曹惟思,在章仇兼瓊當郡守時,做西山運糧使。
兼瓊對他很信任。
惟思向兼瓊稟告事情,兼瓊和他說完,命令立刻運輸。
惟思妻子生孩子有病,於是把情況告訴兼瓊,請求留幾天。
兼瓊大怒呵叱他,讓他出去,集合眾人宣佈殺他。
惟思的妻子聽說了這件事,坐車帶著兩個孩子和他訣別。
惟思已披頭散髮被捆一綁著。
兼瓊出來監斬。
惟思兩個兒子跪地磕頭乞求饒命,上前抱住馬腳,馬不能走。
兼瓊為此也哭了說:「就要殺了」,只是不想釋放。
郡裡有個和尚,道行非常高,是兼瓊母親的師傅,和尚於是去見兼瓊說:「曹惟思沒有幾天活了,不必你來殺他,不如讓他自己死。」
兼瓊於是放了惟思。
第二天,派惟思去盧府做長史的差事。
賜給他緋紅色的魚袋,專任西山轉運使。
並且允許與他妻子同去。
惟思到了盧州就得了病。
夢見一個和尚告訴他說:「曹惟思一生當中違背良心,殺人很多,沒有做一點好事。
今天冤家債主將到了。
怎麼辦呢?」
百般哀求祈禱,和尚說:「你能讓兩個兒子做和尚,將家中所有的錢財衣物都施捨在寺院裡,全家還要吃素,在堂前設置道場,晝夜不停地唸經,恭敬地懺悔,可以延長一百天的壽命。
如做不到,立刻就要死了。」
惟思說:「這些事情都很容易,只是苦於不能吃素怎麼辦?」
和尚說:「拿羊肝水浸泡,加上椒醬吃它,就能吃了。」
醒了以後,把夢中的事情都告訴了妻子。
妻子很同意。
立即讓兩個兒子做了和尚,又像說的那樣設置了道場不停地唸經,並且吃羊肝當飯。
像這樣一個多月,一天早晨,他的死去的母親和姐姐都來看他,惟思非常驚訝,走上前去迎候,有一小鬼,手裡拿著紅色的旗子在前面,從西面台階升起,樹起了紅色的旗子。
他死去的姐姐不說話,只在旗幟下面跳舞,像喝醉酒那樣跳個不停。
他的亡母哭著說:「惟思活著不知罪,殺人無數,現在冤家都要來,我不忍心看見你受苦,所以來看你。
惟思讓人擺設上祭祀母親的東西,母親吃了。
他姐姐跳舞一刻不停,不說一句話。
母親吃完了就和姐姐都離開了。
惟思病得更嚴重了,於是羊肝也不吃了,經常趴在道場中,整天睡覺。
有兩個穿青色衣服的童子長的非常矮小,一個坐在他頭上,一個坐在他腳上。
惟思問他們,童子不和他說話。
童子的表情很悠閒,口裡有四棵牙,都露在嘴唇的外面。
第二天吃飯時,惟思看見了他所殺的人,有的披散著頭髮爛了腸子截斷了手腳,有的被砍去了頭流著血,都充滿憤怒來見惟思,說:「逆賊與我們一起做事,情況危急反到殺我們滅口,我們現在已對上帝控告了,所以來拿你。」
說完就升上台階,兩童子推他們,不讓進去。
但謾罵說:「你是死定了」惟思知道不能免,把作的惡事全承認了。
像這樣被惟思殺的人每天都來,都被童子所推,不能到惟思跟前。
一個多月,忽然兩個童子失蹤了,惟思非常恐懼,和妻子兒子告別,於是死的人都來了。
大家看見惟思象被拽著的樣子墜一落 到堂下就死了。
惟思不是好人,從千牛備升做澤州相州判司以來,常養幾十個賊徒,讓他們到處偷竊而給他們住處。
等事情要暴露了,就殺了他們滅口。
前後共殺了一百多人。
因此報應就來了。
邢 璹
唐邢璹之使新羅也,還歸,泊於炭山。
遇賈客百餘人,載數船物,皆珍翠沈香象犀之屬,直數千萬。
璹因其無備,盡殺之,投於海中而取其物。
至京,懼人知也,則表進之,敕還賜璹,璹恣用之。
後子縡與王鉷謀反,邢氏遂亡,亦其報也。
唐邢璹出使新羅回來時,船停在炭山,遇到了一百多個商人。
他們裝載幾船貨物,都是珍珠翡翠沉香象牙犀牛角之類的東西,價值幾千萬。
邢璹趁他們沒有防備,把他們全殺了,一屍一體投到了海裡,把這些貨物全都據這己有。
回到京城,怕人知道,就表示要送給皇帝。
皇帝下詔賜給邢璹。
邢璹任意地使用它。
後來他兒子邢璹和王鉷共同謀反,邢璹全家都被朝廷誅殺,這也是他的報應啊。
萬國俊
唐侍御史萬國俊,令史出身,殘忍為懷,楚毒是務。
奏六道使,誅斬流人,殺害無數。
後從台出,至天津橋南,有鬼滿路,遮截馬足,不得前進。
口云:「叩頭緩我。」
連聲忍痛,俄而據鞍,舌長數尺,遍身青腫。
輿至宅,夜半而卒。
唐朝侍御史萬國俊,令史家庭出身,為人殘忍,處事一陰一險狠毒。
曾上奏告六道使,誣陷被流放的人,殺人無數。
有一次從衙門外出,到天津橋以南時,發現滿道都是鬼,攔擋馬腿不能前進。
他口中還說:「給你磕頭,饒了我」喊聲悲慘痛苦,不一會又按著馬鞍,把舌頭伸出幾寸長,全身都青腫了。
把他用車運回住所,半夜就死了。
王 瑤
會昌中。
有王瑤者,自云:遠祖本青州人,事平盧節使。
時主公姓李,不記其名,常患背疽,眾醫莫能愈。
瑤祖請以牲幣禱於岱宗,遂感現形,留連顧問,瑤祖因叩頭泣血,願垂矜憫。
岳神言曰:「爾之主師,位居方伯,職在養民,而虐害生靈,廣為不道,一婬一刑濫罰,致冤魂上訴。
所患背瘡,蓋鞭笞之驗,必不可愈也。
天法所被,無能宥之。」
瑤祖因拜乞一見主公,洎歸青丘,主公已殂歿矣。
瑤祖具以泰山所睹之事,白於主公夫人,云:「何以為驗?」
瑤祖曰:「某當在冥府之中,亦慮歸之不信,請謁主公,備窺縲絏,主公遂裂近身衣袂,方圓寸餘,以授某曰:『爾歸,將此示吾家。
』具衣袂見在。」
夫人得之,遂驗臨終服之衣,果有裁裂之處,瘡血猶在,知其言不謬矣。
(出《耳目記》)
唐武宗會昌年間,有個名叫王瑤的人。
自己說:祖上本是青州人,曾在平盧節度使麾下作事,當時他的主公姓李,記不得姓名了,背上經常長瘡,很多醫生都不能治好。
王瑤的祖輩請求用供品到岱岳廟去祈禱。
於是感動了泰山神。
現出原身來查問,王瑤的祖輩就叩頭並哭出了血,請求泰山神能發發善心。
泰山神說:「你的祖師位居高官,本應使百姓安居樂業,然而他殘害生靈,做了很多壞事,亂施刑罰,致使冤魂告狀。
所患的背瘡病就是在一陰一曹地府被鞭打的結果,一定不會好,上天的責罰,沒有辦法寬恕他。」
王瑤的祖輩要求拜見一下主公。
等他回到了青丘,主公已經死了。
王瑤的祖輩就把在泰山所看見的事,都告訴了主公夫人,夫人說:「憑什麼來證明你說的是真事呢?」
王瑤的祖輩說:「我在冥府裡,也怕回來你們不信,就請求拜見了主公,看見他全身綁著繩索。
主公就撕下一塊貼身的衣袖,大約有一寸見方,一交一 給我說:『你回去,把這塊衣袖給家人看。
』現在衣服袖子還在。」
夫人得到衣袖後,就檢驗主公臨終所穿的衣服,果然有撕裂的地方,背瘡流的血還在。
知道他說的不是假話啊。
陳 峴
閩王審知初入晉安,開府多事,經費不給。
孔目吏陳峴獻計,請以富人補和市官,恣所徵取,薄酬其直。
富人苦之,峴由是一寵一 ,遷為支計官。
數年,有二吏執文書詣峴裡中,問陳支計家所在。
人問其故,對曰:「渠獻計置和市官,坐此破家者眾,凡破家者祖考,皆訴於水西大王,王使來追爾。」
峴方有勢,人懼不敢言。
翌日,峴自府馳歸,急召家人,設齋置祭,意色慞惶。
是日,裡中復見二吏入峴家,遂暴卒。
初審知之起事,其兄潮首倡,及審知據閩中,為潮立廟於水西,故俗謂之水西大王雲。
閩王審知剛剛佔領晉安,開府以來,要辦的事很多,經費不足,孔目吏陳峴獻計,請求讓有錢的富人充當「和市官」。
於是就任意向他們徵收索取,卻給他們很少酬金。
有錢的富人都怨恨他。
陳峴由於這樣很受一寵一 愛,被提升為支計官。
過了幾年,有兩個官吏,拿著文書到陳峴住的鄉里,問陳峴家住在哪裡,人們問是要幹什麼,回答說:「他獻計設立和市官,由於這個原因傾家蕩產的很多。
凡傾家蕩產的人的祖先,都向水西大王告狀,大王派我們來追究的。」
陳峴正有勢力,人們都害怕他不敢說。
第二天陳峴從府裡騎著馬回來,急忙召集家裡人,準備齋飯擺上祭典,神色彷徨疑懼。
這天,鄉里又看見二個官吏去陳峴家,於是陳峴突然死了。
當初審知起事,是他的哥哥潮首倡的。
等到審知佔據閩中,就給潮立了個廟在水西。
因此世人叫他水西大王。
蕭懷武
偽蜀有尋事一團一 ,亦曰中一團一 ,小院使蕭懷武主之,蓋軍巡之職也。
懷武自所一團一 捕捉賊盜多年,官位甚隆,積金巨萬,第宅亞於王侯,聲色妓樂,為一時之冠。
所管中一團一 百餘人,每人各養私名十餘輩,或聚或散,人莫能別,呼之曰狗。
至於深坊僻巷,馬醫酒保,乞丐傭作,及販賣童兒輩,並是其狗。
民間有偶語者,官中罔不知。
又有散在州郡及勳貴家,當庖看廄,御車執樂者,皆是其狗。
公私動靜,無不立達於懷武,是以人懷恐懼,常疑其肘臂腹心,皆是其狗也。
懷武殺人不知其數,蜀破之初,有與己不相協,及積金藏鏹之夫,日夜捕逐入院,盡殺之。
冤枉之一聲 ,聞於街巷。
後郭崇韜入蜀,人有告懷武欲謀變者,一家百餘口,無少長戮於市。
(出《王氏見聞》)
偽蜀有個尋事一團一 ,也叫中一團一 。
由小院使蕭懷武主持,相當於軍巡的職務。
懷武指揮這個一團一 捕捉賊盜,年頭多了,因此官位很高,搜刮了巨萬的錢財。
住宅宏偉僅次於王侯,歌妓美一女 是當時第一流的。
所管轄的中一團一 有一百多人,每人又都豢養了十多個屬於自己的部下,時而聚時而分,人們不能辨別,就管他們叫「狗」。
至於深坊僻巷,馬醫酒保,乞丐傭人,以及作小生意的小孩這些人,都是中一團一 的「狗」。
百姓互相間偶爾有說牢一騷一話的人,官中沒有不知道的。
還有的分散在州郡以及達官貴人家當廚師、當馬伕、駕馬車、拉樂器的,都是中一團一 的「狗」。
無論是公家的還是個人的事情,沒有不立刻傳達到懷武那裡的,因此人們都心裡懷有恐懼,常常懷疑自己的身邊知近的人都是「狗」。
懷武殺人不知道有多少,剛剛滅蜀,有與自己不協調的,以及積金藏錢多的那些人,日夜不停地加以逮捕,並全把他們殺掉。
喊冤叫屈的聲音在大街小巷都能聽到。
後郭崇韜進入四川,有人告發懷武想要謀反叛變,懷武一家一百多口,不分老少全部被殺。
李龜禎
乾德中,偽蜀御史李龜禎久居憲職。
嘗一日出至三井橋,忽睹十餘人,摧頭及被發者,叫屈稱冤,漸來相逼。
龜禎懾懼,回馬徑歸,說與妻子。
仍誡其子曰:「爾等成長筮仕,慎勿為刑獄官,以吾清慎畏懼,猶有冤枉,今欲悔之何及。」
自此得疾而亡。
乾德年間,偽蜀御史李龜禎,長久地擔任司法官員。
有一天,他出去,走到三井橋,忽然看見十多人。
他們破了頭的,披著發的,喊冤叫屈,漸漸向他逼來,龜禎十分震驚害怕。
調回馬頭直奔家中向妻子孩子講了這件事。
於是告誡自己的孩子說:「你們長大出外做官,千萬不要做刑獄官。
憑著我清白謹慎膽小怕事,還有被冤枉的,現在後悔怎麼能來得及呢?」
從這以後,得病而死。
陳 潔
偽蜀御史陳潔,性慘毒,讞刑定獄,嘗以深刻為務。
十年內,斷死千人。
因避暑行亭,見蟢子懸絲面前,公引手接之,成大蜘蛛,銜中指,拂落階下,化為厲鬼,雲來索命。
驚訝不已,指漸成瘡,痛苦十日而死。
偽蜀御史陳潔,天生兇惡狠毒。
審判處理案件,曾經把嚴酷做為規範。
十年裡,經他手判處死刑的有上千人。
因避暑,到亭子裡,看見一個長腿的小蜘蛛掛著絲在面前,他伸手去接,突然變成了大蜘蛛咬住他的中指,甩落到台階下面,就變成一個厲鬼,說:「來要你的命。」
陳潔驚訝害怕的不得了。
手指漸漸變成了瘡,痛苦極了。
十天就死了。
分類:未分類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