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卷第一百六十六 氣義一:鮑子都魏鮑子都,暮行於野,見一書生,卒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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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廣記》卷第一百六十六 氣義一

太平廣記

卷第一百六十六 氣義一

鮑子都 楊素 郭元振 狄仁傑 敬昭道 吳保安

鮑子都

魏鮑子都,暮行於野,見一書生,卒心痛。

子都下馬,為摩其心。

有頃,書生卒。

子都視其囊中,有素書一卷,金十餅。

乃賣一餅,具葬書生,其餘枕之頭下,置素書於腹旁。

後數年,子都於道上,有乘驄馬者逐之。

既及,以子都為盜,固問兒一屍一所在。

子都具言,於是相隨往。

開墓,取兒一屍一歸,見金九餅在頭下,素書在腹旁,舉家感子都之德義。

由是聲名大振。

(出《獨異志》)

魏國的鮑子都有一天傍晚在荒野行走,遇到一位書生突然發作心臟疼痛,鮑子都下馬為書生按摩心臟。

不一會兒,書生就死了。

鮑子都看到書生的口袋裡有一冊兵書和十個金餅,他便賣了一個金餅,用所賣的錢將書生安葬了,並將剩下的九個金餅枕到書生的頭下,兵書放到書生的肚子旁邊。

幾年以後,鮑子都在路上發現有一個騎一匹黑白相雜的馬的人追趕他。

等到那人追上他以後,說他是強盜。

那人還問鮑子都他兒子的一屍一體哪去了。

鮑子都將當時的情況說了,帶領那個人來到書生的墓前,挖開墳墓將書生的一屍一體取出來,看到九個金餅仍在書生的頭下枕著,兵書還在書生的身旁放著。

書生的全家都非常感謝鮑子都的大仁大義,從此鮑子都名聲也響了起來。

楊 素

陳太子舍人徐德言之妻,後主叔寶之妹,封樂昌公主,才色冠絕。

德言為太子舍人,方屬時亂,恐不相保,謂其妻曰:「以君之才容,國亡必入權豪之家,斯永絕矣。

儻情緣未斷,猶冀相見,宜有以信之。」

乃破一鏡,各執其半。

約曰:「他日必以正月望賣於都市,我當在,即以是日訪之。」

及陳亡,其妻果入越公楊素之家,一寵一 嬖殊厚。

德言流離辛苦,僅能至京。

遂以正月望訪於都市。

有蒼頭賣半鏡者,大高其價,人皆笑之。

德言直引至其居,予食,具言其故,出半鏡以合之。

乃題詩曰:「鏡與人俱去,鏡歸(「歸」原作「各」,據明抄本、陳校、許本改)人不歸。

無復嫦娥影,空留明月輝。」

陳氏得詩,涕泣不食。

素知之,愴然改容。

即召德言,還其妻,仍厚遺之。

聞者無不感歎,仍與德言陳氏偕飲,令陳氏為詩曰:「令日何遷次,新官對舊官。

笑啼俱不敢,方驗作人難。」

遂與德言歸一江一 南,竟以終老。

(出《本事詩》)

陳朝太子舍人徐德言的妻子是後主叔寶的妹妹樂昌公主,才貌極為出色。

徐德言當太子舍人這個時候,正趕上陳朝衰敗,時局很亂的時期,無法保證國家和個人的安全。

徐德言對妻子說:「以你的才華和容貌,如果國家滅亡了,你一定會流落到有權有勢的富豪人家,恐怕我們會永遠分離。

倘若我們的緣分沒斷,還能相見,應該有一個信物。」

於是徐德言折斷一面銅鏡,夫妻兩人各拿一半。

他又同妻子約定說:「將來你一定要在正月十五那一天將鏡片在街上出一售,如果我見到了,就會在當天去找你。」

等到陳朝滅亡了,他的妻子果然流落到越公楊素的家裡,楊素對他非常一寵一 愛。

徐德言流離失所,好不容易才來到京城。

他於正月十五這天到市場上尋找,果然有一個僕人模樣的老頭出一售一片一半的鏡子,而且要價非常高,人們都嘲笑他。

徐德言將老人帶到自己的住處,給老頭吃飯,講述了自己的經歷。

拿出自己那一半鏡子和老頭賣的那半鏡子合在一起,並在鏡子上題了一首詩:「鏡子和人都離我而去,如今鏡子回來人卻未歸,鏡子上已映不出嫦娥的倩影,只能反射出一片月光。」

陳朝的樂昌公主陳氏看到題詩以後,哭哭啼啼地不肯吃飯,楊素瞭解情況以後也非常傷感,派人將徐德言找來,決定將妻子還給他,並送給他們許多錢物。

聽說這件事的人沒有不讚歎的。

楊素設酒宴為徐德言和陳氏餞行,並叫陳氏也作了一首詩:「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新丈夫面對舊丈夫,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這才知道作人的艱難。」

然後陳氏和徐德言回到一江一 南,一直到白頭偕老。

郭元振

郭元振,年十六,入太學。

薛稷、趙彥昭為友。

時有家信至,寄錢四十萬,以為舉糧,忽有衰服者扣門云:「五代未葬,各在一方,今欲同時遷窆,乏於資財。

聞公家信至,頗能相濟否?」

公即命以車一時載去,略無留者,亦不問姓氏,深為薛趙所誚。

元振怡然曰:「濟彼大事,亦何誚焉。」

其年糧絕,竟不成舉。

(出《摭言》)

郭元振十六歲就上了大學,與薛稷、趙彥昭結一交一 成朋友。

一次他家裡來人,給他帶來四十萬文錢,作為他上學吃飯等的費用。

忽然有一個穿著喪服的人敲開門對他說:「我有五代親人沒有安葬在一起,分別埋在不同的地方,如今想一齊遷到元振便叫來人將自己家裡攜來的錢全都用車子拉走了,自己一點也沒留,也不問那人的姓名。

薛稷和趙彥昭嘲笑他。

郭元振卻愉快地說:「資助別人辦理大事,有什麼可嘲笑的!」郭元振當年因為沒有錢用,竟沒有參加科舉考試。

狄仁傑

狄仁傑,太原人,為府法曹參軍。

時同僚鄭崇資,母老且病,當充使絕域。

仁傑謂曰:「太夫人有危亟之病,而公遠使,豈可貽親萬里之泣乎?」

乃請代崇資。

(出《談賓錄》)

狄仁傑是太原人,擔任府法曹參軍。

同他在一起共事的官員鄭崇資的母親年老多病,朝廷派鄭崇資出使極為邊遠的國家。

狄仁傑對鄭崇資說:「老太太病重,而你要遠行。

怎麼可以讓母親留在離你萬里之遙的地方哭泣呢?」

於是請求上級讓自己代替鄭崇資出使。

敬昭道

敬昭道為大理評事。

延和中,沂有反者,詿誤四百餘人。

將隸司農事(明抄本「事」作「寺」),未即路,繫在州獄。

昭道據赦文而免之。

時宰切責大理,奈何赦反人家口?大理卿及正等失色,引昭道,執政怒而責之。

昭道曰:赦文雲見禁囚徒,反者繫在州獄,此即見禁也。

反覆詰難,至於五六,執政無以奪之,詿誤者悉免。

昭道遷監察御史。

又先是夔州徵人舒萬福等十人,行次巴陵,渡灘溺死。

昭道因使巴渝,至萬年驛,夢此十人祈哀,至於再三。

乃召驛吏問之,吏對如所夢。

昭道即募善游者,出其一屍一,具灑餚以酹之。

觀者莫不歔欷。

乃移牒近縣,備槥櫝,歸之故鄉。

徵人聞者,無不感仰。

(出《大唐新語》)

敬昭道是中央審判機關大理寺的評事。

延和中年,沂州有個人造反,欺騙裹挾了四百多人。

朝廷準備將這些人作為一奴一隸去開荒種地,在沒有押送之前,便關在州府的監獄裡。

敬昭道根據朝廷赦免的公文將這些人的罪行減免釋放了。

宰相責問大理寺為什麼將造反的人免罪釋放。

大理寺的長官非常驚慌,對敬昭道說:「宰相生氣斥責我們了!」敬昭道說:「赦免的公文叫關押罪犯,現在造反的人仍然關押州府的監獄裡,這就是執行了關押罪犯的命令。」

上級反覆核查了五六次,宰相也無法裁決,被欺騙裹挾的人終究還是被赦免了。

敬昭道後來改任監察御史。

有從夔州招募的兵士舒萬福等十個人,走到巴陵,渡一江一 的時候全都被淹死了。

敬昭道因為公事去巴渝,中途到了萬年驛站,他晚上夢見這十個人反覆哀求他,向他訴苦。

他把驛吏找來詢問。

驛吏所介紹的情況和他所做的夢一樣。

敬昭道便僱傭了一些會游泳的人,把這十個人的一屍一體撈了出來。

他還準備了酒菜,舉行了祭奠儀式,圍觀的人都感動得哭了。

然後敬昭道又寫信給附近的縣衙,讓他們買了簡易的棺材送來,將這十個人的一屍一體裝進去返回家鄉安葬。

被招募的兵士們知道了,沒有不感激佩服的。

吳保安

吳保安,字永固,河北人,任遂州方義尉。

其鄉人郭仲翔,即元振從侄也。

仲翔有才學,元振將成其名宦。

會南蠻作亂,以李蒙為姚州都督,帥師討焉。

蒙臨行,辭元振。

元振乃見仲翔,謂蒙曰:「弟之孤子,未有名宦。

子姑將行,如破賊立功,某在政事,當接引之,俾其縻薄俸也。」

蒙諾之。

仲翔頗有干用,乃以為判官,委之軍事。

至蜀,保安寓書於仲翔曰:「幸共鄉里,籍甚風猷。

雖曠不展拜,而心常慕仰。

吾子國相猶子,慕府碩才。

果以良能,而受委寄。

李將軍秉文兼武,受命專征,親綰大兵,將平小寇。

以將軍英勇,兼足下才能,師之克殄,功在旦夕。

保安幼而嗜學,長而專經。

才乏兼人,官從一尉。

僻在劍外,地邇蠻陬。

鄉國數千,關河阻隔。

況此官已滿,後任難期。

以保安之不才,厄選曹之格限。

更思微祿,豈有望焉?將歸老丘園,轉死溝壑。

側聞吾子,急人之憂,不遺鄉曲之情,忽垂特達之眷。

使保安得執鞭弭,以奉周旋。

錄及細微,薄沾功效。

承茲凱入,得預末班。

是吾子丘山之恩,即保安銘鏤之日。

非敢望也,願為圖之。

唯照其款誠,而寬其造次,專策駑蹇,以望招攜。」

仲翔得書,深感之。

即言於李將軍,召為管記。

未至而蠻賊轉逼,李將軍至姚州,與戰破之。

乘勝深入,蠻覆而敗之。

李身死軍沒,仲翔為虜。

蠻夷利漢財物,其沒落者,皆通音耗,令其家贖之,人三十匹。

保安既至姚州,適值軍沒,遲留未返。

而仲翔於蠻中,間關致書於保安曰:「永固無恙(保安之字,「字」原作「子」,據明抄本改)。

頃辱書未報,值大軍已發。

深入賊庭,果逢撓敗。

李公戰沒,吾為囚俘。

假息偷生,天涯地角。

顧身世已矣,念鄉國窅然。

才謝鍾儀,居然受縶。

身非箕子,且(「且」原作「山」,據明抄本改)見為一奴一。

海畔牧羊,有類於蘇武;宮中射雁,寧期於李陵。

吾自陷蠻夷,備嘗艱苦。

肌膚毀剔,血淚滿地。

生人至艱,吾身盡受。

以中華世族,為絕域窮囚。

日居月諸,暑退寒襲。

思老親於舊國,望松檟於先塋。

忽忽發狂,腷臆流慟,不知涕之無從。

行路見吾,猶為傷愍。

吾與永固,雖未披款,而鄉思先達,風味相親。

想睹光儀,不離夢寐。

昨蒙枉問,承間便言。

李公素知足下才名,則請為管記。

大軍去遠,足下來遲。

乃足下自後於戎行,非僕遺於鄉曲也。

足下門傳餘慶,無祚積善。

果事期不入,而身名並全。

向若早事麾下,同幕府,則絕域之人,與僕何異?吾今在厄,力屈計窮。

而蠻俗沒留,許親族往贖。

以吾國相之侄,不同眾人,仍苦相邀,求絹千匹。

此信通聞,仍索百縑。

願足下早附白書,報吾伯父。

宜以時到,得贖吾還。

使亡魂復歸,死骨更肉,唯望足下耳。

今日之事,請不辭勞。

若吾伯父已去廟堂,難可咨啟,即願足下,親脫石父,解夷吾之驂,往贖華元,類宋人之事。

濟物之道,古人猶難。

以足下道義素高,名節特著,故有斯請,而不生疑。

若足下不見哀矜,猥同流俗,則僕生為俘囚之豎,死則蠻夷之鬼耳。

更何望哉!已矣吳君,無落吾事。」

保安得書,甚傷之。

時元振已卒,保安乃為報,許贖仲翔。

仍傾其家,得絹二百匹往。

因住巂州,十年不歸。

經營財物,前後得絹七百匹,數猶未至。

保安素貧窶,妻子猶在遂州。

貧贖仲翔。

遂與家絕。

每於人有得,雖尺布升粟,皆漸而積之。

後妻子饑寒,不能自立。

其妻乃率弱子,駕一驢,自往瀘南,求保安所在。

於途中糧盡,猶去姚州數百。

其妻計無所出,因哭於路左,哀感行人。

時姚州都督楊安居乘驛赴郡,見保安妻哭,異而訪之。

妻曰:「妾夫遂州方義尉吳保安,以友人沒蕃,丐而往贖,因住姚州。

棄妾母子,十年不通音問。

妾今貧苦,往尋保安。

糧乏路長,是以悲泣。」

安居大奇之。

謂曰:「吾前至驛,當候夫人,濟其所乏。」

既至驛,安居賜保安妻錢數千,給乘令進。

安居馳至郡,先求保安見之,執其手升堂。

謂保安曰:「吾常讀古人書,見古人行事,不謂今日親睹於公。

何分義情深,妻子意淺,捐棄家室,求贖友朋,而至是乎?吾見公妻來,思公道義,乃心勤佇,願見顏色。

吾今初到,無物助公。

且於庫中假官絹四百匹,濟公此用。

待友人到後,吾方徐為填還。」

保安喜,取其絹,令蠻中通信者持(「持」原作「特」,據明抄本改)往。

向二百日而仲翔至姚州,形狀憔悴,殆非人也。

方與保安相識,語相泣也。

安居曾事郭尚書,則為仲翔洗沐,賜衣裝,引與同坐,宴樂之。

安居重保安行事,甚一寵一 之。

於是令仲翔攝治下尉。

仲翔久於蠻中,且知其款曲,則使人於蠻洞市女口十人,皆有姿色。

既至,因辭安居歸北,且以蠻口贈之。

安居不受曰:「吾非市井之人,豈待報耶?欽吳生分義,故因人成事耳。

公有老親在此,且充甘膳之資。」

仲翔謝曰:「鄙身得還,公之恩也。

微命得全,公之賜也。

翔雖瞑目,敢忘大造。

但此蠻口,故為公求來。

公今見辭,翔以死請。」

安居難違,乃見其小女曰:「公既頻繁有言,不敢違公雅意。

此女最小,常所鍾愛。

今為此女,受公一小口耳。」

因辭其九人。

而保安亦為安居厚遇,大獲資糧而去。

仲翔到家,辭親凡十五年矣。

卻至京,以功授蔚州錄事參軍,則迎親到官。

兩歲,又以優授代州戶曹參軍,秩滿內憂。

葬畢,因行服墓次,乃曰:「吾賴吳公見贖,故能拜職養親。

今親歿服除,可以行吾志矣。」

乃行求保安。

而保安自方義尉選授眉州彭山丞。

仲翔遂至蜀訪之。

保安秩滿,不能歸,與其妻皆卒於彼,權窆寺內。

仲翔聞之,哭甚哀。

因制衰麻,環珮加杖,自蜀郡徒跣,哭不絕聲。

至彭山,設祭酹畢,乃出其骨,每節皆墨記之(墨記骨節,書其次第,恐葬斂時有失之也),盛於練囊。

又出其妻骨,亦墨記貯於竹籠。

而徒跣親負之,徒行數千里,至魏郡。

保安有一子,仲翔愛之如弟。

於是盡以家財二十萬,厚葬保安。

仍刻石頌美。

仲翔親廬其側,行服三年。

既而為嵐州長史,又加朝散大夫。

攜保安子之官,為娶妻,恩養甚至。

仲翔德保安不已。

天寶十二年,詣闕,讓朱紱及官子保安之子以報。

時人甚高之。

初,仲翔之沒也,賜蠻首為一奴一。

其主愛之,飲食與其主等。

經歲,仲翔思北,因逃歸。

追而得之,轉賣於南洞。

洞主嚴惡,得仲翔,苦役之,鞭笞甚至。

仲翔棄而走,又被逐得,更賣南洞中。

其洞號菩薩蠻,仲翔居中經歲,因厄復走,蠻又追而得之,復賣他洞。

洞主得仲翔,怒曰:「一奴一好走,難禁止邪?」

乃取兩板,各長數尺,令仲翔立於板,以釘自(「自」原作「其」,據明抄本改)足背釘之,釘達於木。

每役使,常帶二木行。

夜則納地檻中,親自鎖閉。

仲翔二足,經數年瘡方愈。

木鎖地檻,如此七年,仲翔初不堪其憂。

保安之使人往贖也,初得仲翔之首主。

展轉為取之,故仲翔得歸焉。

(出《紀聞》)

吳保安的字叫永固,是河北人,官職是河北方義縣尉。

他家鄉的郭仲翔是元振的堂侄。

郭仲翔很有才學,元振想幫助他當官。

南方的少數民族作亂,朝廷派李蒙為姚州都督,率領軍隊前去討伐。

李蒙出發之前向元振辭行,元振將郭仲翔推薦給李蒙說:「這是我弟弟的獨生子,還沒有官職。

我想讓他跟著你,如果能夠殺敵立功,我會在朝廷想辦法提拔他,讓他去提任個不重要的職務。」

李蒙答應了,郭仲翔很有才幹,被聘任為判官,幫助李蒙處理軍務。

到了蜀郡,吳保安寫信給郭仲翔說:「有幸和你是同鄉,知道你品德高尚,雖然平時沒有結一交一 ,但是心中對你一直很仰慕。

宰相對待你如同親生兒子,你又有當官的才能。

如今宰相安排你去那裡,李蒙將軍文武兼備,接受命令出征,親自率領大軍,必然能剿滅作亂的小股敵人,以李蒙將軍的英勇,加上你的才能,出師打敗敵人,很短的時間就會成功。

我從小愛好讀書,長大考取了功名,才學不比別人差,可只做了一個縣尉,又是在很偏僻荒涼的地區,離家幾千里地,有重重關山阻隔。

況且我的任期已滿。

下一個職務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任命。

以我的才學,卻因為受到選拔官員的辦法的限制,再想求得晉級陞官,怎麼能有希望。

將來只好回歸農舍,老死田園了。

聽說你急人之難,重視同鄉的感情,希望能伸出援助的手,保舉我去軍中服務,跟隨你的左右,記錄下戰績細節,沾你們一份功勞。

等到勝利凱旋的時候,能夠封賞到一個最小的官職,便是你對我高山一樣的恩情,也是我刻骨銘心值得紀念的日子,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但我要努力爭取。

僅表示我的懇切心情,請原諒我的唐突。

特意寫了這封信送去,以求得你的提攜。

郭仲翔接到吳寶安的信以後,很受感動。

便向李蒙將軍請示,決定任用吳寶安為管記。

吳寶安還沒有趕到,敵人就迎了上來。

李蒙將軍率兵達姚州,於敵兵一交一 戰將敵兵打敗,大軍乘勝追擊,深入敵人腹地。

敵人又殺了回來。

將朝廷的軍隊打敗,李蒙將軍戰死,軍隊也被消滅了,郭仲翔被敵軍俘虜。

敵人想要換取漢族的東西,被俘的人員,都可以和家裡通信,讓家裡人拿東西往回贖,每人需要三十匹絹來換。

吳保安趕到姚州,正是前方軍隊戰敗的時候,便滯留在姚州。

郭仲翔在敵人的押解過程中給吳保安寫信說:「你近來平安吧?你的來信還沒來得及回復,軍隊就出發了,深入到敵人的巢穴,被敵人打敗,李蒙將軍陣亡,我成了俘虜,忍辱偷生,遠在天涯地角,感歎自己的遭遇,想到家鄉是多麼的遙遠。

才謝過鍾儀,居然被拘禁;不是箕子,卻被迫成為一奴一隸。

在湖邊放羊,很像當年的蘇武。

希望有人像宮中射雁的故事一樣,將我像李陵一樣救回去。

我自從身陷敵方,飽嘗艱苦,身體遭受摧殘,血淚流得像池水一樣多,人生的艱難,我都受盡了,我是顯貴的家庭出身,卻成為極遠地域的囚徒。

暑去寒來,歲月流逝。

思念親屬,想念家鄉,精神難以控抑住,經常發狂,煩悶悲痛,眼淚流盡,別人在路上見了我的模樣,都會可憐。

我與你雖然沒見過面,但是同鄉的感情已經把我們連在一起。

情趣相投,很想見到你的風采,經常睡覺夢見你。

當時李蒙將軍問起你,我介紹了你的情況,李蒙將軍歷來知道你的才學和名聲,同意聘請你為管記。

大軍走遠了,你來遲了,這是因為大軍走以後你才趕到,不是我丟下你這個同鄉。

你祖上有德,上天保佑,沒有趕上這場戰事,得以保全性命和名聲。

如果你早到李蒙將軍麾下效力,同我一起參謀軍事,會同我一樣成為極遠地域的囚徒。

我今天在這裡,力氣用盡,毫無辦法。

而敵人的規矩是允許親友來贖人。

我因為是宰相的侄兒,不同於其他人,所以被嚴加看護,必須拿一千匹絹來贖。

就是此信發出的時候,仍需要一百匹縑。

請你早一點將我的信送一交一 我伯父,早一點來把我贖回去,使我的身體和靈魂能一起回到故鄉。

如果我的伯父上朝去了,難以通報見面,便請你做石父,將我從苦役中解救出來,使我能像春秋時的大夫華元一樣逃脫歸去。

幫助援救人的事情,從古以來都是很難辦的。

因為你的道德高尚,大仁大義,聲名響亮,所以才請你幫忙,絲毫不懷疑你的品質人格。

如果你不憐憫,同世俗一樣袖手旁觀,則我只能生是戰俘一奴一隸,死是少數民族地區的鬼了,還有什麼指望?拜託你了,不要使我的希望落空。」

吳保安接到信以後很著急,這時元振已經死了吳保安為了報答朋友的信任,決定設法贖回郭仲翔。

他變賣了所有家產,買了二百匹絹前往南方,到達巂州,十年不回家,在那裡做買賣,而後共得到七百匹絹,仍然沒有湊夠一千匹絹的數目。

吳寶安的家歷來貧窮。

妻子仍然在遂州,吳寶安為了贖郭仲翔,毅然和家裡斷絕了來往。

每當做買賣有一點收入,那怕只是一尺布,一升米,也積攢起來。

後來他妻子挨餓受凍,沒有辦法獨立生活下去,便帶著幼小的兒子,騎著一頭毛驢,前往瀘南來找吳保安。

在途中錢花光了,離姚州還有幾百里地,她沒有辦法。

便坐在路旁哭了起來。

過路的人都替他悲傷。

姚州都督楊安居沿著驛道去州府,看見吳保安的妻子在哭,奇怪地過去詢問,吳保安的妻子說:「我的丈夫是遂州方義縣尉吳保安,因為朋友被困在南方少數民族地區,所以設法去贖人,來到姚州,拋棄我們母子,十年不通音訊。

我如今貧困,去尋找吳保安,錢花光了路還很遠,所以悲傷地哭起來。」

楊安居非常驚奇地說:「我到前面的驛站等你,資助你路費。」

等到他們來到驛站,楊安居給了吳保安妻子幾千文錢,並安排車馬送她繼續向前走。

楊安居到了州府,立即將吳保安找來,握著他的手來到堂上坐下,對他說:「我常讀古人的書,佩服古人做事,沒想到親眼見到了你的仁義行為。

但也不必只顧及朋友的情義而拋棄妻子,去贖朋友,也不要這樣做,我遇到你的妻子,想到你的道義,心中敬佩,想和你見面。

我今天剛到,沒有東西給你,便從倉庫中借四百匹絹。

資助你辦這件事。

等到朋友回來以後,我再慢慢地償還所借的絹。」

吳保安很高興,取了絹,派人前往少數民族地區贖人,又過了二百天才將郭仲翔贖回來。

郭仲翔來到姚州,衣衫襤褸,面容憔悴,不像個人的樣子,他和吳保安見面以後,痛哭了一場,楊安居手下的郭尚書帶郭仲翔洗了澡,換了衣服,然後坐下來喝酒吃飯。

楊安居敬重吳保安的行為,對他非常好,於是讓郭仲翔當了他所管轄地區的一名縣尉。

郭仲翔在少數民族地區呆的時間很長,知道那裡的詳細情況,派人到那裡的部落買來十名少女,個個長得都很美麗。

買來以後,他辭別楊安居要回北方去,將十名少女送給楊安居作為酬謝。

楊安居不接受說:「我不是市俗小人,不要報答。

只是因為敬佩吳保安的仁義,所以才幫助他辦成這件事。

你有親人在北方,將她們換成養家的費用吧。」

郭仲翔感謝地說:「我能夠回來,是你的恩情,小命得以保留,是你賞給我的。

郭仲翔就是死了,也不敢忘記你的再生之德。

但是這些少數民族少女,是專門為你買來的。

你今天推辭,我要以死請求你接受。」

楊安居沒有辦法,看著十名少女中最小的一個說:「你既然一再請求,不敢違背了你的好意。

這個女子最小,我很喜歡。

今天為了這個女子,接受你的贈送。」

辭退了其餘的九個人。

吳保安因為得到楊安居的幫助,也得到一大筆錢財回北方去了。

郭仲翔回到家,已經離開親人十五年了,他到了京城,因為有功勞被任命為蔚州錄事參軍,將母親也接到蔚州,任期滿了的時候,他母親死了。

他安葬了母親,守孝期滿以後說:「我被吳保安贖回來,所以才能擔任官職奉養母親,如今母親死了,守孝已滿,我可以去辦我想辦的事去了。」

然後他便去找吳保安。

而吳保安從方義縣尉又被任命為眉州彭山丞,郭仲翔便趕往蜀郡,吳保安任期滿了以後,沒有能夠返回家鄉,夫妻兩人都死在彭山,埋葬在當地。

郭仲翔非常悲傷,制做了喪服,帶著環麻喪杖,從蜀郡開始光著腳,一路哭著來到彭山,設酒菜祭奠完畢,將吳保安的骨頭挖出來,每一節都用墨標上序號數字,以免重新安葬時遺失,然後裝到口袋裡。

又將吳保安的妻子的骨頭也挖出來,也做上標記以後裝到竹籠裡。

他光著腳,親自背著兩個人的骨頭,徒步走了幾千里,來到魏郡。

吳保安有一個兒子,郭仲翔對他如同對待自己的弟弟,他花費二十萬文錢,隆重安葬了吳保安夫妻,並立了一塊石碑記錄功德。

郭仲翔搭了一間茅屋,親自在墳旁守孝三年。

過後他被任命為嵐州長史,又改任朝散大夫。

他還提攜吳保安的兒子當了官,並給他娶了媳婦,對其關懷備至。

郭仲翔感激吳保安的心情始終不減。

天寶十二年,他赴皇帝的殿庭,請求將自己的官職讓給吳保安的兒子接任,官員們都很敬佩他。

當初,郭仲翔被敵兵抓住,送給少數民族的首領作一奴一隸。

主人很喜歡他,讓他和主人吃一樣的飯。

一年以後,郭仲翔想念北方,逃跑後被抓了回來,就賣到另一個部落的首領洞主,洞主兇惡,讓郭仲翔干重活,用鞭子打他,郭仲翔逃跑,又被抓回來就賣到另一個部落,這個洞主綽號叫「菩薩蠻」,郭仲翔呆了一年以後,再次逃走,又被追上抓了回來,又被轉賣給另一個洞主。

這個洞主見到郭仲翔生氣地說:「你好逃跑,難以看住。」

他叫人拿來兩塊木板,每塊長數尺,命令郭仲翔站在兩塊木板中間,用釘子釘上,腳背上的釘子深達木頭裡面。

每當幹活,必須帶著木板一起走。

晚上被關在地牢,洞主親自開門上鎖。

郭仲翔腳上的瘡傷,經過許多年才好。

這樣過了七年,郭仲翔已經無法再繼續忍受。

吳保安派人去贖他,先找到他的第一個主人,然後輾轉尋找,才使郭仲翔回歸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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