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卷第二百二十三 相三:桑道茂李西平晟之為將軍也,嘗謁桑道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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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廣記》卷第二百二十三 相三

太平廣記

卷第二百二十三 相三

桑道茂 韋夏卿 駱山人 李生 王鍔 竇易直 李潼 賈餗 婁千寶 丁重 夏侯生 薛少尹 周玄豹 程遜

桑道茂

李西平晟之為將軍也,嘗謁桑道茂。

茂云:「將軍異日為京兆尹,慎少殺人。」

西平曰:「武夫豈有京兆尹之望。」

後興元收復,西平兼京尹。

時桑公在浮囚之中,當斷之際,告西平公:「忘少殺人之言耶。」

西平釋之。

(出《傳載》)

李西平,字晟之,是位將軍。

他曾拜訪過桑道茂。

桑道茂說:「將軍以後能任京兆尹,但你要謹慎少殺人。」

李西平說:「我一介武夫怎麼能有任京兆尹的可能呢?」

後來,李西平領兵收復了興元,並兼任京兆尹。

這時,桑道茂是被俘人員之一,正要處死他的時候,桑道茂提醒李西平道:「你忘了當年我勸你少殺人的話了嗎?」

李西平聽了桑道茂的話後,釋放了他。

韋夏卿

韋獻公夏卿有知人之鑒,人不知也。

因退朝,於街中逢再從弟執誼,從弟渠牟、舟。

三人皆第二十四,並為郎官。

簇馬良久,獻公曰:「今日逢三二十四郎,輒欲題目之。」

語執誼曰:「汝必為宰相,善保其末耳。」

語渠牟曰:「弟當別承主上恩,而速貴為公卿。」

語舟曰:「三人之中,弟最長遠。

而位極旄鉞。」

由是竟如言。

(出《傳載》)

韋獻,字夏卿,有預知人未來的能力,別人不知道他有這種能力。

一次,退朝後,在回家走的路上遇見了再堂弟韋執誼、堂弟韋渠牟、韋舟。

這三個人全都考中第二十四,並同時被選任為郎官。

幾個人騎馬聚集在一塊兒,過了好一會,韋獻說:「今天遇見三位二十四郎,我可要對我們妄加品評了。」

他對韋執誼說:「你一定能成為宰相,可要好好地保持晚節呵!」對渠牟說:「你應該另選新主,承蒙新主的恩賜很快就能貴為高官。」

對韋舟說:「你們三個人中,無論是年壽還是祿位,老弟你最長遠,而且能掌握最高的軍權。」

結果,這三個人的情況,竟然與韋獻說的一樣。

駱山人

王庭湊始生於恆山西南三十里石邑別墅。

當生之後,常有鳩數十,朝集庭樹,暮宿簷戶之下。

有裡人路德播異之。

及長駢脅,善一陰一符鬼谷之書。

歷居戎職,頗得士心。

以長慶元年春二月曾使河一陽一,回及沇水。

酒困,寢於道。

忽有一人荷策而過,熟視之曰:「貴當列士,非常人。」

有從者竇載英寤,以告庭湊。

庭湊馳數里及之,致敬而問。

自云:「濟源駱山人。

向見君鼻中之氣,左如龍而右如虎,龍一虎氣一交一 ,當王於今年秋。

子孫相繼,滿一百年。

吾相人多矣,未見有如此者。」

復云:「家之庭合有大樹,樹及於堂,是兆也。」

庭湊既歸。

遇田弘正之難。

中夜,有軍士叩門,偽呼官稱。

庭湊股況欲逃,載英曰:「駱山人之言時至矣。」

是夜七月二十七日也,庭湊意乃安。

及為留後,他日歸其別墅,視家庭之樹,婆娑然暗北捨矣。

墅西有飛龍山神,庭湊往祭之。

將及其門百步,見一人被衣冠,折腰於庭湊。

庭湊問左右,皆不見。

及入廟,神乃側坐,眾皆異之。

因令面東起宇,今尚存焉。

尋以德播為上賓,載英列為首校。

訪駱山人,久而方獲。

待以函丈之禮,乃別構一亭。

去則懸榻,號「駱氏亭」,報疇昔也。

(出《唐年補錄》)

王庭湊生在恆山西南三十里的石邑別墅。

他出生以後,經常有幾十隻鳩鳥早晨集聚在他家庭院中的樹上,晚上住在他家的屋簷下。

同鄉里有個叫路德播的人,看見了感到很奇怪。

待到長大成一人 ,王庭湊身體健壯,喜歡讀《一陰一符》和《鬼谷子》這類的書,多年擔任軍職,很得士兵的擁戴。

唐穆宗長慶元年二月,王庭湊被派到河一陽一,在返回來的途中經過沇水時,喝醉酒睡在路邊。

忽然有一個人肩扛著計算用的籌子從這裡經過,這個人仔細地端詳王庭湊說:「這個人特別貴相,將來能得到侯位和領地,不是一般的人啊!」這時,王庭湊的隨從竇載英醒來,聽見了這些話,把這話告訴了王庭湊。

王庭湊聽了後,騎馬疾馳了好幾里地追上了這個人。

上前施禮後。

問他方纔的事情。

這個人自我介紹說:「我是濟源駱山人,剛才看見你鼻中呼出的氣左邊象龍,右邊象虎。

龍一虎兩氣相一交一 ,你必定在今年秋天成為王,子孫相遞繼承你的王位,整一百年。

我給看過相的人很多,從未見過像你這樣的人。」

又說:「你家院中有棵大樹,長到了與房屋相接,就是徵兆啊!」王庭湊返回去不久,就遇到了主帥田弘正被反叛的亂軍殺死。

當天半夜,有士兵叫門,假稱是官府的,王庭湊聽見叫門聲後,嚇得兩腿顫抖,想要逃走,竇載英說:「駱山人說的那個時刻到了。」

這件事發生在七月二十七日夜裡。

王庭湊聽了竇載英的話才放下心來。

待到王庭湊任代理主帥主持軍政的留後不久後,回到了當年的出生地石邑別墅,看見庭院中的大樹枝葉繁茂,婆娑搖曳,把北面的房屋掩映在樹影之下。

別墅西面有飛龍山神,王庭湊前往祭祀,走到離飛龍神廟門約有一百步時,王庭湊看見一個披衣戴冠的人,正俯身向他捐拜。

王庭湊問跟隨在身邊的人。

都說沒有看見。

待到進入廟裡,看見飛龍山神竟然側身坐著,大家都很奇怪。

於是,王庭湊命令,面向東方建造了一所房屋,現在那所房子還在。

緊接著,王庭湊把同鄉路德播待為上賓,把竇載英升任軍校頭領,又派人四處尋訪那位預言他能成為王的駱山人。

找了很久,才找到他。

王庭湊象敬待老師那樣敬待駱山人,特為這位駱山人修建了一座亭子,叫《駱氏亭》。

王庭湊倣傚漢人陳蕃,在亭子裡專為駱山人放置一張床 ,他離去時,就將床 懸掛起來,用來報答他從前的恩德。

李 生

杜悰通貴日久。

門下有術士李生,悰待之厚。

悰任西川節度使,馬埴罷黔南赴闕,取路至西川。

李術士一見埴,謂悰曰:「受相公恩久,思有以效答,今有所報矣。

黔中馬中丞非常人也,相公當厚遇之。」

悰未之信也。

李生一日密言於悰曰:「相公將有甚禍,非馬中丞不能救,乞厚結之。」

悰始驚信。

發日,厚幣贈之。

仍令邸吏為埴於闕下買宅,生生之費無闕焉。

埴至闕方知,感悰不知其旨。

尋除光祿卿,報狀至蜀。

悰謂李生曰:「貴人至闕也,作光祿勳矣。」

術士曰:「姑待之。」

稍進大理卿,又遷刑部侍郎,充鹽鐵使。

悰始驚憂。

俄而作相。

懿安皇后宣宗幽崩,悰懿安子婿也。

忽一日,內牓子索檢責宰臣元載故事,埴諭旨。

翌日,延英上前,萬端營救。

素辯博,能回上意,事遂寢。

(出《前定錄》)

杜悰成為顯貴已經很長時間了。

他的門下有位術士叫李生。

杜悰待他很好。

杜悰任西川節度使時,正值馬埴辭去黔南中丞的官職返回京城,路徑西川。

李生一見馬埴就對杜悰說:「我受你厚待的恩德已經很長時間了,總想報答你,今天有報答你的機會了。

從貴州來的這位馬中丞。

不是一般的人,你應該很好地招待他。」

杜悰並未信李生的話。

一日,李生偷偷地對杜悰說:「相公,你要有大禍,非馬中丞不能救你。

我懇求你趁這個機會,厚厚地結一交一 他。」

杜悰聽了後大吃一驚,這才相信了李生的話。

這天,馬埴要出發上路了,杜悰送給馬埴一筆巨款,並且還派邸吏給馬埴在京城內買了房子。

這樣,馬埴生活上的一切費用都不缺了。

馬埴是到了京城以後才知道買房的事情。

他很感激杜悰但不知道杜悰的用意是什麼。

不久,馬植授任光祿卿。

馬埴任光祿卿的消息傳到蜀中,杜悰對李生說:「馬埴到了京城,做了光祿大夫。」

李生說:「暫時等一等。」

稍後,馬埴升任大理卿,繼而又升刑部侍郎。

提任鹽鐵使。

杜悰開始擔心害怕。

不久,馬埴升任宰相。

這時,慈安皇后因跟唐宣宗不合突然死去。

杜悰是慈安皇后女兒的丈夫。

忽然有一天,皇上下一道命令,要倣傚當年重臣元載的先例,處罰杜悰——抄家滅門。

馬埴知道了這事,第二天,上朝面見皇上,千方百計地設法營救杜悰。

馬埴憑著他能言善辯的才能,終於使皇上回心轉意,使這件事情平息下來。

王 鍔

王鍔為辛杲下偏裨,杲時帥長沙。

一旦擊球,馳騁既酣。

鍔向天呵氣,氣高數丈,若匹練上衝。

果謂其妻曰:「此極貴相。」

遂以女妻之。

鍔終為將相。

(出《獨異志》)。

王鍔在辛杲手下做一名偏將。

這時,辛杲率軍駐在長沙。

一天早晨騎馬擊球。

玩到最激烈的時候,王鍔向天空呵了一口氣,高達幾丈,好像白色的絹練直向上衝去,辛杲看見這種情景,回家後,對妻子說:「王鍔的這種表相,是富貴至極的徵兆。」

於是把女兒嫁給了王鍔做妻子。

後來,王鍔真做了將相。

竇易直

竇相易直,幼時名秘。

家貧,就業村學。

其教授叟有道術,而人不知。

一日近暮,風雪暴至。

學童悉歸家不得,而宿於漏屋之中。

寒爭附火,唯竇公寢於榻,夜深方覺。

叟撫公令起曰:「竇秘,君後為人臣,貴壽至極,勉勵自愛也。」

及德宗幸奉天日,公方舉進士,亦隨駕而西。

乘一蹇驢至開遠門,人稠路隘,其扉將闔。

公懼勢不可進。

聞一人叱驢,兼捶其後,得疾馳而出。

顧見一黑衣卒,呼公曰:「秀才,已後莫忘閭情。」

及升朝,訪得其子,提挈累至吏中榮達。

(出《因話錄》)

宰相竇易直,小時候叫竇秘。

他家境貧寒,在村裡小學讀書,教他的老師是位老頭,有道術。

但別人不知道。

一天傍晚,突然天氣大變,風雪一交一 加,學童們都回不去家,就住在了漏屋子裡。

因為天冷,大家都爭著烤火,只有竇易直在床 上睡覺,夜深時才睡醒。

老人撫摸著他,讓他起來,對他說:「竇秘,你以後能做官。

你的官位和壽數都極高。

你要勤奮學習 ,自珍自愛啊!」到了唐德宗登極繼承皇位時,竇易直剛考中進士,也跟隨聖駕西行。

竇易直騎一條瘸驢走到開遠門,這裡人多路窄,又到了快關城門的時候。

竇易直看見這情形不敢往前走。

這時,聽見一個人吆喝驢,又在驢屁一股上捶了一下,驢就疾馳奔出城門。

竇易直回頭看見一個穿黑衣服的兵士,對他喊道:「秀才,以後不要忘了今日城門這件事!」到了竇易直做了朝中宰相時,他不忘前情,訪察到了黑衣兵士的兒子,不斷地提攜他,使他在官一場中連續陞遷,榮耀騰達。

李 潼

韋處厚在開州也,嘗有李潼、崔沖二進士來謁,留連月餘日。

會有過客西川軍將某者能相術,於席上言:「李潼三日內有虎厄。」

後三日,處厚與諸客遊山寺,自上方抵下方,日已暮矣。

李先下,崔沖後來。

沖大呼李云:「待衝來,待衝來。」

李聞待衝來聲,謂虎至。

顛蹶,墜下出趾。

絕而復甦,數日方愈。

及軍將回,謂李曰:「君厄過矣。」

(出《傳載》)

韋處厚鎮守開州。

一次,李潼、崔沖兩位進士來拜訪他,在他那裡住了一個多月。

這期間正遇一位西川軍的將領路過開州。

到韋處厚這裡做客。

這位將領會相術,在宴席上他說:「李潼在三日內有被老虎傷害的災難。」

第三天,韋處厚與各位客人到山寺中遊玩,從山上住山下走,這時太一陽一已經落山。

李潼先從山上下來,崔衝落在後面,他大聲召呼李潼,喊道:「待衝來!待衝來!」李潼錯把「待衝來」聽成「大蟲(按:南方稱老虎為大蟲。

)來」。

嚇得他一跤跌倒墜一落 到山腳下。

當時昏死過去,後來又甦醒過來,好幾天才完全康復。

待到這位將領回來時,見到李潼說:「你的災難已經過去了。」

賈 餗

賈餗布衣時,謁滑台節度使賈耽。

從餗宗一黨一 分,更喜其人文甚宏贍,由是益所延納。

忽一日,賓客大會。

有善相者在耽座下,又餗退而相者曰:「向來賈公子神氣俊逸,當位極人臣。

然惜哉,是執政之時,朝庭微(明抄本微作徹)變。

若當此際,諸公宜早避焉。」

耽頷之,以至動容。

及太和末,餗秉鈞衡。

有知者潛匿於山谷間,十有三四矣。

(出《杜一陽一編》)

賈餗未做官時,去拜訪滑台節度使賈耽。

因為賈餗與賈耽有同一宗族的情分,賈耽又喜歡賈餗這個人特別有文才,所以越發願意招待他。

有一天,賈耽大宴賓客。

賓客中有位擅長相術的人坐在賈耽下邊,在賈餗退下去後他說:「賈公子一向是英俊蕭灑,超凡脫俗,應當貴至人臣最高一級。

然而可惜呵,此人執掌朝政的時候,朝廷裡暗中要發生變化。

在這個時候,諸位先生應該及早躲避一下。

聽了相人的話,賈耽點點頭,繼而很是動情。

到了唐文宗太和末年,賈餗掌管選拔人才的大權時,有知道相人說這話的人,十分之三四都隱居在山野間,不出來應選。

婁千寶

浙東李褒聞婺女婁千寶、呂元芳二人有異術,發使召之。

既到,李公便令止從事廳。

從事問曰:「府主八座,更作何官?」

元芳對曰:「適見尚書,但前浙東觀察使,恐無別拜。」

千寶所述亦爾。

從事默然罷問。

及再見李公,公曰:「僕他日何如?」

二術士曰:「稽山竦翠,湖柳垂一陰一。

尚書畫鷁百艘,正堪遊觀。

昔人所謂人生一世,若輕塵之著草,何論異日之榮悴。

榮悴定分,莫敢面陳。」

因問幕下諸公。

元芳曰:「崔副使芻言,李推官正范,器度相似。

但作省郎,止於郡守。

一團一 練李判官服古,自此大醉不過數場,何論官矣。

觀察判官任轂,止於小諫,不換朱衣。

楊損支使評事,雖骨體清瘦,幕中諸賓,福壽皆不如。

盧判官纁,雖即狀貌光澤,若比一團一 練李判官,在世日月稍久,壽亦不如。

副使與楊李三人,祿秩區分矣。」

二術士所言,鹹未之信,默以證焉。

是後李服古不過五日而逝。

誠大醉不過數場也。

李尚書及諸從事,驗其所說,敬之如神。

時羅郎中紹權赴任明州,竇弘余少卿(常之子也)赴台州。

李公於席上,問台明二使君如何。

婁千寶曰:「竇使君必當再醉望海亭;羅使君此去,便應求道四明山,不游塵世矣。」

後竇少卿罷郡,再之府庭,是重醉也。

羅郎中沒於海島,故以學道為名,知其不還也。

李尚書歸義興,未幾物故,是無他拜。

盧纁巡官校理,明年逝於宛陵使幕,比李服古官稍久矣,為少年也。

任轂判官才為補缺,休官歸圃田,是不至朱紫也。

崔芻言郎中止於吳興郡。

李范郎中止於九一江一 。

二公皆自南宮出為名郡,是乃祿秩相參。

獨楊損尚書三十來年,兩為給事,再任京尹,防禦三峰,青州節度使,年逾耳順,官歷藩垣。

浙東同院諸公,福壽悉不如也。

皆依婁呂二生所說焉。

杜勝給事在杭州之日,問千寶:「己為宰相之事何如?」

曰:「如筮得震卦,有聲而無形也。

當此之時,或一陰一人所譖也,若領大鎮,必憂悒成疾,可以修禳之。」

後杜工為度支侍郎,有直上之望,草麻待宣。

府吏已上於杜公門構板屋,將布沙堤。

忽有東門驃騎,奏以小疵,而承旨以蔣伸侍郎拜相。

杜出鎮天平,憂悒不樂去,其失望也。

乃歎曰:「金華婁山人之言果應矣。」

欲令招千寶、元芳。

又曰:「婁呂二生,孤雲野鶴,不知棲宿何處。」

杜尚書尋亦終於鄆州。

鍾離侑少詹,昔歲閒居東越,睹斯異術。

每求之二生,不可得也。

(出《雲溪友議》)

浙東道巡察使李褒聽說婺州有兩個叫婁千寶、呂元芳的女人,身懷異術,能預知人的生死未來。

於是,李褒派人去請這兩個女人。

二位女術士來到後,安排在從事廳休息。

從事問她們:「我們長官已經位列朝中八大重臣之一,還能升任什麼更高的官職啊?」

呂元芳回答說:「方纔見到了李尚書,他還是任先前的浙東道觀察使,恐怕沒有別的官職授予他。」

另一位女術士婁千寶,也是這樣說的。

這位從事不再問了。

待到二位女術士再次見到李褒時,李褒問:「我以後的命運將會怎樣?」

二位女術士說:「會稽山高聳疊翠,湖邊綠柳垂一陰一。

李尚書您有畫船上百艘,可供您遊覽觀賞這大好的山光水色。

古人說,人生一世彷彿象塵土和依附在土地上的小草一樣微不足道,談什麼榮華與衰敗?榮華與衰敗都有定數的,我們不敢當面說給你。」

於是,李褒又問他下屬幕僚們的未來歸宿。

呂元芳說:「副使崔芻言、正推官李范,這兩個人的才能風度差不多。

只能做到皇上的侍從官,最後終止在郡守的職位上。

一團一 練判官李服古,從現在起,也只能再醉幾次酒罷了,還談什麼官職呢?觀察判官任轂,只能做個小諫官就再也升不上去了,是穿不上朱服的。

支使評事楊損,雖然骨架身體清瘦,但是你這些在坐的幕賓們,論福祿、論壽數,都趕不上他。

判官盧纁,雖然現在看來神采奕奕,容光煥發,跟一團一 練判官李服古比較,他還能多擔任一段時間官職。

但是,他的壽數卻沒有李判官長。

觀察副使崔芻言,和楊損、李范三個人,所任官職的品位等級還是有區別的。」

二位女術士上述預測,在坐的人都不相信。

他們沉默不語,只有等待以後事實來驗證。

這以後不過五天,一團一 練判官李服古果然死了。

真是大醉不過幾場啊!李褒和他的那些幕僚們,看到二位女術士的預測果然開始應驗了,像敬重神靈一樣地敬重她們。

這時,郎中羅紹權到明州赴任,少卿竇弘余到台州赴任,途經浙東。

李褒在招待他們的宴席上,問二位女術士這兩個人的未來如何?婁千寶說:「竇大人一定會再來浙東,重新在望海亭上喝醉酒的。

羅大人此行一去。

恐怕要到四明山上求仙訪道,不再漫遊塵世了。」

後來,竇少卿辭去台州郡守的官職,在返回京城的途中,重到浙東李褒這兒作客,真的應了「重醉」一說。

羅郎中死在海島上,因此,當時婁千寶說他到四明山求道,是知道他不會活著回來的呀!李褒不長時間就回到義興,一切都和原來一樣。

以後再也沒有被授任其它官職。

判官盧纁改任巡官校理,第二年死在宛陵節度使的幕僚任上。

他比一團一 練判官李服古多做了一年官,但是他死的時候還很年輕,沒有李服古的壽數長。

判官任轂剛剛升任為皇帝身邊的補缺諫官,便辭官不做,回歸故里,過著陶淵明式的隱居生活。

這是沒有換上象徵顯貴的朱衣、紫服啊!郎中崔芻言,在吳興郡守的位職上離任;郎中李范在九一江一 郡守的位職上離任。

二位都是進士出身,都任過名郡的郡守。

這是為官的品位等級差不多啊!只有尚書楊損,三十年來,兩次任門下省的給事中,兩次任京兆尹,防守華州,任青州節度使,年過六十了,還多次擔任守國衛疆的重要官職。

當年浙一江一 道同為幕僚的其他人,不論是福祿,還是壽數,果然都趕不上楊損!上述這一切,真的都應驗了婁千寶、呂元芳二位女術士當年的預測。

給事中杜勝在杭州,問婁千寶:「我升任宰相的事怎麼樣?」

婁千寶回答說:「如果占卜到的是震卦,卦象是有聲而無形,意思是只聽到傳言而未成為現實。

這時,也許是一陰一險的小人在背後誣陷你。

如果讓你去鎮守險要的州郡,你一定會鬱悶成疾的,你可以用祭禱的辦法來消除災禍。」

後來,杜勝升任度支侍郎,確實有青雲直上的希望,就等著皇帝頒發任命他為宰相的詔書了。

負責修建的官吏已經派人來到杜府按宰相的規格建造房屋,正準備鋪設宰相車馬通行的黃沙大道時,忽然有位東門驃騎將軍,抓住他的一點小過失上告到皇帝那裡。

於是,皇上頒下詔書任命侍郎蔣伸為宰相,改任杜勝為天平刺史,將他調離京城。

杜勝大失所望抑鬱不樂地去天平上任,慨歎地說:「金華的婁術士預測的話果然應驗了啊!」杜勝想召請婁千寶、呂元芳二位女術士,又自言自語地說:「這二位女術士,行如孤雲野鶴一樣沒有一定的去處,不知道此時她們遊方到哪裡去了?」

過了不多久,杜勝抑鬱成疾,病死在鄆州。

太子少詹事鍾離侑,從前閒居東越時,親眼目睹過婁千寶、呂元芳二位女術士的異術。

他每次有請這二位女術士給自己預測一下未來的吉凶福禍,都沒有請得到。

丁 重

處士丁重善相人。

駙馬於悰方判鹽鐵,頻有宰弼之耗。

時路巖秉鈞持權,與之不協。

一旦重至新昌私第,值於公適至。

路曰:「某與之賓朋,(明抄本賓朋作從容)處士垂箔細看,此人終作宰相否。」

備陳飲饌,留連數刻。

既去,問之曰:「所見何如?」

重曰:「入相必矣,兼在旬月之內。」

巖笑曰:「見是貴戚,復做鹽鐵使耳。」

重曰:「不然,請問於之恩澤,何如宣宗朝鄭都尉?」

巖曰:「又安可比乎。」

重曰:「鄭為宣宗注意者久,而竟不為相。

豈將人事可以斟酌?某比不熟識於侍郎,今日見之,觀其骨狀,真為貴人。

其次風儀秀整,禮貌謙抑。

如百斛重器,所貯尚空其半,安使不益於祿位哉。

苟逾月不居廊廟,某無復更至門下。」

巖曰:「處士之言,可謂遠矣。」

其後浹旬,於果登台鉉。

巖每見朝賢,大為稱賞。

由茲聲動京邑,車馬造門甚眾。

凡有所說,其言皆驗。

後居終南山中,好事者亦至其所。

(出《劇談錄》)

隱士丁重擅長給人相面。

駙馬於悰剛剛署理鹽鐵使,就不斷有消息傳出,說他可能做宰輔。

當時,路巖把持著朝廷的重要大權,他與駙馬不和。

一天,丁重來到路巖在新昌自己置買的府第上,正巧遇到了駙馬於悰也來這兒。

路巖對丁重說:「於駙馬我們是朋友。

你在門簾裡面仔細看看他的面相,最終能不能做宰相?」

於是,路巖讓家人擺下酒飯,留於悰在這兒飲酒吃飯,盤桓了一段時間。

於悰走後,路巖問丁重:「你給他看了面相後,覺得怎麼樣?」

丁重說:「肯定會做宰相的。

而且,就在一個月之內。」

路巖笑著說:「聽說是皇上的貴戚,還是任他的鹽鐵使吧!」丁重說:「不是這樣的。

我問您,於駙馬承受當今皇上的恩惠,照比宣宗皇帝在位時的駙馬都尉鄭顥如何?」

路巖說:「又怎麼可以相比呢?」

丁重說:「鄭都尉被宣宗皇帝注意很長時間了,但是最後竟然沒有做成宰相。

難道世上的事情是可以任人隨意擺佈的嗎?我本來不熟悉於侍郎,今天看見他,細觀他的骨相,果真是貴人啊。

再看他儀容端正,風度秀逸,舉止恭謹、謙和、一溫一 文爾雅。

就像能盛一百斛的巨大容器,現在還空著一半,怎麼能讓他不再陞遷呢?如果超過一個月他還進入不了朝中執掌重任,我再也不登您的門檻了。」

路巖說:「丁先生的這些話,可謂是說遠了。」

過了十天,於悰果然登上宰相的重位。

這以後,路巖每看到朝中的賢士,都大加稱賞丁重,從此丁重的聲名驚動了京城,許多乘車的、騎馬的人都紛紛來求見他,凡是丁重所說的話,全都應驗。

後來,丁重在終南山定居下來,但一些好事的還到他那裡去。

夏侯生

廣南劉僕射崇龜常有台輔之望,必謂罷鎮,便期直上。

羅浮處士夏侯生有道,崇龜重之,因問將來之事。

夏生言其不入相,發後三千里,有不測之事。

洎歸闕,至中路,得疾而終。

劉山甫亦蒙夏生言,示五年行止。

事無不驗,蓋飲啄之有分也。

(出《北夢瑣言》)

廣南僕射劉崇龜,常常希望有朝一日能升任宰相,他以為如果辭去鎮守的職務,就有希望扶搖直上了。

羅浮有位隱士夏侯生有道術,劉崇龜很看重他。

因此問他,自己將來的命運如何。

夏侯生說劉崇龜不能登上宰相重位,出發後走出三千里,將會遇到危險的事情。

劉崇龜辭官回京,走到半路,得病死去。

劉山甫也承蒙夏侯生告訴他五年之中如何行動和止息。

夏侯生說的事情沒有不靈驗的。

啊,一個人能得到什麼,得到多少,那是有定數的!

薛少尹

荊南節度判司空董,(宋歐一陽一修《五代史·南平王世家》董作薰,下同)與京兆杜無隱,即滑台杜慆常侍之子,洎蜀人梁震俱稱進士。

謁成中令,欲希薦送。

有薛少尹者,自蜀沿流至渚宮。

三賢常訪之。

一日,薛亞謂董曰:「閣下與京兆,勿議求名,必無所遂,杜亦不壽。

唯大賢忽為人縶維,官至朱紫。

如梁秀才者此舉必捷,然登第後,一命不沾也。」

後皆如其言。

梁公卻思歸蜀,重到渚宮。

一江一 路梗紛,未及西泝。

淮師寇一江一 陵,渤海王邀致府衙。

俾草檄書,欲辟於府幕。

堅以不仕為志,渤海敬諾之。

二紀依棲,竟麻衣也。

薛尹之言果驗。

(出《北夢瑣言》)

荊南節度使兼任司空的董某,與京兆尹杜無隱,就是滑台杜慆兒子,和蜀人梁震都是進士出身。

他們三人去拜見成中令,希望能被薦上去。

有位姓薛的少尹,從蜀順流而下到了一江一 陵。

董、杜、梁三位賢士常去拜訪薛少尹。

一天,薛少尹對董某說:「閣下與杜無隱,不要再談論求取功名的事了。

你們一定不能如願的,杜無隱還不能長壽。

只有有大才能的人,偶然被人重用,才能做到三、四品的官職。

如果梁秀才這次去參加科舉考試,定能一舉成功。

然而,他命中注定,不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

後來的事情和薛少尹說的一樣。

梁震思念家鄉,在離京返蜀的途中,再次來到一江一 陵。

因為一江一 路阻塞,未等梁震逆水西行歸蜀,淮軍大舉進犯一江一 陵。

梁震被阻,無法歸蜀。

渤海王邀請梁震到府衙中,讓他起草討伐淮軍的檄文,並想徵召他在府中任幕僚。

梁震堅決表示不願步入仕途。

渤海王非常敬重梁震的志節,答應了他不任幕僚的要求。

梁震第二次到渤海王府時,竟是一名普通的老百姓。

薛少尹的話果然應驗了。

周玄豹

後唐周玄豹,燕人。

少為僧,其師有知人之鑒。

從游十年,不憚辛苦,遂傳其秘,還鄉歸俗。

盧程為道士,與同志三人謁之。

玄豹退謂人曰:「適二君子,明年花發,俱為故人。

唯彼道士,他年甚貴。」

來歲,二人果卒。

盧果登庸,後歸晉一陽一。

張承業俾明宗易服,列於諸校之下。

以他人請之,曰:「此非也。」

玄豹指明宗於末綴曰:「骨法非常,此為內衙太保乎。」

或問前程,唯雲末後為鎮帥。

明宗夏皇后方事中櫛,有時忤旨,大犯檟楚。

玄豹曰:「此人有藩侯夫人之位,當生貴子。」

其言果驗。

凡言吉凶,莫不神中,事多不載。

明宗自鎮帥入,謂侍臣曰:「周玄豹昔曾言聯事。

頗有征。

可詔北京津置赴闕。」

趙鳳曰:「袁許之事,玄豹所長。

若詔至輦下,即爭問吉凶,恐近妖惑。」

乃合就賜金帛,官至光祿卿,年至八十而終。

(出《北夢瑣言》)

後唐周玄豹,燕地人,年輕時做過和尚。

他的老師有預知人未來的能力,他跟隨師父雲遊四方十年,不畏辛苦,於是師父把識別人的秘訣傳授給他。

後來周玄豹還俗回到家鄉。

道士盧程,與志同道合的二位朋友一同去拜訪周玄豹。

周玄豹離開三人,對別人說:「方纔那兩位,明年花開時節,全都死去做了鬼了,只有那位道士,以後能顯貴。」

第二年,周玄豹說的那二位,果然都死去了。

盧道士也真的被選拔擔任了官職,後來回到晉一陽一。

後唐明宗未繼位時,張承業讓明宗換上普通的軍服,站在各位小校隊列的最後,以別人的身份讓周玄豹來看視。

「這位不是一般的人。」

周玄豹拽著站在隊列最後的明宗說:「他的骨相非凡,這個人是內衙的太保嗎?」

有人問這些人的前程如何,周玄豹說:「只有站在最末的一位,以後能做鎮守使。」

明宗的夏皇后,剛剛侍奉明宗時,有時候做事違背明宗的意願,觸怒明宗,而遭到責罰。

周玄豹見了後說:「這個人有做藩王夫人的福份,能生貴子。」

他說的話果然應驗了。

周玄豹所預測的吉凶禍福,沒有不被他說中的,如神仙一般靈驗。

有關他的事情很多,不一一記述了。

明宗皇帝從鎮守使進宮繼承皇位,他對周圍的大臣們說:「周玄豹過去曾說過我的事,很準,可以下詔讓周玄豹從北京太原經水、陸來京。

趙鳳勸諫說:「袁天綱、許藏秘這二位高明相士所做的事,也是周玄豹所擅長的。

如果把他詔到聖上的身邊,朝中的大臣們就該都爭著來向他問吉凶,恐怕會近於妖言一樣地擾亂人心。

我看賞賜給他黃金、布帛就可以了。」

周玄豹步入仁途一直升任到光祿大夫,八十歲才去世。

程 遜

晉太常卿程遜足下有龜文,嘗招相者視之。

相者告曰:「君終有沈溺之厄。」

其後使於浙右,竟葬於海魚之腹。

常(常字原缺,據明抄本補)謂《李固傳》雲,固足履龜紋,而位至三公,卒無水害。

同事而異應也。

(出《玉堂閒話》)

晉朝太常卿程遜腳下有龜文形的痣,曾經招相士看視。

相士告訴他說:「你最後將有溺水之災。」

後來,程遜被派往浙西,終於葬身大海,被魚吞食。

一次,談論起程遜溺水時,有人說《李固傳》上記載,李固腳下也有龜紋,然而李固卻位列三位執掌朝政的重臣之一,到死也沒有遇到水害。

同樣的事,而應驗卻不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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