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卷第三百六十九 精怪二
卷第三百六十九 一精一怪二
雜器用
蘇丕女 蔣惟岳 華一陰一村正 韋諒 東萊客 一交一 城裡人 岑順 元無有 李楚賓
蘇丕女
武功蘇丕,天寶中為楚丘令,女適李氏。
李氏素一寵一 婢,因與丕女情好不篤。
其婢求術者行魘盅之法,以符埋李氏宅糞土中。
又縛綵婦人形七枚,長尺餘,藏於東牆窟內,而泥飾之,人不知也。
數歲,李氏及(「及」原作「內」,據明抄本改。
)婢,相繼死亡。
女寡居四五年。
魘盅術成。
綵婦人出遊宅內,蘇氏因爾疾發悶絕。
李婢已死,莫知所由。
經一載,累求術士,禁咒備至,而不能制。
後伺其復出,乃率數十人掩捉,得一枚。
視其眉目形體悉具,在人手中,恆動不止。
以刀斫之,血流於地,遂積柴焚之。
其徒皆來焚所號叫,或在空中,或在地上。
燒畢,宅中作炙人氣。
翌日,皆白衣號哭,數日不已。
其後半歲,累獲六枚,悉焚之。
唯一枚得而復逸,逐之,忽乃入糞土中。
蘇氏率百餘人掘糞,深七八尺,得桃符。
符上朱書字,宛然可識。
云:「李氏婢魘蘇氏家女,作人七枚,在東壁上土龕中。
其後九年當成。」
遂依破壁,又得一枚,丕女自爾無恙。
(出《廣異記》)
武功人蘇丕,天寶年間是楚丘縣縣令,女兒嫁給了一個姓李的人。
姓李的素來一寵一 愛婢女,因而和蘇丕的女兒的感情不夠篤誠。
那婢女求一個術士作害人的法術,把符埋在李家宅院裡的糞土中。
又扎制了七個婦人形狀的紙人,每個都是一尺多高,藏在東牆洞中,用泥偽裝好,誰也不知道。
幾年之後,姓李的和婢女相繼死亡,蘇丕女寡居四五年,害人的法術成了。
扎制的紙婦人在宅中出遊,蘇女因而病發昏倒。
李氏婢女已經死了,沒有人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經過一年,多次求術士,什麼樣的禁咒都用了,就是不能制止。
後來等它們再出來,就率領幾十人捕捉,捉到一個。
看它眉目形體全都具備,在人手中,總是不停地動。
用刀砍它,血流到地上。
於是就堆柴草燒它。
它的同伴們都來燒它的地方號叫,或在空中,或在地下。
燒完了,宅院裡有一股烤人的氣味。
第二天,它的同夥們都穿白衣號哭,幾天不止。
此後半年,陸陸續續捉到六個,全都燒了。
只有一個捉到以後又跑了,去追它,它忽然進到糞土中。
蘇氏女率領幾十人掘糞,掘到七八尺深,掘到一塊桃符。
符上有紅色字跡,似乎還可以辨識。
那上面寫的是:「李氏的婢女魘蘇氏家的女兒,作了七個紙人,在東壁上的土龕中,此後九年會成功。」
於是就打破東壁,又捉到僅剩下的那一個紙人。
蘇丕的女兒從此沒有什麼病災。
蔣惟岳
蔣惟岳,不懼鬼神。
常獨臥窗下,聞外有人聲,岳祝云:「汝是冤魂,可入相見。
若是鬧鬼,無宜相驚。」
於是窣然排戶,而欲升其床 。
見岳不懼,旋立壁下,有七人焉。
問其所為,立而不對。
岳以枕擊之,皆走出戶。
因走趁,沒於庭中。
明日掘之,得破車輻七枚,其怪遂絕。
又其兄常患重疾,岳親自看視。
夜深,又見三婦人鬼,至兄床 前。
叱退之,三遍,鬼悉倒地,久之走出。
其兄遂愈。
(出《廣異記》)
蔣惟岳,不怕鬼神。
他常常獨自躺在窗下,聽到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蔣惟岳禱告說:「你是冤魂,可以進來相見。
如果是閒鬼,不應該來驚擾我。」
於是鬼魂窸窸窣窣地打開窗子,想要到床 上來。
見蔣惟岳不怕,旋即站到壁下去了,共有七個。
蔣惟岳問他們要幹什麼,他們立而不答。
蔣惟岳用枕頭擊打他們,他們都跑出門去。
於是他跑去追趕,見他們消失在庭院裡。
第二天挖掘庭院,挖到破車輻條七根,那怪就絕跡了。
另外,他哥哥曾經患重病,蔣惟岳親自照看。
夜深了,又看見三個女鬼,來到哥哥床 前。
他把鬼叱退三遍,鬼全都倒在地上,好長時間才跑出去。
他哥哥於是就痊癒了。
華一陰一村正
華一陰一縣七級趙村,村路因嚙成谷,梁之以濟往來。
有村正常夜渡橋,見群小兒聚火為戲。
村正知甚魅,射之,若中木聲,火即滅。
聞啾啾曰:「射著我阿連頭。」
村正上縣回,尋之,見破車輪六七片,有頭杪尚銜其箭者。
(出《酉一陽一雜俎》)
華一陰一縣七級的趙村,村路因為雨水沖刷而形成深溝,就在上面架了一座橋以幫助行人來往。
有一個村正曾經夜裡渡橋,看見一群小孩聚在火堆旁邊作遊戲。
村正知道他們是鬼魅,用箭射他們,就像射中了木頭的聲音,火就滅了。
聽見一個聲音啾啾地說:「射著我阿連的頭了。」
村正上縣裡回來,找到那地方一看,是六七片破車輪,有一片的頭梢還釘著他射出去的那支箭。
韋 諒
乾元中,一江一 寧縣令韋諒堂前忽見小鬼,以下唇掩面,來至燈所,去又來。
使人逐之,沒於階下。
明旦,掘其沒處,得一故門扇,長尺餘,頭作卷荷狀。
(出《廣異記》)
乾元年間,一江一 寧縣縣令韋諒在堂前忽然看見小鬼,用下嘴唇蓋著臉,來到放燈的地方。
離去了又回來。
派人追它,它消失在台階下。
第二天早晨,在它消失的地方挖掘,挖到一塊舊門扇,長一尺多,頭象卷荷葉的形狀。
東萊客
東都郡有館亭,其西軒常有怪異。
客有寢其下者,夜常聞有犬吠,聲甚微。
以燭視之,則一無所見,如是者累年矣。
其後郡守命扃鍵為庫。
嘗一夕月皎,有庫吏見一犬甚小,蒼色,自軒下環庭而走。
庫吏怪其與常犬異,因投石擊之。
其犬吠而去,入西軒下。
明日,庫吏以其事白於郡守。
郡守命於西軒窮其跡,見門上狗有蒼毛甚多,果庫吏所見蒼犬之色,眾方悟焉。
(出《宣室志》)
東都郡有一個館亭,它的西廊常有鬼怪。
有睡在那裡的客人,夜裡常常聽到有狗叫聲,聲音非常小。
用燈燭去照,卻什麼也沒看到。
如此好幾年了。
後來郡守命令把此亭裝上門栓做倉庫。
曾經在一個月色明亮的夜晚,有一個守庫人看見一隻很小的小狗。
小狗是蒼色的,從廊下繞著庭院跑。
守庫人見它與平常小狗不同感到奇怪,就扔石頭打它。
那小狗叫著跑開了。
它跑進西廊下。
第二天,守庫人把這事報告郡守,郡守命人在西廊下徹底地尋找它的蹤跡。
看見門上畫的狗有很多蒼色毛,果然是守庫人看見的蒼狗的顏色,大家這才恍然大悟。
一交一 城裡人
一交一 城縣南十數里,常夜有怪見於人,多悸而病且死焉。
裡人患之久矣。
其後裡中人有執弧矢夜行者,縣南見一魁然若巨人狀,衣朱衣,以皂中蒙其首,緩步而來,欹偃若其醉者。
裡人懼,即引滿而發,果中焉,其怪遂退。
裡人懼少解,即北走至旅舍,且語其事。
明日,抵縣城。
見郭之西丹桂,有一矢貫其上,果裡人之矢。
取之以歸,鏃有血甚多。
白於縣令,令命焚之。
由是縣南無患。
(出《宣室志》)
一交一 城縣南十幾里,常常夜間有鬼怪在人前出現,大多都驚悸而病死。
鄉里人憂慮這事很久了。
後來鄉里人有帶著弓箭夜間走路的,在縣南見到一個象巨人一樣的龐然大物。
那東西穿紅衣服,用黑頭巾蒙著頭,慢慢走來,跌跌撞撞像個喝醉了的人。
鄉里人害怕了,就拉滿弓射箭,果真射中了,那怪就退了。
鄉里人的恐懼稍有緩解,就向北跑到旅店,而且講了這件事。
第二天,到達縣城,見城西的一棵丹桂上有一支箭貫在上面,竟是鄉里人射出的那支箭。
他把它拿下來回家,箭頭上有許多血。
他報告給縣令,縣令下令把丹桂燒了。
從此縣南沒有禍患了。
岑 順
汝南岑順字孝伯,少好學有文,老大尤一精一武略。
旅於陝州,貧無第宅。
其外族呂氏,有山宅,將廢之,順請居焉。
人有勸者,順曰:「天命有常,何所懼耳!」卒居之。
後歲余,順常獨坐書閣下,雖家人莫得入。
夜中聞鼓鼙之一聲 ,不知所來,及出戶則無聞。
而獨喜,自負之,以為石勒之祥也。
祝之曰:「此必一陰一兵助我,若然,當示我以富貴期。」
數夕後,夢一人被甲冑,前報曰:「金象將軍使我語岑君,軍城夜警,有喧諍者。
蒙君見嘉,敢不敬命。
君甚有厚祿,幸自愛也。
既負壯志,能猥顧小國乎。
今敵國犯壘,側席委賢,欽味芳聲,願執旌鉞。」
順謝曰:「將軍天質英明,師真以律。
猥煩德音,屈顧疵賤。
然犬馬之志,惟欲用之。」
使者覆命。
順忽然而寤,恍若自失,坐而思夢之征。
俄然鼓角四起,聲愈振厲。
順整巾下床 ,再拜祝之。
須臾,戶牖風生,帷簾飛揚。
燈下忽有數百鐵騎,飛馳左右。
悉高數寸,而被堅執銳,星散遍地。
倏閃之間,雲陣四合。
順驚駭,定神氣以觀之。
須臾,有卒繼書云:「將軍傳檄。」
順受之。
云:「地連獯虜,戎馬不息。
向數十年,將老兵窮,姿霜臥甲。
天設勍敵,勢不可止。
明公養素畜德,進業及時。
屢承嘉音,願托神契。
然明公一陽一官,固當享大祿於聖世,今小國安敢望之?緣天那國北山賊合從,剋日會戰。
事圖子夜,否滅未期,良用惶駭。」
順謝之,室中益燭,坐觀其變。
夜半後,鼓角四發。
先是東面壁下有鼠穴,化為城門。
壘敵崔嵬。
三奏金革,四門出兵,連旗萬計,風馳雲走,兩皆列陣。
其東壁下是天那軍,西壁下金象(「金象」原作「全家」,據明抄本改。
)軍,部後各定。
軍師進曰:「天馬斜飛度三止,上將橫行系四方。
輜車直入無迴翔,六甲次第不乖行。」
王曰:「善。」
於是鼓之,兩軍俱有一馬,斜去三尺止。
又鼓之,各有一步卒,橫行一尺。
又鼓之,車進。
如是鼓漸急而各出,物包矢石亂一交一 。
須臾之間,天那軍大敗奔潰,殺傷塗地。
王單馬南馳,數百人投西南隅,僅而免焉。
先是西南有藥,(明抄本「藥」下有「曰」字,疑是「臼」字之訛。
)王棲臼中,化為城堡。
金象軍大振,收其甲卒,輿一屍一橫地。
順俯伏觀之,於時一騎至禁,頒曰:「一陰一陽一有厝,得之者昌。
亭亭天威,風驅連激,一陣而勝,明公以為何如?」
順曰:「將軍英貫白日,乘天用時,竊窺神化靈文,不勝慶快。」
如是數日會戰,勝敗不常。
王神貌偉然,雄姿罕儔。
宴饌珍宴與順,致寶貝明珠珠璣無限。
順遂榮於其中,所欲皆備焉。
後遂與親朋稍絕,閒間不出。
家人異之,莫究其由。
而順顏色憔悴,為鬼氣所中。
親戚共意有異,詰之不言。
因飲以醇醪,醉而究洩之。
其親人僭備鍬鍤,因順如廁而隔之。
荷鍤亂作,以掘室內,八九尺忽坎陷,是古墓也。
墓有磚堂,其盟器悉多,甲冑數百,前有金床 戲局,列馬滿枰,皆金銅成形,其干戈之事備矣。
乃悟軍師之詞,乃像戲行馬之勢也。
既而焚之,遂平其地。
多得寶貝,皆墓內所畜者。
順閱之,恍然而醒,乃大吐,自此充悅,宅亦不復凶矣。
時寶應元年也。
(出《玄怪錄》)
汝南人岑順字孝伯,年輕時好學有文才,老大之後尤其精通戰略。
他旅居在陝州,窮得沒有房子住。
他的外祖父呂氏有小宅,將要廢棄,岑順請求住在那裡。
有的人勸他,岑順說:「天命是一定的,怕什麼呢?」
到底住進去了。
後來過了一年多,岑順曾經獨自坐在書閣下,即使家裡人也不能進入。
夜間他聽到擊鼓的聲音,不知從哪來的,等到走出門就聽不到了。
岑順因而獨自高興,自己認為自己了不起,以為自己遇到了象十六國後趙王石勒發跡那樣的吉祥兆頭。
他祈禱說:「這一定是一陰一間的軍隊幫助我,如果真是那樣,應當把富貴的日期預示給我。」
幾個晚上之後,他夢見一個人身披甲冑,上前報告說:「金象將軍派我來告訴岑先生,軍隊守城,夜裡報警,有喧嘩爭吵的。
受到您的讚美,怎敢不聽您的命令。
您定有高官厚祿,希望您自己愛惜自己。
既然心懷壯志,能屈尊顧及我們小國嗎?現在敵國侵犯城壘,空著席位委任賢能,你有可敬的名聲,願您來統帥軍隊。」
岑順致謝說:「金象將軍天生聰明,軍隊真正是按軍紀要求的。
您德高望重卻屈尊來看我這微賤之人。
那麼我這效犬馬之勞的志向,想來是有個有用的時候。」
使者回去覆命。
岑順忽然醒了,恍恍惚惚的,像丟了魂,坐在那裡思想夢的徵兆。
忽然間鼓角聲四起,聲音更響。
岑順整理頭巾下床 ,連連下拜進行禱告。
不一會兒,門窗有風吹進,帷簾飛動。
燈下忽然有幾百名鐵騎,飛奔左右兩邊,全都幾寸高,卻披著堅硬的鎧甲,拿著銳利的武器,像天上的星星那樣散落在地上。
像閃電那樣快的時間裡,雲陣從上面合攏。
岑順又驚又怕,鎮定神氣觀看。
不一會兒,有個小卒送來戰書說:「將軍傳下作戰的檄文。」
岑順接了過來。
檄文說:「土地連接匈一奴一,戰爭連年不斷,過去幾十年,將軍年老,兵力窮盡,披甲臥雪餐霜,老天布下強敵,情勢不可阻止。
您修養素質積蓄道德,文武學業進步及時。
屢次受到讚美之音,願意把神界的符契托付給您。
但是您是一陽一間的官,本來應該在聖世享受高官厚祿,現在小國怎敢奢望用您?由於天那國北山賊聯合起來,限定日期作戰。
事情定在半夜,雖然勝負不能預知,也用不著惶恐害怕。」
岑順道謝。
室中的燭光越發亮了,他坐在那裡觀看事情的變化。
半夜以後,戰鼓號角從四面八方響起。
首先在東邊的牆下有個老鼠洞變成了城門。
抗敵的堡壘高大森嚴。
三次鳴鑼擊鼓,四門出兵,連旗上萬桿,風刮雲起,兩方都排列成陣。
那東牆下的是天那軍,西牆下的是金象軍。
部署之後各方壓住陣腳。
軍師進詩說:「天馬斜飛度三止,上將橫行系四方。
輜車直入無迴翔,六甲次第不乖行。」
國王說:「好!」於是就擊鼓。
兩軍都有一匹戰馬,斜離三尺停止。
又擊鼓進軍,各方都有一個徒步的小卒,橫行一尺。
又擊鼓進軍,戰車前進。
像這樣戰鼓漸漸急促各隊就出來,物件包裹著箭石混雜一交一 鋒。
不一會兒,天那軍大敗,逃奔潰散,殺傷倒地。
大王獨自騎馬往南逃跑,幾百人奔向西南角,僅僅倖免了。
原先西南角有藥臼,大王棲息在藥臼中,變化成城堡。
金象軍軍威大振。
收集它的甲兵、車輛、一屍一體橫仆地上。
岑順低身觀看他們。
於是,一匹馬到禁區,頒書說:「一陰一間一陽一間的事都有一定的安排,得到它的就盛。
高大的老天威嚴,像颳風般驅馳接連激烈戰鬥,一陣就勝利。
明公認為怎麼樣呢?」
岑順說:「將軍英明使日光遜色,趁天時用事,能知曉神仙變化的靈文非常慶幸愉快。」
像這樣幾天會戰,勝利和失敗沒有一定。
大王相貌雄偉,雄姿天下無雙。
擺宴吃山珍海味,給岑順寶貝明珠珠璣無數,岑順就在裡面榮耀起來了,想要的完全齊備了。」
以後,岑順就和親戚朋友漸漸地斷絕來往,閒暇時間不出門。
家裡人認為他奇怪,誰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但是岑順面色憔悴,像是被鬼氣迷住了。
親戚共同認為其中有異,詰問他,他也不說。
於是,讓他喝醇美的酒,喝醉後就盤問他,他終於洩露了這事。
他的親人背著他準備鍬鎬,趁岑順上廁所的時候,拿著鍬鎬挖掘他的房內。
挖到八九尺深的時候,忽然陷落成坑,是一個古墳。
墳裡有磚砌的內堂,裡面陪葬的器物很多,鎧甲頭盔幾百,前面有金床 和遊戲的棋盤,排列車馬滿橫盤,都是金銅做成的。
那些干戈作戰的事非常完備。
於是明白軍師的詩,就是象棋走馬的形勢。
不久就燒了它們,平整了那塊地。
得到了很多寶貝,都是墳內蓄積的。
岑順看過這些,從恍惚不清中明白過來,就大吐。
從此一精一力充沛快樂,房宅也不鬧鬼了。
當時是唐代寶應元年。
元無有
寶應中,有元無有,常以仲春末,獨行維揚郊野。
值日晚,風雨大至。
時兵荒後,人戶多逃,遂入路旁空莊。
須臾霽止,斜月方出。
無有坐北窗,忽聞西廊有行人聲。
未幾,見月中有四人,衣冠皆異,相與談諧,吟詠甚暢。
乃云:「今夕如秋,風月若此,吾輩豈不為一言,以展平生之事也?」
其一人即曰云云。
吟詠既朗,無有聽之具悉。
其一衣冠長人即先吟曰:「齊褲魯縞如霜雪,寥亮高聲予所發。」
其二黑衣冠短陋人詩曰:「嘉賓良會清夜時,煌煌燈燭我能持。」
其三故弊黃衣冠人亦短陋,詩曰:「清冷之泉候朝汲,桑綆相牽常出入。」
其四故黑衣冠人詩曰:「爨薪貯泉相煎熬,充他口腹我為勞。」
無有亦不以四人為異,四人亦不虞無有之在堂隍也。
遞相褒賞,羨(「羨」原作「勸」,據明抄本改。
)其自負。
則雖阮嗣宗《詠懷》,亦若不能加矣。
四人遲明方歸舊所,無有就尋之,堂中惟有故杵、燈、台、水桶、破鐺,乃知四人,即此物所為也。
(出《玄怪錄》)
唐代寶應年間,有個元無有,曾經在仲春二月末,獨自行走在一江一 蘇揚州的郊外。
正趕上天晚了,大風驟雨到了。
當時是兵荒馬亂以後,住家人多半逃跑了,於是進入道旁空曠的村莊裡。
不久天晴了,斜照的明月才升起來。
元無有坐在北窗下,忽然聽到西廊有行人的腳步聲。
不一會,看見月中有四個人,衣服帽子都奇異,互相一交一 談很和諧,吟詩詠誦得很順暢。
於是說:「今晚象秋季,清風明月這樣美,我們怎能不說一二句詩,用來抒展平生的願望呢?其中有一個人就說對對,吟誦詩的聲音很清朗,元無有聽得完全明白。
其中一個衣帽華貴的高個子就首先吟詩說:「齊地產的褲,魯地產的縞象霜雪一樣浩白,清徹響亮的高聲是我發出來的。」
其中第二個穿著黑衣戴著短冠的醜陋的人說:「最好的來賓良友相會在清風月白的夜晚,煌煌燦爛燈燭我能支撐。」
其中第三個穿著舊的破的黃衣冠的也是短小的醜陋的人,作詩:「清潔冰涼的泉水等候早晨來汲取。
用桑樹皮搓成的綆繩互相牽引著常常出來進去。」
其中第四個穿舊黑色衣帽的人作詩說:「燃燒柴禾貯存泉水互相煎熬,充實別人的口腹我為他們勤勞。」
元無有也不認為四個人為奇異的怪物,四個人也沒料想到元無有就在堂下的空溝上,輪流相互褒獎欣賞,羨慕他們自己高傲了不起,就連三國時魏的阮籍的《詠懷》,也像不能比他們好了。
四人到天亮後才歸回原來的地方。
元無有就地尋找他們,堂屋中只有舊杵、燈台、水桶、破鍋,才知道四個人,就是這些物件變化的。
李楚賓
李楚賓者,楚人也。
性剛傲,惟以畋獵為事。
凡出獵,無不大獲。
時童元范家住青山,母嘗染疾,晝常無苦,至夜即發。
如是一載,醫藥備至,而絕無瘳減。
時建中初,有善《易》者朱邯歸豫章,路經范捨,邯為筮之。
乃謂元范曰:「君今日未時,可具衫服,於道側伺之,當有執弓挾矢過者。
君能求之斯人,必愈君母一之 疾,且究其原矣。」
元范如言,果得楚賓,張弓驟馬至。
元范拜請過捨,賓曰:「今早未有所獲,君何見留?」
元范以其母疾告之,賓許諾。
元范備飲膳,遂宿楚賓於西廡。
是夜,月明如晝。
楚賓乃出戶,見空中有一大鳥,飛來元范堂捨上,引喙啄屋,即聞堂中叫聲,痛楚難忍。
楚賓揆之曰:「此其妖魅也。」
乃引弓射之,兩發皆中,其鳥因而飛去,堂中哀痛之一聲 亦止。
至曉,楚賓謂元范曰:「吾昨夜已為子除母害矣。」
乃與元范繞捨遍索,俱無所見。
因至壞屋中,碓桯古址,有箭兩隻,所中箭處,皆有血光。
元范遂以火燔之,一精一怪乃絕。
母患自此平復。
(出《集異記》)
李楚賓,是楚地人。
性情剛毅傲慢,只把打獵作為職業。
凡是出去打獵,沒有不大獲而歸的。
當時童元范家居住在青山,母親曾經染上疾病,白天常常沒有痛苦,到晚間就發作。
這樣過了一年,醫藥全都用到了,但是一點沒有減輕。
當時是唐德宗建中初年,有位善長《易經》的人朱邯回一江一 西豫章,路經童元范家,朱邯為他用蓍草占卜。
於是對童元范說:「您今天未時,可準備單上衣,在道邊守候,會有個拿弓挾箭的過路人。
您能哀求這個人,一定能治癒您母親的病,並且能弄清病的原委了」。
童元范像他說的那樣,果然等得了李楚賓,李楚賓張著弓馳馬到了。
童元范禮拜邀請到家裡。
李楚賓說:「今天早晨沒有收穫,您為什麼還留我呢?」
童元范把他母親的病告訴了他,李楚賓答應了。
童元范準備了吃喝,於是讓李楚賓在西廂房住宿。
這天晚上,月光明亮象白晝一樣。
李楚賓就走出房門,看見空中有只大鳥,飛到童元范的堂屋房上,伸出嘴啄房,立即聽到堂屋中的叫聲,痛苦難以忍受。
李楚賓推測說:「這個鳥是妖魅。」
於是引滿弓發箭射它,兩發都中,那個鳥便飛離開了。
堂屋中哀痛的聲音也停止。
到拂曉,李楚賓對童元范說:「我昨晚已為您除掉了您母親的病了。」
於是和童元范繞著房舍遍地搜索,都沒有發現什麼。
於是到破屋中,在支撐碓臼木架的舊址上,有兩隻箭,中箭的地方,都有血光。
童元范就用火燒了它,妖一精一怪物才滅絕。
母親的病從此以後平安康復。
分類:未分類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