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卷第三百六十一 妖怪三:崔季舒北齊崔季舒,位至侍中特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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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廣記》卷第三百六十一 妖怪三

太平廣記

卷第三百六十一 妖怪三

崔季舒 安一陽一黃氏 齊後主 王惠照 獨孤陀 楊素 滕景貞 元邃 劉志言 素娥 張易之 李承嘉 泰州人 梁載言 范季輔 洛一陽一婦人 裴休貞 牛成 張翰 南鄭縣尉 李泮 元自虛

崔季舒

北齊崔季舒,位至侍中特進。

忽爾其家池中蓮,皆化為人面,著鮮卑帽。

又其妻曾晝寢,見一神人,身長丈餘,黑體黑毛,前來逼己。

巫曰:「此是五道將軍,入宅者不祥也。」

又庭中忽流血,有一白物,大如斛,自天而下,當其子首,未至尺餘,乃滅。

季舒又見其家內廳中,有一大手,長丈餘,從地而出,滿室光耀。

問左右,皆雲不見,尋以非罪見誅。

(出《北史》)

北齊的崔季舒,官位達到侍中特進。

忽然有一天,他家池裡的蓮花,全變成一人 的模樣,戴著鮮卑人的帽子。

而且,他妻子曾經大白天睡覺,見到一個神人。

神人身高一丈多,滿身黑毛,向前來走近她。

巫師說,那神人是五道將軍,他來到宅第裡是不吉祥的。

而且,院子裡忽然間流出血水,有一個象斛那麼大的白東西,從天而降,當掉到離他兒子的頭還不到一尺多遠的時候,那白東西就消失了。

崔季舒還看到他家的內廳中,有一隻大手,一丈多長,從地裡長出來,滿屋光亮。

他問左右的人看見什麼了,左右都說沒看見什麼。

不久,他沒罪而被殺。

安一陽一黃氏

北齊武成時,安一陽一縣有黃家者,住古城南。

其先累世巨富,有巫師占君家財物慾出,好自防守。

若去,家即大貧。

其家每夜使人分守。

夜有一隊人,盡著黃衣,乘馬,從北門出。

一隊白衣人,乘馬,從西門出。

一隊青衣人,乘馬,從東園門出。

悉借問趙虞家此去近遠。

當時並忘,去後醒覺,撫心懊悔,不可復追。

所出黃白青者,皆金銀錢貨。

良之,復見一人,跛腳負薪而來,亦問趙虞,家人念極,命一奴一擊之。

就視,乃家折腳鐺也。

自此之後,漸貧,死亡都盡。

(出《廣古今五行記》)

北齊武成時,安一陽一縣有個叫黃家的人,住在古城南。

他的祖先輩輩都巨富。

有一個巫師給他占卜,說他家的財物要離去,應該好好防守,如果財物離去了,他家馬上就會很窮。

他家每夜都派人分別看守。

夜裡,有一隊人,全都穿黃色衣服,騎著馬,從北門走出來;一隊白衣人,騎著馬,從西門走出來;一隊青衣人,騎著馬,從東園門走出來。

他們都打聽趙虞家離這多遠。

當時人們都忘了財物要離去的事,幾隊人馬離去之後才明白過來。

人們非常後悔,但是已經不能去追趕了。

走出去的黃、白、青幾隊人,全都是金銀錢貨。

很久以後,又見到一個瘸腿人背著柴薪走出來,也打聽趙虞。

家人非常憤怒,讓一奴一僕們打他。

走近一看,原來是他家的折了一條腿的鍋。

他家漸漸窮了,到他死的時候就什麼都沒有了。

齊後主

北齊後主武平五年,如晉一陽一,在路,兵人於幕下忽(「忽」原作「無」,據許本改。

)唱叫,訊之曰:「見無數人,皆騎小馬如狐,爭揮刀梢,故叫之。」

(出《廣古今五行記》)

北齊後主武平五年的時候,有一次他到晉一陽一去,正在路上,兵卒們在帳下忽然高聲叫喊。

他問兵卒們為什麼叫喊,兵卒們說,他們看見有許多人,都騎著狐狸那麼大的小馬,爭相揮舞著刀槍棍棒,所以他們就大叫。

王惠照

武平末,廣平都省主事王惠照。

息休為郡學生,刻木作一小兒,盛衣帶裡,每食必食之,告云:「一奴一啖。」

方自食,自此後迷,為魍魎著之,時餉不飼,則病友垂死。

漸不饗菜蔬,要索酒肉。

休兄竊取,以火焚之,休病轉困。

其家事急,顧工匠刻木,妙寫形狀,為置靈床 之處。

下語云:「燒燬我如此,重刻何益?」

歲余,休成狂病卒。

(出《廣古今五行記》)

北齊後主武平末年,廣平都省主事是王惠照。

息休是郡裡的秀才。

他用木頭刻了一個小孩兒,裝在衣袋裡,每頓飯都一定要給它東西吃。

告訴它說:「你吃!」它才自己吃。

從此以後,息休就變得癡迷了,是鬼怪附體,一旦吃飯的時候忘了給木孩兒東西吃。

他就病得要死。

漸漸地,他不吃蔬菜,要吃肉喝酒。

息休的哥哥偷偷地把小木孩兒拿出來,用火燒了。

息休的病變得更重了。

他家裡見事情緊急,就雇工匠重新刻了個木孩兒,放在他的靈床 下。

息休下床 說道:「把我燒成這個樣了,重刻有什麼用?」

一年多之後,息休變成瘋病病死了。

獨孤陀

隋獨孤陀,字黎邪,文帝時,為延州刺史。

性好左道,其外家(「家」原作「甥」,據明抄本改。

)高氏,先事貓鬼,已殺其舅郭沙羅,因轉入其家,帝微聞之而不信。

其姊為皇后,與楊素妻鄭氏俱有疾。

召醫視之,皆曰:「此貓鬼疾。」

帝以陀後之異母弟,陀妻乃楊素之異母妹也,由是疑陀所為。

一陰一令其兄穆以情喻之,上又遣左右諷陀。

言無有,上不悅,左遷陀,陀遂出怨言。

上令左僕射高穎、納言蘇威、大理楊遠、皇甫孝緒雜按之。

而陀婢徐阿尼供言,本從陀母家來,常事貓鬼。

每以子日夜祀之,言子者鼠也。

貓鬼每殺人,被殺者家財遂潛移於畜貓鬼家。

帝乃以事問公卿,奇章公牛弘曰:「妖由人興,殺其人,可以絕矣。」

上令犢車載陀夫妻,將死,弟詣闕哀求,於是免死除名,以其妻楊氏為尼。

先王有人訴其母為貓鬼殺者,上以為妖妄,怒而遣之。

及是,乃詔赦訴行貓鬼家焉。

陀亦未幾而卒。

(出《北史》)

隋朝的獨孤陀,字黎邪。

隋文帝時,他是延州刺史。

他喜歡旁門左道。

他外祖父家姓高,以前供奉貓鬼,已經害死了他的舅父郭沙羅,於是就搬到他家裡來了。

隋文帝暗中察訪到這件事不肯相信。

獨孤陀的姐姐是皇后,和楊素的妻子鄭氏都有病,找來醫生一看,都說這是貓鬼病。

隋文帝因為孤獨陀是皇后的異母弟,獨孤陀的妻子是楊素的異母妹,因此懷疑是獨孤陀干的,暗中下令讓獨孤陀的哥哥獨孤穆用親情開導他。

皇上又派左右的人去勸他。

他說沒有。

皇上不高興,降低了他的官職。

獨孤陀於是便有了怨言。

皇上派左僕射高穎、納言蘇威、大理楊遠、皇甫孝緒一塊去審察他。

他的婢女徐阿尼供認,她本來是從獨孤陀的母親家來的,曾經侍奉貓鬼,常常在子日的夜間祭祀貓鬼。

說「子」就是老鼠。

貓鬼常常殺人,被殺者家裡的財物就暗中移到養貓鬼的人家。

隋文帝就向公卿們訊問這件事應該怎麼辦。

奇章公牛弘說:「妖由於人而興起,殺了那個人,妖也可以滅絕了。」

皇上下令用牛車拉著獨孤陀夫妻,要處死刑。

他的弟弟到宮中哀求,於是免他一死,除了他的名,讓他妻子楊氏出家做了尼姑。

在這以前,有人說自己的母親是被貓鬼害死的,皇上認為是胡說八道,一怒之下把他遣送到外地去了。

到這時,才下詔書赦免了這一家。

獨孤陀也不久就死了。

楊 素

大業五年,尚書令楊素於東都造宅。

潛於宮省,遣人就衛尉少卿蕭吉,請擇良日入新宅。

吉知其不終,乃以書一卷付之。

此書專是述死喪之事,素開而惡之,乃焚於前庭。

素宅內造沉香堂,甚一精一麗。

初成,閉之三日,然後擇日,始開視之,四壁如新血所灑,流於地,腥氣觸人,素甚惡之,竟遇鴆而死。

九年,素長子禮部尚書楊玄感,庭中無故有血灑地,玄感懼,遂舉兵反,伏誅。

(出《廣古今五行記》)

隋煬帝大業五年,尚書令楊素在東都建宅院,暗中到宮中,派人到衛尉少卿肖吉那去,求他選個好日子遷入新居。

肖吉知道楊素不得善終,就把一卷書一交一 給他。

這卷書是專門述說死喪之事的。

楊素打開一看很厭惡,就在前庭把它燒了。

楊素在宅內建了一個沉香堂,非常一精一麗。

剛建成時,關了三天,然後選日子。

剛打開時一看,四壁上灑有鮮血,流在地上,腥氣襲人。

楊素非常討厭這事。

他終於遇毒酒而死。

大業九年,楊素的長子禮部尚書楊玄感的院子裡無緣無故有血灑地。

楊玄感恐懼,就起兵造反,終於伏法被殺。

滕景貞

滕景貞在廣州七層寺,永徽中,罷職歸家。

婢炊,釜中忽有聲如雷,米上芃芃隆起。

滕就視,聲轉壯。

甑上生花數十,長似蓮花,色赤如金,俄頃萎滅。

旬日,景貞卒。

(出《酉一陽一雜俎》)

滕景貞住在廣州七層寺。

永徽年中,他罷職回到家中。

一次,他的婢女做飯,鍋裡忽然有雷一樣的聲響,米眼看著就鼓起來。

滕景貞走近去看,聲音變得更響。

甑子上生出幾十朵小花,長得像蓮花,顏色象金一樣赤紅,不一會兒就枯萎消失了。

十天後,滕景貞死了。

元 邃

永淳初,同州司功元邃,其母白日在堂坐,忽見屏外有小人騎小馬入來,人長二三尺,馬亦相稱,衣甲具裝,光彩輝日,於庭內巡牆馳走,良久方滅。

此後每常欲自一殺,閤家守之,經年稍怠。

母夜臥,以衣置被中自代,便即走出。

侍者覺之,分覓,以投於井,比及出之,殆亦絕矣。

(出《廣古今五行記》)

唐高宗永淳初年,陝西同州司功元邃,他的母親大白天在屋裡坐著,忽然看見有一個小人騎著一匹小馬走進來。

小人高二三尺,馬也和他相稱,衣服、鎧甲全有,光彩映日,在院子裡沿著牆奔跑,很久才消失。

以後她常常想自一殺,全家人看守著她。

過了一年,人們對她的人看護稍微懈怠了。

他母親夜裡睡覺,把衣服放在被子裡代替她自己,就跑了出去。

侍候她的人發覺之後,分頭去尋找,她已經投到井裡。

等到把她救出來,幾乎已經絕命了。

劉志言

長安劉志言任華州下邽縣尉,此廨素凶,遂於裡內借宅,然宅內不免有怪。

婢晨起理髮,梳墮地,婢俯取梳,見床 下有布袋,中似有數歲小兒。

婢引手取之,袋內跳出。

婢驚懼走出,舉家就視,了無所見。

志言秩滿而卒。

(出《五行記》)

長安人劉志言任華州下邽縣的縣尉。

他住的這所宅第一向不吉利,他就在鄉里借房住。

然而宅院裡不免有鬼怪。

婢女早晨起來梳頭,梳子掉到地上,婢女彎腰取梳,見床 下有一個口袋,裡邊好像有一個幾歲的小孩。

婢女伸手去取,小孩從口袋裡跳出來,婢女驚懼地跑出來。

全家走近去看,什麼也沒見到。

劉志言任期剛滿就死了。

素 娥

素娥者,武三思之妓人也。

三思初得喬氏青衣窈娘,能歌舞。

三思曉知音律,以窈娘歌舞,天下至藝也。

未幾,沉於洛水,遂族喬氏之家。

左右有舉素娥曰:「相州鳳一陽一門宋媼女,善彈五弦,(「弦」原作「言」,據明抄本、許本、黃本改。

)世之殊色。」

三思乃以帛三百段往聘焉。

素娥既至,三思大悅,遂盛宴以出素娥。

公卿大夫畢集,唯納言狄仁傑稱疾不來。

三思怒,於座中有言。

宴罷,有告仁傑者。

明日謁謝三思曰:「某昨日宿疾暴作,不果應召。

然不睹麗人。

亦分也。

他後或有良宴,敢不先期到門。」

素娥聞之。

謂三思曰:「梁公強毅之士。

非款狎之人。

何必固抑其性?再宴不可無,請不召梁公也。」

三思曰:「儻阻我宴,必族其家。」

後數日,復宴,客未來,梁公果先至。

三思特延梁公坐於內寢,徐徐飲酒,待諸賓客。

請先出素娥,略觀其藝。

遂停杯,設榻召之。

有傾,蒼頭出曰:「素娥藏匿,不知所在。」

三思自入召之,皆不見。

忽於堂奧隙中聞蘭麝芬馥,乃附耳而聽,即素娥語音也,細如屬絲,才能認辨,曰:「請公不召梁公,今固召之,不復生也。」

三思問其由,曰:「某非他怪,乃花月之妖,上帝遣來,亦以多言蕩公之心,將興李氏。

今梁公乃時之正人,某固不敢見。

某嘗為僕妾,敢無情?願公勉事梁公,勿萌他志。

不然,武氏無遣種矣。」

言迄更問。

亦不應也。

三思出。

見仁傑。

稱素娥暴疾。

未可出。

敬事之禮。

仁傑莫知其由。

明日,三思密奏其事,則天歎曰:「天之所授,不可廢也。」

(出《甘澤謠》)

素娥,是武三思的歌妓。

武三思當初得到一個姓喬的丫鬟叫窈娘,能歌舞。

武三思懂得音樂,他認為窈娘的歌舞,是天下最好的藝術。

不久,窈娘淹死在洛水。

於是喬氏家族全被殺。

有人向武三思推薦素娥說:「相州鳳一陽一有一家姓宋的一個老太太有一個女兒,善於彈琴,是世上最佳的美人。」

武三思就用三百段帛去聘。

素娥來到之後,武三思非常喜歡她。

於是他舉辦盛大宴會讓素娥出來亮相。

公卿大夫全都聚集來了,只有納言狄仁傑稱病不來。

武三思很生氣,在席間說了些不滿的話。

宴會結束之後,有人告訴狄仁傑。

第二天,狄仁傑去拜見式三思,道歉說:「我昨天老病突然發作,不能到會。

然而沒有見到麗人,也是我沒有這福分。

以後如果還有良宴,我敢不提前到門上來?」

素娥聽說了,對武三思說:「狄仁傑是個剛毅之士,不是個輕薄狎狹之人,何必一定罷壓抑他的性情呢?不可能不再舉辦宴會,請不要讓他來了。」

武三思說:「如果他敢拒絕我的宴請,我一定殺他全家!」幾天之後,又辦宴會,客人們還沒到,狄仁傑果然先到了。

武三思特意把狄仁傑迎進內室,慢慢地飲酒,等待眾賓客。

狄仁傑請求讓素娥提前出來,他要領略一下素娥的技藝。

於是就放下酒杯,擺好座榻叫素娥出來。

過了一會兒,一奴一僕出來說,素娥藏起來了,不知她在哪裡。

武三思親自進屋去叫她,全都沒見到。

忽然在堂屋深處牆縫中嗅到蘭麝的香氣,就附耳去聽,是素娥說話的聲音。

她的聲音象絲一樣細,剛剛可以辨清。

她說:「我請你不要找狄仁傑,現在已經把他請來了,我不能再活了。」

武三思問為什麼,她說:「我不是別的一精一怪,是花月之妖,上帝派來的。

也是要我用言語迷蕩你的心志,要興李氏天下。

如今,仁傑是當代的正直之人,我根本不敢見他。

我曾經做過你的僕妾,哪敢無情!希望你好好對待狄仁傑,不要萌生別的想法。

不然,你老武家就沒有傳人了。」

她說完了,武三思又問,她亦不再答應了。

武三思出來,見到狄仁傑,說素娥突然病了,不能出來盡恭敬客人的禮節。

狄仁傑不知其中原因。

第二天,武三思秘密地向武則天奏明此事。

武則天歎道:「上天的安排,不能廢除。」

張易之

張易之將敗也,母韋氏,號阿藏,在宅坐,家人報雲,有車馬騎從甚多,至門而下,疑其內官也。

藏出迎之,無所見,又野狐數擎飯甕牆頭而過。

未旬日而禍及。

垂拱之後,諸州多進雌雞化為雄雞者,則天之應也。

(出《朝野僉載》)

張易之要敗毀的時候,他的母親韋氏,叫阿藏,在家裡坐著,家人報告說,有很多車馬和騎馬的隨從,來到門前就下車下馬,可能是宮內的官員。

阿藏出去迎接,什麼也沒看到。

另外,野狐幾次擎著飯甕從牆頭上越過。

不到十天禍事就到了。

武則天垂拱年之後,各州有許多把母雞變成的公雞進獻到宮中來的,這是武則天當政的徵兆。

李承嘉

唐神龍中,戶部尚書李承嘉,不識字,不解書,為御史大夫,兼洛州長史。

名判司為狗,罵御史為驢,威振朝廷。

西京造一堂新成,坊人見野狐無數,直入宅。

須臾堂捨四裂,瓦木一聚,判事筆管,手中直裂。

別取筆,復裂如初。

數日,出為籐州員外司馬卒。

(出《朝野僉載》)

唐朝中宗神龍年間,戶部尚書季承嘉,不認識字,不懂書,卻是御史大夫,兼洛一陽一長史。

他叫判司是狗,罵御史是驢,威振朝廷。

西京建造一所堂屋剛建成,街坊有人看到無數的野狐直跳進宅中。

不一會堂捨四下裂開,瓦木堆積到一起。

判事的筆管,在手裡直接就裂開了。

他另取一管筆,又裂了。

幾日後,貶為籐州員外司馬而死。

泰州人

太定年中,泰州赤水店,有鄭家莊。

有一兒,年二十餘,日晏,於驛路上,見一青衣女子獨行,姿容殊麗,問之,云:「欲到鄭縣,待二婢未來,躊躇伺候。」

此兒屈就莊宿,安置廳中,供給酒食,將衣被同寢。

至曉,門久不開,呼之不應。

於窗中窺之,惟有腦骨頭顱在,余並食訖。

家人破戶入,於樑上暗處,見一大鳥,衝門飛出,或雲是羅剎魅也。

(出《朝野僉載》)

太定年間,泰州赤水店,有個鄭家莊。

莊裡有一個年輕男子,二十多歲,日暮時分,走在驛道上,看見一位青衣女子獨自走路。

女子姿容特別美麗。

他上前一問,女子說要到鄭縣去,正在等兩個婢女,婢女還沒來,她便躊躇等候。

這個年輕人讓女子到莊上住宿,把她安置在廳中,供給她酒飯,拿來衣被與她同寢。

到天明,門很久不開,喊他他也不應。

從窗子往裡一看,見他只剩下頭骨了,其餘的都吃完了。

家人破窗而入,在樑上的黑暗處,見到一隻大鳥,衝著門飛出去。

有的人說,這是羅剎鬼。

梁載言

唐懷州刺史梁載言,晝坐廳事,忽有物如蝙蝠,從南飛來,直入口中,翕然似吞一物,腹中遂絞痛,數日而卒。

(出《朝野僉載》)

唐朝懷州刺史梁載言,白天坐在廳堂裡,忽然有一個象蝙蝠的東西,從南邊飛來,一直飛入他的口中,一張一合象吞下一個東西,肚子裡於是就絞痛,幾天後就死了。

范季輔

鄜城尉范季輔,未娶。

有美人崔氏,宅在永平裡,常依之。

開元二十八年二月,崔氏晨起下堂,有物死在階下。

身如狗,項有九頭,皆如人面,面狀不一,有怒者,喜者,妍者,丑者,老者,少者,蠻者,夷者,皆大如拳,尾甚長,五色。

崔氏恐,以告季輔。

問諸巫,巫言焚之五道,災則消矣。

乃於四達路積薪焚之,後數日,崔氏母殂,又數日,崔氏死,又數日,季輔亡。

(出《記聞》)

陝西鄜城縣尉范季輔,沒有娶。

有個姓崔的美人,家在永平裡,常常依靠范季輔。

開元二十八年二月,崔氏早晨起來走下堂來,見有個東西死在階下,身體象狗,脖子上有九個腦袋,都像人的模樣,面相各不一樣,有怒的、喜的、俊的、醜的、老的、少的、野蠻的、一溫一 和的,都像拳頭那麼大。

那東西尾巴很長,五色。

崔氏害怕,把這事告訴了范季輔。

范季輔向巫師打聽這件事,巫師說把它焚燒在道口,就可以消災。

於是就在十字路口堆起柴火燒那東西。

過了幾天,崔氏的母親死了。

又過了幾天,崔氏死了。

又過了幾天,范季輔死了。

洛一陽一婦人

玄宗時,洛一陽一婦人患魔魅,前後術者治之不愈。

婦人子詣葉法善道士,求為法遣。

善云:「此是天魔,彼自天上負罪,為帝所譴,暫在人間。

然其譴已滿,尋當自去,無煩遣之也。」

其人意是相解之詞,故求祐助,善云:「誠不惜往,乃攜人深入一陽一翟山中。」

絕嶺有池水,善於池邊行禁,久之,水中見一頭髻,如三間屋,冉冉而出,至兩目,睒如電光。

須臾雲霧四合,因失所在。

(出《廣異記》)

唐玄宗時,洛一陽一有一婦人患魔魅之症,前後經許多術士治療都沒治好。

婦人的兒子拜見葉法善道士,求他為母親作法除邪。

葉法善說:「這是天魔,它在天上犯了罪,被玉帝譴責,暫時留在人間。

但是它的譴責期已滿,不久將自動離去,不必特意打發它。」

那人認為這是推脫的話,所以要求祐助。

葉法善說:「我確實不是不肯去。」

於是就帶著人深入到一陽一翟山中。

絕嶺上有一個水池,葉法善在池邊作禁妖邪的法術。

作了很久,水中出現一個頭髻,像三間屋那麼大,慢慢露出來。

露到兩眼,眨動如電光。

不一會兒雲霧四起,就不知它哪裡去了。

裴休貞

金吾將軍裴休貞,微時,居教業裡。

有客過之,休貞飲客,其弟皆預。

日晚客去,休貞獨臥廳事。

昏後,休貞醒,繞床 有聲曰:「哥哥去娘子。」

如此不絕。

休貞視呼者,狀甚可畏,繞之不止。

休貞懼,跳門呼一奴一,一奴一以燈來,其弟亦至。

於是怪依燈影中,狀若崑崙,齒大而白,長五尺。

休貞弟休元,素多力,擊之以拳,應手有聲,如擊鐵石,怪形即滅。

其歲,休貞母殂。

(出《記聞》)

金吾將軍裴休貞,地位低下的時候,住在教業裡。

有一客人來拜訪他,裴休貞給那客人酒喝,他的弟弟們都參加了。

天晚了客人離去,裴休貞獨自躺在廳堂裡。

黃昏後,裴休貞醒了,聽到床 周圍有聲音說:「哥哥讓娘子離去。」

這樣的聲音不斷出現。

裴休貞看那說話的人,樣子很可怕,繞床 不止。

裴休貞害怕了,跳到門外喊一奴一婢,一奴一婢捧著燈來,他的弟弟也來了。

於是那怪物依在燈影中,樣子象崑崙山,牙齒很大而且白,五尺長。

裴休貞的弟弟裴休元,平素很有力氣,用拳打那怪物。

隨著打出去的手有回聲,像打在鐵石之上。

那怪物的形狀就不見了。

那年,裴休貞的母親死了。

牛 成

京城東南五十里,曰孝義坊,坊之西原,常有怪。

開元二十九年,牛肅之弟成,因往孝義,晨至西原,遇村人任杲,與言。

忽見其東五百步,有黑氣如轜車,凡十餘。

其首者高二三丈,余各丈餘,自北徂南,將至原窮。

又自南還北,纍纍相從。

日出後,行轉急,或出或沒。

日漸高,皆失。

杲曰:「此處常然,蓋不足怪。

數月前,有飛騎者,番滿南歸,忽見空中有物,如角馱之像。

(「如角」五字原闕,據明抄本補。

)飛騎刀刺之,角馱湧出為人,身長丈餘,而逐飛騎。

飛騎走,且射之,中。

怪道少留,又來踵,飛騎又射之,乃止。

既明,尋所射處,地皆有血,不見怪。

因遇疾,還家,數日而卒。」

(出《記聞》)

京城東南五十里,叫孝義坊。

孝義坊西邊的原野上,常常有怪物。

開元二十九年,牛肅的弟弟牛成,因為要到孝義坊,早晨來到西原,遇到村裡人任杲,就跟他說話。

忽然見他以東五百步的地方,有黑氣象喪車似的,一共十幾輛。

那為首的一輛有兩三丈高,其餘的各一丈多高。

從此往南走,要走到原野的盡頭時,又從南回頭向北來,一輛一輛地跟隨著。

日出後,車速較快,有時出現,有時隱沒。

太一陽一漸漸升高,車輛全都消失。

任杲說:「這地方常常這樣,不足為怪。

幾個月之前,有個騎馬飛奔的人,急速向南歸去。

忽然見空中有一個東西,像長角的馱馬。

飛騎用刀刺它。

長角的馱馬湧出來,變成一人 ,身高一丈多,反而來追飛騎。

飛騎跑了,並且回頭射它。

射中了。

那怪物就停留了一會兒,又來跟隨飛騎。

飛騎又射它,它才停止。

天亮之後,找到射它的地方,滿地都是血,沒見到怪物。

於是得了病,回到家裡幾天就死了。」

張 翰

右監門衛錄事參軍張翰,有親故妻,天寶初,生子,方收所生男,更有一無首孩子,在傍跳躍。

攬之則不見,手去則復在左右。

按《白澤圖》曰。

其名曰「常」。

依圖呼名。

至三呼。

奄然已滅。

(出《記聞》)

右監門衛錄事參軍張翰,有一個親友的妻子,在天寶初年生孩子,剛把生下的男孩收起來,又有一個沒頭的孩子在旁邊跳躍。

用手去抓他就不見了,手離開就又出現在左右。

按照《白澤圖》的說法,無頭的孩子叫「常」。

依照圖上的說法喊它的名字,喊到第三遍,就忽然消失了。

南鄭縣尉

南鄭縣尉孫旻,為山南採訪支使,嘗推覆在途,捨於山館。

忽有美婦人面,出於柱中,顧旻而笑。

旻拜而祈之,良久方滅,懼不敢言也。

後數年,選授桑泉尉,在京疾,友人問疾,旻乃言之而卒。

(出《記聞》)

南鄭縣尉孫旻,是山南採訪支使,曾經因復勘獄訟行於旅途,住在山館裡。

忽然有一個美麗的婦女從柱子裡出來,看著孫旻笑。

孫旻下拜並禱告了很久,那女子才消失。

孫旻害怕,沒敢說。

幾年之後,他被選授為桑泉縣尉,在京城得了病,朋友問他是怎麼病的,孫旻就說了這件事而死去。

李 泮

鹹一陽一縣尉李泮,有甥勇而頑,常對客自言,不懼神鬼,言甚夸誕。

忽所居南牆,有面出焉,赤色,大尺餘,跌鼻睔目,鋒牙利口,殊可憎惡。

甥大怒,拳毆之,應手而滅。

俄又見於西壁,其色白。

又見東壁,其色青,狀皆如前,拳擊亦滅。

後黑面見於北牆,貌益恐人,其大則倍。

甥滋怒,擊數拳不去,拔刀刺之,乃中。

面乃去牆來掩,甥手推之。

不能去,黑面遂合於甥面,色如漆,甥仆地死。

及殯殮,其色終不改。

(出《記聞》)

鹹一陽一縣尉李泮,有個外甥勇猛頑皮,曾經對客人說自己不怕鬼神,說得非常誇張荒唐。

忽然有一天,他住室裡的南牆,出來一張臉,紅色,大小有一尺多,趴鼻子,眍眼,牙齒尖利,非常可惡。

李泮的外甥大怒,揮拳打過去,那臉應手而滅。

不一會兒,它又出現在西牆上,是白色的,又出現在東牆上,是青色的。

樣子都像先前的那個。

用拳打,也消失了。

後來又有一個黑色的出現在北牆上,樣子更嚇人,大小是先前的一倍。

外甥更怒,連擊幾拳也沒離去。

拔刀刺它,才刺中。

那臉面竟離開牆壁過來遮掩他。

他用手推它,不能把它推開。

黑臉於是就長到了他的臉上,色如黑漆。

他倒地而死。

一直到出殯,他的臉色始終不改。

元自虛

開元中,元自虛為汀洲刺史。

至郡部,眾官皆見,有一人,年垂八十,自稱蕭老,「一家數口,在使君宅中累世,幸不佔廳堂。」

言訖而沒。

自後凡有吉凶,蕭老為預報,無不應者。

自虛剛正,常不信之。

而家人每夜見怪異,或見有人坐於簷上,腳垂於地;或見人兩兩三三,空中而行;或抱嬰兒,問人乞食;或有美人,濃妝美服,在月下言笑,多擲磚瓦。

家人乃白自虛曰:「常聞廚後空捨是神堂,前人皆以香火事之。

今不然,故妖怪如此。」

自虛怒,殊不信。

忽一日,蕭老謁自虛云:「今當遠訪親舊,以數口為托。」

言訖而去。

自虛以問老吏,吏云:「常聞使宅堂後枯樹中,有山魈。

自虛令積柴與樹齊,縱火焚之,聞樹中冤枉之一聲 ,不可聽。

月餘,蕭老歸,縞素哀哭曰:「無何遠出,委妻子於賊手。

今四海之內,孑然一身,當令公知之耳。」

乃於衣帶,解一小合,大如彈丸,擲之於地,云:「速去速去。」

自虛俯拾開之,見有一小虎,大才如繩,自虛欲捉之,遂跳於地,已長數寸,跳擲不已。

俄成大虎,走入中門,其家大小百餘人,盡為所斃,虎亦不見。

自虛者,亦一身而已。

(出《會昌解頤錄》)

開元年間,元自虛是汀州刺史。

他來到郡部,眾官都來拜見。

有一個人,年近八十,自稱蕭老,說:「我一家幾口人,住在這宅中許多輩子了,還好,沒有侵佔您的廳堂。」

說完就不見了。

從此以後,凡是有吉凶之事,蕭老一定提前來報告,沒有不應驗的。

元自虛為人剛正,常常不信。

然而家人常常在夜裡見到怪異現象。

或者看到有人坐在房簷上,腳垂到地上來;或者看到三三兩兩的人,在空中行走。

有的抱著孩子,向人家要東西吃;有的是美人,化著濃妝,穿著美服,在月下說笑,總是投擲磚瓦。

家人就向元自虛說明道:「曾聽說廚房後面的空屋子是神堂,以前的人都用香火敬奉,如今不這樣做,所以妖怪才如此的。」

元自虛很生氣,更不信。

忽然有一天,蕭老來拜見元自虛說:「我現在要出遠門去訪一位親友,把數口之家托付給您了。」

說完就走了。

元自虛向老吏請教這件事。

老吏說:「曾聽說,大人堂後的枯樹中,有山怪。」

元自虛讓人堆積柴薪和樹一般高,點火焚燒。

聽到樹裡有喊「冤枉」的聲音,慘不忍聞。

一個多月之後,蕭老回來了,穿著白色衣服哀哭道:「出遠門不幾天,把妻子兒女委託在賊人之手。

如今四海之內,只我孑然一身了。

我應該讓你知道知道我啦!」於是就從衣帶上解下一個小盒,像彈丸那麼大。

他把盒扔到地上說:「快離開,快離開!」元自虛俯身把盒拾起來打開,見裡面有一隻小老虎,才蒼蠅那麼大。

元自虛想捉到它,於是它跳到地上,已經長到幾寸長。

它連跳不止,不多時變成一隻大虎,跑到中門裡,將元家大小一百多口人全都咬死。

虎也不見了。

元自虛也只剩下孑然一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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