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卷第二百七十八 夢三
夢休征下
張鎰 楚實 楊炎 竇參 李逢吉 王播 豆盧署 韋詞 皇甫弘 杜牧 高元裕 楊敬之 盧貞猶子 國子監明經 薛義 鄭光 宋言 曹確 劉仁恭 唐僖宗 劉檀 晉少主 辛夤遜 何致雍 郭仁表 王璵 謝諤 崔萬安 一江一 南李令 毛貞輔
夢休征下
張 鎰
張鎰,大歷中守工部尚書判度支,因奏事稱旨,代宗面許宰相,恩澤甚厚。
張公日日以冀,而累旬無信。
忽夜夢有人自門遽入,抗聲曰:「任調拜相。」
張公驚寤,思中外無其人,尋譯不解。
有外甥李通禮者,博學善智。
張公因召面示之,令研其理。
李生沉思良久,因賀曰:「舅作相矣。」
張公即詰之,通禮答曰:「任調反語饒甜,饒甜無逾甘草,甘草獨為珍藥,珍藥反語,即舅名氏也。」
公甚悅。
俄有走馬吏報曰:「白麻下。」
公拜中書侍郎平章事。
(出《集異記》)
張鎰於唐大歷年間,在朝廷任工部尚書判度支,因為奏事稱職,代宗皇帝當面許諾要封他為宰相。
從此,代宗待他特別好。
張鎰天天盼望著下詔書,但幾十天過去也沒有消息。
忽一日,他晚上夢見有人推門急忙而入,大聲說道:「恭喜你調任拜相了!」張鎰驚醒,想屋裡屋外都沒人,這是怎麼回事呢?他有個外甥叫李通禮,博學多才,十分聰明,張鎰便將他招呼來,當面講出自己的夢,讓他琢磨一下其中的奧妙。
李通禮沉思良久,祝賀道:「舅舅要作宰相了!」張鎰當即又問了一句何以見得?通禮回答說:「任調的反語是饒甜,饒甜不能超過甘草,甘草獨自為一種珍藥。
珍藥的反語就是舅舅的名氏了!」張鎰大喜。
有頃,有走馬吏來報告說:「詔書下。」
張鎰果然被封為中書侍郎平章事,也就是拜相了!
楚 實
著作佐郎楚實,大歷中,疫癘篤重,四十日低迷不知人。
後一日,忽夢見黃衣女道士至實前,謂之曰:「汝有官祿,初未合死。」
因呼范政將藥來。
忽見小兒,持琉璃瓶,大角碗瀉藥。
飲畢便愈。
及明,許叔冀令送藥來。
實疾久困,初不開目。
見小兒及碗藥,皆昨夜所見,因呼小兒為范政。
問之信然。
其疾遂愈。
(出《廣異記》)
唐大歷年間,楚實任著作佐郎,掌撰擬文字。
忽一日,他染上疾病病得很歷害,四十多天低燒昏迷,不省人事。
後來有一天,他忽然夢見一個黃衣女道士來到面前,對他說:「你有官祿之命,現在還不該死。」
隨即喚范政把藥端上來。
這時忽然看見一個小孩兒,拿著琉璃瓶,和一大角碗瀉藥。
楚實喝完便好了。
天亮之後,許叔冀派人送藥來。
楚實病時間太久頗睏倦,開始連眼睛也睜不開。
當他看見小孩兒和藥碗時,都與夢裡見到的一樣。
他喊小孩兒為范政,再一問果然不錯。
他的病立刻就好了。
楊 炎
故相國楊炎未仕時,嘗夢陟高山之巔,下瞰人境,杳不可辨。
仰而視之,見瑞日在咫尺,紅光赫然,洞照萬里。
公因舉左右手以捧之,炎燠之氣,如熱心目。
久而方寤,視其手,尚瀝然而汗。
公異之,因語於人,有解者曰:「夫日者,人君像也。
今夢登山以捧日,將非登相位而輔人君乎?」
其後楊公周歷清貫,遂登相位,果葉捧日之祥也。
(出《宣室志》)
死去的老宰相楊炎未當官時,曾夢見自己登上高山之頂,俯視人間,茫茫一片,什麼也分不清。
他抬頭看去,見太一陽一就在眼前,紅光閃爍,普照萬里。
楊炎於是舉起雙手把它捧起來。
那太一陽一滾燙滾燙的,一直熱到他的心中。
好長時間他才醒來。
他看看自己的手,還直冒汗呢。
楊炎感到驚異,便告訴了別人。
有人解夢說:「太一陽一,本來是帝王的象徵。
他如今夢見自己登山捧日,這不是要當宰相輔佐皇帝嗎?」
後來,楊炎官運亨通,終於拜相。
果然驗證夢見登山捧日是很吉祥的呵。
竇 參
貞元中,相國竇參為御史中丞。
嘗一夕夢德宗召對於便殿,問以經國之務。
上喜,因以錦半臂賜之。
及寤,奇其夢,默而念曰:「臂者庇也,大邑所以庇吾身也。
今夢半臂者,豈上以我叨居顯位,將給半俸,俾我致政乎?」
蹙然久之。
因以夢話於人,客有解曰:「公之夢祥符也。
且半臂者,蓋被股肱之衣也。
今公夢天子賜之,豈非上將以股肱之位而委公乎?」
明日,果拜中書侍郎平章事。
(出《宣室志》)
唐貞元年間,竇參為御史中丞。
他曾夢見德宗皇帝召他來到便殿,問他治國之道。
聽了他的回答,皇帝大喜,於是賜給他半臂錦緞。
竇參醒來,覺得奇怪,默默地念叨著:「臂者庇護呵,大權才所以落在我的身上。
今夢見半臂,難道說皇帝看我身居顯位,將要給一半俸祿,對我執政不放心吧?」
他十分憂慮,後來把這夢告訴了別人。
有人為他解夢說:「你的夢是個祥兆呵!半臂錦緞,也就是裹胳膊和大腿的衣服;胳膊和大腿常被視為得力助手。
今天你夢見皇帝賜半臂錦緞,這不是說他要將最得力助手一職委任於你嗎?」
第二天,竇參果然被封為中書侍郎平章事,拜了相。
李逢吉
李逢吉未掌綸誥前,家有老婢好言夢,後多有應。
李公久望除官,因訪於婢。
一日,婢至慘然,公問故,曰:「昨夜與郎君作夢不好,意不欲說。」
公強之,婢曰:「夢有人舁一棺至堂後。
云:『且置在此。
』不久即移入堂中。
此夢恐非佳也。」
公聞甚喜,俄爾除中書舍人,後知貢舉,未畢而入相。
(出《因話錄》)
李逢吉未被封官之前,家中有個老婢女好談論夢,後來大多很靈驗。
李逢吉總想做官,常常向老婢女請教。
一天,老婢女唉聲歎氣地走來,李逢吉問她為什麼,她說:「我昨晚作了個夢,很不好。」
她本不想說,李逢吉逼她講。
老婢女說:「我夢見有人抬一口棺材來到屋後說,『暫時放在這吧。
』不久,又挪到屋內。
這夢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李逢吉聽罷卻大喜。
不久,他便出任中書舍人,主持向皇帝推薦賢能,很快就拜了相。
王 播
王播少貧賤,居揚州,無人知識。
唯一軍將常接引供給,無不罄盡。
杜僕射亞在淮南。
端午日,盛為竟渡之戲,諸州征伎樂,兩縣爭勝負。
采樓看棚,照耀一江一 水,數十年未之有也。
凡揚州之客,無賢不肖盡得預焉。
唯王公不招,惆悵自責。
宗人軍將曰:「某有棚,子弟悉在,八郎但於棚內看,卻勝居盤筵間也。」
王公曰:「唯。」
遂往棚。
時夏,初日方照,宗人令送法酒一榼。
曰:「此甚好,適令求得。」
王公方憤懣,自酌將盡。
棚中日色轉熱,酒濃昏憊,遂就枕。
才睡,夢身在宴處,居杜之坐。
判官在下,多於杜公近半。
良久驚覺,亦不敢言於人。
後為宰相,將除淮南,兼鹽鐵使。
敕久未下,王公甚悶,因召舊從事在城者語之曰:「某淮南鹽鐵,此必定矣。
當時夢中判官,數多一半,此即並鹽鐵從事也。」
數日果除到。
後偶臨一江一 宴會,賓介皆在。
公忽覺如已至者,思之,乃昔年夢。
風景氣候,無不皆同。
時五月上旬也。
(出《逸史》)
王播少年時十分貧苦,住在揚州,沒有人知道他。
只有一個軍官常來接濟他,每次都吃得乾乾淨淨。
當時,一位姓杜名亞的僕射來在淮南。
端午節那天,舉行盛大的賽龍舟表演,各州均征招參賽人員,兩個縣爭勝負。
各種顏色的棚子鮮艷奪目,照耀著一江一 水,幾十年都沒這麼熱鬧過。
凡旅居揚州的外地人,無論是有才還是無德無能之輩都盡得其樂,只有王播無人理睬。
他不由得一陣悵然,自責不已。
同族的那位軍官說:「我有棚子,家裡人都在,你進去坐著看吧,這不勝過酒宴嗎?」
王播說聲好,便進了棚子。
當時正值夏天,太一陽一剛剛升起來。
同族那位軍官讓人送來一榼酒,說,這酒很不錯,剛叫人辦來你快點喝吧。」
王播心中煩悶,自斟自飲,把那一榼酒都快喝光了。
太一陽一漸漸升高,酒勁也顯得濃起來,使王播疲憊欲睡,當即就躺在枕頭上。
剛睡,他便夢見自己身在筵席上,坐在杜僕射的座位上,判官坐在下面,數目比杜亞的多一半。
過了很久,王播驚醒了,也不敢告訴別人。
後來他作了宰相,將兼任淮南鹽鐵使。
可詔書好長時間也沒有下來。
他更加沉悶,便召集老部下對他們說:「我的淮南鹽鐵使是當定了。
當時我夢見的判官,數目就多出一半。
這就是說我要做鹽鐵從事。」
幾天之後,果然送來了詔書。
後來,他在臨一江一 大擺筵席,客人們都在。
王播忽然覺得這地方好像來過似的,一想,就是當年那個夢呵。
風景氣候等,沒有跟夢中不一樣的。
當時正是五月上旬。
豆盧署
豆盧署,本名輔貞,少年旅於衢州。
刺史鄭式瞻厚苻之。
謂曰:「子複姓,不宜二名,吾為子易之。」
乃書署、著、助三字授之,曰:「吾恐子群從中有同者,子自擇焉。」
其夕,夢老父告之:聞使君與君易名,君當四舉成名,四者甚佳。」
又曰:「君後二十年牧茲郡。」
又指一方地曰:「此處可建亭台。」
既寤,因改名署。
後已再下第,又二舉,後復不第。
又二舉,乃成名。
蓋自改名後四舉也。
後二十年,果為衢州刺史,於所夢之地立征夢亭。
(出《傳載》)
豆盧署這個人,本名輔貞,少年流落到衢州。
衢州刺史鄭式瞻對他很器重,處處照顧他。
一日對他說:「你是複姓,不宜取兩個字的名,我為你改改吧。」
便寫了「署、著、助」三個字給他,又說:「我怕與你們家族中的人取的名字相同,你自己選擇吧。」
當夜,豆盧署夢見老父親告訴他說:「我聽說刺史大人給你改了名字,這樣一來你四次應考就可以中舉,署字上面這個四字很好呵。」
又說,「你二十年之後便可以管理此郡。」
接著,他又指著一塊地說,這地方可以建一個亭子。
這時豆盧署醒了。
由於他改了名字,一連三次應試均未考取,而第四次終於中舉。
二十年之後,他果然出任衢州刺史,在他所夢見的那塊地上修了一座征夢亭。
韋 詞
元和六年,京兆韋詞為宛陵廉使房武從事。
秋七月,微雨,詞於公署,因晝寢。
忽夢一人投刺,視之瞭然。
見題其字曰:「李故言。」
俄於恍惚間,空中有人言:「明年及第狀頭。」
是時元和初,有李顧言及第,意甚訝其事。
為名中少有此故字者,焉得復有李故言哉?秋八月,果有取解舉人具名投刺,一如夢中,但「故」為「固」耳,即今西帥李公也。
詞閟夢中之事不洩,乃曰:「足下明年必擢第,仍居眾君之首。」
是冬,兵部侍郎許孟容知舉,果擢為榜首。
初固言嘗夢著宋景衣。
元和十年已後,景甚著,時望籍甚,有拜大憲之耗。
及景自司刑郎中知雜,出為澤州刺史,尋又物故。
固言心疑其夢。
長慶初。
穆宗有事於圓丘,時固言居左拾遺。
舊例:諫官從駕行禮者,太常各頒禮衣一襲。
固言所服,因褰衣觀其下,乃見書云:「左補闕宋景衣。」
因言自說於班行。
(出《續定命錄》)
唐代元和六年,京兆韋詞在宛陵廉使房武處從事。
初秋七月,細雨微微,他由於疲倦白天就睡著了,忽然夢見一個人送來一張名片,上面清清楚楚寫著「李故言」三個字。
一會兒,韋詞在恍恍惚惚中聽見空中有人說:「明年及第的頭名狀元呵。」
元和初年,有個李顧言中了狀元。
韋詞十分驚訝:在人們取的名字當中,很少有用故字的,難道說還能再有一個李故言嗎?仲秋八月,果然有位取得鄉試頭名的舉人送來張名片,正如夢中一樣,但中間「故」字為「固」,他便是西帥的李公。
韋詞隱瞞夢中之事不洩露,說:「你明年殿試一定能夠及第,仍為眾人之首。」
這年冬天,兵部侍郎許孟容主持殿試,李固言果然列為榜首。
當初,李固言曾夢見自己穿上了宰相宋景的衣裳。
元和十年之後,宋景的名氣大起來了,人們寄希望於他,有拜他作大官的消息。
然而等到他從司刑郎中知雜,出任澤州刺史時,很快就死了。
李固言對這個夢十分疑慮。
長慶初年,穆宗皇帝有事來到圓丘。
這時李固言任左拾遺。
按老規矩,跟隨皇帝出行的官員給皇帝行禮,太常每個人要發一件禮服。
李固言拿起發給自己的那件衣服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左補闕宋景衣。
他便把這件事跟同行者們說了。
皇甫弘
皇甫弘應進士舉,華州取解。
酒忤於刺史錢徽,被逐出。
至陝州求解訖,將越城關,聞錢自華知舉,自知必不中第,遂東歸。
行數程,因寢,夢其亡妻乳母曰:「皇甫郎方應舉,今欲何去。」
具言主司有隙。
乳母曰:「皇甫郎需求石婆神。」
乃相與去店北,草間行數里,入一小屋中,見破石人。
生拜之。
乳母曰:「小娘子婿皇甫郎欲應舉,婆與看得否?石人點頭曰:「得。」
乳母曰:「石婆言得,即必得矣。
他日莫望報賽。」
生即拜石婦謝。
乳母卻送至店門。
遂驚覺曰:「吾夢如此分明,安至無驗?」
乃卻入城應舉。
錢侍郎意欲挫之。
放雜文過,侍郎私心曰:「人皆知我怒弘,今若庭辱之,即不可。
但不予及第即得。」
又令帖經。
及榜成將寫,錢心恐懼,欲改一人換一人,皆未決。
反覆籌度,近至五更不睡,謂子弟曰:「汝試取次,把一帙舉人文章來。」
既開,乃皇甫文卷。
錢公曰:「此定於天也。」
遂不改移。
及第東歸,至陝州,問店人曰:「側近有(有字原缺。
據明抄本改。
)石婆神否?」
皆笑曰:「郎君安得知?本頑石一片,牧牛小兒,戲為敲琢,似人形狀,謂之石婆耳。
只在店二三里。」
生乃具酒脯,與店人共往,皆夢中經歷處。
奠拜石婦而歸。
(出《逸史》)
皇甫弘在華州考取解元,準備參加殿試考取進士。
不料,酒後失態,得罪了刺史錢徽,被趕了出來。
他來到陝州求考,剛過城關就聽說錢徽從華州到陝州主持殿試的考試,知道自己必定考不上了。
隨即東歸。
走了一段路程,睡覺時夢見死去的妻子乳母說:「皇甫郎去應試,怎麼往回走呢?」
皇甫弘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乳母說:「皇甫郎應該去求教一下石婆神。」
於是就帶皇甫弘去店北,荒野裡行了好幾里路,走進一間小屋中,看見一個石頭人。
皇甫弘跪下便拜。
乳母說:「我家小娘子的夫婿皇甫郎想去應考,老婆婆你看他能否考得上?」
石頭人點頭說:「考得上。」
乳母對他說:「石婆神說能考得上,就一定能考得上,將來別忘報恩還願喲!」皇甫弘急忙拜射。
乳母又把他送回旅店。
皇甫弘隨即醒來,吃了一驚說:「我的夢如此清楚,怎麼會不靈驗呢?」
就進城應考。
錢徽想整治他。
所有的考卷都一交一 上來了,錢徽一一過目。
他暗想:「人們都知道我生皇甫弘的氣,今天如果當眾羞辱他是不行的,而不讓他考取還是可以的。
他讓下人將榜拿上來,那皇甫弘竟然名列前茅。
他不由一陣恐懼,打算把皇甫弘的名字劃掉,換上另一個人。
他反覆思量,怎也拿不定主意,到五更天還沒有睡。
他對家人說:「你把考卷拿來,挑一篇最好的文章給我。」
家人照辦,錢徽打開一看,是皇甫弘的考卷!錢徽歎口氣說:「這都是天定的呵!」便沒有把皇甫弘的名字劃掉。
皇甫弘及第東歸,走到陝州,向旅店店主打聽,附近有沒有一位石婆神?店裡人都笑了,說:「你怎麼知道呢?那本是一塊頑石,放牛郎們經常敲它玩,像人的樣子,所以人們稱它石婆婆,只離此店二三里遠。」
皇甫弘便備了酒肉,隨店小二一起來到裡,一切都像夢中經歷的一樣。
他祭拜石婆婆之後便回去了。
杜 牧
杜牧頃於宰執求小儀,不遂;請小秋。
又不遂。
嘗夢人謂曰:辭春不及秋。
昆腳與皆頭。
後果得比部員外。
(出《尚書故實》)
杜牧拜見宰執大人,想求個掌管吉凶禮制的小曹儀當,未成。
又想求個掌管刑獄的秋官做,又未成。
他在夢中夢見有人對他說:「辭別春天未到秋天,『昆』字底與『皆』字頭呵。」
後來,他果然到刑部(即比部)任了個員外郎。
高元裕
襄一陽一節度使高元裕,大和三年,任司勳員外郎,寓宿南宮。
晝夢有人告曰:「十年作襄刺史。」
既寤,彷彿儀質,蓋偉秀士也。
私異之,因援毫,以隱語記於廳之東楹,掩映之處,曰:「大三寤襄刺十年。」
洎開成三年,為御史中丞,既渝前夢,遂謂夢固虛耳。
是後出入中外,揚歷貴位,清望碩德,冠冕時流,海內傾注,佇升鼎鉉,視刺襄,乃優賢士之舉耳。
大中二年,由天官尚書,授鉞漢南,去前夢二十年矣。
公謂楹上之字,無復存也,因話其事於都官韋。
好奇之士,往詣求焉。
自公題記後,廨署補葺亦屢矣,而毫翰煥然獨存。
非神靈扶持而明征於今日耶!公因屈指,以今之年,加曩之十,乃二十年矣。
何一陰一騭之顯晦微婉,及期而郎悟之如此哉。
(出《集異記》)
襄一陽一節度使高元裕,在唐代太和三年的時候任司勳員外郎,寄宿在南宮裡。
一天,他白日夢見有人對他說:「你十年之後作襄一陽一刺史。」
隨即醒來,夢中那挺拔的美男子儀表堂堂,好像還在面前。
他暗自驚異,拿起筆,用隱語把這夢記在廳堂東邊的門柱上。
這裡花草掩映,不易被發現。
他寫下這樣幾個字:「大三寤襄刺十年。」
到了開成三年,他任御史中丞,改變了夢中的職務,於是他說夢是不真實的。
這以後,他從朝廷到地方,歷任各種顯要官職,德高望重,名冠一時,舉國注目,升為三公之一。
站在這個位置上,他才覺得只有優秀的賢良之士才能夠出任襄一陽一刺史呵。
大中二年,他由天官尚書被授兵權鎮守漢南,離前夢已經二十年了。
他以為門柱上的字已不復存在,便將此事告訴了一韋姓都官。
一些好奇者紛紛前去觀看。
自他題字之後,這房子已修過數次,但那行字赫然尚存;不是神靈幫助怎能讓它留到現在呢?高元裕於是屈指一算,加上從前十年共二十年。
蒼天默默地佑護下民是相當微妙的,到這時候他終於恍然大悟。
楊敬之
楊敬之生(生原作任。
據明抄本改。
)一江一 西觀察使戴。
一江一 西應舉時,敬之年長,天性尤切。
時已秋暮,忽夢新榜四十進士,歷歷可數。
寓目及半,其子在焉。
其鄰則姓濮一陽一,而名不可別。
即寤大喜,訪於詞場,則雲有濮一陽一願者,為文甚高,且有聲譽。
時搜訪草澤方急,雅在選中。
遂尋其居,則曰閩人,未至京國。
楊公誡其子。
令聽之。
俟其到京,與之往來,以應斯夢。
一日。
楊公祖客灞上,客未至間,休於逆旅。
有目遠來者,試命詢之,乃貢士也。
偵所自,曰:「自閩。」
問其娃,曰:「濮一陽一。」
審其名,曰:「願。」
楊公曰:「吁!斯天啟也。
安詳有既夢於彼,復遇於此哉。」
遂命相見。
濮一陽一逡巡不得讓,執所業以見。
始閱其人,眉宇清朗;次與之語,詞氣安詳;終閱其文,體理一精一奧;問其所抵,則曰:「今將僦居。」
楊公令盡驅所行,置於庠序,命一江一 西與之朝夕同處。
是冬,(冬原作各。
據明抄本改。
)大稱濮一陽一藝學於公卿間,人情翕然,升第必矣。
試期有日,而生一夕暴卒。
楊公惋痛嗟駭,搜囊其貧,鄉路且遠,力為營辨,歸骨閩間。
仍謂其子曰:「我夢無征,汝之一名,亦不可保。」
明年,其子及第,而同年無濮一陽一者。
夏首,將關送於吏部。
時宰相有言:「前輩重族□望,輕官職。
竹林七賢,曰陳留阮籍、沛國劉伶、河間向秀,得以言高士矣。」
是歲慈恩寺題名,鹹以族望。
題畢,楊閒步塔下,仰視之曰:弘農楊戴,濮一陽一吳當。
恍然如夢中所見。
(出《唐闕史》)
楊敬之的兒子就是一江一 西的觀察使。
一江一 西應舉時,楊敬之年齡大了,心中十分急切。
這時正值晚秋,他忽然夢見新榜上公佈的四十名進士,歷歷可數。
他剛看了一半,便見到了自己兒子的名字。
兒子後面的那個姓濮一陽一,而名字看不清。
他醒來之後大喜,尋訪於讀書人集中的地方,人們說有個叫濮一陽一願的人,文章寫得特別好,且頗有名氣。
當時朝廷急於遍訪山林草澤的高人逸士,早已經是被選入試的秀才了。
於是,楊敬之找到他住的地方,那人說自己是福建人,從未到過京城。
楊敬之囑咐兒子說:「你聽好了,等你到了京城,要和他往來一交一 朋友,我的那個夢才能應驗。」
楊敬之在灞上送客,客人還沒到,在旅館裡休息。
這時,有個人從遠方而來,楊敬之試探著詢問,才知道他是個貢士。
又問他從哪裡來,回答說福建。
「你貴姓?」
「我姓濮一陽一。」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願。」
楊敬之長歎一聲道:「真是蒼天有靈呵。
不然,怎麼會做了那樣的夢,就遇到了這樣的事呢?」
隨即讓兒子來見。
濮一陽一有些顧慮尚猶豫不決時,楊敬之之子楊戴已經帶著書本進來了。
他開始觀察濮一陽一其人,只見他眉清目秀;再談話,只見他談吐穩健。
最後,又翻閱了他的文章,寫得十分一精一妙。
楊敬之問他準備到什麼地方去,回答說就準備住在這裡。
楊敬之把他的隨從都打發走了,將他安置在學校裡,命兒子跟他朝夕相處。
這年冬天,楊敬之稱讚濮一陽一學問高深,完全可以與公卿們相比,如果天理和人情相合,他一定能夠及第。
不料,就在考試前幾天,濮一陽一卻在一天晚間暴病而死。
楊敬之又是惋惜又是驚駭。
在整理遺物時,楊敬之才發現濮一陽一幾乎一無所有,而且離家鄉又相當遠,經過一番奔走,才將他的遺骨送回了福建。
然後,他對兒子說:「我的夢不靈,你的這一名,恐怕也保不住了!」第二年,他的兒子考中了進士,而沒有濮一陽一的名字。
初夏,將公文送到吏部之後,宰相說道:「前輩重族有名望,聲名顯赫,輕官職的。
號稱竹林七賢,如陳留的阮籍,沛國的劉伶,河間的向秀等,才被人稱為高士呵。」
當年,到慈恩寺題名,每個中舉的人都寫的是自己的族望。
題完之後,楊敬之在塔下散步,抬頭看了一眼後說:「弘農縣的楊戴,濮一陽一縣的吳當,真是恍然如當年夢見的一樣呵!」
盧貞猶子
太子賓客盧尚書貞,猶子為僧。
會昌中,沙汰僧徒,斥歸家,以蔭補光王府參軍。
一夕,夢為僧時所奉師來慰,問其出處。
再三告以佛氏淪破,已無所歸。
今為一官,徒遣旦夕。
期再落頂上發,方畢志願。
且泣且訴之。
良久曰,「若我志果遂與佛法。」
語未竟,見八面屯兵,千乘萬騎,旌旗日月,衣裳錦繡,儀衛四合,真天子大駕。
軍中人喧喧,言迎光王。
部整行列,以次前去。
盧方駭愕不能測,遽驚覺,魂悸流汗,久之方能言,卒不敢洩於人。
無幾,宣宗自光邸踐祚,錄王府屬吏。
盧以例,不拘常調格遷敘,自是稍稍興起釋教。
寺宇僧尼舊制,一契夢中語。
盧校夢中所謂本師,蓋參軍事府主。
近師弟子,故以為冥兆。
豈神之意,以是微而顯乎。
(出《宣室志》)
太子賓客尚書盧貞,他的侄子作過僧人。
唐會昌年間,遭淘汰,被斥責回到家中,借祖上之蔭做了光王府的參軍。
一天晚上,夢見自己當和尚時的師傅來撫慰他。
問他現在何處?便再三訴說,由於佛事日趨沒落,自己無處可歸,只好當了一個官,庸庸碌碌地打發時光。
真期望再次削髮為僧,才能實現自己的志願。
他邊泣邊訴,最後又說:「如果我能夠按照自己的願望獻身佛法……」話未說完,忽見四周被士兵們包圍了,千軍萬馬,旌旗獵獵,圍攏過來,就像皇帝的大駕來到跟前。
人群中發出一陣陣歡呼,並說是迎接光王的。
說罷,他們整隊排列,依次進入府中。
盧貞的侄子驚醒過來,且心有餘悸,汗水把衣服都溻濕了,過好長時間才能夠講話。
他不敢把這個夢洩露出去。
沒有幾天,宣宗皇帝自光王府即位。
光王府的人被錄用不少,盧貞的侄子也在其列。
打破常規,不拘一格,被錄用者均得到了陞遷。
從此之後,佛教又漸興盛起來,寺廟,僧尼,一切如夢中師傅所期望的那樣,都恢復了原狀。
盧貞的侄子夢見的所謂「師傅」,其實就是參軍事府主呵。
接近他師傅的弟子們說這是冥兆。
此是神的旨意,它雖然很隱蔽但也是很明顯的呵。
國子監明經
柳璟知舉年,有國子監明經,失姓名,晝夢依徙於監門。
有一人。
負衣囊,訪明(明原作問。
據明鈔本改。
)經姓氏,明經語之,其人笑曰:「君來春及第。」
明經遂邀入長興裡畢羅店,常所過處。
店外有犬競,驚曰:「差矣。」
夢覺,遽呼鄰房數人,語其夢。
忽見長興店子入門曰:「郎君與客食畢羅,計二斤,何不計直而去也?」
明經大駭,解衣質之,且隨驗所夢,相其榻器,省如夢中。
乃謂店主曰:「我與客俱夢中至是,客豈食乎?」
店主驚曰:「初怪客前畢羅悉完,疑其嫌置蒜也。」
來春,明經與鄰房三人中所訪者,悉上第。
(出《酉一陽一雜俎》)
柳璟主持會考那年,最高學府國子監有位中明經科的學生,不知道姓名,白天夢見自己留連徘徊於國子監門口。
這時,有一個背著衣囊的人問他的姓氏。
就跟他說了。
那人一聽笑著說:「你明年春就能考上。」
那人隨即邀請他來到長興裡畢羅店。
這地方他經常來。
忽然,店外有狗打架,就驚呼:「不好!」他從夢中醒來,急忙招呼隔壁的幾個人,把夢中的事情講給他們聽。
這時,忽見長興裡畢羅店的店小二進門來說:「你與客人到我們那吃了二斤畢羅,怎麼不算帳就走呢?」
明經科生十分驚駭,脫下衣服抵飯錢,並且進一步驗證夢中所見,看到床 鋪等器物好像夢中看見的一樣。
接著他又對店主說:「我和客人都是在夢中來你這裡的,」店主也吃驚道:「開始,我還奇怪客人面前的畢羅全都完好,疑心他嫌放蒜太多了。」
第二年春天,科生和隔壁三位夢中所訪者,全部考取了進士。
薛 義
秘省校書河東薛義,其妹夫崔秘者,為桐廬尉。
義與叔母韋氏為客,在秘家。
久之,遇痁疾,數月綿輟,幾死。
韋氏深憂,夜夢神人白衣冠袷單衣。
韋氏因合掌致敬,求理義病。
神人曰:「此久不治,便成勃瘧,則不可治矣。」
因以二符兼咒授韋氏,咒曰:「『勃瘧勃瘧,四山之神,使我來縛,六丁使者,五道將軍,收汝一精一氣,攝汝神魂。
速去速去,免逢此人,急急如律令。
』但疾發,即誦之,及持符,其疾便愈。」
是時韋氏少女,年七歲,亦患痁疾。
旁見一物,狀如黑犬而蠔毛。
神云:「此正病汝者,可急擒殺之,汝疾必愈。
不爾,汝家二小婢,亦當患瘧。」
韋氏夢中殺犬。
及覺,傳咒於義,義至心持之,疾遂愈。
韋氏女子亦愈。
皆如其言也。
(出《廣異記》)
河東的薛義在秘書省任校書。
他的妹夫叫崔秘,為桐廬縣尉。
薛義和叔母韋氏在妹夫家作客,時間一長,他便患上了瘧疾。
幾個月過去,身體日見虛弱,幾乎要死了。
韋氏深感憂慮,晚上夢見一個仙人,穿著白色的夾單衣,戴著白色的帽子。
韋氏急忙向他合掌致敬,並請他為薛義治病。
仙人說:「這種病時間長了治不好,就成了勃瘧,就不能治了。
所以我把兩帖符和咒語傳給你。
這咒語說:『勃瘧勃瘧,四山之神,使我來縛,六丁使者,五道將軍,收汝一精一氣,攝汝神魂,速去速去,免遭此人,急急如律令。
往後,只要他一犯病,你就念此咒語,把符拿在手中,這病便會好的。」
這時,韋氏的小女兒才七歲,也患了瘧疾,旁邊看見一個東西,長得像一隻黑狗,渾身爬滿毛蟲。
仙人說:「正是它給你們帶來的病呵,你應該立即把它捉住殺掉,這樣病就會好的。
不然,你家的兩個小婢女也會染上這病。」
韋氏在夢中便把那狗殺死了。
等她醒來之後,把咒語傳給薛義,薛義在心裡念叨著,病很快就好了。
韋氏的小女兒也好了。
這些都跟夢裡說的一樣。
鄭 光
淄青鄭尚書光,會昌六年春,夢自御牛車,車中載瑞日,光燭天地。
自執靷,行通衢中。
俄而驚寤,且奇歎。
後月餘,宣宗即位。
以元舅之故,累拜尚書淄青節度。
果契前夢。
(出《宣室志》)
尚書鄭光是淄青人。
唐會昌六年的春天,他夢見自己駕御著一輛牛車,車上載著一輪太一陽一,光照天地。
他親自攥著靷帶,行進在大道中央。
他一會驚醒過來,感到奇怪。
一個多月之後,宣宗皇帝即位。
因為元房舅舅的緣故,宣宗累封鄭光為尚書、淄青節度使,果然契合了前面的夢。
宋 言
宋言,近十舉而名未播。
大中十一年,將取府解。
本名岳,因晝寢,似有人報云:「宋秀才若頭上戴山,無因成名。
但去之,自當通泰。」
覺來便思去之,不可名獄,遂去二犬,乃改為言。
及就府試,馮涯侍郎作掾而為試官,以解首送也。
時京兆尹張毅夫以馮(馮原作馬。
據《雲溪友議》八改。
)參軍解送舉人有私,奏譴澧州司戶。
再次,退解頭為第六十五人。
知聞來唁,宋曰:「來春之事,甘已參差。」
及李潘舍人放榜,言第四人及第。
(出《雲溪友議》)
宋言本名岳,考了快十次也沒有中舉。
唐大中十一年,府裡又要舉行各鄉的解元考試了。
他白天作夢,好像有個人對他說:「宋秀才如果頭上頂著個山,便無法成名了。
但只要把這個山去掉,則會平步青雲。」
醒來之後,他便想把自己名上的「山」字去掉。
不過,不能叫「獄」字,便去掉兩個「犬」字,改名為言。
等到府試的時候,侍郎馮涯為主考官,他把頭名解元送給了宋言。
當時,京兆尹張毅夫認為馮涯在解送舉人一事上有舞弊行為,便上奏一本,譴謫馮為澧州司戶。
其次,把宋言從第一名退到第六十五名。
朋友們聽到消息趕來慰問。
宋言說:「起落都沒有關係,明年春天再見。」
第二年春天,舍人李潘發榜時,宋言以第四名考上了進士。
曹 確
曹確判度支,(支原作史。
據明抄本改。
)亦有台輔之望。
或夢剃髮為僧,心甚惡之。
有一士,雲占夢多驗。
確召之,具以所夢話之。
此人曰:「前賀侍郎,旦夕必登庸。
出家者號剃度也。」
無何,杜相出鎮一江一 西,而相國大拜。
(出《北夢瑣言》)
判度支曹確,還有出任台輔的希望。
一天夢見自己削髮作了和尚,心中非常厭惡。
有一學士說自己會解夢,而且頗靈驗。
曹確招呼他進屋,把那夢講給他聽。
這學士說:「我向侍郎賀喜,你很快就會得到重用!因為出家人稱和尚為『剃度』,你的官運就該應在『杜』字上。」
沒過多久,杜相國出鎮一江一 西,就拜曹確為台輔了。
劉仁恭
梁劉仁恭微時,曾夢佛幡於手指飛出,占者曰:「君年四十九,必有旌幢之貴。」
後如其說,果為幽帥焉。
(出《北夢瑣言》)
南北朝梁代,劉仁恭還是平民百姓的時候,曾夢見佛幡從自己手中飛出去,算卦的人對他說:「你四十九歲那一年,一定能夠做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官。」
後來正像他說的那樣,果然出任幽州的大元帥。
唐僖宗
僖宗自晉王即位,幼而多能,素不曉棋。
一夕,夢人以棋經三卷焚而使吞之。
及覺,命待詔觀棋,凡所指劃,皆出人意。
(出《補錄記傳》)
唐僖宗自從晉王登基以來,年幼多才,聰明無比,他從來不會下棋。
一天晚上,夢見有人把三卷棋書燒成灰讓他吞下去。
醒來之後,讓待詔來看他下棋,他的一招一式,均大出人的意料。
劉 檀
王蜀員外郎劉檀本名審義,忽夢一孝子,引令上檀香樹,而謂曰:「君速登。」
劉乃登。
遂向懷內出緋衣,令服之。
覺,因改名檀。
未及一年,蜀郡牧請一杜評事充倅職,奏授殿中侍御史內供奉,賜緋。
敕下,杜丁憂不行。
杜遂舉劉於郡侯。
郡侯乃奏檀,而所授官與杜先(先原作充。
據明抄本改。
)奏擬無別。
是時劉方閒居力困,杜因遺劉新緋公服一領。
果征夢焉。
(出《玉溪編事》)
王蜀員外郎劉檀本名叫審義。
一日,他忽然夢見一個孝子領著自己爬檀香樹,並對他說:「你快點上!」劉就往上爬。
那人又從懷中拿出件紅衣服,讓他穿上。
醒來之後,他就改名劉檀了。
不到一年,蜀郡守請一位姓杜的評事充任副職,奏請皇帝授予他殿中侍御史內供奉,並賜紅衣服。
詔書下,杜評事因父母一之 喪,不能就職,就把劉檀推薦給郡守。
郡守又為劉檀重新奏請皇帝,官職等項均未變。
這時,劉檀閒居家中且有些困頓,杜某送來紅色的新公服一件,果然應了那個夢。
晉少主
開運甲辰歲暮冬,晉帝遣中使至內署,宣問諸學士云:朕昨夜夢一玉盤,中有一玉碗及一玉帶,皆有碾文,光熒可愛,是何征也?宜即奏來。」
承旨李慎儀與同僚並表奏賀,以為玉者帝王之寶也,帶者有誓功之兆,盤盂者乃守器之象,為吉夢,不敢有他佔。
(出《玉堂閒話》)
開運甲辰年冬末,後晉皇帝派中使到內署,宣旨向各位大學士發問道:「皇帝昨夜夢見一隻玉盤,上面有一隻玉碗和一條玉帶,都有碾文,光閃閃的,十分可愛,這是什麼徵兆?請馬上奏來。」
承旨之後,李慎儀和眾學士聯名向皇帝祝賀,都認為玉者是皇帝之寶,帶者是有大軍功之兆,盤者則是一江一 山永固之象,這是個吉夢,不能作其他理解。
辛夤遜
孟蜀翰林學士辛夤遜,頃年在青城山居。
其居則古道院,在一峰之頂,內塑像皇姑,則唐玄宗之子也。
一夕,夢見皇姑召之,謂曰:「汝可食杏仁,令汝聰利,老而彌壯,心力不倦,亦資於年壽矣。
汝有道性,不久住此,須出佐理當代。
夤遜夢中拜請法制,則與申天師怡神論中者同。
夤遜遂日日食之,令老而輕健,年愈從心,猶多著述。
又夢掌中草不絕,(絕原作脫。
據明抄本改。
)後來內制草數年。
復掌選,心力不倦。
因知申天師怡神論中仙方。
盡可驗矣。
(出《野人閒話》)
孟蜀之地的翰林學士辛夤遜,常年住在青城的大山裡。
他住的地方是一座古舊的道院,在一座山峰的頂上,裡頭塑著皇姑的像,這皇姑則是唐玄宗的女兒。
一天晚上,辛夤遜夢見皇姑召見他,並對他說:「你應該吃杏仁呵。
它可以使你聰明,老來更健壯,心力永不疲倦,也是追求長壽的資本呵。
你有道性,不能長久住在這裡,應該輔佐當代天子治理國家。」
辛夤遜在夢中向她請教有什麼好的辦法和主張,皇姑只說這和申天師的《怡神論》是相同的。
接著,辛夤遜便天天吃這種藥,越老越顯得年輕康健,從未有力不從心之感,還寫了許多著作。
他又夢見自己掌上生草,怎麼也拔不盡。
後來果然在內侍省起草文書數年,後又掌管殿試大權,心力不倦,因為他知道申天師《怡神論》的藥方。
夢真的應驗了。
何致雍
何致雍者,賈人之子也。
幼而爽俊好學。
嘗從其叔,泊舟皖口。
其叔夜夢一人若官吏,乘馬從數僕,來往岸側。
遍閱舟船人物之數。
復一人自後呼曰:「何僕射在此,勿驚之。」
對曰:「諾,不敢驚。」
既寤,遍訪鄰舟之人,皆無姓何者。
乃移舟入深浦中。
翌日,大風濤,所泊之舟皆沒,唯何氏存。
叔父乃謂致雍曰:「我家世貧賤,吾復老矣,何僕射必汝也!善自愛。」
致雍後從知於湖南,為節度判官。
會楚王殷自稱尊號,以致雍為戶部侍郎翰林學士。
致雍自謂當作相,而居師長之任。
後楚王希范嗣立,復去帝號,以致雍為節度判官檢校僕射。
竟卒於任。
(出《稽神錄》)
何致雍是商人的兒子,少年時爽朗英俊勤奮好學。
他曾經跟著叔父,行船在皖口。
他的叔叔晚上夢見一個人,像個官吏,騎在馬上,後頭跟著不少隨從,來到岸邊,仔細清點水中船隻和人員的數量。
這時,又有一人從後而喊到:「何僕射在這裡,不要驚擾他!」回答說:「是的,不敢驚擾。」
他隨即醒來,把周圍船上的人都問遍了,也沒有一個姓何的。
於是,他們就把船駛入水深處。
第二天,風濤大作,所停泊的船隻全都沉沒了,只有他們何家的船倖免遇難。
叔叔對何致雍說:「我家道窮苦,又老了,何僕射一定是你了!你可要自愛自強呵!」何致雍後來到湖南求學讀書,做了個節度判官。
到五代楚王馬殷時自稱尊號時,被封為戶部侍郎翰林學士。
他自己則認為可以作宰相,而居師長之任。
後來楚王馬希范登基,復去帝號,封何致雍為節度判官檢校僕射。
他最後死於任上。
郭仁表
偽吳春坊吏郭仁表居冶(冶原作治。
據明抄本改。
)城北。
甲寅歲,因得疾沉痼,忽夢道士衣金花紫帔,從一小童,自門入,坐其堂上。
仁表初不甚敬,因問疾何時可愈。
道士色厲曰:「甚則有之。」
即寤,疾甚。
數夜,復夢前道士至,因叩頭遜謝。
久之,道士色解,索紙筆。
仁表以為將疏方,即跪奉之。
道士書而授之,其辭曰:「飄風暴雨可思惟,鶴望巢門斂翅飛。
』吾道之宗正可依,萬物之先數在茲,不能行此欲何為?」
夢中不曉其義,將問之,童子搖手曰:「不可。」
拜謝,道士自西北而去。
因爾疾愈。
(出《稽神錄》)
五代時,吳國有個春坊吏家住在冶城城北。
甲寅年,患重病久治不愈。
一日,忽然夢見有位道士披著一件金花紫帔,跟著一位小童,走進門來,坐在堂上。
郭仁表開始不很客氣,開口就問自己的病何時能好。
那道士厲色說:「你只能越來越重!」當即醒來,他的病真的加重了。
幾夜之後,郭仁表又夢見那位道士來了,使急忙叩頭謝罪。
過了一會兒,道士的臉色漸漸好轉,向他要筆和紙。
他以為道士要開藥方,當即跪下將筆紙奉上。
道士寫完送給他,只見紙上寫道:「飄風暴雨可思惟,鶴望巢門斂翅飛,吾道之宗正可依,萬物之先數在茲,不能行此欲何為?!」郭仁表夢中不知道這詩的意義,想問問,那童子卻擺擺手說:「不行。」
他只好揖手拜謝,看著那道士向西北方向而去。
醒來之後,他的病就好了。
王 璵
偽吳鄂帥王璵少為小將,從軍圍穎州,夜夢道士告之曰:「旦有流星墮地,能避之,當至將相。」
明日,眾軍攻城,城中矢石如雨。
璵仗劍,倚柵木而督戰。
俄有大石,正中其柵木及璵。
鎧甲之半皆糜碎,而璵無傷。
因歎曰:「流星正爾耶。」
由是自負,卒至大官。
(出《稽神錄》)
五代十國時,吳國鄂州的主帥王璵少年就是一員小將。
他隨軍攻打穎州,晚上夢見一位道士告訴他說:「明天早晨有流星墜一落 於地,你如果能避開,就能夠官至將相。」
第二天,眾軍開始攻城,城中的箭和石頭像雨點一般壓下來。
王璵舉著長劍,倚在木柵欄上督戰。
突然,有一塊大石頭正好擊中柵欄和王璵。
身上的鎧甲都砸碎了一半,而他卻沒有受傷。
於是,他感歎不已,說:「那流星看來就是它了。」
從此,他很自負,終於當上了大官。
謝 諤
進士謝諤,家於南康,捨前有溪,常遊戲之所也。
諤為兒時。
嘗夢浴溪中,有人以珠一器遺之曰:「郎吞此,則明悟矣。」
諤度其大者不可吞,即吞細者六十餘顆,及長,善為詩。
進士裴說為選其善者六十餘篇,行於世。
(出《稽神錄》)
進士謝諤家住在南康,房前有一條小溪,他常常在那裡戲水。
謝諤小的時候,曾夢見自己正在溪水裡洗澡,有人把一盒珍珠送給他說:「你吞下它,就可以使自己變得聰明起來,甚至大徹大悟。」
謝諤覺得那大的吞不下去,就吞下六十多顆小珍珠。
等他長大之後,詩寫得相當好。
進士裴說為選了他最好的詩六十餘篇,傳播於世。
崔萬安
一江一 南司農少卿崔萬安,分務廣陵。
常病苦脾洩,困甚。
其家禱於后土祠。
是夕,萬安夢一婦人,珠珥珠履,衣五重,皆編貝珠為之。
謂萬安曰:「此疾可治。
今以一方相與,可取青木香肉豆蔻等分,棗肉為丸,米飲下二十丸。」
又云:「此藥太熱,疾平即止。」
如其言服之,遂愈。
(出《稽神錄》)
一江一 南司農少卿崔萬安,分管廣陵郡。
由於他經常患病,消化不良 ,十分窘困。
家裡人到后土廟為他祈禱。
當天晚上,崔萬安夢見一個女人,穿著很華麗衣服,頭上戴的腳上穿的全是珍珠。
她對崔萬安說:「你的病是可以治好的,今天送你一個藥方:可以取來青木香肉豆蔻等分,用棗肉來和藥丸,像吃飯那樣飲下二十丸。」
又說:「此藥太熱,病好了就不要再服。」
醒後,他按照這女人的話去服此藥,病很快就好了。
一江一 南李令
一江一 南有李令者,累任大邑,假秩至評事。
世亂年老,無復宦情,築室於廣陵法雲寺之西,為終焉之計。
嘗夢束草加首,口銜一刀,兩手各持一刀,入水而行。
意甚異之。
俄而孫儒陷廣陵,儒部將李瓊屯兵於法雲寺。
恆止李令家,父事令。
及儒死,宣城裨將馬殷、劉建封輩,率眾南走。
瓊因強令俱行。
及殷據湖南,瓊為桂管觀察使。
用令為荔浦令。
則前夢之驗也。
(出《稽神錄》)
一江一 南有個叫李令的人,連任數城要職,後來做到代理評事。
由於世道亂,年紀大,他再也沒有當官的心了,便在廣陵法雲寺西邊修起一座房子,以度晚年。
不久,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頭上插了一把草,口中叼著一把刀,兩隻手還各拿一把刀,入水而行。
他醒後感到十分驚異。
不久,孫儒攻陷了廣陵,他的部將李瓊把兵馬駐紮在法雲寺。
李瓊經常到李令家來,待李令像父親一樣孝敬。
後來孫儒死了,宣城的副將馬殷、劉建封之輩,率兵馬南去。
李瓊就強迫李令一起走。
後來馬殷等占踞湖南,李瓊任桂管觀察使,他讓李令做荔浦縣令。
前夢果然應驗了。
(頭頂草口叼刀,雙手各持一刀是「荔」字,入水而行是「浦」字。
)
毛貞輔
偽吳毛貞輔,累為邑宰。
應選之廣陵,夢吞日。
既寤,腹猶熱。
以問侍御史楊廷式。
楊曰:「此夢至大,非君所能當。
若以君而言,當得赤烏場官也。」
果如其言。
(出《稽神錄》)
五代時,吳國有位毛貞輔,連做縣令。
一年,他到廣陵應選,圖朝廷量才授官。
晚上夢見自己把太一陽一吞下去了,當即驚醒,腹部還熱乎乎的。
他問侍御史楊廷式這是何徵兆,楊廷式說:「這夢至關重大,不是你所能擔當得起的。
如果就你而言,應該任赤烏場官呵。」
後來,果然像他說的這樣,毛貞輔做了赤烏場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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