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卷第二百九十四 神四:王 祐散騎侍郎王祐,疾困,與母辭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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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廣記》卷第二百九十四 神四

太平廣記

卷第二百九十四 神四

王祐 一溫一 嶠 戴文諶 黃石公 袁雙 商康 賈充 王文度 徐長 陳緒 白道猷 高雅之 羅根生 沈縱 戴氏女 孫盛 湛滿 竺縣遂 武曾 晉孝武帝 藺啟之 王猛 封驅之

王 祐

散騎侍郎王祐,疾困,與母辭訣。

既而聞有通賓者曰:「某郡某裡某人。」

嘗為別駕,祐亦雅聞其姓字。

有頃,奄然來至,曰:「與卿士類,有自然之分,又州里,情便款然。

今年國家有大事,出三將軍,分佈征發。

吾等十餘人,為趙公明府參佐。

至此倉卒,見卿有高門大屋,故來投。

與卿相得,大不可言。」

祐知其鬼神,曰:「不幸篤疾,死在旦夕,遭卿以性命相托。」

答曰:「人生有死,此必然之事。

死者不系生時貴賤。

吾今見領兵千人,須卿,得度薄相付。

如此地難得,不宜辭之。」

祐曰:「老母年高,兄弟無有,一旦死亡,前無供養。」

遂歔欷不能自勝。

其人愴然曰:「卿位為常伯,而家無餘財。

向聞與尊夫人辭訣,言辭哀苦,然則卿國士也,如何可令死。

吾當相為。」

因起去:「明日更來。」

其明日又來。

祐曰:「卿許活吾,當卒恩不?」

答曰:「大老子業已許卿,當復相欺耶!」見其從者數百人,皆長二尺許,烏衣軍服,赤油為誌。

祐家擊鼓禱祀。

諸鬼聞鼓聲。

皆應節起舞,振袖颯颯有聲。

祐將為設酒食,辭曰:「不須。」

因復起去,謂祐曰:「病在人一體 中如火,當以水解之。」

因取一杯水,發被灌之。

又曰:「為卿留赤筆十餘枝,在薦下,可與人使著,出入辟惡災。」

因道曰:「王甲李乙,吾皆與之。」

遂執祐手與辭。

時祐得安眠,夜中忽覺,忽呼左右,令開被:「神以水灌我,將大沾濡。」

開被而信有水,在上被之下,下被之上,不浸,如露之在荷。

量之得三升七合。

於是疾三分愈二,數日大除。

凡其所道當取者,皆死亡,唯王文英半年後乃亡。

所道與赤筆人,皆經疾病及兵亂,皆亦無恙。

初有妖書云:「上帝以三將軍趙公明、鍾士季,各督數萬鬼下取人。」

莫知所在。

祐病差,見此書,與所道趙公明合焉。

(出《搜神記》)

任散騎侍郎一職的王祐,由於被疾病折磨得死去活來,便與母親訣別。

隨即,他就聽見有人來報說:「曾經任過別駕的某郡某裡某人,突然登門來訪。」

其實,王祐也聽說過此人的姓名。

來報信的人又說:「這個人與你是同一種人,你們二人有天然的緣份,又是同州同裡人。」

於是,王祐對客人相當熱情,款然接待。

客人告訴他說:「今年國家有大事,把三將軍派出來到各地向民間徵調兵將。

我們這十來個人,都是趙公明府裡的參佐,倉卒來到此地,見你這裡有高門深院,於是就投奔來了。

我與你相投又相稱,此情深不可言。」

王祐知道他是鬼神,便說:「我不幸病情轉重,死在旦夕,今天有幸遇到你,便想以性命相托。」

客人回答說:「人生固有一死,這是必然的事情。

死去的人,與生前的貴賤毫無關係。

我今天舉薦你領兵千人,必須等到官署下文書之後才能上任。

這件事情是非常難得的,你不應該推辭呵。」

王祐說:「老母親年紀太大了,又沒有一個兄弟,我一旦死了,老母親誰來侍養?」

隨即便歔欷感歎,不能自已。

那位客人也愴然說道:「你身為皇帝的近臣,而家中卻沒有什麼財產;剛才,我又聽你與老母親訣別,言辭悲哀淒苦,令人心碎,但你的的確確稱得上一個國士,怎麼能讓你死呢?我應當相助於你。」

於是他起身而去。

說:「第二天來。」

第二天又來了。

王祐說:「你如果讓我活下去,當至死不忘這大恩大德。」

回答說:「我們將軍老爺子已經答應了你,我還能騙你嗎?」

這時,只見他的身後跟了好幾百人,全都二尺多高,穿黑色的軍裝,身上塗著紅油標誌。

王祐家裡人擊鼓祈禱,眾鬼聽見鼓響,全都踏著那鼓點跳起舞來,袖子甩得颯颯作響。

王祐為他們設下酒筵,那人告辭說:「不用。」

便又站起身對王祐說,「病在人一體 中如同一一團一 火,就應當用水去解它。」

說完拿來一盆水,掀被就灌,又說,「我給你留下十餘支紅筆,放在墊子下面,可以讓人舉著它,出入辟惡災。」

於是就說出一串名字,有的已經發過了,其餘的讓王祐都給他們每人發一支。

那人隨即握著王祐的手同他告別。

這天王祐得以安然入睡。

半夜,他忽然醒來,急忙喊手下人,讓他們打開被子,說神人用水灌他,就要弄得一塌糊塗了。

打開被子一看,果然真的有水。

那水在上下兩床 被子中間,不往被子裡浸滲,如露珠在荷葉上滾動,收起來共有三升七合。

於是,王祐的病就去了三分之二。

幾天之後便徹底痊癒。

凡是那個人說要選取的人全都死了,只有三文英又活半年之後才死;凡是他說要送給紅筆的人,雖然遇上了疾病和兵亂之災,但卻都安然安恙。

當初,有本妖書說:上帝派趙公明、鍾士季等,各率領數萬鬼兵到世間徵召兵將,結果沒找到他住的地方。

王祐病好之後,看見了這本妖書,與那人所說的趙公明完全符合。

一溫一 嶠

古今相傳:夜以火照水底,悉見鬼神。

一溫一 嶠平蘇峻之難,及於湓口,乃試照焉。

果見官寺赫奕,人徒甚盛;又見群小兒,兩兩為偶,乘軺車,駕以黃羊,睢盱可惡。

一溫一 即夢見神怒曰:「當令君知之。」

乃得病也。

(出《志怪》)

從古到今,人們都傳說:當夜深人靜的時候,用火照水底,便能夠看見鬼神。

一溫一 嶠等人擊敗了蘇峻的叛亂,來到一江一 西的湓口,他試著照了一把。

果然,他看見了官家的寺廟顯耀盛大,大眾甚多;又看見不少小孩子,兩個兩個為一夥,乘坐輕便小車,讓黃羊拉著,睜大眼睛向上看,十分可惡的樣子。

一溫一 嶠當夜就夢見神人發怒道:「應該讓你知道知道厲害。」

不久,一溫一 嶠便得病了。

戴文諶

沛國戴文諶居一陽一城山,有神降,妻焉。

諶疑是妖魅,神已知之,便去。

遂見作一五色鳥,白鳩數十枚從,有雲覆之,不遂見。

(出《搜神記》)

沛國人戴文諶住在一陽一城山,有神女來到此地,嫁給他作妻子。

戴文諶懷疑她是妖怪。

神女知道他的心思之後,便走了。

當即,只見她變成一隻五色鳥朝遠處飛去,後面跟隨著幾十隻白鳩。

有頃,雲霞將它們蓋住,再什麼也看不見了。

黃石公

益州之西,雲南之東,有神祠。

克山石為室,下有人奉祠之。

自稱黃公。

因言此神,張良所受黃石公之靈也。

清淨不烹殺。

諸祈禱者,持一百錢,一雙筆,一丸墨,石室中前請乞。

先聞石室中有聲,須臾,問來人何欲。

既言,便具語吉凶,不見其形。

至今如此。

(出《搜神記》)

在益州的西部、雲南縣的東邊,有一座神廟。

它是在岩石上鑿出一個洞作為廟室的。

剛剛鑿洞的時候,只見裡面有一個人正在祭祀,他自稱黃公,因此人們把他看作這個廟裡的神。

漢留侯張良就是受黃石公的點化,並得到一部《太公兵法》才具有靈氣的。

他一靠子不殺生,且清清淨淨。

所有來祈禱的人,都要拿一百錢,一雙筆,一丸墨,到石室中向前跪下乞告。

這樣,就可以先聽石室裡有說話聲,一會兒,便問來人有什麼要求。

當你把自己的要求說出來之後,那人就會告訴你吉凶福禍。

然而,只聞其聲不見其形。

直到今天,還是這樣。

袁 雙

丹一陽一縣有袁雙廟。

真弟四子也。

真為桓宣武誅,便失所在。

靈在太元中,形見於丹一陽一,求立廟。

未既就功,大有虎災。

被害之家,輒夢雙至,催功甚急。

百姓立祠堂,於是猛暴用息。

今道俗常以二月晦,鼓舞祈祠。

爾日,常風雨忽至。

元嘉五年,設奠訖,村人丘都,於廟後見一物,人面鼉身,葛巾,七孔端正,而有酒氣。

未知為雙之神,為是物憑也。

(出《異苑》)

丹一陽一縣境內有座袁雙廟。

袁雙是道教所奉的真武帝君弟弟的四兒子,真武帝君被桓武殺死之後,他便失去了住處。

他的靈魂在晉太元年間,身子卻出現在今天的丹一陽一縣。

他請求人們為自己修一座廟。

未等到修成,這裡便鬧起虎災。

被害者的家屬就夢見袁雙來到身邊,催促他們趕快把廟修建起來。

百姓們把祠廟建起之後,虎患於是就根除了。

如今,道家有個一習一 俗,就是常常在二月的最後一天擂鼓起舞,到祠廟祈禱祭祀。

近些日子,常常有風雨忽然降臨。

漢桓帝元嘉五年,祭祀完畢,村裡有個叫丘都的人,在廟後看見一個怪物,長著人的面孔揚子鱷的身子,紮著葛織成的衣巾,耳目口鼻等七竅長得挺端正,而且有酒氣。

不知道他是袁雙化身的人應該明白,這就是憑證呵。

商 康

烏程卞山,本名土山。

有項籍廟,自號卞王,因改為名。

山足有一石櫃,高數尺。

陳郡殷康,嘗往開之,風雨晦暝,乃止。

(出《異苑》)

烏程縣有一座卞山,原名叫土山。

山上有座項羽廟,因為他自己號稱卞王,所以這座山改名為卞山。

山腳下有一口石櫃,好幾尺高,陳郡有個姓康的富人曾經前往打開石櫃,頓時風雨飄搖,天昏地暗,只好停止。

賈 充

賈充伐吳時,嘗屯項城,軍中忽失充所在。

充帳下都督周勒,時晝寢,夢見百餘人,錄充,引入一逕。

勒驚覺,聞失充,乃出尋索之。

忽睹所夢之道,遂往求之。

果見充行至一府捨,侍衛甚盛,府公南面坐,聲色甚厲,謂充曰:「將亂吾家事,必爾與荀勖。

既惑吾子,又亂吾孫。

間使任愷黜爾而不去,又使庾純詈汝而不改,今吳寇當平,汝方表斬張華,汝之憨,皆此類也。

若不悛慎,當旦夕加罪。」

充因叩頭流血。

公曰:「汝所以廷日月而名器如此者,是衛府之勳耳。

終當使孫嗣死於鍾虡之間,大子斃於金酒之中,小子困於枯木之下。

荀勖亦略同。

然其先德小濃,故在汝後。

數年之外,國嗣亦替。」

言畢命去。

充忽然還營,顏色憔悴,性理昏喪,經日乃復。

其後孫謐死於鍾下。

賈後服鴆酒而死,賈午考竟。

用大杖。

皆如所言。

(出《晉書》)

西晉大臣賈充攻打討伐孫吳時,曾經屯兵於項城,軍營之中忽然就不見了他的影子。

賈充帳下有個都督叫周勒,當時正在白天睡覺,夢見一百多人在追捕賈充,抓住之後把他押入一條小道。

周勒驚醒了,就聽說了賈充失蹤這件事,便出去尋找線索。

忽然,他發現了夢見的那條小道,隨即就沿路去找,果然看見賈充走進一座官府,那裡侍衛很多,壁壘森然。

只見府中的長官坐在南面,聲色俱厲地對賈充說:「你將壞了我們家的大事兒!你與尚書令荀勖勾結,既迷惑了我的兒子,又迷亂了我的孫子。

這期間我派任愷罷免你,你卻不離去;又派庾純譴責你你也不改。

今天,孫吳之寇應當掃平,你就上表斬了張華。

你的愚昧和蠢笨的伎倆,不過如此。

如果再不思悔改而謹慎起來,早晚還會給你加刑。」

賈充便連連磕頭,腦袋都磕出了血。

那長官又說,「之所以為你延長了一陽一壽並使你有如此地位和名氣,這都是因為你保衛朝廷有功呵。

不過,你要記住,最後應當讓孫太子死於鍾虡的兩側之間,讓你的大兒子死在藥酒毒下,讓你的小兒子被壓於枯木之下。

尚書令荀勖也與你大致相同。

但他有才華並積下一陰一德,死在你的後面。

數年之後,就要改朝換代了。」

說完,他就讓賈充離去。

賈充突然回到軍營,臉色憔悴,神志不清,整天恍恍惚惚,過了好幾天才恢復過來。

後來,孫太子死於鍾山腳下,賈充的女兒齊王妃服鴆酒而亡,賈義(午考),太子的死,是用大棒杖斃的。

全跟那人說的一樣。

王文度

晉王文度鎮廣陵,忽見二騶,持鵠頭板來召之。

王大驚,問騶:「我作何官?」

騶云:「尊作平北將軍徐兗二州刺史。」

王曰:「吾已作此官,何故復召耶?」

鬼云:「此人間耳,今所作是天上官也。」

王大懼之。

尋見迎官玄衣人及鵠衣小吏甚多,王尋病薨。

(出《法苑珠林》)

晉代,王文度鎮守廣陵郡。

一日,他忽然看見兩個主駕車馬的小吏,握著鵠頭板來召見他,王文度大驚,急問那兩個小吏:「我將要做什麼官?」

回答說:「你將要做平北將軍及徐州和兗州的刺史。」

王文度說:「我已經當上了這樣的官,為什麼還要召見我呢?」

那鬼吏說:「這是人間哪,今天讓你做的則是天上的官呀。」

王文度更加驚恐萬狀。

俄頃,只見不少黑衣人鵠衣小吏來迎接他,他隨即便病死了。

徐 長

吳興徐長夙與鮑靚有神明之一交一 ,欲授以秘術。

先請徐宜有約,誓以不仕,於是授錄。

以常見八大神在側,能知來見往。

才識日異,州鄉翕然美談。

欲用為州主簿。

徐心悅之。

八神一朝不見七人,余一人倨傲不如常。

徐問其故,答云:「君違(原來違下有不字。

據明抄本刪。

)誓,不復相為。

使身一人留衛錄耳。」

徐乃還錄,遂退。

(出《世說》)

吳興縣的徐長早就跟鮑靚有神祈之交往,想跟他學神仙法術。

鮑靚先讓徐長立下誓約,今後不再做官,然後才把記載法術的的籍錄傳授給他。

不久,徐長就能把常見的八大神召到自己身邊,而且使人們看見這八大神怎麼來的和怎麼走的。

他的法術越來越高,日新月異,當地人傳為美談。

官府還要任用他為州主簿。

聽到這消息,徐長很高興。

一天,八大神少了七個,只召來一個大神還傲慢無禮不如往常。

徐長問其原因,他回答說:「你違背了誓約,大家不再奉陪,派我一個人留下來是保護這套籍錄的呵。」

徐長把籍錄還回後,這個大神也走了。

陳 緒

新城縣民陳緒家,晉永和中,旦聞扣門,自通云:「陳都尉。」

便有車馬聲,不見形。

徑進,呼主人共語曰:「我應來此,當權住君家,相為致福。」

令緒施設床 帳於齋中。

或人詣之,齋持酒禮求願,所言皆驗。

每進酒食,令人跪拜,授闈裡,不得開視。

復有一身,疑是狐狸之類,因跪,急把取。

此物卻還床 後,大怒曰:「何敢嫌試都尉?」

此人心痛欲死,主人為扣頭謝,良久意解。

自後眾不敢犯,而緒舉家無恙,每事益利,此外無多損益也。

(出《幽明錄》)

晉代永和年間,新城縣陳緒家裡,天剛亮就聽見敲門聲,並且自報姓名和身份說:「我是陳都尉。」

接著就聽見一陣車馬聲,但卻看不見人影。

「陳都尉」逕直走進屋裡,把主人喊出來說道:「我應該到這裡來,暫且住在你們家,讓我們相互致福吧!」他讓陳緒在書房裡架設床 帳。

有人來拜見他,拿著酒和禮品求他算命,所說的都很靈驗。

每次送酒飯,他都讓人跪下,把酒飯送進門裡,但不准開門而視。

一天,有個懷疑這位「陳都尉」是狐狸一精一之類的妖怪的人,剛跪下把酒飯送進去,又急忙奪了回來。

「陳都尉」卻回到床 上,大怒道:「你還敢懷疑並試探都尉?」

那人立即心痛欲死。

陳緒急忙走過來,為那人磕頭謝罪,好久他的病情才緩解。

從此之後,眾人誰也不敢冒犯它,而陳緒全家均平安無事,什麼事都很吉利,幾乎沒有什麼意外損失。

白道猷

章安縣西有赤城山,週三十里,一峰特高,可三百餘丈。

晉泰元中,有外國道(道字原缺。

據明抄本補。

)人白道猷,居於此山。

山神屢遣狼怪形異聲往恐怖之,道猷自若。

山神乃自詣之云:「法師威德嚴重,今推此山相與,弟子更卜所托?」

道猷曰:「君是何神?居此幾時,今若必去,當去何所?」

答云:「弟子夏王之子,居此千餘年。

寒石山是家舅所住,某且往寄憩,將來欲還會稽山廟。」

臨去,遺信贈三奩香。

又躬來別,執手恨然,鳴鞞響角,凌空而逝。

(出《述異記》)

章安縣西部有座赤城山,方圓三十里,其中一峰特別高大,大約有三百多丈。

晉代泰元年間,有一位外國道士名叫白道猷,就居住在這座山上。

山神三番兩次地派遣狼變成十分可怕的樣子,怪聲怪氣地嗥叫著嚇唬他。

白道猷泰然自若。

山神便又親自上山見他,說道:「大法師德重威嚴,今天,我就把這座山送給你了,希望你不要辜負我之所托。」

道猷說:「你是什麼神?在這住了多長時間?今天如果必須離開,你將去往何處?」

山神回答道:「我是夏王的兒子,在這裡住一千多年了。

寒石山是我舅舅住的地方,我暫且去那寄居一段時間,將來回到會稽山神廟去。」

臨走,留下一封信,又贈給白道猷三奩香。

然後,向白道猷躬身告別,舉手時感到十分遺憾,吹響號角,敲擊刀鞘,凌空而逝。

高雅之

晉太元中,高衡為魏郡太守,戍石頭。

其孫雅之,在廄中,云:「有神來降,自稱白頭公,柱杖光耀照屋。

與雅之輕舉宵行,暮至京口,晨已來還。」

後雅之父子,為桓玄所滅。

(出《幽明錄》)

晉代太元年間,高衡為魏郡太守,戍衛石頭城。

他的孫子高雅之在馬棚中說:「剛才,有位神人來此,自稱白頭公,他拄的那根枴杖閃閃發光,把屋子都照亮了。

他和我輕輕舉著那根枴杖連夜而行,第二天天快黑時到了京口城,早晨已經返回來了。」

後來,高雅之父子,被南郡公桓玄所滅。

羅根生

豫章有廬松村。

郡人羅根生,來此村側墾荒,種瓜果。

園中有一神壇。

瓜始引蔓,忽見壇上有一新板,墨書云:「此是神地,可速出去。」

根生祝曰:「審是神教,願更朱書賜報。」

明早往看,向板猶存,字悉以朱代墨。

根生謝而去也。

(出《述異記》)

豫章縣有個廬松村。

郡裡有個叫羅根生的人,到村頭來開荒,並種上了瓜果。

當瓜剛開始爬蔓的時候,園中那個神壇上忽然出現一塊新木板,上面用黑墨水寫道:「這是神地,請速離開。」

羅根生當即祝禱說:「神的教示我已知悉,希望換成紅字公佈於眾。」

第二天早晨,羅根生來園中觀看,只見那塊新木板還在,上面的字全用朱紅代替了墨黑。

羅根生謝罪後離去。

沈 縱

余姚人沈縱,家素貧。

與父同入山,還未至家,見一人。

左右導從四五百許,前車輻馬鞭,夾道鹵簿,如二千石。

遙見縱父子,便喚住,就縱手中燃火。

縱因問是何貴人?答曰:「是斗山王,在餘杭南。」

縱知是神,叩頭云:「願見祐助。」

後入山,得一玉枕,從此如意。

(出《幽明錄》)

余姚縣人沈縱,家中一向貧窮。

一日,他跟父親一起進山,回來時還沒有到家,看見一個大人物迎面走來。

這位大人物前呼後擁的,僅前導和隨從就有四五百人。

前面閃動著車輪和馬鞭,夾道站著儀仗隊,如同二千石俸祿的官員。

遠遠看見沈縱父子,那大人物便將他們喊住,然後靠近沈縱並在他手中點上火。

沈縱於是問道:「你是何方貴人?」

回答說:「我是斗山之王,住在餘杭縣南邊。」

沈縱知道他是神仙,一邊叩頭一邊說:「希望能夠得到您的祐護和幫助。」

後來,沈縱進山得到一方玉枕,從此他們家萬事如意。

戴氏女

豫章有戴氏女,久疾不瘥。

見一小石,形像偶人。

女謂曰:「爾有人形,豈神?能差我宿疾者。

吾將重汝。」

其夜夢有人告之:「吾將佑汝。」

自後疾漸差。

遂為立祠山下。

戴氏為巫,故名戴侯祠。

(出《搜神記》)

豫章郡戴氏有個女兒,久病不愈。

一天,她看見一塊小石頭,形狀像個人,便對它說:「你有人形,難道是神仙嗎?如果你能把我的老病治好,我將重重地謝你。」

當天夜裡,她夢見有人告訴她說:「我今後會保祐你的。」

從此以後,她的病情漸漸好轉,於是就在山下建起一座祠廟,戴氏就在那做巫師,因此這座祠廟便被稱為「戴侯祠」。

孫 盛

衡山白槎廟。

古老相傳:昔有神槎,皎然白色,禱之靈無不應。

晉孫盛臨郡,不信鬼神,乃伐之。

斧下流血。

其夜波流神槎向上,但聞鼓角之一聲 ,不知所止。

開皇九年廢,今尚有白槎村在。

(出《湘中記》)

衡山有座白槎廟。

很久以前,人們就傳說:早年,這兒有一個神奇的木筏子,皎然白色,向它祈禱沒有不靈驗的。

晉代孫盛來此任郡守,他不信鬼神,便讓人砍毀它。

不料,那斧子砍下去,木筏子竟然流出血來。

當天夜裡,水流奇跡般地將木筏子送往上游,只聽鼓號聲聲,不知停在了什麼地方。

隋代開皇九年,這座廟便毀廢了,如今還有個白槎村存在著。

湛 滿

須一江一 縣一江一 郎山。

昔有一江一 家在山下居,兄弟三人,神化於此。

故有三石峰之異。

有湛滿者,亦居山下。

其子仕洛,永嘉之亂,不得歸。

滿乃使祝宗言於三石之靈,能致其子,靡愛斯牲。

旬日中,湛子出洛水邊,見三少年,使閉目伏車欄中間,去如疾風。

俄頃,從空中墮,恍然不知所之。

良久,乃覺是家園中。

(出《十道記》)

須一江一 縣境內有座一江一 郎山。

從前,有一戶姓一江一 的人家在山下居住,他們兄弟三人,都在這裡成神而去,因此留下一座奇異的三石峰。

有位叫湛滿的人,也住在這座山下。

他的兒子在洛一陽一做官,趕上殺王公士民數萬人的永嘉之亂,有家不能回。

湛滿就來到三石峰下祈禱,求其保祐他的兒子,說:「能讓我的兒子回來,一定不會捨不得供祭祀的牲畜」十天之內的某一日,湛滿的兒子走到洛水邊,看見三位少年。

這三位少年讓他閉上眼睛趴在車欄中間,那車便像疾風一般跑起來。

有頃,他突然從空中掉了下來。

他恍恍惚惚,不知到了何處。

好久,他才發現這是自己家的菜園子。

竺曇遂

晉太元中,謝家沙門竺曇遂,年二十餘,白皙端正,流落沙門。

嘗行經青溪廟前過,因入廟中看。

暮歸,夢一婦人來,語云:「君當來作我廟中神,不復久。」

曇遂問:「婦人是誰?」

婦人云:「我是青溪姑。」

如此一月許,便卒。

臨死,謂同學年少曰:「我無福,亦無大罪,死乃當作青溪廟神。

諸君行便,可見看之。」

既死後,諸年少道人詣其廟。

既至,便靈語相勞問,音聲如其生時。

臨去云:「久不聞唄聲,甚思之。」

其伴慧覲,便為作唄訖,猶唱贊。

語云:「歧路之訣,尚有悽愴。

況此之乖,形神分散。

窈冥之歎,情何可言。」

既而歔欷不自勝,諸道人等皆為流涕。

(出《續搜神記》)

東晉太元年間,出家的佛門弟子中有一個叫竺曇遂的,二十多歲,相貌端莊,皮膚白皙。

他流落到佛門之後,一次他從青溪廟前路過,於是進廟裡看了一番。

晚上回來,他夢見一個女人來了,對他說:「你應當來做我廟中之神,這一天不會太久了。」

竺曇遂問那女人是誰,回答說:「我是青溪姑。」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竺曇遂便死了。

臨終前,他對僧人們說:「我這輩子沒有福,也沒有大的罪過,死後能做青溪廟之神,你們從那裡路過方便的話,可以進去看看我。」

竺曇遂死後,那些年輕道人來到青溪廟上,便與之對話互致問候。

竺曇遂的聲音跟生前一樣。

臨別,竺曇遂說:「很久沒有聽到唱贊偈的聲音,真想呵!」他的同伴慧覲,便為他唱了一段。

接著,他也唱了起來,大意是:歧路之別,尚有悽愴之情;而我們這種情況下的分離,形神各在一方,深遠難見,長歎不已,這種心情簡直無法表達……唱罷,他感慨不已,難以控制。

道人們都為他流下了熱淚。

武 曾

侯官縣常有閣下神。

歲終,諸吏殺牛祀之。

沛郡武曾作令,斷之。

經一年,曾選作建威參軍。

當去,神夜來問曾:「何以不還食?」

聲色極惡,甚相譴責。

諸吏便於道買牛,共謝之,此神乃去。

(出《幽明錄》)

侯官縣曾經有位閣下神。

每年年底,各位官吏都要殺牛來祭祀他。

自從沛郡的武曾來此做縣令之後,便將祭品給斷了。

一年之後,武曾被選任建威參軍,臨行前夜那神人來問他:「你為什麼不給我送吃的?!」聲色俱厲,對他痛加譴責。

官吏們得知此事後,便於當地買牛殺了,共同向閣下神謝罪。

此後,那神人就走了。

晉孝武帝

晉孝武帝,殿北窗下見一人,著白帢,黃練(練原作疏。

據明抄本改。

)單衣,自稱華林園水池中神,名曰淋涔君。

帝取所佩刀擲之,空過無礙。

神忿曰:「當令君知之。」

少時而暴崩。

(出《幽明錄》)

東晉孝武帝,在大殿北面的窗下看見一個人,穿著白色的裌襖,黃絹單衣,自稱是華林園水池中的神仙,名叫淋涔君。

孝武帝摘下自己的佩刀向他砍去,然而卻什麼也未砍到。

那神人忿然地說:「我應當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不久,孝武帝就暴死了。

藺啟之

藺啟之家在南鄉,有樗蒲婁廟。

啟之有女名僧因,忽厥(厥原作氣。

據明抄本改。

)而寤,云:「樗蒲君遣婢迎僧坐斗帳中,仍陳盛筵。

以金銀為俎案,五色玉為杯碗。

與僧共食,一宿而醒也。」

(出《述異記》)

藺啟之家住南鄉,那裡有座樗蒲婁廟。

藺啟之有個女兒名叫僧因。

一天,她忽然昏倒又醒來,說:「樗蒲君遣侍女迎接我,坐在斗帳之中,又擺上酒席筵菜,用金銀做肉案子,用五色玉做杯碗;和我共同吃了頓飯,又住了一宿才醒來呵……」

王 猛

王猛者,北海人。

少貧賤,曾至洛一陽一貨畚。

有一人,於市貴買其畚,而雲無直,家近在此,可隨我取。

猛隨去。

行不覺遠,忽至深山中。

此人語猛,且住樹下,當先啟道君來。

須臾,猛進,見一公據一胡一 床 ,頭鬢悉白。

侍從十許人。

有一人引猛云:「大司馬公可進。」

因拜,老公曰:「王公何緣拜?」

即十倍售畚價,遣人送猛出。

既顧視,乃嵩山也。

(出《中興書》)

王猛是北海郡的人,少年時家裡很窮,曾經到洛一陽一賣過畚箕。

一次,有個人在市場上花高價買他的畚箕,卻又說沒有帶錢,家就住在附近,讓王猛隨他去取。

王猛隨他而去,沒覺走出多遠,忽然來到深山裡。

那人對王猛說:「你暫且站在樹下,我得先回去稟告一聲你來了。」

不一會兒,王猛便隨他進了樹洞,看見一個人坐在折疊床 上,他的頭髮和兩鬢全白了,有十多個侍從。

有一個人引王猛來到這老者跟前,並說:「大司馬公請進——」王猛向老者跪拜,老者說:「你為什麼要拜我呢?」

當即送王猛十倍於原價的畚箕錢,並派人把他送出樹洞。

王猛四下看看,這裡原來是嵩山呵。

封驅之

始興林水源裡有石室,室前磐石上,行羅十甕,中悉是餅銀。

採伐遇之,不得取,取之迷悶。

晉大元初,民封驅之家僕,密竊三餅歸,發看,有大蛇螫之而死。

《湘州記》曰:「其夜,驅之夢神語曰:『君一奴一不謹,盜銀三餅。

即日顯戮,以銀相償。

』覺視,則一奴一死銀在矣。」

(出《水經》)

在始興郡老林子山溪的源頭,有一座石屋,屋前的大石頭上,擺著一排十個陶甕。

這甕裡全裝著銀餅子,採藥的伐木的如果看見,也不能拿走,誰拿了誰就得迷路。

東晉太元初年,郡民封驅之家裡的僕人,悄悄偷三塊銀餅子回來,到家揭開一看,有一條大蛇爬出來,當即把他咬死。

《湘州記》裡說:「那天晚上,封驅之夢見神人對他說:「你的一奴一才不老實,偷走銀餅子三塊,當天就被處決了。

現在,就把那銀餅子送給你,作為補償吧。」

封驅之醒來一看,那一奴一才果然死了,而銀餅子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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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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