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卷第三百五十八 神魂一
龐阿 馬勢婦 無名夫婦 王宙 鄭齊嬰 柳少游 蘇萊 鄭生 韋隱 齊推女 鄭氏女 裴珙 舒州軍史
龐 阿
鉅鹿有龐阿者,美容儀。
同郡石氏有女,曾內睹阿,心悅之。
未幾,阿見此女來詣阿。
阿(「阿」原作「妻」。
據明抄本改。
)妻極妒,聞之。
使婢縛之,遂還石家。
中路,遂化為煙氣而滅。
婢乃直詣石家,說此事,石氏之父大驚曰:「我女都不出門,豈可譭謗如此。」
阿婦自是常加意伺察之,居一夜 ,方值女在齋中,乃自拘執,以詣石氏。
石氏父見之,愕貽曰:「我適從內來,見女與母共作,何得在此?」
即令婢僕,於內喚女出,向所縛者,奮然滅焉。
父疑有異,故遣其母詰之,女曰:「昔年龐阿來廳中,曾竊視之,自爾彷彿,即夢詣阿。
乃入戶,即為妻所縛。」
石曰:「天下遂有如此奇事。」
夫一精一情所感,靈神為之冥著,滅者蓋其魂神也。
既而女誓心不嫁。
經年,阿妻忽得邪病,醫藥無徵,阿乃授幣石氏女為妻。
(出《幽明錄》)
鉅鹿縣有個叫龐阿的,生得英俊瀟灑。
同郡石氏家有個女兒,曾偷偷看見過龐阿,暗暗愛上了他。
不久,石氏女突然來看龐阿,龐阿的妻子非常嫉妒,命婢女把石氏女捆了起來送回石家,半路上,石氏女突然化成一股煙消失了。
婢女就直接找到石家報告這件事。
石氏的父親聽後大吃一驚說,「我的女兒根本就沒出去過,你們為什麼這樣誹謗她!」龐阿的妻子從此特別注意觀察龐阿的居室。
這天晚上,龐妻發現石氏女又來到龐阿的屋裡,就又把石氏女綁起來送回石家。
石氏女的父親看見後,更加驚愕地說,「我剛從後屋來,明明看見我女兒和她母在一起坐著,怎麼能被你們綁到這裡來了呢?」
說罷就讓僕人到內室把女兒叫出來,這時,被綁的那個女子頓時消失了。
石氏女的父親認為這裡一定有鬼。
就讓妻子問女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石氏女說,「當年龐阿到咱家來時,我曾偷偷看見過他。
後來我有一次作夢,夢見到龐阿家去,剛一進門,就被龐阿的妻子捆了起來。」
石氏父親說,「天下竟有這樣的怪事!」原來人的精神和感情太執著時,神靈就會離開身體,當初龐阿妻子捆起的石氏女,其實是她的靈魂。
後來石氏女發誓不嫁人。
過了一年,龐阿的妻子忽然得了邪病,吃什麼藥都無用,終於死了。
龐阿就送了財禮娶了石氏女。
馬勢婦
吳國富一陽一人馬勢婦,姓蔣,村人應病死者,蔣輒恍惚,熟眠經日。
見人人死,然後省覺,則具說,家中不信之。
語人云:「某中病,我欲殺之,怒強魂難殺。
未即死,我入其家內。
架上有白米飯幾種鮭,我暫過灶下戲。
婢無故犯我,我打眷甚,使婢當時悶絕,久之乃蘇。」
其兄病,有烏衣人令殺之,向其請乞,終不下手。
醒語兄雲,當活。
(出《搜神記》)
吳國富一陽一縣有人叫馬勢,妻子姓蔣。
村裡只要有人得了重病,蔣氏就會恍恍惚惚神志不清熟睡一天,等那得重病的人死了,蔣氏才能清醒過來,而且向人們講述那病死者的情形。
家裡人都不相信。
有一次她又對人們說,「某人得了重病,我打算去殺死他,他的魂靈太厲害,我很難下手。
他還沒死時我就進了他家,見他家廚房架上有白米飯和鮭魚,我跑到爐灶前玩,他家的婢女無故冒犯我,我狠狠打了她一頓,那婢女當時就昏過去了,很久才甦醒。」
有一次,蔣氏的哥哥病了,來了個黑衣人命令蔣氏把她哥哥殺死。
蔣氏再三向黑衣人求情,終於沒有下手。
蔣氏甦醒後對她哥哥說,「你不會死了。」
無名夫婦
有匹夫匹婦,忘其姓名。
居一旦,婦先起,其夫尋亦出外。
某謂夫尚寢,既還內,見其夫猶在被中。
既而家童自外來云:「即令我取鏡。」
婦以一奴一詐,指床 上以示一奴一,一奴一云:「適從郎處來也。」
乃馳告其夫,夫大愕。
徑入示之,遂與婦共觀,被中人高枕安眠,真是其形,了無一異。
慮是其魂神,不敢驚動,乃徐徐撫床 ,遂冉冉入席而滅,夫婦惋怖不已。
經少時,夫忽得疾,性理乖誤,終身不愈。
(出《搜神記》)
有一對普通的夫妻,忘了姓名叫什麼了。
有一天早晨,妻子先起床 出外,接著丈夫也出去了,妻子回屋以後,以為丈夫還在睡覺,就進了寢室,見丈夫還在被窩裡。
這時他家的童僕從外面進來說,「男主人讓我來取鏡子。」
妻子見丈夫明明睡在床 上,認為童僕在騙人,就指指床 上的丈夫讓童僕看。
童僕吃驚的說,「我真是剛從主人那裡來呀!」說罷就跑出去找男主人。
丈夫一聽大吃一驚,趕快跑回屋裡,和妻子一起往床 上看,只見被窩裡的人高枕安眠,和丈夫一模一樣。
丈夫心想這床 上的大概是自己的真魂,不敢驚動,就慢慢撫摸床 上的人,那人才慢慢進入了床 席消失了。
夫妻倆看到這情景又驚又怕。
不久以後,丈夫忽然得了病,脾氣變得暴躁古怪,一生都沒治好。
王 宙
天授三年,清河張鎰因官家於衡州。
性簡靜,寡知友。
無子,有女二人,其長早亡,幼一女倩娘,端妍絕倫。
鎰外甥太原王宙,幼聰悟,美容範,鎰常器重,每曰:「他時當以倩娘妻之。」
後各長成,宙與倩娘,常私感想於寤寐,家人莫知其狀。
後有賓僚之選者求之,鎰許焉。
女聞而鬱抑,宙亦深恚恨。
托以當調,請赴京,止之不可,遂厚遣之。
宙一陰一恨悲慟,決別上船。
日暮,至山郭數里。
夜方半,宙不寐,忽聞岸上有一人行聲甚速,須臾至船。
問之,乃倩娘,徒行跣足而至。
宙驚喜若狂,執手問其從來,泣曰:「君厚意如此,寢食(「寢」原作「浸」,「食」字原闕,據明抄本改補。
)相感,今將奪我此志,又知君深倩不易,思將殺身奉報。
是以亡命來奔。」
宙非意所望,欣躍特甚,遂匿倩娘於船,連夜遁去。
倍道兼行,數月至蜀。
凡五年,生兩子。
與鎰絕信,其妻常思父母,涕泣言曰:「吾曩日不能相負,棄大義而來奔君。
向今五年,恩慈間阻。
覆載之下,一胡一 顏獨存也?」
宙哀之曰:「將歸無苦。」
遂俱歸衡州。
既至,宙獨身先至鎰家,首謝其事,鎰曰:「倩(「曰倩」二字原闕,據明抄本補。
)娘病在閨中數年,何其詭說也?」
宙曰:「見在舟中。」
鎰大驚,促使人驗之。
果見倩娘在船中,顏色怡暢,訊使者曰:「大人安否?」
家人異之,疾走報鎰。
室中女聞,喜而起,飾妝更衣,笑而不語,出與相迎,翕然而合為一體,其衣裳皆重。
其家以事不正,秘之,惟親戚間有潛知之者。
後四十年間,夫妻皆喪,二男並孝廉擢第,至丞尉。
事出陳玄祐《離魂記》雲。
玄祐少常聞此說,而多異同,或謂其虛。
大歷末,遇萊蕪縣令張仲覸,因備述其本末。
鎰則仲覸堂叔,而說極備悉,故記之。
(出《離魂記》)
唐天授三年,清河人張鎰因在衡州作官,把家也搬到了衡州。
張鎰性情好靜,不愛一交一 友,沒有兒子,有兩個女兒。
長女早就死了,次女叫倩娘,生得端莊秀麗。
張鎰的外甥王宙,從小就十分聰明,長得也很英俊,張鎰對這個外甥也非常器重,常常說,「將來你長大了,我把倩娘許給你當媳婦。」
後來,倩娘和王宙都長大了,兩個人也有情有意,常常互相思念,夜不能寐,但這些事家裡人都不知道。
後來,張鎰的同僚中有一個赴官選的求娶倩娘,張鎰就答應了。
倩娘聽說後,心裡十分痛苦,王宙知道後也十分怨恨,以將調官為由到京城去,張鎰勸阻,王宙也不聽,張鎰只好給了王宙很厚的禮金,送他赴京。
王宙含恨忍淚上了船,這時,天色將晚,船走到離一個山城幾里的地方,正是半夜,王宙睡不著覺,忽然聽見岸上有一個人急匆匆地趕來,片刻就來到船上,王宙一問,竟是倩娘,原來她是光著腳從家裡跑出來的。
王宙驚喜一交一 加,拉著倩女的手問她怎麼跑出來的,倩娘哭著說,「你對我的深情使我深深感動。
現在我拋開了一切顧慮,我知道郎君對我的深情堅定不移,決心豁出性命也要報答郎君,所以就從家中私奔而來。」
王宙大喜過望,就把倩娘藏在船中,連夜逃走。
王宙帶著倩娘日夜兼程,幾個月後到了四川。
五年後,他們生了兩個兒子,和張鎰斷絕了音信。
然而,倩娘越來越思念雙親,一次哭著對王宙說,「當年我為了不辜負郎君真情,離家和你私奔,如今已過去五年了,和父母遠隔天涯,我的一顆心怎能安生呢?父母的養育像天覆蓋我地載著我,我怎麼有臉不管雙親自己獨自生存呢?」
王宙也悲傷地說,「你別難過,我們就一同回去吧。」
回到家鄉衡州後,王宙首先來到張鎰家,見到張鎰後,首先謝罪,說不該領著倩女逃到四川。
張鎰大驚,說,「倩娘病在閨房中好幾年了,你胡說些什麼呀?」
王宙說,「倩娘現在就在船上。」
張鎰更加吃驚,就派僕人到船上去看,一看倩娘果然在船上,神色非常吃驚,問僕人說「我二老身體安康嗎?」
僕人十分驚異,趕快跑回家向張鎰報告。
閨房中生病的女兒聽說後,頓時高興地起了床 ,梳妝更衣,只笑而不說話。
梳汝完畢,她出門去迎正往家來的倩娘,兩個倩娘突然輕輕合成了一體,只有衣服是兩套重迭在一起。
家中人認為這事太邪,一直保守秘密,只有親戚有暗中知道的。
過了四十年後,王宙夫妻去世,他們的兩個兒子都被舉為孝廉,官作到丞尉。
這件事陳玄祐從少年時候就聽說過這個故事,但有很多相似和不同之處,有人說這件事是虛假的。
大歷末年,陳玄祐遇見萊蕪縣令張伸覸,張仲覸詳細地講述了這個故事。
張鎰是張仲覸的堂叔,說得特別詳細,所以就記下來了。
鄭齊嬰
鄭齊嬰,開元中,為吏部侍郎河南黜陟使。
將歸,途次華州,忽見五人,衣五方色衣,詣廳再拜。
齊嬰問其由,答曰:「是大使五藏神。」
齊嬰問曰:「神當居身中,何故相見?」
答曰:「是以守氣,氣竭當散。」
嬰曰:「審如是,吾其死乎?」
曰:「然。」
嬰倉卒求延昝刻,欲為表章及身後事,神言還至後衙則可。
嬰為設酒饌,皆拜而受。
既修表,沐浴,服新衣,臥西壁下,至時而卒。
(出《廣異記》)
唐代開元年間,任吏部侍郎、河南黜陟使的鄭齊嬰回家鄉去。
他路經華州時,忽然有五個人,穿著東西南北中五個方位顏色的衣服來拜見。
鄭齊嬰問,「你們從哪兒來?」
回答說,「我們是你身體裡的五藏神。」
鄭齊嬰說,「五藏神應該在我身體裡呆著,為什麼出來見我?」
回答說,「我們在你身守氣,氣如果快要枯竭了,我們自然就散了。」
鄭齊嬰說,「這樣看來,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回答說,「是的。」
鄭齊嬰急忙哀求暫緩一下死期,因為有些奏章還沒寫好,身後事也沒有安排。
神說,「那你就到後衙去辦吧。」
鄭齊嬰為五藏神擺下酒宴,神仙拜謝領受了。
鄭齊嬰寫好奏章,洗了澡,換上新衣服,然後躺在西牆下的床 上,到時辰,就死去了。
柳少游
柳少游善卜筮,著名於京師。
天寶中,有客持一縑,詣少游。
引入問故,答曰:「願知年命。」
少游為作卦,成而悲歎曰:「君卦不吉,合盡今日暮。」
其人傷歎久之,因求漿,家人持水至,見兩少游,不知誰者是客。
少游指神為客,令持與客,客乃辭去,童送出門,數步遂滅。
俄聞空中有哭聲,甚哀,還問少游:「郎君識此人否?」
具言前事,少遊方知客是精神。
遽使看縑。
乃一紙縑爾,歎曰:「神捨我去,吾其死矣。」
日暮果卒。
(出《廣異記》)
柳少游很善於算卦,在京城頗有名氣。
唐天寶年間,有人拿著一匹絹綢來拜見少游。
請進來問那人有什麼事,回答說,「想知道我的天年壽數。」
少游立刻給客人算了一卦,然後悲傷地歎口氣說,「您的卦很不吉利,今天晚上就會死。」
那客人也悲歎了半天,要求喝口水。
家人拿了水來,見屋裡竟有兩個柳少游,分不清醒誰是客人。
少游指著神說,「他是客人,」讓把水端給他,客人就告辭走了,童僕送客出門,轉眼間客人就消失了。
這時突然空中傳來哭聲,十分悲哀,並問少游,「你認得剛才那個客人是誰嗎?」
並說了剛才拜訪、算卦的事,這時少游才知道那個來求卦的客人就是自己的靈魂。
少游趕快去看客人送的絹綢,原來是紙作的,悲歎地說,「我的神魂已經離我而去,我就要死了。」
到了晚上,柳少游果然就死了。
蘇 萊
天寶末,長安有馬二娘者,善於考召。
兗州刺史蘇詵,與馬氏相善。
初詵欲為子萊求婚盧氏,謂馬氏曰:「我唯有一子,為其婚娶,實要婉淑。
盧氏三女,未知誰佳,幸為致之,一令其母自閱視也。」
馬氏乃於佛堂中,結壇考召。
須臾,三女魂悉至,萊母親自看。
馬云:「大者非不佳,不如次者,必當為刺史婦。」
蘇乃娶次女。
天寶末,萊至永寧令,死於祿山之難,其家懲馬氏失言。
洎二京收復,有詔贈萊懷州刺史焉。
(出《廣異記》)
唐代天寶末年,長安有個馬二娘會召魂術。
兗州刺史蘇詵,和馬二娘很好,蘇詵想為兒子蘇萊向盧氏求婚,就對馬二娘說,「我只有一個兒子,想給他娶一個賢惠的媳婦。
盧家有三個女兒,不知哪一個最好呢?你能不能把她們都召來,讓我妻子挑選一下?」
馬二娘就在佛堂裡設壇召魂。
不大一會兒,盧家三個女兒的魂就都被召來了。
蘇萊的母親一個一個地端詳,馬二娘說,「盧家大女兒也不錯,但不如次女,我看她將來能成為刺史夫人。」
蘇萊就娶了盧家二女兒。
天寶末年,蘇萊任永寧縣令,死於安祿山造反的戰亂中,蘇家怪罪馬二娘當初胡說。
後來安祿山之亂平息,東西二京收復,皇帝下詔,追授蘇萊為懷州刺史,馬二娘當初的話並沒說錯。
鄭 生
鄭生者,天寶末,應舉之京。
至鄭西郊,日暮,投宿主人。
主人問其姓,鄭以實對。
內忽使婢出云:「娘子合是從姑。」
須臾,見一老母,自堂而下。
鄭拜見,坐語久之,問其婚姻,乃曰:「姑有一外孫女在此,姓柳氏,其父見任淮一陰一縣令,與兒門地相埒。
今欲將配君子,以為何如?」
鄭不敢辭,其夕成禮,極人世之樂。
遂居之數月,姑為鄭生,可將婦歸柳家。
鄭如其言,攜其妻至淮一陰一。
先報柳氏,柳舉家驚愕。
柳妻意疑令有外婦生女,怨望形言。
俄頃,女家人往視之,乃與家女無異。
既入門下車,冉冉行庭中。
內女聞之笑,出視,相值於庭中,兩女忽合,遂為一體。
令即窮其事,乃是妻之母先亡,而嫁外孫女之魂焉。
生復尋舊跡,都無所有。
(出《靈怪錄》)
唐天寶末年,有一位鄭生進京趕考。
天將黑時至鄭州西郊,到一個人家裡投宿。
這家主人問他貴姓,他說姓鄭。
這時裡屋忽然出來一個婢女對鄭生說,「我家娘子應該是你的堂姑哩。」
接著就見一個老婦從堂屋裡出來,鄭生連忙拜見向堂姑問安,二人坐著談論了很久,堂姑問鄭生結婚沒有,鄭生說沒結婚,堂姑就說,我有個外孫女在這裡,姓柳,她父親是淮一陰一縣令,和你門第相當,我想把她許給你為妻,你看如何?」
鄭生不敢推辭,就答應了。
這天晚上,鄭生和柳氏就舉行了婚禮,入了洞房,二人十分稱心如意。
住了幾個月後,堂姑對鄭生說,「你可以帶著你媳婦去一趟柳家看看你岳父母。」
鄭生就帶著柳氏去了淮一陰一。
到淮一陰一後,鄭生派人先去柳氏家通報,柳家一聽都十分驚愕。
柳縣令的妻子甚至懷疑丈夫是不是和別的女人生下的女兒,十分怨怒。
不一會,柳家派人出去看,見來的女子和家中的女兒一模一樣。
柳氏進門下車後慢慢走進院中,家裡那個女兒也笑著走出來,兩個柳氏女在院中相遇之後,忽然合成了一個。
柳縣令追察這件事,才知道原來是自己死了很久的岳母把她外孫女柳氏的魂許給了鄭生。
後來鄭生再去尋找鄭州西郊他曾投宿過的地方,那裡已什麼都沒有了。
韋 隱
大歷中,將作少匠韓晉卿女,適尚衣奉御韋隱。
隱奉使新羅,行及一程,愴然有思,因就寢。
乃覺其妻在帳外,驚問之,答曰:「愍君涉海,志願奔而隨之,人無知者。」
隱即詐左右曰:「俗納一妓,將侍枕席。」
人無怪者。
及歸,已二年,妻亦隨至。
隱乃啟舅姑,首其罪,而室中宛存焉。
及相近,翕然合體,其從隱者乃魂也。
(出《獨異記》)
唐代宗大歷年間,在宮內尚衣局(管皇帝衣服的部門)當侍御的韋隱,娶了宮內將作府(管宮庭土木建築)的少匠韓晉卿之女為妻。
後來韋隱奉詔出使新羅國(今朝鮮),上路走了一程後,心裡覺得很難過,就睡下了,忽然發現妻子在帳外,驚訝地詢問怎麼會來這裡,妻子說,「你渡海遠行我實在不放心,所以跑來跟你一齊走,別人不會知道的。」
韋隱就騙手下人說他收了個妓女在身邊侍護他,人們都沒懷疑。
兩年後,韋隱帶著妻子回到家中,韋隱先向岳父岳母陪罪,一看屋裡還有個妻子,兩個妻子走近後合成了一體。
原來跟韋隱去新羅的,是妻子的魂魄。
齊推女
元和中,饒州刺史齊推女,適隴西李某。
李舉進士,妻方娠,留至州宅。
至臨月,遷至後東閣中。
其夕,女夢丈夫,衣冠甚偉,瞋目按劍叱之曰:「此屋豈是汝腥穢之所乎?亟移去。
不然,且及禍。」
明日告推,推素剛烈,曰:「吾忝土地主,是何妖孽,能侵耶?」
數日,女誕育,忽見所夢者,即其床 帳亂毆之。
有頃,耳目鼻皆流血而卒。
父母傷痛女冤橫,追悔不及。
遣遽告其夫,俟至而歸葬於李族。
遂於郡之西北十數里官道,權瘞之。
李生在京師,下第將歸,聞喪而往。
比至饒州,妻卒已半年矣。
李亦粗知其死不得其終,悼恨既深,思為冥雪。
至近郭,日晚,忽於曠野見一女,形狀服飾,似非村婦。
李即心動,駐馬諦視之,乃映草樹而沒。
李下馬就之,至則真其妻也。
相見悲泣,妻曰:「且無涕泣,幸可復生。
俟君之來,亦已久矣。
大人剛正,不信鬼神,身是婦女,不能自訴。
今日相見,事機校遲。」
李曰:「為之奈何?」
女曰:「從此直西五里鄱亭村,有一老人姓田,方教授村兒,此九華洞中仙官也,人莫之知。
君能至心往來,或異諧遂。」
李乃徑訪田先生,見之,乃膝行而前,再拜稱曰:「下界凡賤,敢謁大仙。」
時老人方與村童授經,見李驚避曰:「衰朽窮骨,旦暮溘然。
郎君安有此說?」
李再拜,扣頭不已,老人益難之。
自日宴至於夜分,終不敢就坐,拱立於前。
老人俯首良久曰:「足下誠懇如是,吾亦何所隱焉。」
李生即頓首流涕,具雲妻枉狀。
老人曰:「吾知之久矣,但不蚤申訴。
今屋宅已敗,理之不及。
吾向拒公,蓋未有計耳。
然試為足下作一處置。」
乃起從北出,可行百步余,止於桑林,長嘯。
倏忽見一大府署,殿宇環合,儀衛森然,擬於王者,田先生衣紫帔,據案而坐,左右解官等列侍,俄傳教呼地界。
須臾,十數部各擁百餘騎,前後奔馳而至。
其帥皆長丈餘,眉目魁岸,羅列於門屏之外。
整衣冠,意緒蒼惶,相問今有何事。
須臾,謁者通地界、廬山神、一江一 瀆神、彭蠡神等,皆趣入。
田先生問曰:「比者此州刺史女,因產為暴鬼所殺。
事甚冤濫,爾等知否?」
皆府伏應曰:「然。」
又問:「何故不為申理?」
又皆對曰:「獄訟須有其主,此不見人訴,無以發摘。」
有問知賊姓名否,有一人對曰:「是西漢鄱縣王吳芮。
今刺史宅,是芮昔時所居。
至今猶恃雄豪,侵佔土地,往往肆其暴虐,人無奈何。」
田先生曰:「即追來。」
俄頃,縛吳芮至。
先生詰之,不伏,乃命追阿齊。
良久,見李妻與吳芮庭辯。
食頃,吳芮理屈,乃曰:「當是產後虛弱,見某驚怖自絕,非故殺。」
田先生曰:「殺人以挺與刃,有以異乎?」
遂令執送天曹。
回謂:「速檢李氏壽命幾何?」
頃之,吏云:「本算更合壽三十二年,生四男三女。」
先生謂群官曰:「李氏壽算長,若不再生,議無厭伏。
公等所見何如?」
有一老吏前啟曰:』。
東晉鄴下有一人橫死,正與此事相當。
前使葛真君,斷以具魂作本身,卻歸生路。
飲食言語,嗜欲追游,一切無異。
但至壽終,不見形質耳。」
田先生曰:「何謂具魂?」
吏曰:「生人三魂七魄,死則散離,本無所依。
今收合為一體,以續絃膠塗之。
大王當街發遣放回,則與本身同矣。」
田先生曰善,即顧謂李妻曰:「作此處置,可乎?」
李妻曰:「幸甚。」
俄見一吏,別領七八女人來,與李妻一類,即推而合之。
有一人,持一器藥,狀似稀餳。
即於李妻身塗之。
李氏妻如空中墜地,初甚迷悶。
天明,盡失夜來所見,唯田先生及李氏夫妻三人,共在桑林中。
田先生顧謂李(「顧」字原闕,》「謂」下「李」下原俱有「先」字,據明抄本補並刪。
)生曰:「相為極力,且喜事成,便可領歸。
見其親族,但言再生,慎無他說。
吾亦從此逝矣。」
李遂同歸至州,一家驚疑,不為之信。
久之,乃知實生人也。
自爾生子數人,其親表之中,頗有知者,云:「他無所異,但舉止輕便,異於常人耳。」
(出《玄怪錄》)
唐憲宗元和年間,饒州刺史齊推的女兒,嫁給了隴西的李某。
李某去考進士時,他的妻子已經懷孕,就留在了家裡。
將臨產時,妻子遷到後院的東閣裡。
這天夜裡,妻子忽然夢見一個大漢穿著很威嚴的衣服,怒目圓睜手按寶劍地喝道:「這間屋子是你生孩子的地方嗎?快搬走!不然會遭到大禍!」妻子第二天就把這夢告訴了父親齊推,齊推性情剛毅暴烈,生氣地說,「這府宅是我家的,哪裡的妖魔竟跑到這裡興妖作怪?不搬!」幾天後,妻子分娩了,忽然看見曾夢著過的那個大漢闖了進來,撲到床 上就亂打起來,把妻子打得七竊流血死在了床 上。
齊推為女兒的死極為悲痛,追悔莫及,派人急速去告訴趕考的李某。
並把女兒暫時葬在郡城西北十幾里的官道旁,打算等李某回來再改葬到李某家的族墳去。
李某在京城落了榜,正要回去,聽見妻子的死訊就急忙奔喪回家,到家後,妻子已下葬半年了。
李某已知道妻子奇怪的死因,又痛又恨,想為妻子昭雪冤恨弄清真相。
走到饒州城外,天色已晚,忽然在曠野上看見一個女子,看服飾打扮不像是鄉下人,心裡很疑惑,停下馬來細看,那女子走進樹叢裡不見了,追上去一看,竟是已死去的妻子,兩人抱頭痛哭。
妻子說,「你先不要哭,我還能夠復一活。
我等你回來已等了很久,我父親為人剛烈不信鬼神,我身為女子也不好自己向一陰一間陳述,你現在回來,趕快去辦,不要遲誤了時機。」
李某問「我該作些什麼呢?」
妻子說,「從這裡一直往西走五里地有個鄱亭村,村裡有個教書先生姓田,他是天界九華洞裡的仙官,人們都不知道。
如果你能和他真誠交往,也許他能幫你實現心願。」
李某直接去找田先生,見面後,他跪著走到田先生面前,一再地叩拜後才說,「我這下界的凡夫俗子特來拜見大仙。」
當時田先生正在教村童讀書,見李某這樣,立刻驚慌地躲在一邊說,「我不過是個朝不保夕又糟又朽的老頭子,郎君怎麼能這樣?」
李某不說話,只是不斷地叩頭,老人現出更加為難的樣子。
從中午到晚上,李某始終不敢在田先生面前就坐,一直垂手合掌站著。
後來,田先生低頭沉思了很久才說,「你這樣誠懇,我也就不向你隱瞞身份了。」
李某立刻哭著跪下叩頭,訴說了妻子慘死的情形。
田先生說,「我早就知道了,你為什麼不早來申訴呢?現在屋子已經毀敗,說理也不好說了。
剛才我拒絕你,也是因為我一時想不出計策來。
現在我給你出個主意吧。」
說罷就起身出屋,往北走了一百多步,來在一個桑林裡,仰天長嘯了一聲,頓時出現了一個很大的府署,殿宇環繞,儀仗警衛十分森嚴,很像一座王府。
只見田先生穿著紫袍在大殿的公案後面坐著,左右站立著兩排差官隨從。
田先生傳令,讓把各方的地界神召來,片刻間先後有十幾隊騎士來到大廳外。
每隊騎士都有一百多名,領頭的都是身高一丈多魁偉英武的巨人,他們站在門外整理衣冠,看樣子都很驚惶,互相打聽把他們緊急召來有什麼事,然後進廳拜見田先生,各自報出自己的名字和所管轄的地界,其中有廬山神、一江一 瀆神、彭蠡神等。
田先生在上面說,「現有本州刺史齊推的女兒,在分娩時被暴鬼所殺。
那女子死得實在冤枉,這件濫殺無辜的事,你們知道嗎?」
地界神仙都伏在地上說知道。
田先生說,「即然知道,為什麼不處理也不上報?」
大家回答說,「審理案件必須有人控告,此案一直無人申訴,所以我們沒法子立案處理。」
田先生又問誰知道那殺人犯的姓名,有一個地界神回答說,「殺人的是西漢年間的鄱縣王,名叫吳芮,現在饒州刺史齊推的府宅就是當年吳芮的房子。
現在吳芮常常蠻橫強暴,侵佔土地,橫行霸道,誰也不敢惹他。」
田先生說,「馬上把吳芮給我抓來!」不一會兒吳芮就被綁上大廳,田先生審問,吳芮不服,田先生又讓把李某的妻子傳來,李妻就和吳芮在大堂上辯理。
過了半天,吳芮理屈辭窮,但仍狡辯說,「李妻產後身子虛弱,看見我以後由於驚恐而嚇死,不是我殺死的。」
田先生說,「用木棍與用刀殺人又有什麼區別?」
就命令把吳芮綁送天曹治罪。
接著田先生又讓手下人查看李妻的壽數是多少。
不一會兒,一個官員報告說,「李妻的壽數還有三十二年,應該生四男三女。」
田先生對官員們說「李妻還有很長的壽命,如果不讓她還一陽一,恐怕會引起非議,你們看該怎麼辦?」
這時一位年老的官員上前說,「東晉的鄴下有一個人暴亡,正好讓李妻借一屍一還魂。
當時的審案官員是葛真君,他判決那鄴下暴死人以『具魂』的辦法返回一陽一間,返回後雖然飲食、言語和走路都和生人一樣,但一直到他壽終也沒有成為人形。」
田先生問「什麼叫作『具魂』呢?」
官人說,「一陽一間的人都有三魂七魄,死後則魂魄離人而散,無所依托。
如果把人的魂魄和肉體收在一起,用續絃膠粘好,再由大王發送回一陽一世,那就是一個完整的生人了。」
田先生說,「很好。」
轉身問李妻說,「我就用這辦法讓你還一陽一,你看如可?」
李妻說,「太好了。」
這時就有一個官員領了七八個女人上堂來,田先生找了一個和李妻相似的女子,把兩個女人往一起推,就合成了一個,又有一個官員拿著一罐藥,好像是稀糖水,塗在李妻身上。
李妻突然覺得像是從半空中落到了地上,起初還迷迷一胡一 一胡一 ,天亮後什麼也沒有了,只見田先生和李某加上自己三個人在桑樹林中。
田先生對李某說,「我費了很大的力量給你辦,幸喜辦成了,你把妻子領回去吧。
回去以後,只對人說的妻子死而復一活就行了,別的事千萬不要說,我今後也要消失了。」
李某領著妻子回到家裡,全家十分驚疑,不敢相信。
過了很久才相信李妻不是鬼,是真的復一活了。
後來李妻又生了好幾個兒女。
他們的親戚中有些人知道真實的情況,說李妻還一陽一後跟過去沒什麼不同,只是舉止行動十分輕快,這一點和常人有些不同。
鄭氏女
通州有王居士者,有道術。
會昌中,刺史鄭君有幼一女,甚念之,而自幼多疾,若神魂不足得。
鄭君因請居士,居士曰:「此女非疾,乃生魂未歸其身。」
鄭君訊其事,居士曰:「某縣令某者,即此女前身也。
當死數歲矣,以平生為善,以幽冥祐之,得過期,今年九十餘矣。
令歿之曰,此女當愈。」
鄭君急發人馳訪之,其令果九十餘矣,後月。
其女忽若醉寤,疾愈。
鄭君又使往驗,令果以女疾愈之日,無疾卒。
(出《宣室志》)
通州有位王居士會道木。
唐武宗會昌年間,刺史鄭某有個小女兒,他非常喜愛這個孩子,然而這個女孩從小就多災多病,好像先天就一精一氣不足似的,鄭某就把王居士請來給看看。
居士說,「這孩子不是有病,而是她的魂沒有附在她身上。」
鄭某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居士說,「某縣的一個縣令,就是你小女兒的前身,他幾年前就該死了,但由於他平生作了很多好事,一陰一間佑護他,才使他的一陽一壽過了期。
今年他已有九十多了。
這個縣令去世的那天,你小女兒就立刻會好起來。」
鄭某忙派人趕到居士所說的那個縣裡去察訪,那縣令果然九十歲了。
一個月後,鄭女忽像大醉後醒來,非常精神。
鄭某又派人去看那老縣令,果然在女孩病好的那天沒有任何病就死了。
裴 珙
孝廉裴珙,家洛一陽一。
仲夏,自鄭西歸,及端午以覲親焉。
日晚。
方至石橋,忽有少年,騎從鷹犬甚眾。
顧珙笑曰:「明旦節日,今當蚤歸,何遲遲也。」
乃以後乘借之。
珙甚喜,謂二童曰:「爾可緩驅,投宿於白馬寺西表兄竇一溫一 之墅,明日徐歸可也。」
因上馬疾驅,俄頃,至上東門,歸其馬,珍重而別。
珙居水南,促步而進,及家暝矣。
入門,方見其親與珙之姊妹張燈會食。
珙乃前拜,曾莫瞻顧。
因俯階高語曰:「珙自外至。」
即又不聞。
珙即大呼弟妹之輩,亦無應者。
珙心神忿感,思又極呼,皆亦不知。
但見其親歎曰:「珙那今日不至也。」
遂涕下,而坐者皆泣。
珙私怪曰:「吾豈為異物邪?」
因出至通衢,徘徊久之,有貴人導從甚盛,遙見珙,即以鞭指之曰:「彼乃生者之魂也。」
俄有佩橐鞬者,出於道左,曰:「地界啟事,裴珙孝廉,命未合終。
遇昆明池神七郎子,案鷹回,借馬送歸,以為戲耳。
今當領赴本身。」
貴人微哂曰:「小兒無理,將人命為戲。
明日與尊父書,令笞之。」
既至而橐鞬者招珙,復出上東門,度門隙中,至竇莊。
方見其形僵仆,二童環泣呦呦焉。
橐鞬者令其閉目,自後推之,省然而蘇。
其二童皆云:「向者行至石橋,察郎君疾作,語言大異,懼其將甚,投於此。
既至,則已絕矣。」
珙驚歎久之少頃無恙。
(出《集異記》)
有一位孝廉叫裴珙,家住洛一陽一。
這年初夏他從鄭州往洛一陽一走,打算端午節到家看望雙親。
這天黃昏時他走到一座石橋上,遇見一個少年帶著很多隨從,架著鷹帶著狗迎面而來。
少年對裴珙笑著說,「明天就是端午節了,你該早點回家,為什麼走得慢慢騰騰的?我把備用的快馬借給你吧。」
裴珙很高興,對兩個僕人說,「你們可以慢點兒走,到了洛一陽一就投宿到白馬寺西面我表兄一溫一 竇的別墅,明天再慢慢回家來就行了。」
一交一 待完了就上馬飛馳起來。
不一會兒,就到了洛一陽一的上東門,把馬還給那少年,莊重地和少年道謝告別。
裴珙住在河南,急忙往家趕,到家已黃昏時分了。
進家後,見父母姐妹們正在張燈宴會,裴珙忙在堂屋的台階下高聲拜見父母說:「兒子從外地趕回來了!」然而堂上的雙親好像沒聽見。
裴珙又大聲喊兄弟姐妹的名字,也沒有人答應。
裴珙心裡很奇怪,也有些生氣,就又大聲地呼喊,屋裡的人仍然不理他,而且聽見父母歎息說,「珙兒到今天怎麼還不回來呢?」
說著就哭起來了,兄弟姊妹們也都跟著落淚。
這時裴珙才暗想,「難道我成了鬼了嗎?」
就來到街上,徘徊了半天。
這時有一個帶著很多隨從的大官從街上經過,用鞭子指指裴珙說,「那是活人的魂靈。」
接著有一個佩著箭囊的人來到道旁對他說,「地界神特別通知,孝廉裴珙壽數未盡。
由於他走路時遇見了昆明池神的七公子放鷹歸來,七公子把馬借給他送他回家,那是和他開了個玩笑。
現在他的魂魄可以歸回本體了。」
那個大官生氣的說,「七公子太淘氣了,拿別人的性命當兒戲,明天我給昆明池神寫封信,讓他好好管教他那七公子。」
那佩箭囊的神領著裴珙又出了上東門,從門縫走過去來到竇莊,裴珙才看見自己的一屍一體僵臥在地上,兩個僕人正圍在旁邊哭泣。
神讓裴珙閉上眼睛,從身後推了他一下,裴珙的一屍一體才復甦活了過來。
後來兩個僕人說,剛才走到石橋上時,我們看見你突然發作了急病,說話也迥然區別於平時,我們十分害怕,便趕奔這裡,來到這兒,你已斷了氣。」
裴珙驚歎了很久,過了一會就完全恢復正常了。
舒州軍吏
王琪為舒州刺史,有軍吏方某者,其家忽有鬼降。
自言:「姓杜,年二十,廣陵富家子,居通泗橋之西。
前生欠君錢十萬,今地府使我為神神,償君此債爾。」
因為人占候禍福,其言多中。
方以家貧告琪,求為一鎮將。
因問鬼:「吾所求可得否?」
鬼曰:「諾,吾將問之。」
良久乃至曰:「必得之,其鎮名一字正方,他不能識矣。」
既而得雙港鎮將,以為其言無驗。
未及之任,忽謂方曰:「適得軍牒,軍中令一人來為雙港鎮將,吾今以爾為皖口鎮將。」
竟如其言,凡歲余,鬼忽言曰:「吾還君債足。」
告別而去,遂寂然。
方後至廣陵,訪得杜氏,問其弟子。
云:「吾弟二子,頃忽病,如癡人,歲余愈矣。」
(出《稽神錄》)
王琪任安徽舒州刺史時,有個姓方的軍官家裡忽然降下個鬼。
鬼自稱姓杜,二十歲,是廣陵富家子弟,住在廣陵通泗橋西。
鬼說,「我前生欠了你十萬錢,現在地府到你家來設神壇施法術,幫助你來還你的債。」
後來鬼就為人算吉凶,所說的都很準。
姓方的軍官曾以家貧為理由,請求刺史王琪提升他當鎮將,這時方某就問讓自己當鎮將的事能不能成。
鬼說,「好吧,我去問問王琪。」
過了很久鬼回來了,對方某說,「你一定會當上鎮將,你鎮守的地方,名字是一個方方的口,其他字我不認識。」
不久方某被任命為雙港鎮將,心想鬼說的也不對呀。
然而他還沒去雙港上任,就傳來軍事公文,王琪在公文中說,「我已另派一個人到雙港上任,現在派你當皖口的鎮將。」
果然像鬼所預言的那樣,方某當鎮將的地名有個「口」字。
一年多後,鬼忽然對方某說,「我已還清你的債了。」
鬼就告別而去,以後再也沒來。
方某後來到廣陵,訪問鬼說過的那個杜家,問他弟弟有幾個兒子,回答說,「我弟弟的次子前些時忽然得了病,像個呆子,一年後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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