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卷第二百六十九 酷暴三:一胡一 元禮唐一胡一 元禮,定城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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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廣記》卷第二百六十九 酷暴三

太平廣記

卷第二百六十九 酷暴三

一胡一 元禮 誣劉如璿惡一黨一 宋昱韋儇 蕭穎士 李希烈 盧杞 襄樣節度 史牟 李紳 一胡一 淛 (以下俱缺文) 韋公幹 陳延美 趙思綰 安道進

一胡一 元禮

唐一胡一 元禮,定城人也。

進士擢第,累授洛一陽一尉。

則天朝,右台員外監察,尋即真,加朝請大夫。

丁憂免,起復,尋檢校秋官郎中。

累遷司刑少卿、滑州刺史、廣州都督。

性殘忍深刻,不可以情祈。

時李日知任司刑丞,每按獄,務從寬。

元禮屢折之,日知終不易。

嘗出一死囚,元禮異,判殺之。

與日知往復,至於再三。

元禮怒,命府吏謂曰:「元禮不離刑曹,此囚無活法。」

日知命報曰:「日知不離刑曹,此囚無死法。」

竟以兩狀申,日知果直。

時人忌元禮之苛刻,嘗於宣仁門外,為冤家羅辱於泥中,幸金吾救助。

敕榜仇者百。

台中罰元禮五千,以其辱台也。

(出《御史台記》)

唐朝的一胡一 元禮,是定城人,進士出身,幾個任期都只授予他洛一陽一縣尉。

到武則天時,授予他員外監察御史,不久便授予他正員御史,並加朝請大夫銜。

丁憂(舊時父母死後,兒子要在家守喪三年,不准做官)免除後,重新起用,不久便任檢校(代理)秋官(刑部)郎中。

後歷任司刑少卿、滑州刺史、廣州都督等職。

他的性情極為殘忍刻薄,不可以情相求。

當時李日知任司刑丞,每次審查案子,他都從寬處理,因而被一胡一 元禮屢屢駁回。

而李日知也始終不改判。

李日知曾免除一個囚犯的死刑,一胡一 元禮不同意。

判該殺,案子在兩人之間往來復去,雙方堅持再三,一胡一 元禮怒,命令府史長告訴李日知說:「元禮只要不離開刑曹,此犯就沒有活刑!」李日知也命人去回報他說:「日知只要不離開刑曹,此犯就不會判死刑!」終於將兩份判決書一起上報,李日知果然正確。

在一胡一 元禮任御史時,人們都很憎恨他的苛刻,有一次在宣仁門外,一胡一 元禮遭到仇人的侮辱而被推進泥坑中,幸虧得到禁衛軍的救助,皇帝下令杖罰那個仇人一百,而御史台向一胡一 元禮罰款五千,因為他敗壞了御史台的聲譽。

誣劉如璿惡一黨一

劉如璿事親以孝聞。

解褐唐昌尉累遷乾封封尉,為侍御史,轉吏部員外。

則天朝,自夏官郎中,左授都城令,轉南鄭令,遷司僕司農少卿秋官侍郎。

時來俊臣一黨一 人,與司刑府史姓樊者不協,誣以反誅之。

其子訟冤於朝堂,無敢理者,乃援刀自刳其腹。

朝士莫不目而悚惕,璿不覺唧唧而淚下。

俊臣奏云:一黨一 惡,下詔獄。」

璿訴曰:「年老,因遇秋風而淚下。」

俊臣劾之曰:「目下涓涓之淚,作可因風。

口稱唧唧之一聲 ,如何取雪。

處以絞刑。」

則天特流於瀼州。

子景憲訟冤,得征還,復秋官侍郎。

辭疾,授兗州都督。

好著述,文集四十卷行於代。

俊臣但苛虐,無文,其劾乃鄭愔之詞也。

(出《御史台記》)

劉如璿事奉雙親一向以孝順聞名。

入仕便當了唐昌縣尉,任滿再轉任乾封縣尉。

後任侍御史,轉任史部員外。

到了武則天朝,由夏官(兵部)郎中降職為都城縣令,轉任南鄭縣令,後升任為司僕、司農少卿及秋官(刑部)侍部。

當時來俊臣的一個一黨一 羽,與司刑府史一個姓樊的人不和,便誣陷他要謀反而殺了他。

他的兒子到朝堂訴冤,沒有敢理會的,於是便從別人身上拽了把刀剖腹自盡。

朝官們的無不望而恐懼的,劉如璿卻不禁「唧唧」而淚下。

來俊臣群奏道:「他是同一黨一 ,也是個邪惡分子,應該下詔捕他入獄。」

劉如璿申訴說:「我年紀大了,是因為遇上風才落淚的。」

來俊臣又揭發道:「眼睛流淚涓涓不止,怎麼可以說是因為風吹的呢?口中還發出唧唧之一聲 ,這又如何洗刷掉?就當處以絞刑。」

武則天僅僅把他流放於瀼州。

後來劉知璿的兒子劉景憲上訴申冤,才得到徵召而還朝,並恢復了他的秋官侍郎之職。

劉如璿堅辭不受,又授予他兗州都督。

劉如璿喜歡寫作,有文集四十卷流行於世。

而來俊臣只是嚴酷暴虐,沒有文采,他在揭發別人的時候,也只能說出像鄭愔之流說的那種詞語而已。

宋昱韋儇

李林甫是姜皎外甥,楊國忠是張易之外甥。

楊國忠為劍南,召募使遠赴瀘南,糧少路險,常無(常無原作韋先,據明抄本改)回者。

其劍南行人,每歲,令宋昱、韋儇為御史,迫促郡縣征之。

人知必死,郡縣無以應命。

乃設詭計。

詐令僧設齋,或於要路轉變,其眾中有單貧者即縛之。

置密室中,授以絮衣,連枷作隊,急遞赴役。

(出《譚賓錄》)

李林甫是姜皎的外甥,楊國忠是張易之的外甥。

楊國忠下令劍南官府,要從當地召募役夫遠赴瀘南服役。

由於糧少而又道路險惡,常常是有去無回。

而要去劍南的役夫,每年,都要令宋顯、韋儇為御史,去督促各郡縣徵募。

人們知道一去必死,各郡縣都無法接受這個命令。

宋、韋二人便設下詭計,假令僧人設齋,然後在要路或轉彎之處,選擇眾人之中那些孤單的窮困者,立即綁走。

然後把他們安置在秘密的屋子裡,發給他們棉衣,再給他們帶上枷並把枷串聯起來站成隊,立即驅趕他們去赴役。

蕭穎士

蕭穎士性異常嚴酷。

昔有一僕,事之十餘載,穎士每一棰楚百餘,不堪其苦。

人或激之擇木,其僕曰:「我非不能他從,遲留者,乃愛其才耳。」

(出《摭言》)

蕭穎士的性情十分殘酷。

他從前有一個僕人,侍候了他十幾年,每次發怒他都要用棍棒抽打他一百多下,使他痛苦得難以忍受,有人鼓動他再換一個主人,那個僕人說:「我不是不可以到別處去,所以要長期地留在這裡,是我很愛他的才能。」

李希烈

建中中□李希烈攻汴州,城未陷。

驅百姓婦女及輜重,以實壕塹,謂之濕梢。

(出《傳載》)

唐朝建中年間,李希烈攻打汴州,城未攻克,便驅趕百姓婦女連同軍用物資一起,用來充填城壕。

他說這叫活埋。

盧 杞

殿中侍御史鄭詹與張鎰厚善。

每伺盧杞晝寢,輒詣鎰。

杞知之。

他日。

杞假寐佯熟,伺詹果來。

知與鎰偶語。

杞遽至鎰閭中,詹趨避。

杞遂言密事。

鎰曰:「殿中鄭侍御在此。」

杞佯愕曰:「向者所言,非他人所宜聞也。」

後深劾詹之罪,以排嚴郢。

三司使方按二人,獄猶未具,而杞已奏殺詹黜郢。

中外側目。

(出《譚賓錄》)

殿中侍御史鄭詹與張鎰十分要好,每次探察到盧杞在白天睡覺的時候,就到張鎰的官署去。

盧杞發現了此事,有一天,他又假裝睡熟,偵察到鄭詹果然又來,知道他們倆正在私語,他便突然來到張鎰的官署中,鄭詹急忙躲避起來。

盧杞於是要談一件機密之事,張鎰道:「殿中鄭侍御在這裡。」

盧杞裝作驚愕地說:「如果像你說的,那麼這事是不應該讓別人聽到的。」

後來他極力地揭發鄭詹的罪錯,目的是排擠嚴郢的勢力。

三司使剛剛審訊鄭詹和嚴郢,還沒定案判刑,盧杞就已經奏請皇帝殺了鄭詹罷免了嚴郢。

朝廷內外對他十分怒恨。

襄樣節度

襄一陽一人善為漆器,天下取法,謂之襄樣。

及於司空為師,多暴;鄭元鎮河中,亦暴,遠近呼為襄樣節度。

(出《國史補》)

襄一陽一人很善於油漆傢俱,天下各地都學習 他們的樣子,人們都稱為襄樣。

等到襄一陽一人做了主管牢獄的長官,多數人都很殘暴。

當時鄭元鎮守河中,也很殘暴,遠近都稱他為襄樣節度使。

史 牟

史牟榷鹽於解縣,初變榷法,以中朝廷。

有外甥十餘歲,從牟檢畦(畦原作哇,據明抄本改),拾鹽一顆以歸。

牟知,立杖殺之。

共姊哭而出救,已不及矣。

(出《國史補》)

史牟在解縣管理鹽業生產,剛剛對鹽的經營管理制度進行了變法,這是為了中意於朝廷。

他有一個十幾歲的外甥,跟著他去檢查鹽田,回來時拾了一顆鹽粒,史牟知道了,便立刻將外甥杖殺。

當他姐姐哭著跑來相救時,已經來不及了。

李 紳

李紳以舊宰相鎮一方,恣威權。

凡戳有罪,猶待秋分,永寧吳尉弟湘,無辜盛夏被殺。

崔元藻銜德裕斥己,即翻其辭,因言御史覆獄還,皆對天子,別白是非。

權軋天下,使不得對,具獄不付有司,但用紳奏而置湘死。

是時德裕已失權,而宗閔故一黨一 令狐綯、崔鉉、白敏中,皆當路,因是逞憾。

以利誘動元藻等,使三司結紳,杖鉞作藩,虐殺良平,准神龍詔書。

酷吏歿者,官爵皆奪。

子孫不得進宦。

紳雖亡,請從春秋戮死之比(比字原缺,據《新唐書》六一《李紳傳》補)。

詔削紳三官,子孫不得仕,貶德裕等。

擢汝納左拾遺,元藻武功令。

始紳以文藝、節操見用,然所至務為威烈,或陷暴刻,故卒坐湘冤雲。

唐李紳既治淮南,決吳湘獄。

持法峻,犯者無宥。

狡吏奸豪潛形疊跡。

然出於獨見,僚佑莫敢言。

評事李元將弟仲將僑寓一江一 都,李公羈旅時,每館於元將而叔呼焉。

榮達後,元將稱弟稱侄皆不悅,及為孫,方似相容。

又有崔巡官居鄭圃,與紳同年之舊,特來謁。

才及旅次,家僕與市人競。

詰其所以,僕曰:「宣州館驛崔巡官下。」

僕與市人皆抵極法,令捕崔至,曰:「昔常識君,到此何不相見。」

崔叩頭謝曰:「適憩旅舍,日已遲晚,相公尊重,非時不敢具陳畢禮,伏希哀憐,獲歸鄉里。」

遂縻之,具罪笞二十,送過秣陵,貌若死灰,莫敢慟哭。

時人相謂曰:「李公宗叔翻為孫子,故人忽作流囚。」

於是邑客黎人,懼罹不測,渡一江一 淮者眾矣。

主吏啟曰:「戶口逃亡不少。」

紳曰:「汝不見掬麥乎?秀者在下,秕粏隨流者不必報來。」

忽有少年,勢似疏簡,自雲辛氏子,謁紳。

晤對間未甚周至。

先是白尚書寄元相公詩曰:「悶勸迂辛酒,閒吟短李詩。」

蓋謂辛丘度性迂嗜酒,李紳短而能詩。

辛氏即丘度子也,謂李曰:「小子每憶白二十二丈詩:「悶勸疇昔酒,閒吟二十丈詩。」

李笑曰:「辛大有此狂兒,吾敢不存舊矣。」

凡是官族,相抉辛氏子之能忤誕。

丞相之受侮,剛腸暫屈乎。

又有一曹官到任,儀質頗似府公,李見而惡之。

書其狀曰:「著青把笏,也請料錢。

睹此形骸,足可傷歎。」

左右皆竊笑焉。

又宿將有過請罰,紳云:「老兵倚恃年老而刑不加,若在軍門,一百也決。」

竟不免檢檟楚。

(出《去溪友議》,據談氏初印本附錄)

李紳因以前是宰相而鎮守一方,因而恣意逞權威。

凡斬殺罪犯,都要等到秋分的時候,而永寧縣吳縣尉的弟弟吳湘,卻正當盛夏之時便被無罪斬殺。

崔元藻因懷恨德裕對他的斥責,就推翻了原來的口供,因而便說,御史核實完案子回來,都應向皇帝稟告,以分辨清楚案子中的是非,可是有的人權勢威懾天下,使御史不能回稟皇帝,案卷也不給主管刑獄的官員,只是由李紳上奏便將吳湘處死了。

這時德裕已失去權勢,而宗閔原來的一黨一 羽令狐綯、崔鉉、白敏中等,都充任了要職,因此對德裕很怨恨,他們以利來引誘打動元藻等,並讓三司具結李紳,依仗權威、武力坐鎮一方,虐殺良民百姓。

以神龍年間皇帝詔書為準,酷吏已死了的,爵位也要剝奪,子孫不得做官。

李紳雖然已死,也請求與過去被處死的人同樣處理。

結果皇帝下令,削去李紳身上的三官,子孫不得做官,給德裕等人降職處分。

提拔汝納為左拾遺,崔元藻為武功縣令。

最初李紳是以文學和節操受到人們的尊重,然而他對所有來訪的人都必然要大耍權威,或者對人很粗暴很刻薄,因而才倉促地促成了吳湘冤案。

唐朝時,李紳去治理淮南,先判決了吳湘的死刑。

執法極為嚴厲,對於犯了罪的人絕不寬恕。

因而那些狡猾的官吏和奸詐的紳士都隱藏起自己的行跡。

然而懾於他的暴烈,幕僚們沒有敢告訴他這些情況的。

評事李元將的弟弟李仲將寄居於一江一 都,當李紳長期寄居於那裡並去他家作客時,每次見到元將都稱呼為叔,而當他榮華顯達後,李元將稱自己是兄弟是侄兒他都不高興,等到稱自己為孫子,他好像才勉強接受。

有一個崔巡官住在鄭圃,他與李紳有同科進士之誼,特地來拜訪他,剛剛到了旅館,家僕與一個市民爭鬥起來。

李紳追問那個家僕是幹什麼的,那一奴一僕說:「是宣州館驛崔巡官的僕人。」

他把那僕人和市民都處以極刑,並下令把崔巡官捕來,說:「過去我曾認識你,既然來到這裡,為何不來相見?」

崔叩頭道謝說:「剛剛來到旅館歇下,天色已經晚了,相公是尊貴的人,不適當的時候是不敢來傾述盡禮的,希望能給予憐憫,放我回家鄉去。

李紳還是把他綁起來,定罪杖打二十。

把崔巡官送過了秣陵,他已面如死灰,也不敢大哭一聲。

當時人們相互說道:「李紳的族叔反過來做了他的孫子,李紳的友人忽然作了被他流放的囚犯。」

於是市民百姓,都害怕遭遇不測的苦難,便有很多人渡過長一江一 淮河而離去。

他的屬官告訴他說:「住戶百姓逃走的已不少了。」

李紳道:「你見過用手捧麥子嗎?飽滿顆粒總是下面,那些秕糠隨風而去不必報來。」

忽然有一個少年,那行為似乎很狂放,自稱叫辛氏子,來拜訪李紳。

因在見面對話時對他不夠周到,便吟白居易寄給元稹的詩道:「悶勸迂辛酒,閒吟短李詩。」

這當然是說辛丘度性子迂腐而嗜酒,李紳個子矮而會寫詩,辛丘子就是辛丘度的兒子。

他又對李紳說:「我每次能記住白居易二十二丈詩,悶了就互相勸飲昔日的陳酒,閒了就吟詠二十丈詩。」

李紳笑道:「辛長兄有這樣一個狂兒,我敢不與他保持老一交一 情嗎?」

凡是官宦之家,都挑剔氏子放蕩不羈。

丞相這次受辱,也只好使自己剛烈的性子暫時委屈一下了。

有一個曹官剛剛上任,那人的容貌體態氣質都很像李紳,李紳見到他卻很厭惡,便對他的形像描寫道:「穿件黑官服拿著個笏板,也想到這來拿俸祿以外的吃飯錢,看見這副形體,就足以令人悲哀歎息的了!」左右看了都偷著發笑。

有一個老將領因犯了過失來向他請求懲罰,李紳道:「老兵依仗著自己年老就認為不會處刑了嗎?如果是在軍營中,應該判你杖罰一百!」終於沒有免除對他的鞭打。

一胡一 淛

潘之南七十里至辦州為陵水郡。

辦之守曰一胡一 淛,故淮西吳少誠之卒。

鴟張荒陬,多法河朔叛將所為。

且好蹴鞠,南方馬痺小,不善馳騁,淛每召將吏鞠,且患馬之不一習一 ,便更命夷民十餘輩肩輿,淛輦揮杖,肩者且走且擊,旋環如風。

稍怠,淛即以策叩其背,亟(紀力反)鞭亟走,用為笑樂。

嘻!淛一叛卒耳,彼雖夷獠,天子之民也。

天意豈使可封者受毒痛於可誅者乎?淛之不道,彈人刳孕,斯近之矣。

豈命吏者以遠人為芻狗耶?何其用斯人也毒虐一方之民哉?後一歲,淛以罪聞,詔流於九直。

自辦五十里至羅州為招義郡。

郡旁海,海有煮海場三。

然郡民盜煮,亦不能禁。

郡多蜜,潔白如雪。

(出《投荒雜錄》,原缺,據談氏初印本附錄)

從潘州向南七十里就到了辦州的陵水郡。

辦州刺史叫一胡一 淛。

過去淮西吳地很少有忠誠的士兵,他們在荒山野嶺中極為囂張。

一胡一 淛多是傚法河朔叛將對他們進行整治。

他還很喜歡踢球,但是南方的馬呆疾而且個子小,不善於奔馳,一胡一 淛每次召集武將和官吏踢球,都擔心馬不習慣,於是就改變方法,命令十幾個土著人用轎抬著人進行比賽。

一胡一 淛坐在上邊揮著鞭子,抬轎人一邊跑他還一邊用鞭子抽打,飛奔旋轉如風。

稍有懈怠,一胡一 淛就用鞭子抽打他們的後背,他越是加急地抽打抬轎人越是加急地奔跑,他便以此為樂趣,嬉笑不止。

一胡一 淛不過是個叛變過來的卒子而已,那些人雖然是當地的少數民族;可畢竟是天子的百姓,天意怎麼能讓本該受封的人忍受本該殺死的人給予的痛苦呢?一胡一 淛殘無人道。

曾經用彈弓射人,用刀剖開孕婦的肚子的紂王,跟他是近乎一類的人了。

在任命官吏的時候怎麼能把遠方的人當做家犬呢?又為什麼用這樣的人來治理虐待一方民眾呢?過了一年,一胡一 淛獲罪,皇帝下詔將他流放到九直。

自辦起經五十里地便到了羅州的招義郡,招義臨海,海邊有三個煮鹽場。

然而百姓都私下煮鹽,也不能禁止。

這裡還盛產蜂蜜,潔白如雪。

韋公幹

崔州東南四十里至瓊山郡,太守統兵五百人,兼儋、崖、振、萬、安五郡招討使。

凡五郡租賦,一供於招討使。

四郡之隸於瓊,瓊隸廣海中。

五州歲賦,廉使不得有一緡,悉以給瓊。

軍用軍食,仍仰給於海北諸郡。

每廣州易帥,仍賜錢五十萬以犒秩。

瓊守雖海渚,歲得金錢,南邊經略使不能及。

郡守韋公幹者,貪而且酷,掠良家子為臧獲,如驅犬豕。

有女一奴一四百人,執業者太半,有織花縑文紗者、有伸角為器者、有鎔鍛金銀者、有攻珍木為什具者。

其家如市,日考月課,唯恐不程。

公幹前為愛州刺史,境有馬援銅柱,公幹推鎔,貨與賈一胡一 。

土人不知伏波所鑄,且謂神物,哭曰:「使君果壞是,吾屬為海神所殺矣。」

公幹不聽,百姓奔訴於都護韓約。

約遺書責辱之,乃止。

既牧瓊,多烏文呿陀,皆奇木也。

公幹驅木工沿海探伐,至有不中程以斤自刃者。

前一歲,公幹以韓約婿受代,命二大舟,一實烏文器雜以銀,一實呿陀器雜為金,浮海東去。

且令健卒護行。

將抵廣,木既堅實,金且重,未數百里,二舟俱覆,不知幾萬萬也。

書曰:「貨勃而入,亦勃而出。

公幹不道,殘人以得貨,竭夷獠之膏血以自厚,徒穢其名,曾不得少有其利。

一陰一禍一陰一匿,苟脫人誅,將鬼得誅也。」

(出《投荒雜錄》,原缺,據談氏初印本附錄)

崔州東南四十里便是瓊山郡,郡太守手下有五百士兵,太守還兼儋、崖、振、萬、安五郡招討史。

凡五州收上來的田租賦稅,都一起一交一 給招討使。

其他四郡隸屬於瓊州,瓊州則附屬於廣海中。

五州每年收上來的賦稅,廉使不能得一緡(古錢幣一千文為一緡),全部一交一 給瓊州。

而軍隊給養,仍要依賴於海北各郡供給。

每當廣州更換主帥,還要賞賜五十萬錢用以犒勞軍隊。

瓊州郡守雖然只是管理著海島中的一塊地域,然而他每年得到的金錢,是南方的經略使也比不上的。

這個郡守就是韋公幹。

此人貪婪而殘酷,搶掠良家子女作他的一奴一婢,對他們如同驅使豬狗一樣。

他共有女一奴一四百人,其中大多數是為他做工,有織花縑文紗的,有把獸角拉直做成容器的,有冶煉鍛造金銀的,有把珍貴的木材加工成器具的,他的家簡直像商貿集市一樣。

對於這些做工的女一奴一們,每天每月都要考核,唯恐質量不合格,韋公幹在這之前曾任愛州刺史,州屬境內有一尊馬拉銅柱的塑像,他想要把它推倒熔煉,賣給經商的城外一胡一 人,當地人不知道這是漢朝時的一個伏波將軍鑄造的,認為它是神物,哭著求道:「假如你真的要把它毀壞了,我的家族將都要被海神殺死啊!」韋公幹不聽,百姓便急忙去向都護韓約申訴,韓約寫信斥責了他,才算停止。

當了瓊州刺史後,見這裡生長著很多烏文和呿陀,這都是珍奇木種,韋公幹便驅趕木工沿海去尋找砍伐,以至有的完不成任務或沒伐到合格的木頭而用斧子自一殺的。

前一年,韋公幹的官職被韓約的女婿替代,他便命令兩隻大船,一隻裝滿呿陀木做成的器具並混裝著金子,漂海東去。

並命令強壯的士兵為他護航。

將要到達廣州時,大概是船上的器具木質堅硬細密,而且金子也很重,駛行不到幾百里,兩隻船就全覆沒了,損失的價值不知有幾萬萬。

有人寫道:「錢財不合情理地進來,也會不合情理地出去。

韋公幹不人道,是殘害了別人而得到的錢財,是搾盡了當地土著人的膏血而養肥了自己,只能是白白地髒污了自己的名聲,不能得到一點利益。

隱禍必然是隱藏的,即使他逃脫被人殺死,也將會被鬼殺死。」

(卷首目錄有陳延美一條談氏初印本並缺)

趙思綰

賊臣趙思綰自倡亂至敗,凡食人肝六十六。

無非面剖而膾之,至食慾盡,猶宛轉叫呼。

而戮者人亦一二萬。

嗟呼!倘非名所仗皇威而剿之,則孰能剪滅黔黎之猰狳?(出《玉堂閒話》,原缺,據談氏初印本附錄)

亂臣趙思綰從叛亂到失敗,共吃人肝六十六個,而且沒有不是當面把人肝剖出來切成小塊,直到快吃乾盡了,人還在淒厲地呼叫。

而被他殺戮的人也有一兩萬。

啊!假如不是名義上依仗皇威而將他剿除,那麼有誰能夠消滅這個平民百姓的猰狳(專吃人的怪獸)呢?

安道進

有安道進者,即故雲州帥重霸季弟,阿東人也,性凶險。

莊宗潛龍時,為小校,常佩劍列於翊衛。

忽一日拔而玩之,謂人曰:「此劍也,可以刜鍾切玉,孰敢當吾鋒芒。」

旁有一人曰:「此又是何利器,妄此誇譚。

假使吾引頸承之,安能快斷乎?」

道進曰:「真能引頸乎?」

此人以為戲言,乃引頸而前,遂一揮而斷。

旁人皆驚散。

道進攜劍,日夜南馳,投於梁主。

梁主壯之,俾隸淮之鎮戍。

有掌庾吏,進謂曰:「古人謂洞其七札為能,吾之銛鏃,可徹其十札矣。

爾輩安知之?」

吏輕之曰:「使我開襟俟之,能徹吾腹乎?」

安曰:「試敢開襟否?」

吏即開其襟,道進一發而殪之,利鏇逕過,植於牆上。

安蓄一犬一婢,遂掣而南奔。

晝則從於盧獲中,夜則望星斗而竄。

又時看眼中神光,光多處為利方,光少處為不利,既能伏氣,遂絕粒。

經時抵江湖間,左挈婢,右攜犬,而轍浮渡,殊無所損。

淮帥得之,擢為裨將。

賜與甚豐。

時兄重霸事蜀,亦為列校,聞弟在吳,乃告王。

蜀主王嘉其意,發一介以請之。

迨至蜀,亦為主將,後領兵戍於天水營長道縣。

重霸為招討馬步使,駐於秦亭縣。

民有愛子,托之於安,命之曰廳子。

道進適往戶外,廳子偶經行於寢之前。

安疑之,大怒,遂腰斬而投於井。

其家號訴於霸,傳送招討使王公。

至於南梁,王公不忍加害,表救活之。

及憾其元昆,又欲害其家族。

兄家閒卜戶防之。

蜀破,道進東歸。

明宗補為諸州馬步軍都指揮使。

後有過,鞭背卒。

(出《玉堂閒話》,原缺,據談氏初印本附錄)

安道進,是原雲州主帥安重霸的最小的弟弟。

河東人,性情十分凶險。

後唐莊宗沒有登位時,他只是一名小校,常常佩劍排列於侍衛官中。

有一天忽然拔出劍來玩弄。

並對人說:「這把劍,可以砍開鈥鍾切碎玉石,誰敢當場試它的鋒利?」

旁邊有一個人道:「你這是什麼鋒利的武器,竟然狂妄地說此大話?假如我把脖子伸過來承接著,難道能一下子砍斷嗎?」

安道進道:「你真能把脖子伸過來嗎?」

這個人以為他只是說笑話,就把脖子伸到他跟前,於是他一揮劍把那人的脖子砍斷,旁邊的人全都驚慌失散。

安道進帶上劍,日夜兼程地向南奔馳,投向了後梁的君主。

梁主見他很健壯,便讓他去淮河一帶戍守邊界。

有一個掌管糧倉的官吏,安道進對他說:「古人說能穿透七層札(古時鎧甲上的皮革或金屬葉片)的箭頭為上品,我的鋒利的箭頭,可以穿透十層札。

你哪裡懂得這些啊。」

那個官吏很輕蔑地說:「假使我要敞開衣襟等在這裡,你能用它穿過我的肚子嗎?」

安道進說:「你敢敞開衣襟試試嗎?」

那官吏真就敞開了懷,安道進一箭把他射死,鋒利的箭頭穿過他的肚子,插在牆上。

安道進平時蓄養著一隻狗和一個婢女,於是又牽引著他們向南奔去。

白天縱橫於蘆葦中,夜晚就望著星斗辨別著方向而逃竄。

同時又時常察看眼中的光亮,光色強的一邊為有利方向,光色暗的一邊為不利方向,這時就要抑制自己向這邊行動。

他們終於斷絕了糧食。

不久便來到江湖之間,他左手提著婢女,右手牽著狗,順著車轍渡水,竟無一喪生。

淮南的主帥得到他,提升他為副將,對他賞賜也十分豐厚。

當時他的哥哥安重霸正服務於蜀國已經是高級將領,聽說他弟弟在吳地,便告訴了蜀王。

蜀王很贊成他的意思,派了一個人去請他,等安道進來到蜀國,也做了主將,後來率兵戍軍於天水營長道縣。

此時安重霸做了招討馬步使,駐守於秦亭縣。

有一個百姓,將愛子托付給安道進,他給取名叫廳子。

有一天安道進正好到屋外去。

廳子偶然經過了他的臥室前面,他便對廳子生產了懷疑,於是大怒,竟然把廳子攔腰斬斷並把一屍一首投到井裡。

廳子家將此事哭訴於安重霸,安重霸把安道進轉送給招討使王公,王公又把他送到了後梁,王公不忍加害他,向梁王上表救了他一條活命。

後來他十分怨恨他的長兄,又想要殺害他大哥的全家,他大哥只好又以占卜的方式重新選擇了住處並圍了柵欄而防備他。

後蜀滅亡後,安道進又東歸後唐,後唐明宗任命他為諸州馬步軍都指揮使。

後來又犯下罪過,被鞭打其背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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