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卷第三百二十五 鬼十:王騁之琅邪王騁之妻,陳郡謝氏,生一男,小字一奴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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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廣記》卷第三百二十五 鬼十

太平廣記

卷第三百二十五 鬼十

王騁之 孟襄 司馬文宣 虞德嚴猛 郭慶之 薄紹之 索萬興 郭秀之 庾季隨 申翼之 王懷之 柳叔倫 劉廓 王瑤 王文明 夏侯文規

王騁之

琅邪王騁之妻,陳郡謝氏,生一男,小字一奴一子。

經年後,王以婦婢招利為妾,謝元嘉八年病終。

王之墓在會稽,假瘞建康東岡,既窆反虞,輿靈入屋,憑幾忽於空中擲地。

便有嗔聲曰:「何不作輓歌,令我寂寂而行耶?」

聘之云:「非為永葬,故不具儀耳。」

(出《法苑珠林》)

琅邪王騁之的妻子是陳郡的謝氏,生了個男孩小名叫一奴一子。

一年後,王騁之娶了謝氏的一個叫招利的使女作小老婆,謝氏元嘉八年病逝。

王家的祖墳在會稽,暫時先把謝氏埋在建康的東崗上。

落葬後回去要在家祭祀,靈牌入室後,忽從供桌上摔下夾,就聽見謝氏惱怒的責怪說:「為什麼不奏哀樂唱輓歌?難道就讓我這樣冷清寂寞的上路嗎?」

王騁之說:「這裡不是你永久的墳地,只是暫時葬在這裡,所以就沒有舉行葬禮的儀式。」

孟 襄

孟襄,字寶稱。

元嘉十一年,為吳寧令。

其妻蔡氏,在縣亡。

未幾,忽有推窗打戶,長嘯歌吟,撒擲燥土。

復於空中揮運刀矛,狀欲加人。

數數起火,或發箱篋之內,衣服焦而外不覺。

因假作蔡氏言語,一如平生。

襄因問曰:「卿何以短壽?」

答曰:「是天命耳。

然有一罪,為女時曾宰一雞,被錄到地獄三日。

聞人說,鑄銅像者可免,因脫金指環一雙以助之,故獲解免。」

時縣有巫覡者,襄令召而看之,鬼即震懼。

良久,巫者云:「見二物,其一如豕,一似雄雞,兩目直監豎。

作亡人言是雞形者。」

時又有慧蘭道人,善於咒術,即召之,令誦經咒。

鬼初猶學之,有頃,失所在。

(出《法苑珠林》)

孟襄,字寶稱,元嘉十一年時當吳寧縣令,他的妻子蔡氏在縣裡死了。

沒過多久,忽然有鬼怪來推門敲窗戶,又叫又唱,還從空中往下撒乾土,並在空中揮舞刀槍,看樣子是要傷害人。

家裡還失了好幾次火,有時打開衣箱,見箱內的衣物都燒焦了,外面卻一點也看不出來。

有時鬼還模仿蔡氏說話,學得非常像。

孟襄就問鬼:「你為什麼活得這麼短命?」

鬼說,「這是我命中注定了的。

不過我曾犯過一個罪,在做姑娘時曾殺過一隻雞。

為這罪我被罰,該到地獄裡呆三天。

後來聽說鑄銅像可以免罪,就把一雙金指環捐助了,所以才免了下地獄的罪。」

當時縣裡有巫婆和男巫,孟襄就找來讓他們看看是怎麼回事。

鬼一見巫婆和男巫就很害怕。

過了半天,兩巫說看見了兩個怪物,一個像豬,另一個像公雞,兩眼直瞪瞪地。

學死去的蔡氏的,是那只像雞的怪物。

當時還有個慧蘭道人,善於唸咒驅鬼。

孟襄就把道人請來,讓他誦經唸咒。

鬼一開始還學道人唸咒,不一會兒,就消失了。

司馬文宣

司馬文宣,河內人也,頗信佛。

元嘉元年,丁母艱。

弟喪數月,望旦,見其弟在靈座上,不異平日。

回惶歎吒,諷求飲食。

文宣試與言曰:「汝平生勤修行善,若如經言,應得升天,或在人道,何故乃墜此鬼中。」

即沉吟俯仰,默然無對。

文宣即夕夢見其弟云:「生所修善,蒙報生天。

靈床 之鬼,是魔魅耳,非某身也。

恐兄疑怪,故以白兄。」

文宣明旦請僧轉《首楞嚴經》,令人撲擊之。

鬼乃逃入床 下。

又走戶外,形稍醜惡,舉家駭懼,詈叱遣之。

鬼云:「饑乞食耳,經日乃去。」

頃之,母靈床 頭有一鬼。

膚體赤色,身甚長壯。

文宣長子孝祖與言,往反答對周悉。

妝雖恐懼,久稍安一習一 之。

鬼亦轉相附狎,居處出入,殆同家人。

於京師轉相報告,往來觀者,門限迭跡。

時南林寺有僧,與靈珠寺僧捨沙門,與鬼言倫,亦甚款曲。

鬼云:「昔世嘗為尊貴,以犯眾惡,受報未競,果此鬼身。

「云:「寅年有四百部鬼,大行疾癘,所應罹災者。

不悟道人耳,而犯橫極眾,多濫福善,故使我來監察之也,僧以食與之。」

鬼曰:「我自有糧,不得進此食也。」

捨曰:「鬼多知,我生來何因作道人。」

答曰:「人中來,出家因緣,本誓願也,問諸存亡生死所趣,略皆答對,具有靈驗,條次繁多,故不曲載。」

捨曰:「人鬼道殊,汝既不求食,何為久留。」

鬼曰:「此間有一女子,應在收捕。

而奉戒一精一勤,故難可得。

比日稽留,因此故也。

籍亂主人,有愧不少。」

自此以後,不甚見形。

復往視者,但聞語耳。

時之喜十年也。

至三月二十八日,語文宣云:「暫來寄住,而汝傾家營福,見畏如此,那得久留。」

孝祖云:「聽汝寄住,何故據人先亡靈筵耶。」

答曰:「汝家亡者,後有所屬,此座空設,故權寄耳。」

於是辭去。

(出冥報記)

河內人司馬文宣,虔誠地信佛。

元嘉元年,他的母親去世。

他的弟弟去世幾個月後,一個十五的早上,司馬文宣看見弟弟在靈座上,和活著時一模一樣。

弟弟長吁短歎東張西望,並要求給點吃喝。

文宣嘗試著和鬼對話,就問他:「照你活著時那樣積德行善,如果按佛經上說的,應該升天當神仙,或者轉世為人,怎麼你竟落到當鬼的份上呢?」

鬼就哼哼呀呀支吾起來,後來就默默地不回答了。

這天夜裡,文宣夢見他弟弟來說:「我生前行善積德,已經得到了升天的好因果。

在靈床 上的那個鬼,是個妖怪,並不是我。

我怕哥哥你懷疑責怪我,特地來告訴你。」

第二天早上,文宣請來和尚唸《首楞嚴經》,並叫人打鬼。

鬼先是躲在床 底下,又逃到門外,形象非常醜惡,把全家人都嚇壞了,大家又喊又罵的追趕那鬼,鬼說:「我不過是因為餓了來要些吃的罷了。」

過了幾天這個鬼就走了。

可是這個鬼剛走,文宣母親的靈床 上又來了一個鬼。

這個鬼身材粗壯高大,全身都是紅色。

文宣的大兒子孝祖和這個鬼談話,向鬼提出些問題鬼都回答得很詳細。

起初家裡人都挺怕這個鬼的,後來時間長了,大家漸漸有點習慣了。

鬼也變得和大家十分親近,日常生活出出入入簡直成了家裡的成員了。

京城裡漸漸傳開了這件事,就有不少人到文宣家裡看這個鬼,把門坎都要踩平了。

當時南林寺有個和尚,還有靈珠寺的一個姓捨的和尚,一同來和這鬼談話,互相間也十分融洽。

鬼說:「我前世曾是個身份高貴的人,因為在人間犯了不少罪,死後受報應得到的懲罰現在還沒有結束,所以現在仍然是個鬼。」

又說:「寅年時將有四百群鬼到人世間大肆散播瘟疫,到那時凡是不信神拜佛的人都會遭到瘟災。

那時候瘟疫會傳播得非常廣,不少積德行善的人免不了也會被誤傷,所以派我來監督察詢這件事。」

和尚給鬼東西吃,鬼說:「我有我自己的糧食,不能吃的東西。」

捨和尚說:「鬼知道的事情多,能不能告訴我,我這輩子怎麼成了出家人呢?」

鬼回答說:「出家人本來就是人世間的人,因為你自己的誓願,你自然就出家修行了。」

又問了一些生死存亡的道理,鬼都簡單扼要的回答了,而且說了一些很靈驗的事,這裡就不一一記載了。

捨和尚說:「人和鬼是兩條不同的路,你到人間既然不是找吃的,怎麼呆了這麼久呢?」

鬼說:「這裡有一個女子,應該抓到一陰一間去。

但這女子行善積德非常誠心,這是很難得的。

我長時間在人間停留,就是因為這件事。

我在這裡給主人家添了不少麻煩,真是太抱歉了。」

從此以後,這個鬼就不常現形了。

一些到文宣家看鬼的人,只是能聽見鬼說話而已。

當時是元嘉十年。

到了三月二十八那天,鬼對文宣說:「我只是暫時在你家住,可是你全家都祈求神的保佑,對我這樣敬畏,我怎麼能長住下去呢。」

孝祖說:「你盡可以住,但為什麼非要佔據亡靈供桌上的位置不可呢?」

鬼回答說:「你家死去的人,都有了自己的歸屬,這個靈座只是空設在那裡的,所以我就暫且住下了。」

於是這個鬼就走了。

虞德嚴猛

武陵龍一陽一虞德,流寓益一陽一,止主人夏蠻捨中。

見有白紙一幅,長尺,標蠻女頭,乃起扳取。

俄頃,有虎到戶而退。

尋見何老母摽如初,德又取之,如斯三返。

乃具以語蠻,於是相與執杖侍候,須臾虎至,即共格之。

同縣黃期,具說如此。

又會籍嚴猛,婦出采薪,為虎所害。

後一年,猛行至蒿中,忽見妻云:「君今日行,必遭不善,我當相免也。」

既而俱前,忽逢一虎,跳梁向猛。

婦舉手指撝,狀如遮護。

須臾,有二一胡一 人前過,婦因指之,虎即擊一胡一 ,婿得無他。

(出《異苑》)

武陵龍一陽一的虞德,旅行列益一陽一,住在主人夏蠻的家中。

他看見有張一尺多長的白紙裹著夏蠻女兒的頭,就把它取了下來。

不一會兒,有一隻老虎來到門口又退回去了。

頓時又看見何老母把那張紙又裹在夏蠻女兒的頭上,虞德就又把紙拿下來,這樣重複了幾次後,虞德就告訴了夏蠻。

夏蠻就和虞德一齊拿著棍子守候在門口。

不一會兒老虎又來了,兩個人就一起和老虎格鬥起來。

同縣的黃期很詳細的說過這件事。

還有一件事是,會稽人嚴猛的妻子出去打柴,被老虎殘害了。

第二年,嚴猛在草叢中走路時,他的妻子突然出現了,對他說:「你今天出門一定會遇到禍事,不過我可以幫你免禍消災。」

說罷兩人一起往前走,忽然遇到一隻老虎,竄跳著向嚴猛撲過來,他妻子舉起手來分開十指遮護著他的身子。

不一會兒,有兩個一胡一 人從面前走過,妻子就指他們,虎立刻撲向兩個一胡一 人,嚴猛終於平安無事。

郭慶之

黃州治下,有黃父鬼,出則為崇。

所著衣袷皆黃,至人家,張口而笑,必得疫癘。

長短無定,隨籬高下。

自不出已十餘年,土俗畏怖。

廬陵人郭慶之,有家生婢,名采薇,年少有色。

宋孝建中,忽有一人,自稱山靈。

如人裸身,長丈餘,臂腦皆有黃色,膚貌端潔。

言音周正,土俗呼為黃父鬼。

來通此婢,婢雲,意事如人。

鬼遂數來,常隱其身,時或露形。

形變無常,乍大乍小。

或似煙氣,或為石,或作小兒或婦人,或如鳥如獸。

足跡如人,長二尺許,或似鵝跡,掌大如盤。

開一戶閉墉,其入如神。

與婢戲笑如人。

(出《述異記》)

黃州所轄地區有個黃父鬼,這鬼一出現就會作怪。

黃父鬼穿一身黃衣服,進了誰家以後就張開嘴笑,這家人就一定會得瘟疫。

這鬼高矮沒有一定,隨著住家的籬笆或高或矮。

當地人都非常怕黃父鬼。

但這鬼已有十多年沒出現了。

廬陵人郭慶之家有一個僕人生的丫環,名叫采薇,年輕,長得也俊俏。

宋孝建年間,忽然有一個人,自稱是山靈,像人一樣但全身赤裸,一丈多高,手臂和腦門上都有黃色,但皮膚潔淨,相貌也很端正,說話也很標準。

這就是當地人稱的黃父鬼。

這鬼來和丫環采薇私通,據采薇說,這鬼的一切都和人一樣。

這個鬼經常來。

但經常隱身。

有時候也現形,但變化無常,有時大有時小,有時像一股煙,有時又變成一塊石頭。

有時變成小孩、女子,有時又變成鳥或獸。

黃父鬼的腳印像人,但有二尺長。

有時腳印又像鵝掌,有盤子那麼大。

這鬼來時,會隨意的開門關窗,像神一樣不知鬼不覺地就進屋了,和采薇說笑調戲,也和人一樣。

薄紹之

薄紹之嘗為減質參軍,元嘉二十四年,寄居東府之西賓別宅中。

與祖法開鄰舍。

開母劉,寢疾彌旬,以二十二年五月一日夜半亡。

二日,紹之見群鼠,大者如豚,鮮澤五色,或純或駁,或著平上幘,或著籠頭。

大小百數,彌日累夜。

至十九日黃昏,內屋四簷上有一白鼠,長二尺許,走入壁下,入處起火。

以水灌之,火不滅,良久自滅。

其夜見人,修壯赤色,身光如火,從燒壁中出,逕入床 下。

又出壁外,雖隔一壁,當時光明洞徹,了不覺又隔障。

四更,復有四人,或與紹之言相佑,或瞋目吐舌。

自暮迄旦,後夕復燒屋。

有二人,長九尺許,騎馬挾弓矢,賓從數十人,呼為將軍。

紹之問:「汝行何向?」

答云:「被使往東邊病人還。」

二十一日,群一黨一 又至。

家先有一白狗,自有鬼怪,暮常失之,至曉輒還。

爾夕試系之,須臾,有一女子來云:「忽系此狗,願以見乞。」

答便以相與,投繩競不敢解,倏然走出。

狗於是呻喚垂死,經日不能動。

有一人披錦袍,彎弧注鏃,直向紹之。

謂:「汝是妖邪,敢干恐人。

我不畏汝,汝若不速去,令大道神尋收治汝。」

鬼弛弦縱矢。

策馬而去。

(出《述異記》)

薄紹之曾當過臧質的參軍。

元嘉二十四年,他借住在上司家的客舍裡,與祖法開是鄰居。

祖法開的母親劉氏臥病在床 十多天,在元嘉二十二年五月一日半夜時去世。

五月二日,薄紹之看見一群老鼠,大的像小豬,毛皮光亮,各種顏色都有,有的鼠是一種顏色,有的鼠是雜色的。

有的鼠戴著頭巾,有的套著籠頭,大大小小有近百隻。

從白天到晚上,這些老鼠不斷出現。

到了十九日黃昏,裡屋四簷上有一隻白老鼠爬到牆下面。

鑽進牆裡後立刻起了火,用水灌進去,火也不滅,過了半天,火自己才熄滅。

這天夜裡看見一個人,又高又壯,全身紅色,發出像火似的光芒。

這人從起過火的牆裡走出來一直鑽到床 底下,又鑽出牆外。

雖然隔著一道牆,但當時通明透亮,一點也不覺得隔著什麼。

到了四更,又來了四個人,他們有的和薄紹之說可以保佑他,有的對他瞪眼睛吐舌頭,從晚上一直折騰到第二天早上。

到了晚上,屋子又起了火,來了兩個人,騎著馬挾著弓箭,帶著幾十個侍衛,侍衛們都稱那兩個騎馬的是將軍。

薄紹之問他們從哪兒來,他們回答說是被派到東面去散佈瘟疫害人,剛剛回來。

二十一日,那幫傢伙又來了。

家裡原來有一隻白狗,自從家裡鬧鬼,這只白狗一到晚上就丟,到第二天早上又回來了。

這天晚上試著把狗拴上,不一會兒,有一個女人來說:「別拴這狗,把它送給我吧。」

答應把狗送給她,那女人竟扔掉繩子不敢牽狗,很快就走出去了,那狗就開始號叫呻吟,躺在地上不能動,快要死了。

又有一個人穿著錦緞袍子,拉弓搭箭對準了薄紹之。

紹之說:「你是妖怪嗎?你少嚇唬人,我不怕你。

你要不快快滾蛋,我馬上讓有至高法力的大神把你抓去,狠狠整治你!」鬼一聽,立刻挾起弓箭,打馬跑掉了。

索萬興

敦煌索萬興,晝坐廳事東間齋中,一一奴一子忽見一人著幘,牽一駾馬,直從門入。

負一物,狀如烏皮隱囊,置砌下,便牽馬出行。

囊自輪轉,逕入齋中,緣床 腳而上,止於興膝前。

皮即四處捲開,見其中周匝是眼,動瞬甚可憎惡。

良久,又還更舒合,仍輪轉下床 ,落砌而去。

興令一奴一子逐至司廳事東頭滅,惡之,因得疾亡。

(出《述異記》)

敦煌人索萬興,白天坐在公事房東邊的書齋,他的僕人忽然看見一個戴頭巾的人,牽著一匹青白雜色馬進了大門。

馬身上馱著一件東西,看上去像一個黑色的皮包。

那人把皮包扔一台階下就牽著馬出走了。

這時,只見那黑皮色自己轉動起來,一直轉進了書房,順著床 腿滾上來,停在索萬興的腿上。

接著,那黑皮包就自動從四邊打開,只見裡邊周圍全都是眼睛,每個眼睛都又眨巴又動彈,那樣子十分可怕。

過了半天,黑皮包又自動合上,仍然像車輪般骨碌下了床 。

轉到門外台階下又往西轉去。

索萬興叫僕人追那怪物,直追到辦公房的東頭就突然消失了。

索萬興越想越憎惡,接著就得了病,很快就死了。

郭秀之

郭秀之,寓居海陵。

宋元嘉二十九年,年七十三,病止堂屋。

北有大棗樹,高四丈許。

小婢晨起,開一戶掃地,見棗樹上有一人,修壯黑色,著皂帕帽,烏韋褲褶,手操弧矢,正立南面。

舉家出看,見了了。

(了字原缺。

據明抄本補。

)秀之扶杖視之。

此人謂秀之曰:「僕來召君,君宜速裝。」

日出便不復見,積五十三日如此,秀之亡後便絕。

(出《述異記》)

郭秀之住在海陵,宋代元嘉二十九年時,他已七十三歲了,生病住在堂屋裡。

堂屋北面有棵大棗樹,有四丈多高。

一天早晨,小丫環起來開門掃院子,看見棗樹上有個人,又高又壯,全身漆黑,頭戴黑布帽,穿黑色夾褲,手裡拿著弓箭,面朝南直直地站著。

全家聽說後都出來看,都看得很清楚,也沒看出什麼名堂。

後來郭秀之從病休床 上起來扶著拐棍也出來看,樹上那人就對秀之說:「我是來召你到一陰一間去的,你還是快準備行裝上路吧。」

太一陽一出來後,那個鬼就不見了,這樣過了五十三天,天天如此,直到郭秀之去世,那鬼才不再來了。

庾季隨

庾季隨,有節概,膂力絕人。

宋元嘉中,得疾晝臥。

有白氣如雲,出於室內,高五尺許。

有頃,化為雄雞,飛集別床 。

季隨斫之,應手有聲,形即滅,地血滂流。

仍聞蠻嫗哭聲,但呼阿子,自遠而來,逕至血處。

季隨復斫,有物類猴,走出戶外,瞋目顧視季隨,忽然不見。

至晡,有二青衣小兒,直從門入,唱云:「庾季隨殺官!」俄而有百餘人,或黑衣,或朱衣,達屋,齊喚云:「庾季隨殺官!」季隨揮刀大呼,鬼皆走出滅形,還步忽投寺中。

子勿失父所在,至寺,見父有鬼逐後,以皮囊收其氣。

數日遂亡。

(出《述異記》)

庾季隨是個很有氣魄的大丈夫,有過人的力氣。

宋元嘉年間,他得了病,白天躺在屋裡床 上。

忽然有一股像雲似的白氣從屋裡冒出來,有五尺多高。

不大會兒,白氣變成了一隻公雞,飛到另外一個床 上。

季隨抄起刀向雞砍去,隨著刀聲落地,那公雞不見了,地下頓時鮮血橫流。

接著就聽見一個蠻子老婦的哭聲,一邊哭一邊叫她的兒子,哭喊聲由遠而近,一直來到地上有血的地方。

季隨揮刀又砍,那老婦變成一個像猴的怪物向門外逃去,還不時回頭用眼睛瞪季隨,突然就不見了。

到下午三四點鐘時,有兩個侍從小孩從大門外一直走進屋來,大叫說:「庾季隨殺了我家官人!」頓時來了一百多人,有的穿黑衣,有的穿紅衣,湧進屋後一齊大喊:「庾季隨殺害了我家官人!」季隨揮舞著刀也大喊大叫,鬼們立刻逃走不見了,很快又都跑進寺廟裡了。

庾季隨的兒子突然發現父親沒了,急忙趕到廟裡去,看見有鬼緊追在他父親身後,用皮袋子收他父親的氣,沒過幾天,庾季隨就死了。

申翼之

廣陵盛道兒,元嘉十四年亡,託孤女於婦弟申翼之。

服闋,翼之以其女嫁北卿嚴齊息,寒門也,豐其禮賂始成。

道兒忽室中怒曰:「吾喘唾乏氣,舉門戶以相託,如何昧利忘義。

結婚微族!」翼大惶愧。

(出《搜神記》)

廣陵人盛道兒,元嘉十四年去世。

臨死前把唯一的女兒托附給自己的小舅子申翼之。

辦完喪事服孝期滿後,申翼之把盛道兒的女兒嫁給了北卿嚴齊息。

嚴齊息家境、門第都很寒微,化了大量的財禮賄賂申翼之,這門親事才成。

這天,申翼之突然聽見死去的姐夫盛道兒在屋裡大發脾氣嚷道:「我臨死前只剩一口氣的時候,鄭重的把女兒托給了你,本指望你給她找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

你怎麼竟昧著良心,見利忘義,為我女兒結了這麼個貧家小戶為親呢?」

申翼之聽了又害怕又慚愧。

王懷之

王懷之,元嘉二十年,丁母憂。

葬畢,忽見□樹上有嫗,頭戴大發,身服白羅裙,足不踐柯,亭然虛立。

還家敘述,其女遂得暴疾,面仍變作向樹杪鬼狀。

乃與麝香服之,尋如常。

世雲,麝香辟惡,此其驗也。

(出《異苑》)

元嘉二十年,王懷之的母親去世了。

埋葬以後,忽然看見樹上有一個老太婆,頭戴大假髮,身穿白羅裙,雙腳並沒有踩在樹枝上,而是凌空站著。

王懷之回家後向家人說這件事後,他的女兒就突然得了急病,面孔變成了剛才樹上那個老太婆的樣子。

王懷之就拿來一點麝香讓女兒吃下去,女兒的面孔才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世間都說麝香能避邪惡,這就是一個很靈驗的例證。

柳叔倫

宋孝武大明初,太尉柳叔倫,住故衡一陽一王故第。

大明五年,忽見一腳跡,長二寸。

倫有婢細辛,使取水浣衣,空中有物,傾器倒水。

倫拔刀呼婢,在側聞有物行聲,以刀斫之,覺有所中。

以火照之,流血覆地。

後二十日,婢病死。

倫即移一屍一出外,明日覓一屍一,不知所在。

(出《廣古今五行記》)

宋代孝武帝大明初年,太尉柳叔倫住在已去世的衡一陽一王的舊府宅。

大明五年時,有一天柳叔倫忽然在地上看到一個腳印,只有兩寸長。

柳叔倫有個使女叫細辛,當她去打水洗衣服時,聽見空中有個怪物把一盆水倒了下來。

柳叔倫就抽出刀來招呼使女,就聽得身旁有怪物走路的聲音,用刀猛砍下去,覺得砍中了。

拿燈來一照,地上全是血。

過了二十天,使女細辛得病死了。

柳叔倫就把細辛的一屍一體挪到外面去。

第二天再去看,一屍一體卻不知哪裡去了。

劉 廓

宋沈攸之在鎮,朱道珍嘗為孱陵令,劉廓為荊州戶曹,各相並居一江一 陵,皆好圍棋,日夜相就。

道珍元徽三年六日亡,至數月,廓坐齋中,忽見一人,以書授廓雲,朱孱陵書。

題云:「每思棋聚,非意致闊。

方有來緣,想能近顧。」

廓讀畢,失信所在,寢疾尋卒。

(出《諸宮舊事》)

宋代時,沈攸之當鎮守使,朱道珍曾當孱陵令,劉廓當荊州戶曹。

這三個官戶都住在一江一 陵,都喜歡下圍棋,常常不分晝夜的聚在一起下棋。

朱道珍在元徽三年某月六日去世。

過了幾個月,有一天劉廓在屋裡坐著,忽然來了一個人拿著一封信一交一 給劉廓說,「這是朱道珍給你的信。」

劉廓打開信,見信上寫道,「經常想起咱們在一起下棋的美好往事,如今我們相隔太遠無法實現。

但我倆有緣相會,我想最近就能見到你了。」

劉廓讀完了信,信就忽然消失了。

不久劉廓就病死了。

王 瑤

王瑤,宋大明三年,在都病亡。

瑤亡後,有一鬼,細長黑色,袒著犢鼻褌,恆來其家。

或歌嘯,或學人語。

常以糞穢投入食中,又於東鄰庾家犯觸人。

不異王家時,庾語鬼:「以土石投我,了(了原作子,據明抄本改。

)非所畏,若以錢見擲,此真見困。」

鬼便以新錢數十,飛擲庾額。

庾復言:「新錢不能令痛,唯畏烏錢耳。」

鬼以烏錢擲之,前後六七過,合得百餘錢。

(出《述異記》)

宋朝大明三年,王瑤在京城病故。

王瑤死後,有一個鬼,細高個兒,渾身黑色,上身光著,下穿一條犢鼻形褲子。

這個鬼常常到王瑤家來,有時唱歌,有時大叫,有時學人說話,還常常把糞便等髒東西扔進食物裡。

後來這鬼又跑到王瑤家的東面鄰居庾家去禍害人,和在王家一模一樣。

庾某就對鬼說:「你拿泥土石塊打我,我才不怕呢。

你要是拿錢打我,那我可真受不了。」

鬼就拿了幾十個新錢打下來,正打在庾某的額頭上。

庾某又說,「新錢打不痛我,我只怕舊錢。」

鬼就拿舊錢打庾某,前後打了六七次,庾某一共得了一百餘錢。

王文明

王文明,宋太始末一江一 安令。

妻久病,女於外為母作粥,將熟,變而為血。

棄之更作。

復如初。

母尋亡。

其後兒女在靈前哭,忽見其母臥靈床 上,如平生,諸兒號戚,奄然而滅。

文明先愛其妻所使婢,妊身將產。

葬其妻日,使婢守屋,餘人悉詣墓所。

部伍始發,妻便入戶打婢。

其後諸女為父辦食,殺雞,割洗已竟,雞忽跳起,軒道長鳴。

文明尋卒,諸男相續喪亡。

(出《述異記》)

王文明,宋代太始末年任一江一 安縣縣令。

他的妻子得病已經很久了,他的女兒在外面給母親作粥。

粥快熟的時候,忽然變成了血。

女兒把血倒掉又重新作粥,粥又變成了血,她母親很快就死去了。

後來,兒女們在母親的靈前哭喪,忽然看見母親躺在靈床 上,像活著的時候一樣。

兒女們哭得更悲痛了,但母親又突然消失。

王文明過去曾和他妻子的丫環有私情,丫環已懷了孕將要臨產。

妻子出殯那天,讓丫環看家,其他人都一塊到基地去了。

送殯的人們剛剛走出去,王文明已死的妻子就跑進屋裡痛打那丫環。

後來,王文明的女兒們為他做飯,殺了雞之後把雞都褪淨切好了,那雞竟突然活了,而且跳起來昂首打起鳴來。

王文明很快就死了,他的兒女們也都陸續死去。

夏侯文規

夏侯文規居京,亡後一年,見形還家,乘犢車,賓從數十人,自雲北海太守。

家設饌,見所飲食,當時皆盡,去後器滿如故。

家人號泣,文規曰:「勿哭,尋便來。」

或一月或四五十日輒來,或停半日。

其所將赤衣騶導,形皆短小,坐息籬間及廂屋中,不知文規當去時,家人每呼令起,玩一習一 不為異物。

文規有數歲孫,念之抱來,其左右鬼神抱取以進。

此兒不堪鬼氣,便絕,不復識之,文規索水噀之,乃醒。

見庭中桃樹,乃曰:「此桃我所種,子甚美好。」

其婦曰:「人言亡者畏桃,君何為不畏?」

答曰:「桃東南枝長二尺八寸,向日者憎之,或亦不畏。」

見地有蒜殼,令拾去之,觀其意,似憎蒜而畏桃也。

(出《甄異錄》)

住在京城的夏侯文規,死後一年現形回家,坐著牛車,帶著幾十個隨從,自己說已當上了一陰一界的北海太守。

家裡人為他設下了祭祀的酒飯,擺好後不一會兒飯食就光了,等他走後,碗碟裡的食物又是滿滿的了。

當時家裡的人都悲痛地哭號著,夏侯文規說:「別哭,我很快還會再來的。」

從此以後,每隔一個月或四五十天,夏侯文規就回家一次,有時來家後能停留半天。

他帶來的穿紅衣服的馬伕和開道的侍從個子都十分矮小,坐在籬笆間或廂房裡休息。

家裡人不知道夏侯文規什麼時候走,就招呼那些馬伕和隨從,跟他們在一起遊戲玩耍,一點也沒把他們當成鬼怪。

夏侯文規有一個才幾歲的孫子,非常想念,讓人抱來看看。

他左右的鬼神就把小孫子抱來一交一 給他。

小孫子由於太小受不了鬼的一陰一氣,一下子就斷了氣,不認得人了,文規就要來水噴了下去,那孩子才甦醒過來。

夏侯文規看見院子裡的桃樹就說:「這棵桃樹是我種的,結的桃子很好吃。」

他的妻子就問他:「都說鬼最怕桃樹,你怎麼不怕呢?」

夏侯文規說:「桃樹上東南朝著太一陽一的樹枝長二尺八寸的,我很討厭,但不一定害怕。」

夏侯文規看見地上有蒜皮,就讓家裡人拾起來扔出去。

看他的意思,好像是討厭蒜,也害怕桃樹。

分類:未分類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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