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卷第三百七十五 再生一
史姁 范明友一奴一 陳焦 崔涵 柳萇 劉凱 石函中人 杜錫家婢 漢宮人 李俄 河間女子 徐玄方女 蔡支妻 陳朗婢 於寶家一奴一 韋諷女一奴一 鄴中婦人 李仲通婢 崔生妻 東萊人女
史 姁
漢陳留考城史姁,字威明。
年少時,嘗病,臨死謂母曰:「我死當復生,埋我,以竹杖柱於瘞上,若杖折,掘出我。」
及死埋之,柱如其言。
七日往視,杖果折。
即掘出之,已活,走至井上浴,平復如故。
後與鄰船至下邳賣鋤,不時售。
雲欲歸。
人不信之。
曰:「何有千里暫得歸耶?」
答曰:「一宿便還。
即不相信,作書取報,以為驗實。」
一宿便還,果得報。
考城令一江一 夏唐(明抄本「唐」作「鄭」。
)賈和姊(「姊」字原空闕,據明抄本補。
)病在鄉(「鄉」原作「鄰」,據明抄本改。
)裡,欲急知消息,請往省之。
路遙三千,再宿還報。
(出《搜神集》)
漢代陳留縣考城有個史姁,字威明,年少時曾經患過大病,臨死時對母親說:「我死後會再生的。
你們把我埋葬之後,把一桿竹杖插在墳頭,如果竹杖折斷,就把我再挖出來。」
等到他死之後,家人便把他埋了,按他說的把竹杖插在墳頭。
七天之後再去看,那竹杖果然斷了,家人當即把他挖出來,人已經活了。
他走到井邊沐浴,恢復得跟原來一樣。
後來,他乘鄰家的船到下邳賣鋤頭,結果賣不動,說自己想回家。
人們不相信,說:千里之遙,你怎麼能說回去就回去呢?他回答說:「我一宿就可以回來。
要是不信,你們寫信我給捎回去,用它作證。」
果然,他一宿就回來了,而且帶來了回信。
考城縣令湖北一江一 夏人唐賈和的姐姐病在老家,賈和想早點知道消息,請求史姁去探望她的病。
路途有三千里之遙,史姁第二宿就回來向他報了信。
范明友一奴一
漢末人發(「發」字原缺,據許本補。
)范明友塚。
(「塚」字原缺,據許本補。
)家一奴一死而再(「死而再」三字原作「猶」。
據明抄本改。
)活。
明友是霍光女婿,說光家事,廢立之際,多與漢書相應。
此一奴一常遊走民間,無止住處,竟不如所在。
(出《博物誌》)
漢朝末年有人挖開范明友家的墳,其家一奴一死而復生。
范明友是名將霍光的女婿,這個家一奴一講說霍光家的事情,以及當時的一些廢之這事,大部分與漢書相符合。
這個家一奴一常常到民間遊走,沒有一定的住所,後來也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
陳 焦
孫休永安四年,吳民陳焦死,埋之六日更生,穿土而出。
(出《五行記》)
三國吳景帝永安四年,吳國人陳焦死了,埋葬六天之後起死回生,穿土走了出來。
崔 涵
後魏菩提寺,西域人所立也,在慕義。
沙門達多,發墓取磚,得一人以送。
時太后與孝明帝在華林堂,以為妖異。
謂黃門郎徐紇曰:「上古以來,頗有此事不?」
紇曰:「昔魏時發塚,得霍光女婿范明友家一奴一,說漢朝廢立,於史書相符。
此不足為異也。」
後令紇問其姓名,死來幾年,何所飲食。
答曰:「臣姓崔名涵,字子洪,博陵安平人。
父名暢,母姓魏。
家在城西阜財裡。
死時年十五。
乃二十七,在地下十二年。
常似醉臥,無所食。
時復遊行,或遇飲食,如夢中。
不甚辨了。」
後即遣門下錄事張雋。
詣阜財裡,訪涵父母。
果有崔暢,其妻魏。
雋問暢曰:「卿有兒死不?」
暢曰:「有息子涵,年十五而亡。」
雋曰:「為人所發,今日蘇活。
主上在華林園,遣我來問。」
暢聞驚怖,曰:「實無此兒,向者謬言。」
雋具以實聞。
後遣送涵向家。
暢聞涵至,門前起火,手持刀,魏氏把桃杖拒之。
曰:「汝不須來,吾非汝父,汝非我子,急速去,可得無殃,」涵遂捨去,游於京師,常宿寺門下。
汝南王賜黃衣一通。
性畏日,不仰視天。
又畏水火及兵刃之屬。
常走於路,疲則止,不徐行也。
時人猶謂是鬼。
洛一陽一大市北有奉終裡,裡內之人,多賣送死之具及諸棺槨。
涵謂曰:「柏棺勿以桑木為榱。」
人問其故。
涵曰:「吾在地下,見發鬼兵。」
有一鬼稱之柏棺,應免兵。
吏曰:『爾雖柏棺,桑木為榱。
』遂不免兵。」
京師聞此,柏木湧貴。
人疑賣棺者貨(「貨」原作「化」。
據明抄本改。
)涵,故發此言。
(出《塔寺》。
明抄本出《伽藍記》)
後魏的菩提寺,是西域人修建的,這座寺建在慕義。
一個叫達多的和尚挖墳取磚,結果挖出一個活人並把他送到上頭。
當時太后和孝明帝在華林堂,認為這是妖異,對黃門郎官徐紇說:「從上古以來,常有這種事嗎?」
徐紇說:「從前魏國時挖墳挖出霍光女婿范明友的一個家一奴一,他能說出漢朝興廢的歷史,所以說此類事不足為奇。」
太后讓徐紇問那個人的姓名,死了幾年,都吃些什麼,那人回答說:「我姓崔名涵,字子洪,博陵安平人氏。
父親名暢,母親姓魏,家住城西阜財裡。
我死時十五歲,現在二十七歲。
在地下活了十二年,常常象喝碎酒一樣躺著,不吃什麼食物。
有時還遊走,也許能遇到些吃的喝的,但如同夢中,不很明白清楚。」
後來徐紇就派遣門下錄事張俊到阜財裡調查,尋找崔涵的父母,果然有個叫崔暢的,他的妻子姓魏。
張俊問崔暢說:「你有個兒子死了嗎?」
崔暢說:「我有個兒子叫崔涵,十五歲那年就死了。」
張俊說:「他被人挖了出來,已經起死回生了。
他現在華林園,主上派我來瞭解一下。」
崔暢聞言十分害怕,說:「我實際上沒有這個兒子,剛才是瞎說的。」
張俊把實情告訴了他,後來又把崔涵遣送回家。
崔暢聽說兒子到了,就在門前點起火,拿著刀,魏氏手持桃木枴杖前來攔阻。
崔暢說:「你不要進來,我不是你父親,你也不是我兒子。
快點走吧,免得遭災!」崔涵就只好離家而去,到京城漫遊,常常睡在寺院的門下。
汝南王得知此事,賞賜給他黃衣一套。
崔涵生性怕見太一陽一,不敢仰視天空,還畏懼水火和刀刃之類。
他經常在路上匆匆行進,累了就休息,不會慢慢地走。
當時人們還說他是鬼。
洛一陽一大市北邊有個奉終裡,裡弄裡的人,不少賣殯葬用品和各類棺槨的。
崔涵對他們說:「柏木棺材千萬不要用桑木做堵頭。」
人家問其緣故,他說:「我在地下,一次征鬼兵的時候,有個鬼就說睡柏木棺材者可以免征。
有位小吏說:『你雖然是柏木棺材,卻用桑木做堵頭,所以就不能免征』。」
京城裡聽到這個傳說,柏木的價格一下子就提了上去。
有人懷疑賣棺材的人向崔涵行一賄,所以他才說出這種話。
柳 萇
梁承聖二年二月十日,司徒府主簿柳萇卒,子褒葬於九一江一 。
三年,因大雨塚壞,移葬換棺。
見父棺中目開,心有暖氣。
良久,乃謂褒曰:「我生已一歲,無因令汝知。
九一江一 神知我橫死,遣地神以乳飼我,故不死。
今雨壞我塚,亦一江一 神之所為也。」
扶出,更生三十年卒。
(出《窮神秘苑》)
梁元帝承聖二年二月十日,司徒府的主簿柳萇死了,兒子柳褒把他埋在九一江一 。
三年以後,大雨沖毀了墳墓,移葬換棺材時,柳褒見父親在棺中睜開了眼睛,心口窩有熱氣。
過了好一會兒,他對兒子說:「我已經活過來一年了,沒有機會讓你知道。
九一江一 神知道我是暴死的,就派土地神用奶餵我,所以又活了過來。
現在大雨沖壞我的墳,也是九一江一 神干的。」
兒子把他扶了出來,他又活了三十年才死。
劉 凱
唐貞觀二年,陳留縣尉劉全素,家於宋州。
父凱,曾任衛縣令,卒於官,葬於郊三十餘年。
全素丁母憂,護喪歸衛,將合葬。
既至,啟發,其一屍一儼然如生。
稍稍而活,其子踴躍舉扶。
將夕能言曰:「別久佳否?」
全素泣而敘事。
乃曰:「勿言,吾盡知之。」
速命東流水為湯。
既至,沐浴易衣,飲以糜粥,(「粥」字原空缺,據明抄本補。
)神氣屬。
乃曰:「吾在幽途,蒙署為北酆主者三十年。
考治幽滯,以功業得再生。
恐汝有疑,故粗言之。」
仍戒全素不得洩於人。
全素遂呼為季父。
後半年,之蜀不還,不知所終。
(出《通幽記》)
唐代貞觀二年,陳留縣尉劉全素,家居住在河南宋州。
他父親劉凱,曾任過衛縣縣令,死在官任上,埋葬在郊野三十多年。
劉全素又遭逢母親故去,他護靈柩去衛縣,準備將其同父合葬。
到衛縣之後,打開棺材,只見父親的一屍一體儼然如生。
漸漸活了過來,全素高興地扶起他,傍晚就能說話了,問道:「久別可好?」
全素哭著向他敘述這些年的事,可他竟說道:「不要講了,這些事情我全知道。」
他讓人取東流的一江一 水燒好,沐浴更衣,吃爛粥飯。
待精神恢復後,他才說:「我在一陰一曹地府,蒙恩被任命為酆都城主三十年,考察治理該城,處理積案,因為功業卓著獲得再生。
恐怕你不相信,所以才把這些事粗略地說說。」
並告誡兒子不能向外人洩露。
劉全素於是叫他叔父。
半年之後,劉凱去蜀地再沒有回來,不知道他最後怎麼樣。
石函中人
上都務本坊,貞元中,有一人家,因打牆掘地,遇一石函。
發之,見物如絲滿函,飛出於外。
視之次,忽有一人,起於函中,披髮長丈餘,振衣而起,出門失所在。
其家亦無他。
前記中多言此事,蓋道太一陰一煉形,日將滿,人必露之。
(出《酉一陽一雜俎》)
京城長安有個務本坊,唐代貞元年間,有一家因為砌牆挖地基,得到一個石匣子。
打開一看,只見裡面裝滿了絲一樣的東西,那東西向外飛。
看著看著,忽然有一個人從匣子裡站起來,披散頭髮有一丈多長。
他抖抖衣服就站起來,一出門便不知去向。
這家倒也沒遇到什麼災禍。
從前一些書中大多言及此事,都說是月亮在鍛煉形體,煉到了規定的日子,就顯露出了人形。
杜錫家婢
漢杜錫家葬,而婢誤不得出。
後十餘年,開塚祔葬,而婢尚生。
問之,曰:「其始如瞑目,自謂當一再宿耳。」
初婢埋時,年十五六。
及開塚後,資質如故。
更生十五六年。
嫁之有子。
(出《搜神記》)
漢代杜錫舉行家葬,而他家的婢女因誤入墳中沒能出來。
十多年之後,開墳舉行合葬的時候,這個婢女還活著。
人們問她,她說自己開始閉著眼睛,後來就權當睡長覺了。
她剛被埋時才十五六歲,到開墳時姿容如舊,又多活了十五六年,出嫁之後還生了個兒子。
漢宮人
漢末,關中大亂。
有發前漢時宮人塚者,人猶活。
既出,平復如舊。
魏郭後愛念之,錄置宮中,常在左右。
問漢時宮內事,說之了了,皆有次敘。
郭崩,哭泣過禮,遂死。
(出《博物記》)
漢代末年,關中時局大亂。
這時,有人掘開西漢宮女的墳,不料那宮女還活著。
出來之後,她恢復得像原來一樣。
魏國郭太后十分愛念她,將她收錄宮中,常常跟隨左右。
問西漢時的宮廷之事,她述說得清清楚楚,且都能按時間順序來。
郭太后去世,這個宮女因悲哭過度而死。
李 俄
漢末,武陵婦人李俄,年六十歲,病卒,埋於城外,已半月。
俄鄰舍有蔡仲,聞俄富,乃發塚求金。
以斧剖棺,俄忽棺中呼曰:「蔡仲護我頭。」
仲驚走,(「走」原作「便」。
據明抄本改。
)為縣吏所收,當棄市。
俄兒聞母活,來迎出之。
太守召俄問狀,俄對曰:「誤為司命所召,到時得遣。
出門外,見內兄劉文伯,驚相對泣。
俄曰:『我誤為所召,今復得歸。
既不知道,又不能獨行,為我求一伴。
我在此已十餘日,已為家人所葬,那得自歸也。
』文伯即遣門卒與戶曹相聞。
答曰:『今武陵西界。
有男子李黑,亦得還,便可為伴,兼敕黑過俄鄰舍,令蔡仲發出,於是文伯作書與兒,俄遂與黑同歸。」
太守聞之,即赦蔡仲。
仍遣馬吏,於西界推問李黑,如俄所述。
文伯所寄書與子,子識其紙,是父亡時所送箱中之書矣。
(出《窮神秘苑》)
漢代末年,武陵有位婦人叫李俄,六十歲那年病死,埋葬在城外已經半個月了。
這時,李俄的鄰居有個叫蔡仲的,聽說她家富足,就去挖墓尋找金銀。
他拿斧子劈向棺材,忽然聽見李俄在棺材中喊道:「蔡仲,當心砍了我的頭!」蔡仲嚇得轉身就跑。
後來,他被縣裡的捕吏抓了去,應當判死刑。
李俄的兒子聽說母親活了,把她接回家。
太守召來李俄詢問情況,李俄對答說:「我錯誤地被一陰一曹司命官召去,後來得以遣返。
剛出大門,就看見了內兄劉文伯,我們驚詫地相對而哭。
我說:『我是被錯召來的,今天可以回去了。
可我既不認路,又不能獨行,為我找個伴吧!我在這裡十多天了,已經被家人埋葬了,哪能自己回去呢?』劉文伯就派門卒把戶曹找來相問,回答說:『現在武陵西界,有個男子叫李黑,也能夠復一活而還,可以找他作伴。
』又令李黑到我鄰舍,並讓蔡仲挖墳讓我出來。
於是劉文伯寫信給他兒子,我就跟李黑一塊回來了。」
太守聽罷,當即赦免了蔡仲,還派一騎馬小吏到西界盤問李黑,結果跟李俄說的一樣。
劉文伯寄給兒子的信也收到了。
他兒子認識那紙,它是父親殯葬時燒的書呵。
河間女子
晉武帝時,河間有男女相悅,許相配適。
而男從軍,積年不歸。
女家更以適人。
女不願行,父母逼之而去。
尋病死。
其夫戍還,問女所在。
其傢俱說之。
乃至塚,欲哭之敘哀,而不勝情。
遂發塚開棺,女即蘇活。
因負還家,將養平復。
後夫聞,乃詣官爭之。
郡縣不能決,以讞廷尉。
奏以一精一誠之至,感於天地,故死而更生。
是非常事,不得以常理斷,請還開棺者。
(出《搜神記》)
晉武帝時,河間有一對男女相愛,互許為夫妻。
但是男的從軍後,很多年沒有回來。
女的家人又把她嫁給別人,她不願意去,父母逼其前往。
結果不久便病死了。
她的丈夫戌邊歸來,問那女的現在何處,她的家人便全講了。
男的就來到墳前,想大哭一場,以訴哀痛,但又怕感情上承受不了。
於是他便挖墳開棺,那女的當即就復一活了。
他將她背回家中,將養恢復。
她的後夫聽說此事,就到官府起訴,與前夫爭妻。
郡縣不能決斷,把它報給廷尉判決。
奏本上說,因為一精一誠之至,使天地感動,因此才死而復生;這是件不尋常的事,不能用常理來判決,因此請將她還給開棺的前夫。
徐玄方女
晉時東平(「時」字「平」字原缺,據《法苑珠林》七五補。
)馮孝將,廣州太守,兒名馬子,年二十歲余。
獨臥廄中,夜夢見女子,年十八九。
言我是太守北海徐玄方女,不幸早亡。
亡來出入四年,為鬼所枉殺。
案生錄,當年八十餘。
聽我更生。
要當有依憑,乃得活,又應為君妻。
能從所委見救活不?」
馬子答曰:「可爾。」
與馬子剋期當出。
至期日,床 前有頭髮,正與地平。
令人掃去,愈分明。
始悟所夢者,遂屏左右。
便漸額面出,次頭形體頓(「頓」原作「額」,據明抄本改。
)出。
馬子便令坐對榻上,陳說語言,奇妙非常。
遂與馬子寢息。
每戒云:「我尚虛。」
借問何時得出,答曰:「出當待,本生生日,尚未至。」
遂往廄中。
言語聲音,人皆聞之。
女計生至,具教馬子出己養之方法,語畢拜去。
馬子從其言,至日,以丹雄雞一隻,黍飯一盤,清酒一升,醊其喪前,去廄十餘步。
祭訖,掘棺出。
開視,女身體完全如故。
徐徐抱出,著氈帳中,唯心下微暖,口有氣。
令婢四守養護之。
常以青羊乳一汁瀝其兩眼。
始開口,能咽粥,積漸能語,二百日持杖起行。
一期之後,顏色肌膚氣力悉復常。
乃遣報徐氏,上下盡來,選吉日下禮,聘為夫婦。
生二男,長男字元慶,永嘉(原無「永」字,「嘉」下空缺一字,據《法苑珠林》七五改。
)初,為秘書郎;小男敬度,作太傅掾。
女適濟南劉子彥,征士延世之孫。
(出《法苑珠林》)
晉代東平的馮孝將,任廣州太守。
他的兒子名叫馬子,二十多歲。
一天,他獨自臥在馬棚中睡著了,晚上夢見一個女子,十八九歲。
說我是北海太守徐玄方的女兒,不幸夭亡,已死四年,現又被鬼所枉殺。
根據生死簿上的記錄,我應該活到八十多歲。
允許我復一活,但應當有依憑才行。
我應當做你的妻子,你能聽從我的委託救活我嗎?馬子回答說:「可以。」
那女子和馬子約定好了日期見面。
到了這一天,馬子的床 前有頭髮,正與地面齊平。
馬子讓人掃去,結果卻愈加多起來。
這時,馬子才明白正是夢中之事,於是喝退左右的僕從。
那女子的顏面漸顯,接著整個頭和身體也露了出來。
馬子就讓她坐在對面床 上,她所講的話,非常奇妙,當晚就和馬子睡在了一起。
她總是告誡馬子:「我的身體還虛弱。」
問她什麼時候可以從墳中出來時,她回答說:「要等到我原來的生日那天,現在時候還沒到。」
說完她就進了馬棚,她說的話,人們都能夠聽見。
這女子計算生日到了,就告訴馬子救出自己的方法,說完一拜而去。
馬子聽從她的話,到了那一天,用紅公雞一隻,黃米飯一盤,清酒一升,擺祭在她的喪靈前面,離馬棚只有十多步遠。
祭靈完畢,打開棺材一看,那女子身體完全跟活人一樣。
馬子將她慢慢抱出,放入氈帳中。
她只是心口有點一溫一 熱,嘴有氣。
馬子命四個婢女護理她,不斷用黑羊乳一汁瀝滴她的兩眼。
慢慢地,她開始張開嘴,能咽粥,並開始講話了。
二百天之後可以拄杖行走。
一年之後臉色肌膚氣力完全恢復了正常。
馬家於是派人向徐家報告了,徐家上上下下都來了。
他們選擇吉日下彩禮,結為夫妻,後來生了二個男兒,長子字元慶,永嘉初年任秘書郎;小兒叫敬度,作了太傅掾官。
他們還有個女兒嫁給了濟南劉子彥,這劉子彥是不受朝廷聘任的隱士劉延世的孫子。
蔡支妻
臨淄蔡支者,為縣吏。
曾奉書謁太守。
忽迷路,至岱宗山下,見如城郭,遂入致書。
見一官,儀衛甚嚴,具如太守。
乃盛設酒餚,畢付一書。
謂曰:「掾為我致此書與外孫也。」
吏答曰:「明府外孫為誰?」
答曰:「吾太山神也,外孫天帝也。」
吏方驚,乃知所至非人間耳。
掾出門,乘馬所之。
有頃,忽達天帝座太微宮殿。
左右侍臣,具如天子。
支致書訖,帝命坐,賜酒食。
仍勞問之曰:「掾家屬幾人。」
對父母妻皆已物故,尚未再娶。
帝曰:「君妻卒經幾年矣?」
吏曰:「三年。」
帝曰:「君欲見之否?」
支曰:「恩唯天帝。」
帝即命戶曹尚書,敕司命輟蔡支婦籍於生錄中,遂命與支相隨而去。
乃蘇歸家,因髮妻塚,視其形骸,果有生驗,須臾起坐,語遂如舊。
(出《列異傳》)
臨淄有個蔡支,是縣吏。
一次,他帶著書信去拜謁太守。
忽然就迷了路,他來到泰山腳下,看見一座城郭,就進去送信。
他見到一個官,儀仗侍衛很嚴整,頗像太守,就把書信呈上。
於是,那官便設宴款待他。
宴後,那官一交一 給蔡支一封信,說:「請你把它一交一 給我的外孫。」
蔡支問:「你的外孫是誰?』那官回答說:「我是泰山神呵,我的外孫就是天帝。」
蔡支大吃一驚,才知道這地方不是人間。
他出了門,騎馬而去,一會兒就到了天帝座的太微宮。
這裡左右侍臣俱全,儼如天子的儀仗。
蔡支呈上書函,天帝讓他坐下,並賜予酒食,還慰勞般地問他:「你家裡幾個人?」
回答說父母妻子全死了,還未再娶。
天帝又問:「你妻子死幾年了?」
蔡支說三年。
天帝說:「你想見見她嗎?」
蔡支說請天帝施恩。
天帝當即命戶曹尚書,敕令司命把蔡支妻的戶籍放到生錄中,然後讓蔡支跟隨而去。
蔡支甦醒後回到家中,就挖開妻子的墳,看她的樣子,果然已經活了過來。
她一會兒起身坐下,說起話來還跟過去一樣。
陳朗婢
義熙四年,琅邪人陳朗婢死,已葬。
府史夏假歸,行塚前,聞土中有人聲,怪視之。
婢曰:「我今更活,為我報家。」
其日已暮,旦方開土取之,強健如常。
(出《五行記》)
東晉義熙四年,山東琅琊人陳朗的婢女死了,已經埋葬了。
有位府史休夏假回來,走到墳前,聽到土中有人的說話聲,便驚異地看去。
那位婢女說:「我現在又活了,替我報告給家人吧。」
那天已經晚了,第二天早晨才把她挖出來,其身體強健如常。
於寶家一奴一
於寶字令升,父瑩,為丹一陽一丞。
有一寵一 婢,母甚妒之。
及瑩亡,葬之,遂生推(「推」原作「持」。
據明抄本改。
)婢於墓。
於寶兄弟尚幼,不之審也。
後十餘年,母喪開墓,而婢伏棺如生。
載還,經日乃蘇。
言其父恩情如舊,地中亦不覺為惡。
既而嫁之,生子。
(出《五行記》)
於寶字令升,父親名瑩,任丹一陽一縣丞。
他有個一寵一 愛的婢女,於寶之母很嫉妒她。
於瑩死後下葬時,就把婢女活著推進墳中。
當時於寶和弟弟尚幼,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十多年之後,母親死了挖開那座墳,而那個婢女趴伏在棺材上象活的一樣,用車將她拉回來,一天之後才甦醒。
她說於寶的父親對她恩愛如舊,在一陰一間也不覺得不舒服。
不久她便嫁了人,生了兒子。
韋諷女一奴一
唐韋諷家於汝穎,常虛默,不務一交一 朋。
誦一習一 時暇,緝園林,親稼植。
小童薙草鋤地,見人發,鋤漸深,漸多而不亂,若新梳理之狀。
諷異之,即掘深尺餘。
見婦人頭,其肌膚容色,儼然如生。
更加鍬鍤,連身背全,唯衣服隨手如粉。
其形氣漸盛,頃能起,便前再拜。
言是郎君祖之女一奴一也,名麗容,初有過,娘子多妒。
郎不在,便生埋於園中。
托以他事亡去,更無外人知。
某初死,被二黑衣人引去。
至一處,太闕廣殿。
賁勇甚嚴。
拜其王,略問事故。
黑衣人具述端倪,某亦不敢訴娘子。
須臾,引至一曹司。
見文案積屋,吏人或二或五,檢尋甚鬧。
某初一吏執案而問,檢案,言某命未合死,以娘子因妒,(「因妒」為「巨蠹」。
據明抄本改。
)非理強殺。
其斷減娘子十一年祿以與某。
又經一判官按問。
其事亦明。
(「其事亦明」原作「亦見娘子」,據明抄本改。
)判官尋別有故,被罰去職,某案便被寢絕。
九十餘年矣,彼此散行。
昨忽有天官來搜求幽系冥司積滯者,皆決遣,某方得處分。
如某之流,亦甚多數,蓋以下賤之人,冥官不急故也,天官一如今之道士,絳服朱冠。
羽騎隨從。
方決幽滯。
令某重生,亦不失十一年祿。
諷問曰:「魂既有所詣。
形何不壞?」
答曰:「凡事未了之人,皆地界主者以藥傅之,遂不至壞。」
諷驚異之,乃為沐浴易衣,貌如二十許來。
其後潛道幽冥中事,無所不至,諷亦洞曉之。
常曰:「修身累德,無報以福。
神仙之道,宜勤求之。」
數年後,失諷及婢所在,親族與其家得遺文,記再生之事。
時武德二年八月也。
(出《通幽記》)
唐代韋諷家住在汝穎,經常獨自沉默,不善一交一 朋友。
吟誦詩文的閒暇,便整修園林,親自種莊稼栽樹木。
一天,小書僮割草鋤地時發現了人的頭髮,鋤頭漸漸深挖下去,那頭髮也漸漸多起來且不散亂,如新梳理的一樣。
韋諷認為這事很奇異,就又挖下一尺多深,看見一顆婦人頭,其肌肉面色,很像活的一樣。
再用鍬往深裡挖,那婦人連身帶背全露了出來,只是衣服隨手一摸就粉碎了。
她漸漸恢復原氣,很快就能夠站起來,上前向韋諷一拜再拜,說自己是他祖上的女一奴一,名叫麗容,開始有點小過錯,遭娘子嫉妒。
趁郎君不在時,娘子就派人把她活埋在這園林中,並假托因為別的事情逃跑,反正又無外人知道。
「我剛死的時候,被兩個黑衣人引去,走到一個地方,這裡有高大的門樓廣闊的殿堂,虎賁勇士十分威嚴。
我參拜了這裡的大王,大王向我粗略地問問情況。
黑衣人也述說了事情的原委經過。
我由於害怕,也沒敢控告娘子。
一會兒,他們引我來到一一陰一曹司衙,只見這裡的文書案卷堆到了屋頂,小吏們三五成群,正在檢驗尋找案卷,很喧鬧。
我開始被一個拿著案卷的官吏查問,查完案卷,他說我命不該死,而娘子因嫉妒而生殺人之心,故判減其十一年壽祿給我。
又經一判官審案,這事也就明確了。
不料,判官不久因為別的原因遭到處罰,被免除了職務,我的案子也就擱下了,到現在九十多年了。
如今彼此離散,各走各的道。
昨天,忽然有個天官來處理一陰一曹的積案,都判決遣返,我的事情才得到解決。
像我這一類的,為數不少,大概是因為地位低下,一陰一曹的官吏也不急於給辦吧?那天官好像現在的道士,絳紅色的衣服,紅色的帽子,羽裳馬騎隨從齊備。
剛處理完積案,就讓我復一活,這樣就不會減少原判給我的十一年壽祿了。」
韋諷問道:「魂魄既然到了另外一個地方,那形體為什麼不毀壞呢?」
她回答說:「凡是案子未了之人,都由一陰一間的地方長官用藥敷其身上,因此不至於腐爛。」
韋諷認為這事奇怪,就讓她沐浴更衣。
看容貌她好像二十歲左右的樣子。
這以後,她便暗中講些幽冥之事,什麼都說了,連韋諷也全知曉了。
他常常說:「修養自身積累公德,上天就會賜福於你。
神仙們的養生之道,我們應該不辭辛苦地去尋求。」
幾年之後,不知道韋諷和婢女到哪裡去了,親族們在他們家找到了遺留下來的文字,上面記的全是再生之事。
當時是唐代武德二年八月。
鄴中婦人
竇建德,常發鄴中一墓,無他物。
開棺,見婦人,顏色如生,姿容絕麗,可年二十餘。
衣物形制,非近世者。
候之,似有氣息。
乃收還軍養之,三日而生,能言。
云:「我魏文帝宮人,隨甄皇后在鄴,死葬於此。
命當更生,而我無家屬可以申訴,遂至幽隔。
不知今乃何時也。」
說甄後見害,了了分明。
建德甚一寵一 愛之。
其後建德為太宗所滅,帝將納之。
乃具以事白,且辭曰:「妾幽閉黃壤,已三百年,非竇公何以得見今日,死乃妾之分也。」
遂飲恨而卒,帝甚傷之。
(出《神異錄》)
竇建德曾經挖開鄴中的一座墳,沒有得到別的東西。
開棺後看見一個婦人,面色象活的一樣,姿容美麗絕倫,年約二十多歲。
看其衣物和殉葬品等,不是近代的。
等了一會兒,她好像有了氣息,於是就帶回軍中養起來。
三天之後她就活了,能夠言語。
她說:「我是魏文帝的宮女,隨甄皇后在鄴城,死後葬在這裡。
我命該當復一活,但無家人進行申訴,就被冥府耽隔了。
不知道現在是什麼年代?」
說起甄皇后遇害一事,她清清楚楚的。
竇建德很一寵一 愛她。
後來竇被唐太宗所滅,皇帝要招納她進宮,她就把當時的事都稟白了,而且一口回絕地說:「我在幽冥之中封閉在黃土之下,已經三百多年,沒有竇公哪能見到今日?為他而死乃是我的本分呵。」
於是,她便飲恨而死,太宗皇帝十分悲傷。
李仲通婢
開元中,李仲通者,任鄢陵縣令。
婢死,埋於鄢陵。
經三年,遷蜀郫縣宰。
家人掃地,見發出土中,頻掃不去,因以手拔之。
鄢陵婢隨手而出,昏昏如醉。
家人問婢何以至此。
乃曰:「適如睡覺。」
仲通以為鬼,乃以桃湯灌洗,書符御之,婢殊不懼,喜笑如故。
乃閉於別室,以餅哺之,餐啖如常。
經月餘出之。
驅使如舊。
便配與一奴一妻,生一男二女,更十七年而卒。
(出《驚聽錄》)
唐代開元年間,李仲通任鄢陵縣令。
他的婢女死了,就埋在了鄢陵。
三年之後,他調任到四川郫縣當縣宰。
一天,家人掃地時發現有頭髮從土中露出,怎麼掃也掃不掉。
於是就用手撥它,不料那位埋在鄢陵的婢女順著手就鑽了出來。
她昏昏沉沉象喝醉酒一樣。
家人問她怎麼到了這裡?她就說:「剛才像睡覺似的。」
仲通認為她是鬼,就用桃木湯澆她,寫咒符防她。
可她並不害怕,嘻戲如常。
於是就把她關進別的房間,拿餅餵她,她吃起來跟從前一樣。
一個多月後將其放出,驅遣使用如舊。
後來就把她配給一男僕為妻,生一男二女,又活了十七年才死。
崔生妻
元和間,有崔生者,前婚蕭氏,育一兒卒,後婚鄭氏。
蕭卒十二年,托夢於子曰:「吾已得卻生於一陽一間,為吾告汝母,能發吾丘乎?」
子雖夢,不能言。
(「言」字原空闕,據明抄本補。
)後三日,又夢如此,子終不能言。
鄭氏有賢德,蕭乃下語於老家人云:「為吾報鄭夫人,速出吾,更兩日,即不及矣。」
老人家叫曰:「娘子卻活也。」
夫人卜之曰:「無生象。」
即罷。
來日家人又曰:「娘子卻活也。」
鄭夫人再佔,卜人曰:「有生象。」
即開墳,果活動矣。
舁歸,鄭夫人以粥飲之,氣通能言。
其說幽途知撫育賢德之恩。
又說:「初有一龜,環繞某遺骸而去。
數日,又來環饒。
將去復來,嚙某足指。」
則知前卜無生象者,龜止環饒而已;後雲有生象者,是龜咬足指也。
蕭氏與鄭氏為姊妹共居,情若骨肉。
得十年而終。
(出《芝田錄》)
唐代元和年間,有位姓崔的青年,前妻蕭氏生下一個兒子就死了,後妻姓鄭。
蕭氏死十二年後,托夢給兒子說:「我已經能夠復一活到一陽一間,替我告知你母親,能挖開我的墳丘嗎?」
兒子雖然做了這樣的夢,但沒有說。
以後一連三日,天天做這個夢,但他始終沒有講。
鄭氏是位賢德之人,蕭氏就告訴老家人說:「替我報告鄭夫人,快點讓我出去吧,再過二天就來不及了。」
老家人叫喊著:「蕭娘子要活了!」鄭夫人去占卜,答說:「沒有活像。」
只有作罷。
第二天老家人又喊:「蕭夫人要活了!」鄭夫人再去占卜,卜卦人說:「有活像。」
就挖開墳墓,那蕭夫人果然活動了。
家人把她抬回來,鄭夫人親自用粥餵她。
氣通之後,她就能講話了。
她說一陰一間也知道撫育乃賢德之恩,又說:「開始有一隻龜,圍著我的一屍一體繞了一圈就離開了;不幾天它又爬了回來,咬我的腳趾頭。」
這才知道前一卦沒有生象,因為龜只是環繞而已。
後卦說有活像,這是龜在咬腳趾頭。
蕭氏和鄭氏象姐妹那樣住在一起,感情象親骨肉。
蕭氏又活了十年才死。
東萊人女
東萊人有女死,已葬。
女至冥司,以枉見捕得還,乃敕兩吏送之。
鬼送墓中,雖活而無從出。
鬼亦患之,乃問女曰:「家中父母一之 外,誰最念汝?」
女曰:「獨季父耳。」
一鬼曰:「吾能使來劫墓,季父見汝活,則遂生也。」
女曰:「季父仁惻,未嘗有過,豈能發吾塚耶?」
鬼曰:「吾易其心也。」
留鬼守之,一鬼去。
俄而季父與諸劫賊,發意開棺,女忽從棺中起,季父驚問之,具以前白季父。
季父(季父原作「母」,據明抄本改。
)大加慚恨,諸賊欲遂殺之。
而季父號泣哀求得免,負之而歸。
(出《廣異記》)
東萊有一家死了個女兒,已經埋葬。
姑娘到一陰一曹後,因為受冤枉被捕又被放回,還派了兩個官吏送她。
鬼把她送到墳中,雖然活了卻無法出去。
鬼也挺焦慮,就問她說:「你家中除父母一之 外,誰最愛念你?」
姑娘說:「只有老叔。」
一個鬼說:「我能讓他來盜墳,叔父見到你活了,你也就死而復生了。」
姑娘說:「老叔仁義且有惻隱之心,不曾有過錯,怎麼會挖我的墳呢?」
鬼說:「我換他的心。」
一鬼留下看守,另一鬼便去了。
有頃,她老叔和盜墓賊們終於來了,他們用力開棺,這時,姑娘忽然從棺材中坐了起來。
老叔驚異地問她,她把從前的事對老叔說了。
老叔非常悔恨和慚愧,盜墓賊們想立即殺死那個姑娘,老叔為她含淚哀求,才得以倖免,老叔背起她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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