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卷第四百二 寶三
隋侯 燕昭王 漢高後 後漢章帝 梁武帝 火珠 鯨魚目 珠池 少城珠 青泥珠 徑寸珠 寶珠 水珠 李勉 李灌 上清珠 守船者 嚴生 張文珗 衛慶 鬻餅一胡一
隋 侯
隋侯行,見大蛇被傷而治之。
後銜珠以報。
其珠徑寸,純白,夜有光明,如月之照。
一名隋侯珠,一名明月珠(出《搜神記》)
隋侯在路上行走,發現一條大蛇被傷,就為它治療。
這條蛇傷好之後,就用嘴銜來一顆珍珠報答他。
這顆珍珠直徑有一寸,純白色,夜間發光,像月光一樣。
這顆珍珠一名隋侯珠,一名明月珠。
燕昭王
燕昭王坐握日台,時有黑鳥白頸,集王之所。
銜洞光之珠,圓徑一尺。
此珠色黑如漆,而懸照於雲日,百神不能隱其一精一靈。
此珠出一陰一泉之底。
泉在寒山之北,圓水之中。
言波瀾常圓轉而流。
有黑蚌,飛翔而來去於五山。
黃帝、務成子游寒山,得黑蚌在高坐之上,故知驗矣。
昭王時,其國來獻。
王取寶璋水,洗其泥沙而歎曰:「懸日月已來。」
見黑蚌生珠,已八九千回。
此蚌千歲一生,珠漸輕細。
昭王常懷握此珠,當盛暑之月,體自輕涼。
號曰銷暑招涼珠焉。
(出王子年《拾遺記》)
燕昭王坐在握日台上,有一些白脖頸的黑色大鳥飛來,停落在王所。
那鳥銜來一顆明澈發光的珍珠。
珍珠圓徑一尺,色黑如漆,把它懸掛於空中,各種鬼神都不能隱蔽其本來面目。
此珠出自一陰一泉之底。
一陰一泉在寒山之北,圓水之中。
據說圓水裡的水常常圓轉而流。
圓水裡有黑蚌,來往飛翔於五山之中。
黃帝、務成子游寒山的時候,曾在高坐之上得到過黑蚌,所以人們才知道黑蚌的靈驗。
燕昭王時,那產黑蚌的方國來進獻。
燕昭王取寶璋之水,將黑蚌洗淨,歎道:「我將有可以懸掛的小太一陽一小月亮啦!」發現黑蚌生珠,已經有八九千回了。
這種蚌一千年一生珠,它產的珠子漸漸減小。
燕昭王經常懷揣和把玩這顆珍珠,時值酷暑盛夏,體膚微有涼感。
故而名曰消暑招涼珠。
漢高後
漢高後時,下書求三寸珠。
仙人朱仲,在會稽市販珠,乃獻之。
賜金百斤。
魯元公主私以金七百斤,從仲求珠。
復獻四寸者。
(出《列仙傳》)
漢高後時,下詔書徵求直徑夠三寸的大珍珠。
有個名叫朱仲的仙人,在會稽那地方做珍珠買賣,就獻上一顆。
漢高後賜給他黃金百斤。
魯元公主私下用七百斤黃金的代價,向朱仲謀求大珍珠,朱仲便獻給她一個直徑有四寸長的。
後漢章帝
後漢章帝元和元年,明珠出館陶,大如李,有明耀。
三年,明月珠出豫章海濱(「濱」原作「昏」,據明抄本、陳校本改)。
大如雞子,圓四寸八分。
(出《列仙傳》)
後漢章帝元和元年,在館陶發現了一顆明珠,像李子那麼大,能發光。
元和三年,在豫章海濱發現一顆明月珠,像雞蛋那麼大,圓長四寸八分。
梁武帝
梁大同中,驟雨殿前,有雜色寶珠。
梁武有喜色。
虞寄上《瑞雨頌》。
(出《酉一陽一雜俎》)
梁大同年間,一場大暴雨夾著雜色珍珠落在殿前。
梁武帝非常高興。
管理山澤的官便獻上一首《瑞雨頌》。
火 珠
貞觀初,林邑獻火珠。
狀如水一精一。
云:於羅剎國得。
其人朱發黑身,獸牙鷹爪。
(出《國史異纂》)
貞觀初年,林邑獻給皇上一顆火珠。
火珠的樣子很像水一精一。
說此珠是從羅剎國弄來的。
羅剎國的人,紅頭髮,黑皮膚,齒如獸牙,手似鷹爪。
鯨魚目
南海有珠,即鯨目瞳。
夜可以鑒,謂之夜光。
凡珠有龍珠,龍所吐也。
蛇珠,蛇所吐也。
南海俗云:「蛇珠千枚,不及一玫瑰。」
言蛇珠賤也。
玫瑰亦珠名。
越人俗云:「種千畝木一奴一,不如一龍珠。」
越俗以珠為上寶,生女謂之珠娘,生男名珠兒。
吳越間俗說:「明珠一斛,貴如玉者。」
合浦有珠市。
(出《述異記》)
南海產有珍珠,就是鯨魚的瞳仁兒。
這種珍珠夜間可以照出人影,叫做夜光珠。
大凡珍珠有龍珠,是龍吐的;有蛇珠,是蛇吐的。
南海有這樣的俗語:「蛇珠上千枚,不如一玫瑰。」
這是說蛇珠不值錢。
「玫瑰」也是一種珍珠的名稱。
越人有這樣的的俗語:「種千畝木一奴一,不如一顆龍珠。」
越人有以珠為上寶的一習一 俗,生女孩叫「珠娘」,生男孩就叫「珠兒」。
吳越一帶的俗語說:「明珠一斛,其價如玉。」
合浦有專門買賣珍珠的集市。
珠 池
廉州邊海中有洲島,島上有大池,謂之珠池。
每年刺史修貢,自監珠戶入池采,以充貢賦。
耆舊傳雲,太守貪則(「則」原作「即」,據明抄本改)珠遠(「遠」原作「送」,據明抄本改)去。
皆采老蚌,剖而取珠。
池在海上,疑其底與海通,又池水極深,莫測也。
珠如豌豆大,常珠也,如彈丸者,亦時有得。
徑寸照室之珠,但有其說,不可遇也。
又取小蚌肉,貫之以篾,曝乾,謂之珠母。
容桂率將脯燒之,以薦酒也。
肉中有細珠,如粱粟,乃知珠池之蚌,隨其大小,悉胎中有珠矣。
(出《嶺表錄異》)
廉州邊海裡有一個島嶼,島上有一個大池,叫做珠池。
每年刺史徵收貢賦,都親自監督採珠戶到珠池中採來繳納。
據老年人傳說,如果太守貪婪,那麼珍珠就會遠離而去,難以採到。
采上來的都是老蚌,把蚌剖開從中取珠。
珠池在海邊,人們都懷疑池底與海是相通的。
但是池水極深,不可探測。
池中所產的珍珠,像豌豆那麼大的,是普通的珍珠;像彈丸那麼大的,也時常可能採到;直徑一寸能照亮屋子的珍珠,卻只有其說,不可遇到。
另外,把小蚌的肉取出,用竹篾穿起來曬乾,叫做珠母,容桂一帶一般都用它炒菜下酒。
見到肉中有米粒大小的珍珠的蚌,便知它是產自珠池。
珠池裡的蚌無論大小,全都胎中有珠。
少城珠
蜀石筍街,夏中大雨,往往得雜色小珠。
俗謂地當海眼,莫知其故。
蜀僧惠嶷曰:「前史說,蜀少城飾以金璧珠翠,桓一溫一 惡其太侈,焚之。
合在此地。
合拾得小珠,時有孔者。」
得非是乎?(出《酉一陽一雜俎》)
蜀地的石筍街,夏季裡大雨過後,往往拾到雜色小珍珠。
一般人說這地方可能是海眼,但是誰也不清楚天上下珍珠的原因。
蜀僧惠嶷說:「據史書記載,蜀地的少城是用金璧珠翠裝飾的,桓一溫一 嫌它太奢侈,就把它燒了。
少城舊址應當就在此地。
所以能拾得小珠,並且時常有帶眼兒的。」
莫非正像像說的這樣吧?
青泥珠
則天時,西國獻毗婁博義天王下額骨及辟支佛舌,並清泥珠一枚。
則天懸額及舌,以示百姓。
頷大如一胡一 床 ;舌青色,大如牛舌;珠類拇指,微青。
後不知貴,以施西明寺僧。
布金剛額中。
後有講席,一胡一 人來聽講,見珠縱視,目不暫捨。
如是積十餘日,但於珠下諦視,而意不在講,僧知其故,因問故欲買珠耶?一胡一 云:「必若見賣,當致重價。」
僧初索千貫,漸至萬貫。
一胡一 悉不酬。
遂定至十萬貫,賣之。
一胡一 得珠,納腿肉中,還西國。
僧尋聞奏,則天敕求此一胡一 。
數日得之,使者問珠所在,一胡一 雲,以吞入腹。
使者欲刳其腹,一胡一 不得已,於腿中取出。
則天召問:「貴價市此,焉所用之?」
一胡一 云:「西國有青泥泊,多珠珍寶。
但苦泥深不可得。
若以此珠投泊中,泥悉成水,其寶可得。」
則天因寶持之。
至玄宗時猶在。
(出《廣異記》)
武則天時,西蕃某國獻給她毗婁博義天王的下頷骨和辟支佛的舌頭,並有青泥珠一枚。
武則天把下頷骨和舌頭懸掛起來讓百姓看。
下頷骨很大,像一把小一交一 椅;舌頭是青色的,大如牛舌頭;珠子像拇指那麼大,微微發青。
武則天不知青泥珠的珍貴,把它送給西明寺的和尚了。
和尚把這顆珠子裝在金剛的腦門兒上。
後來和尚講經,有一個前來聽講的一胡一 人見了這顆珠子就目不轉睛地看。
十幾天裡,他總在珠下凝視,心並不用在聽講上。
和尚心裡明白,於是向一胡一 人道:「施主想要買這顆寶珠嗎?」
一胡一 人說:「如果一定能賣,我保證出重價。」
和尚最初的要價是一千貫,漸漸漲到一萬貫,一胡一 人全都答允。
於是定到十萬貫,成交 。
一胡一 人買到此珠之後,剖開腿上的肉,把珠子納入其中,然後回國。
和尚不久就把這事向武則天稟奏了。
武則天下今尋找這個一胡一 人。
幾天之後,使者找到了那一胡一 人,問他寶珠在什麼地方,他說已經把寶珠吞到肚子裡了。
使者要剖開他的肚子檢驗,他沒辦法,只好從腿肉中取出寶珠來。
武則天召見那一胡一 人,問道:「你花重價買這珠子,要用它幹什麼呢?」
一胡一 人說:「西蕃某國有個青泥泊,泊中有許多珍珠寶貝。
但是淤泥很深,無法將珍寶弄上來。
如果把這顆青泥珠投到泊中,淤泥就會變成水,那些寶貝便可以得到了。」
武則天於是拿青泥珠當寶貝。
直到唐玄宗時,這珠還在。
徑寸珠
近世有波斯一胡一 人,至扶風逆旅,見方石在主人門外,盤桓數日。
主人問其故。
一胡一 云:「我欲石搗帛。」
因以錢二千求買。
主人得錢甚悅,以石與之。
一胡一 載石出,對眾(「對眾」原作「封外」,據明抄本改)剖得徑寸珠一枚。
以刀破臂腋,藏其內,便還本國。
隨船泛海,行十餘日,船忽欲沒。
舟人知是海神求寶,乃遍索之,無寶與神,因欲溺一胡一 。
一胡一 懼,剖腋取珠。
舟人咒云:「若求此珠,當有所領。」
海神便出一手,其大多毛,捧珠而去。
(出《廣異記》)
近世有一個波斯一胡一 人,來到扶風的客棧,見主人家門外有一塊方形石頭,就圍著這塊石頭轉繞了好幾天。
主人問一胡一 人為什麼這樣,一胡一 人說他要買這塊石頭捶衣裳。
於是他說他願出兩千錢買這塊石頭。
主人很高興,就把石頭賣給一胡一 人。
一胡一 人把石頭運出來,當眾敲碎石頭,從中剖出一顆徑寸的寶珠來。
一胡一 人用刀將自己臂腋處剖開,將寶珠藏在裡面,就起程回國。
在海上行了十幾天,船突然遇到沉沒的危險。
擺船人知道這是海神向船中人索要珍寶,就逐個問誰身上帶有貴寶,沒有問出什麼,無寶送給海神,於是擺船人要把一胡一 人扔下海去。
一胡一 人恐懼,不得不剖開臂腋,把珠子獻出來。
擺船人沖大海說道:「如果想要此珠,就探出什麼東西來領取吧!」海神便從水中伸出一隻手來,手大而多毛,握著珠子沒入水中。
寶 珠
鹹一陽一岳寺後,有周武帝冠,其上綴冠珠,大如瑞梅,歷代不以為寶。
天後時,有士人過寺,見珠,戲而取之。
天大熱,至寺門易衣,以底裹珠,放金剛腳下。
因忘收之。
翼日,便往揚州收債,途次陳留,宿於旅邸。
夜聞一胡一 斗寶,攝衣從而視之。
因說冠上綴珠。
諸一胡一 大駭曰:「久知中國有此寶,方欲往求之。」
士人言已遺之。
一胡一 等歎恨。
告(「告」原作「苦」,據明抄本改)云:「若能至此,當有金帛相答。
今往揚州,所債幾何?」
士人云:「五百千。」
諸一胡一 乃率五百千與之,令還取珠。
士人至金剛腳下,珠猶尚存,持還見一胡一 。
一胡一 等喜卞。
飲樂十餘日,方始求市。
因問士人,所求幾何。
士人極口求一千緡。
一胡一 大笑云:「何辱此珠?」
與眾定其價,作五萬緡。
群一胡一 合錢市之。
及邀士人,同往海上,觀珠之價。
士人與之偕行東海上。
大一胡一 以銀鐺煎醍醐,又以金一瓶 盛珠,於醍醐中重煎。
甫七日,有二老人及徒一黨一 數百人,繼持寶物,來至一胡一 所求贖。
故執不與。
後數日,復持諸寶山積。
雲,欲贖珠。
一胡一 又不與。
至三十餘日,諸人散去。
有二龍女,潔白端麗,投入珠瓶中,珠女合成膏。
士人問:「所贖悉何人也?」
一胡一 云:「此珠是大寶,合有二龍女衛護。
群龍惜女,故以諸寶來贖。
我欲求度世,寧顧世間之富耶?」
因以膏塗足,步行水上,捨舟而去。
諸一胡一 各言:「共買此珠,何為獨專其利。
卿既往矣,我將安歸?」
一胡一 令以所煎醍醐塗船,當得便風還家。
皆如其言。
大一胡一 竟不知所之。
(出《廣異記》)
鹹一陽一的岳寺後面,有周武帝的帽子,那上面鑲有一塊珍珠,大如瑞梅。
歷代都沒有把這顆珍珠當做寶貝。
武則天的時候,有一位士人經過岳寺,見到這顆珍珠,開玩笑似的把它取了下來。
天很熱,走到寺門的時候換衣服,把珠子裹在脫下來的衣服裡,放在金剛腳下。
走的時候就忘記了帶上它。
第二天他便去揚州收債。
途中宿在陳留客棧,夜間聽到一胡一 人斗寶,他就拿著衣服出來看,於是就說了周武帝帽子上的那顆珠子的事。
幾位一胡一 人一大驚道:「早就聽說中土有此寶貝,我們正要去弄呢!」士人說已經遺失了。
一胡一 人都感到遺憾,說道:「如果你能把它弄到這兒來,我們一定重謝你。
你現在到揚州去,要收多少債?」
士人說,要收五百千。
幾位一胡一 人便給了他五百千,讓他回去取那珠子。
他回到金剛腳下,珍珠還放在那裡,就帶回來見一胡一 人。
幾位一胡一 人高興得直拍巴掌。
一連飲酒歡樂了十多天,一胡一 人才談到買珍珠的事,問他要賣多少錢。
他使了個大勁喊出一千緡。
一胡一 人一大笑道:「你怎麼污辱這顆寶珠?」
幾個一胡一 人一核計,定價為五萬緡。
幾個一胡一 人湊錢買下這顆珠子。
又邀士人和他們一起到海上去一趟,看看此珠的真正價值。
士人就和他們一起到了東海上。
一一胡一 人用銀鍋煎醍醐,又用金一瓶 盛著那顆珠子,放到醍醐裡重煎。
剛剛煎了七天,就有兩位老人領數百人,帶著許多寶物,來到一胡一 人處,想贖那珠子。
一胡一 人堅決不答應。
過了幾天,又帶著寶貝來贖,還是不答應。
三十多天以後,那些人散去了。
有兩位龍女,長得潔白端麗,投到盛珠子的瓶中,龍女和珍珠混合成膏。
士人問:「那些要贖珍珠的都是些什麼人?」
一胡一 人說:「這珍珠是貴寶,必須有兩個龍女衛護。
諸龍愛憐女兒,所以才用許多寶物來贖。
我所求的是超凡度世,難道還貪戀人間富貴嗎?」
於是一胡一 人用膏塗腳,離開船在水面上行走。
其他一胡一 人紛紛說道:「我們共同買下這顆珠子,為什麼你獨佔了好處?你走了,我們怎麼回去啊?」
那塗了醍醐的一胡一 人讓他們用所煎醍醐塗船,說塗後可遇順風還家。
眾人照辦,果然如他所說。
不知他後來到哪裡去了。
水 珠
大安國寺,睿宗為相王時舊邸也。
即尊位,乃建道場焉。
王嘗施一寶珠,令鎮常住庫。
雲,值億萬。
寺僧納之櫃中,殊不為貴也。
開元十年,寺僧造功德,開櫃閱寶物,將貨之。
見函封曰:「此珠值億萬。」
僧共開之,狀如片石,赤色。
夜則微光,光高數寸。
寺僧議曰:「此凡物耳,何得值億萬也?試賣之。」
於是市中令一僧監賣,且試其酬直。
居數日,貴人或有問者。
及觀之,則曰:「此凡石耳,瓦礫不殊,何妄索直!」皆嗤笑而去。
僧亦恥之。
十日後,或有問者,知其夜光,或酬價數千。
價益重矣。
月餘,有西域一胡一 人,閱市(「市」原作「寺」,據明抄本改)求寶,見珠大喜。
偕頂戴於首,一胡一 人貴者也。
使譯問曰:「珠價值幾何?」
僧曰:「一億萬。」
一胡一 人撫弄遲回而去。
明日又至,譯謂僧曰:「珠價誠值億萬,然一胡一 客久,今有四千萬求市,可乎?」
僧喜,與之謁寺主。
寺主許諾。
明日,納錢四千萬貫,市之而去。
仍謂僧曰:「有虧珠價誠多,不貽責也。」
僧問一胡一 從何而來?而此珠復何能也?一胡一 人曰:「吾大食國人也。
王貞觀初通好,來貢此珠。
後吾國常念之。
募有得之者,當授相位。
求之七八十歲,今幸得之。
此水珠也。
每軍行休時,掘地二尺,埋珠於其中,水泉立出,可給數千人,故軍行常不乏水。
自亡珠後,行軍每苦渴乏。」
僧不信。
一胡一 人命掘土藏珠,有頃泉湧,其色清冷,流泛而出。
僧取飲之,方悟靈異。
一胡一 人乃持珠去,不知所之。
(出《紀聞》)
大安國寺,是唐睿宗做相王時的舊官邸。
他登基以後,才在這裡建了道場。
他曾向寺中施捨一顆寶珠,下令用它鎮常住庫,說它價值億萬。
寺裡的和尚把寶珠放在櫃子裡,竟不認為怎麼貴重。
開元十年,寺裡的和尚為敬神敬佛捐款,開櫃看寶物,要把它賣掉。
見函封上寫著:「此珠值億萬。」
和尚們共同把函封打開,見珠子狀如片石。
赤色,夜間微微發光,光高幾寸。
和尚們議論道:「這是一個很普通的東西,怎麼能值億萬呢?賣一賣試試吧!」於是就讓一個和尚到市上去賣。
試一試這顆珠子的價值。
過了幾天,有錢人打聽價錢,等到人家看了珠子,就說:「這是塊普通的石頭罷了,和瓦礫沒什麼兩樣,幹嘛一胡一 亂要價?」
人們都嗤笑著離去。
和尚也覺得不太光彩。
十天之後,又有問的,知道此珠夜間有光,有的出價幾千。
價格上漲了。
一個月以後有一個西域的一胡一 人,到市購買寶物,見到此珠便大喜。
看穿衣打扮可知,此人是一胡一 人中的富貴者。
一胡一 人讓翻譯問道:「這珠子什麼價?」
和尚說:「一億萬。」
一胡一 人擺弄了半天,戀戀不捨地離去。
第二天又來。
翻譯對和尚說:「珠價確實值億萬,但是這個一胡一 人客居大唐很久了,現在只有四千萬,可以嗎?」
和尚挺高興,領一胡一 人去見寺主。
寺主答應一胡一 人。
第二天,一胡一 人一交一 出四千萬貫錢,把珠子買去。
一胡一 人還對和尚說:「我付的珠價實在是太少了,將留下埋怨的。」
和尚問一胡一 人從什麼地方來,又問此珠有什麼用。
一胡一 人說:「我是大食國的人。
貞觀初年與大唐通好,我國貢來此珠。
後來我國經常思念這顆珠子。
徵求能得到此珠的人,應授相位。
徵求了七八十年了,如今終於得到它了。
這是顆水珠啊。
每當行軍休息時,掘地二尺,把珠子埋進去,水泉立刻流出來。
可供幾千人飲用。
所以行軍總不缺水。
自從沒了這顆珠子,行軍就愁沒有水喝。」
和尚不信。
一胡一 人讓他掘地埋起珠子,不一會兒便泉水湧動,水色清冷,嘩嘩流淌。
和尚捧水嘗了嘗,才確信此珠靈異無比。
一胡一 人就帶著珠子離去,不知去了何處。
李 勉
司徒李勉,開元初,作尉浚儀。
秩滿,沿汴將游廣陵。
行及睢一陽一,忽有波斯一胡一 老疾,杖策詣勉曰:「異鄉子抱恙甚殆,思歸一江一 都。
知公長者,願托仁蔭,皆異不勞而獲護焉(明抄本無「皆異」至「護焉」八字)。」
勉哀之,因命登艫,仍給饘粥。
一胡一 人極懷慚愧,因曰:「我本王貴種也,商販於此,已逾二十年。
家有三子,計必有求吾來者。」
不日,舟止泗上,其人疾亟,因屏人告勉曰:「吾國內頃亡傳國寶珠,募能獲者,世家公相。
吾衒其鑒而貪其位,因是去鄉而來尋。
近已得之,將歸即富貴矣。
其珠價當百萬,吾懼懷寶越鄉,因剖肉而藏焉。
不幸遇疾,今將死矣。
感公恩義,敬以相奉。」
即抽刀決股,珠出而絕。
勉遂資其衣衾,瘞於淮上。
掩坎之際,因密以珠含之而去。
既抵維揚,寓目旗亭。
忽與群一胡一 左右依隨,因得言語相接。
傍有一胡一 雛,質貌肖逝者。
勉即詢訪,果與逝者所述契會。
勉即究問事跡,乃亡一胡一 之子。
告瘞其所,一胡一 雛號泣,發墓取而去。
(出集異記)
司徒李勉,開元初年,作浚儀縣尉。
期滿,他坐船行汴水之上,要去廣陵。
走到睢一陽一,忽然遇上一位有病的波斯老一胡一 人。
老一胡一 人來到船前說:「我是個異鄉人,如今病得很危險,想回一江一 都,想借光搭您的船可以嗎?」
李勉可憐他,就讓他上了船。
他還給老一胡一 人粥吃。
老一胡一 人十分感激,就說:「我本是王公貴族之後,做買賣來到這裡,已經二十多年了。
我家裡有三個兒子,估計一定會出來找我的。」
不幾天,船隻停在泗水,老一胡一 人的病情更重,就避別人對李勉說:「我們國內丟了傳國的寶珠,徵求能把寶珠找回來的人,即封公相祿位。
貪圖高位,離鄉出來尋找寶珠。
最近已經找到,如果把珠子帶回去,立即就富貴了。
這顆寶珠價值百萬。
我怕揣著寶珠行經他鄉不安全,就剖開身上的肉把寶珠藏在裡面。
不幸得了病。
現在要死了。
感激您的恩義,就把珠子送給你吧!」說完,他抽刀剖開大腿,珠出人亡。
李勉就給他置辦了裝裹,葬他於淮水之濱。
秘密地把寶珠放在一胡一 人口中離開。
到達揚州之後,住在目旗亭。
忽然間與許多一胡一 人住到一處。
旁邊有一個年輕一胡一 人,模樣很像死去的那個一胡一 人。
李勉就詢訪那小伙,果然與死一胡一 人說的差不多。
細一打聽,他居然是已故一胡一 人的兒子。
李勉將埋葬那一胡一 人的地點告訴年輕一胡一 人,年輕一胡一 人號泣一頓之後,掘開墳墓取遺骨而去。
李 灌
李灌者,不知何許人。
性孤靜,常次洪州建昌縣。
倚舟於岸,岸有小蓬室,下有一病波斯。
灌憫其將盡,以湯粥給之。
數日而卒。
臨絕,指所臥黑氈曰:「中有一珠,可徑寸,將酬其惠。」
及死,氈有微光溢耀。
灌取視得珠。
買棺葬之,密以珠內一胡一 口中。
植木志墓。
其後十年,復過舊邑。
時楊憑為觀察使,有外國符牒。
以一胡一 人死於建昌逆旅,其粥食之家,皆被梏訊經年。
灌因問其罪,囚具言本末。
灌告縣寮,偕往郭墦伐樹。
樹已合拱矣。
發棺視死一胡一 ,貌如生,乃於口中探得一珠還之。
其夕棹舟而去,不知所往。
(出《獨異記》)
又《尚書故實》載兵部員外郎李約,葬一商一胡一 ,得珠以含之。
與此二事略同。
李灌,不知他是什麼地方人,性情孤僻好靜,常住洪州建昌縣。
他常年橫舟岸邊。
岸上有小茅屋為家,鄰中有一位生病的波斯人。
李灌可憐這位波斯人將不久於人世,熱湯熱水地侍奉他。
幾天之後他就死了。
臨死時,他指著他所鋪的黑氈說:「這裡面有一顆珍珠,直徑一寸,送給你作為報答。」
等他死了,氈子有微光閃耀。
李灌從中得到那珍珠。
他買棺木將波斯人埋葬了,秘密地將珠子放在死一胡一 人的口中,在墓邊栽了一棵樹當記號。
十年之後,又過舊邑。
當時楊憑是這裡的觀察使,有外國的通牒。
因為一胡一 人死在建昌的客棧裡,那些曾向一胡一 人施捨的人家,都被拷問了一年。
李灌就問這些人有什麼罪,囚犯們詳細地說了事情的始末。
李灌把真相告訴了縣僚,並領他們到了埋葬波斯人的地方。
他當年栽的小樹已經很大。
打開棺材看那死一胡一 人。
死一胡一 人的面容和活人一樣。
於是從死一胡一 人口中取出寶珠,當天晚上乘船而去,不知去了哪裡。
另外,《尚書故實》記載兵部員外郎李約,埋葬一個行商的一胡一 人,也曾把珍珠放在死者口中,與這事大體相同。
上清珠
肅宗為兒時,常為玄宗所器。
每坐於前,熟視其貌,謂武惠妃曰:「此兒甚有異相,他日亦吾家一有福天子。」
因命取上清玉珠,以絳紗裹之,繫於頸。
是開元中罽賓國所貢。
光明潔白,可照一室。
視之則仙人玉女,雲鶴絳節之形,搖動於其中。
及即位,寶庫中往往有神光耀(「耀」原作「異」,據明抄本改)日。
掌庫者具以事告。
帝曰:「豈非上清珠耶?」
遂令出之。
絳紗猶在。
因流泣。
遍示近臣曰:「此我為兒時,明皇所賜也。」
遂令貯之以翠玉函,置之於臥內。
四方忽有水旱兵革之災,則虔懇祝之,無不應驗也。
(出《酉一陽一雜俎》)
唐肅宗小時候,常受到唐玄宗的重視。
唐玄宗常常坐在肅宗面前,仔細地觀察他的相貌,然後對武惠妃說:「這孩子的相貌與眾不同,日後也是我家一個有福的天子。」
於是玄宗讓人把自己的上清玉珠拿來。
上清玉珠用紫紗包著。
玄宗親手把它系到肅宗的脖子上。
這是開元年間罽賓國所進的貢品。
光明潔白,能把全屋照亮。
仔細一看,則有仙子玉女、雲鶴絳節的影像在裡邊搖動。
等到肅宗即位以後,寶庫中往往有神光閃耀。
管庫的人就向肅宗稟報了。
肅宗說:「大概是上清珠吧?」
於是令人把上清珠取出來。
紫紗還在。
於是肅宗熱淚盈眶,讓近臣們都來觀看,說:「這是我小時候,明皇賜給我的。」
於是命人把它珍藏在一個翠玉匣子裡,放在自己的床 榻前。
不管哪裡突然間發生了水、旱或戰亂之災,肅宗就虔誠地向上清珠祈禱,沒有不靈驗的。
守船者
蘇州華亭縣,有陸四官廟。
元和初,有鹽船數十隻於廟前。
守船者夜中雨過,忽見廟前光明如火,乃窺之。
見一物長數丈,大如屋樑,口弄一一團一 火,或吞之。
船者不知何物,乃以竹篙遙擲之。
此物驚入草,光遺在地。
前視之,乃一珠徑寸,光耀射目。
此人得之,恐光明為人所見,以衣裹之。
光透出。
因思寶物怕穢,乃脫褻一衣 裹之,光遂不出。
後無人知者。
至揚州一胡一 店賣之,獲數千緡。
問一胡一 曰:「此何珠也?」
一胡一 人不告而去。
蘇州華亭縣,有一座陸四官廟。
元和初年,有幾十隻鹽船停泊在廟前。
夜半一場雨過,守船的忽然發現廟前光明如火,就偷偷地窺視,見一個長數丈大如屋樑的東西用口玩弄一一團一 火。
守船的不知這是何物,就把一根竹篙投過去。
那東西受驚逃入草叢中,發光的東西留在原處。
上前一看,原來是一顆珍珠,直徑一寸,光耀奪目。
這個人得了寶珠,怕別人發現,就用衣服把寶珠包起來。
但是光亮仍然能透出來。
想到寶物怕污穢,就脫下內一衣 來包它,果然包住了。
以後沒有人發現它。
他拿到揚州一胡一 人開的珍寶店裡去賣,賣了好幾千緡錢。
他問一胡一 人這是什麼珠,一胡一 人沒有告訴他。
嚴 生
馮翊嚴生者,家於漢南,嘗游峴山,得一物。
其狀若彈丸,色黑而大,有光,視之潔徹,若輕冰焉。
生持以示於人。
或曰:「珠也。」
生因以彈珠名之,常置於箱中。
其後生游長安,乃於春明門逢一一胡一 人,叩焉而言:「衣橐中有奇寶,願有得一見。」
生即以彈珠示之。
一胡一 人捧之而喜曰:「此天下之奇貨也,願以三十萬為價。」
曰:「此寶安所用?而君厚其價如是哉!」一胡一 人曰:「我西國人。
此乃吾國之至寶,國人謂之清水珠。
若置於濁水,泠然洞徹矣。
自亡此寶,且三歲,吾國之井泉盡濁,國人俱病。
故此越海逾山,來中夏以求之。
今果得於子矣。」
一胡一 人即命注濁水於缶,以珠投之。
俄而其水澹然清瑩,纖毫可辨。
生於是以珠與一胡一 ,獲其價而去。
(出《宣室志》)
馮翊郡的嚴生,家在漢南,曾經在游峴山的時候得到一樣東西。
這東西狀如彈丸,色黑,比彈丸大,發光,看上去光潔清徹,像冰塊一樣。
嚴生把它拿給人看,有人說這是一枚珍珠。
嚴生就給它起名叫「彈珠」,平常放到箱子裡。
以後嚴生游長安,在春明門遇到一個一胡一 人,那一胡一 人拉住他說:「您身上帶有奇寶,能讓我看看嗎?」
嚴生就把珠拿出來給他看。
一胡一 人高興地說:「這是天下的奇貨呀,我願意出三十萬錢買它!」嚴生說:「這寶貝有何用,能值這麼多錢?」
一胡一 人說:「我是西域人。
此珠是我國的至寶,國人叫它清水珠。
如果把它放到渾水裡,水就會澄清。
自從丟失此寶,將近三年了,我國的井泉全都渾濁了,國人都病了,所以才翻山過海來中國找它,現在果然從你這裡找到了它。」
一胡一 人立即讓人打來一盆渾水,把珠子扔進去。
不大一會兒,水就變得清亮明徹,纖毫可辨。
嚴生於是把珠子賣給一胡一 人,獲三十萬而去。
張文珗
張文珗牧弘農日,捕獲伐墓盜十餘輩,中有一人,請間言事。
公因屏吏獨問。
對曰:「某願以他事贖死。
盧氏縣南山堯女塚,近亦曾聞人開發,獲一大珠並玉碗,人亦不能計其直。
余寶器極多,世莫之識也。」
公因遣吏按驗,即塚果有開處。
旋獲其盜,考訊與前言無異。
及牽引其徒,稱皆在商州冶務中。
時商牧名卿也。
州移牒,公致書,皆怒而不遣。
竊知者雲,珠玉之器,皆入京師貴人家矣。
後自京東出,過盧氏,復問邑中,具如所說。
(出《尚書故實》)
張文珗做弘農令的時候,曾捉到十多個盜墓賊。
其中有一個要求單獨和張文珗說話。
張縣令就讓其他退下,單獨審問。
那人說:「我願意立功贖罪。
盧氏縣南山堯帝女兒墓,最近聽說被人盜了,盜去一顆大珍珠,還有一隻玉碗,這兩樣東西都是無價之寶。
還盜去許多其它寶物,都是當世少有人知的。」
張文珗於是就派人去查驗,堯女墓果然被盜。
張文珗很快便把盜墓者捕獲歸案,拷問的結果與前者說的完全一致。
等到讓盜墓者供出他的同夥時,他說同夥都在商州的冶務中。
當時商州由一個名字叫卿的人掌管。
張文珗派人帶著公文和他的親筆書信前去一交一 涉,人家很生氣,不肯把案犯和贓物送來。
暗中知情的人說,那些珠玉之器,全都到了京城富貴之家了。
後來張文珗從京東出來,路過盧氏縣,又向人們打聽這事,人們也都這麼說。
衛 慶
衛慶者,汝墳編戶也。
其居在一溫一 泉。
家世游墮,至慶,乃服田。
嘗戴月耕於村南古項城之下,倦憩荒陌。
忽見白光焰焰,起於隴畝中,若流星。
慶掩而得之,遂藏諸懷。
曉歸視之,乃大珠也。
其徑寸五分,瑩無纖翳。
乃裹以縑囊,緘以漆匣。
曾示博物者。
曰:「此合浦之寶也,得蓄之,縱未貴而當富矣。」
慶愈寶之,常置於臥內。
自是家產日滋,飯牛四百蹄,墾田二千畝,其餘絲案他物稱是。
十年間,郁為富家翁。
至乾符末,慶忽疾,雖醫巫並進,莫有征者。
逾月,病且亟。
忽聞枕前鏗然有聲,慶心動,使開匣。
珠有璺若縷,色如墨矣。
數日而卒,珠亦亡去。
自是家日削。
子復不肖,貨鬻以供蒲酒之費,未釋服,室已如懸磬矣。
(出《三水小牘》)
衛慶,是汝墳人。
他的住處在一溫一 泉。
家世逐漸衰落,到了衛慶的時候,就淪為種田人了。
有一次,他披星戴月在村南古項城下耕地,累了的時候停下來休息,忽然看見田地裡白光閃閃,像流星一樣。
他抓到那東西揣到懷裡。
天亮回到家裡取出來一看,原來是顆大珍珠。
直徑一寸五分,晶瑩勻淨,沒有一點雜質。
他用細絹把珠子包起來,裝進一個漆匣子裡。
他曾把珠子拿給一個對寶物有研究的人看,那人說:「這是合浦那地方產的珍珠,擁有它,即使不做大官也會發大財的。」
於是衛慶就更加珍視它,平常總把它放在臥室內。
從此,他的家產一天比一天增多。
養牛一百多頭,墾田兩千多畝,其它物品也日見豐富,令人叫好。
十年的工夫,他就變成一個富翁。
到了乾符末年,衛慶忽然病了。
雖然既求巫又求醫,但是總不見好。
一個月之後,病得更重。
有一天忽然聽到枕頭鏗然有聲,衛慶心裡一動,急忙讓人打開珠匣。
一看,寶珠裂痕纍纍,色如墨黑。
幾天後他便死去,珠子也不翼而飛。
從此,家境日衰。
再加上他的子孫不肖,變賣家產換酒喝,還沒脫下喪服,家裡就一貧如洗了。
鬻餅一胡一
有舉人在京城,鄰居有鬻餅一胡一 。
無妻。
數年,一胡一 忽然病。
生存問之,遺以湯藥。
既而不愈。
臨死告曰:「某在本國時大富,因亂,遂逃至此。
本與一鄉人約來相取,故久於此,不能別適。
遇君哀念,無以奉答,其左臂中有珠,寶惜多年,今死無用矣,特此奉贈。
死後乞為殯瘞。
郎君得此,亦無用處。
今人亦無別者。
但知市肆之間,有西國一胡一 客至者,即以問之,當大得價。」
生許之。
既死,破其左臂,果得一珠。
大如彈丸,不甚光澤。
生為營葬訖,將出市,無人問者。
已經三歲。
忽聞新有一胡一 客到城,因以珠市之。
一胡一 見大驚曰:「郎君何得此寶珠?此非近所有,請問得處。」
生因說之。
一胡一 乃泣曰:「此是某鄉人也。
本約同問此物,來時海上遇風,流轉數國,故僣五六年。
到此方欲追尋,不意已死。」
遂求買之。
生見珠不甚珍,但索五十萬耳。
一胡一 依價酬之。
生詰其所用之處。
一胡一 云:「漢人得法,取珠於海上,以油一石,煎二鬥,其則削。
以身入海不濡,龍神所畏,可以取寶。
一六度也。
(出《原化記》)
有一個舉人住在京城裡,鄰居中有一個賣餅的一胡一 人。
一胡一 人無妻。
數年以後,一胡一 人忽然病了。
舉人常去看他,並送些熱水、草藥給他。
但是他一直沒好。
臨死的時候他告訴舉人說:「我在本國的時候很有錢,因為戰亂就逃到這裡來。
本來和一個同鄉約定一起來的,同鄉到現在沒到,所以我只能等在這裡,不能到別處去。
遇到您這樣體恤我,我沒有什麼報答您,左胳膊皮下有顆珠子,珍惜了多年,如今死去也就用不著了,就送給您吧。
我死後請把我埋葬。
您得此珠,也沒啥用,此地人也再沒有識貨的,一旦聽說有一胡一 人到此,您就拿著珠子去問他,應該能賣個好價錢。」
舉人同意了。
一胡一 人死了之後,舉人剖開他的左胳膊,果然取出一顆珍珠。
珍珠大如彈丸,不怎麼光澤。
舉人把一胡一 人埋葬之後,把珠子拿出去賣,根本沒人問。
三年之後,忽聽新近有一胡一 人到來,舉人就前去賣珠。
那一胡一 人見到珠子大吃一驚說:「您是怎麼得到這寶珠的?這不是此處所能有的,是從哪弄來的?」
舉人於是將實情相告。
一胡一 人流淚說道:「那個人是我的同鄉啊!我們本來約定同來尋這寶物,但是我在海上遇上大風,流轉好幾個國家,所以延誤了五六年。
到此之後剛要追尋,不料他已故去。」
於是一胡一 人提出了買珠的要求。
舉人見珠子不太名貴,只要了五十萬。
一胡一 人依價付錢。
舉人問他此珠有何用。
一胡一 人說:「漢人能做一種法術,把珠子拿到海上去,用一石油煎它,煎二斗油之後,它就變成一把曲刀。
拿著這把曲刀下海身上不濕,龍神害怕,可以獲取珠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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