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卷第四百二十三 龍六
盧君暢 元義方 平昌井 虎頭骨 法喜寺 龍廟 豢龍者 孔威 華一陰一湫 崔道樞 金龍子 黃馴 臨漢豕 燒龍 柳翁
盧君暢
故東都留守判官祠部郎中范一陽一盧君暢為白衣時,僑居漢上。
嘗一日,獨驅郊野,見二白犬腰甚長,而其臆豐,飄然若墜,俱馳走田間。
戶訝其異於常犬,因立馬以望。
俄而其犬俱跳入於一湫中,已而湫浪泛騰,旋有二白龍自湫中起,雲氣噎空,風雷大震。
盧懼甚,鞭馬而歸。
未及行數里,衣盡沾濕。
方悟二犬乃龍也。
(出《宣室志》)
以前東都留守判官祠部郎中范一陽一的盧君暢還是老百姓的時候,僑居漢水。
曾經有那麼一天,他獨自騎馬走在郊野,看見兩條狗,狗的腰身特別長,胸甚肥厚,好像懸浮著要掉下來。
那兩條狗一塊跑在田垅上。
盧君暢驚訝和一般的狗不同,就勒住馬望著那兩條狗。
不一會兒兩條狗都跳進一個大水池中,緊接著那池水便波浪洶湧,馬上有兩條白龍從池子裡升起。
雲氣密佈當空,風雷大吼大震。
盧君暢很害怕,打馬往回跑,沒跑出幾里,衣服全被雨澆濕,才知道那兩條狗就是龍。
元義方
元義方使新羅,發雞林州。
遇海島,中有泉,舟人皆汲水飲之。
忽有小蛇自泉中出。
海師遽曰:「龍怒。」
遂發。
未數里,風雲雷電皆至,三日三夜不絕。
及雨霽,見遠岸城邑,乃萊州。
(出《國史補》)
元義方出使新羅國,從雞林州出發,遇到一個小島,島上有泉水,船上的人都打泉水喝。
忽然有一條小蛇從泉眼裡鑽出來。
海師忙說:「龍生氣了!」於是立即就出發。
未行幾里,風雲雷電全都到來,三天三夜沒有停歇。
等到雨過天晴,望見遠處對岸的城邑,原來已是萊州。
平昌井
平昌城舊與荊水通,有神龍(「龍」字原闕。
據明抄本、陳校本補)出入焉,故名龍城。
外國有寺曰咀呵羅,寺有神龍住米倉中。
一奴一取米,龍輒卻。
一奴一若常取米,龍即不與。
倉中米若盡,一奴一向龍拜,倉即盈溢。
(出《外國事》)
平易城以前與荊水是通連的,有一條神龍在裡邊出出入入,所以叫做龍城。
外國有一座寺叫「咀呵羅」,寺中有一條神龍住在米倉裡。
一奴一僕去取米,龍就往後退。
一奴一僕要是經常取米,龍就不給。
倉裡的米用光了,一奴一僕就向龍跪拜,倉裡的糧食就又滿了。
虎頭骨
南中旱,即以長繩系虎頭骨,投有龍處。
入水,即數人牽制不定。
俄頃,雲起潭中,雨亦隨降。
(出《尚書故實》)
南中一帶遇上天旱,就用長繩子拴住虎頭骨,扔到有龍的地方。
虎頭骨一入水,就讓幾個人牽扯著,也無法讓它停住。
不一會兒,雲就從潭中升起,雨也緊接著就下起來。
法喜寺
政一陽一郡東南有法喜寺。
去郡遠百里,而正居渭水西。
唐元和末,寺僧有頻夢一白龍者自渭水來,止於佛殿西楹,蟠繞且久,乃直東而去。
明日則雨。
如是者數矣。
其僧異之,因語與人。
人曰:「福地蓋神祇所居,固龍之宅也。
而佛寺亦為龍所依焉。
故釋氏有天龍八部,其義在矣。
況郊野外寺,殿宇清敞,為龍之止,不亦宜乎?願以土龍置於寺楹間,且用識其夢也。」
僧召工,合土為偶龍,具告其狀,而於殿西楹置焉。
功畢,甚得雲間勢,蜿蜒鱗鬣,曲盡其妙,雖丹青之巧,不能加也。
至長慶初,其寺居人有偃於外門者,見一物從西軒直出,飄飄然若升雲狀,飛馳出寺,望謂水而去。
夜將分,始歸西軒下,細而觀之,果白龍也。
明日因告寺僧。
僧奇之。
又數日,寺僧盡赴村民會齋去。
至午方歸。
因入殿視,像龍已失矣。
寺僧且歎且異,相顧語曰:「是龍也,雖假以土,尚能變化無方,去莫如其適,來莫窮其自。
果靈物乎?」
及晚,有一陰一雲起於渭水,俄而將逼殿宇。
忽有一物自雲中躍而出,指西軒以入。
寺僧懼驚,且視之,乃見像龍已在西楹上。
迫而觀之,其龍鬐鬣鱗角,若盡沾濕。
自是因以鐵鎖系之。
其後裡中有旱澇,祈禱之,應若影響。
(出《宣室志》)
政一陽一郡東南有一座寺廟叫法喜寺。
這寺離郡一百里遠,而正處在渭水之西。
唐元和年末,寺中有一個和尚頻頻夢見一條白龍從渭水來,在佛殿西柱子下停住,蟠繞很久,才直奔東方而去。
做夢第二天就下雨。
這種情況已經多次了。
那和尚很奇怪,就告訴了別人。
那人說:「福地是神靈居住的地方,本來就是龍的住處。
而佛寺也受到龍的依賴,所以釋迦牟尼有天龍八部,它的意義就在這裡。
何況郊野之外的寺院,殿宇清潔寬敞,作為龍的住處,不也很合適嗎?希望你做一條土龍放到殿柱子之間,將用它來驗證一下你的夢。」
那和尚便召集工匠,用土製作一條龍。
他把夢中龍的樣子詳細地告訴工匠們。
做成之後就放在殿西柱子下邊。
做得很像雲霧中的活龍,鱗鬣生動,動一態 蜿蜒,盡得其妙,即使很好的畫家,也不能畫得比這更像。
到長慶年初,一個住在這個寺院裡的人,有一天仰臥在門外,見有一個東西從窗出來,輕飄飄的,像一朵雲,飛出寺院,向渭水飛去。
天將黑的時候,那東西才回到西窗下。
仔細一看,果然是一條白龍。
第二天他就告訴了寺中的和尚。
和尚覺得奇怪。
又過了幾天,寺裡的和尚全都到村民那裡會齋去了,直到晌午才回來。
進殿一看,用土做的那條龍不見了。
和尚們又是驚歎又是奇怪,互相看著說:「這一定是龍。
儘管它是用土做的,尚且可以變化不定。
去,不知它到什麼地方去;來,不知它從什麼地方來。
果然是靈物吧?」
到了晚上,從渭水飄來一陰一雲,不多時就要逼近殿宇。
忽然有一個東西從雲中跳出來,從西窗飛入。
和尚們又驚又怕。
走近一看,見那條用土做的龍居然已經附在西柱上了。
仔細一看,那龍的鬐、鬣、鱗、角,好像全都濕了。
從此以後,就用鐵鏈把它鎖起來了。
這以後裡中有了旱澇災情,向它祈禱,非常靈驗。
龍 廟
汾水貫太原而南注。
水有二橋。
其南橋下嘗有龍見,由是架龍廟於橋下。
故相國令狐楚居守北都時,有一龍自廟中出,傾都士女皆縱觀。
近食頃,方拿奮而去。
旋有震雷暴雨焉。
又明年秋,汾水延溢,有一白蛇自廟中出,既出而廟屋摧圮,其橋亦壞。
時唐太和初也。
(出《宣室志》)
汾水橫貫太原而向南流。
水上有兩座橋。
那南邊的橋下曾經有龍出現,因此在橋下蓋了龍廟。
以前相國令狐楚居守北都的時候,有一條龍從廟中出來,全城的男男女女都盡情觀看,將近一頓飯的工夫,它才騰躍振奮地離去。
立刻就有震雷暴雨發生。
另外,第二年秋,汾水水漲,有一條白蛇從廟裡出來,一出來廟就倒塌了。
那橋也壞了。
那時是唐朝太和年初。
豢龍者
牛僧孺鎮襄州日,以久旱,祈禱無應,有處士自雲豢龍者,公請致雨。
處士曰:「一江一 漢間無龍,獨一湫泊中有之,黑龍也。
強驅逐之,慮為災,難制。」
公固命之。
果有大雨,漢水漫漲,漂溺萬戶。
處士懼罪,亦亡去。
(出《尚書故實》)
牛僧儒鎮守襄州的時候,因為久旱,祭祀求雨沒見效,聽說有一位處士自己說是養龍的,牛公就請他想辦法下雨。
那處士說:「一江一 漢一帶沒有龍,只有一個水池中有一條,是黑龍。
如果硬逼它出來,擔心造成災害,很難制住它。」
牛公堅決讓他去做,他就去了。
果然下了一場大雨,漢水暴漲,淹了上萬戶人家。
那處士怕加罪於他。
嚇跑了。
孔 威
唐鹹通末,舒州刺史孔威進龍骨一具,因有表錄其事狀云:「州之桐城具善政鄉百姓一胡一 舉,有青龍斗死於庭中。
時四月,尚有繭箔在庭。
忽雲雷暴起,聞雲中擊觸聲,血如釃雨,灑繭箔上,血不於箔,漸旋結聚,可拾置掌上。
須臾,令人冷痛入骨。
初龍拖尾及地,繞一泔桶,即騰身入雲。
及雨,悉是泔也。
龍既死,剖之,喉中有大瘡。
凡長十餘尺。
身尾相半。
尾本褊薄。
鱗鬣皆魚。
唯有須長二丈。
其足有赤膜翳之。
雙角各長二丈。
其腹相(明抄本「相」作「光」)自齟齬。
時遣大雲倉使督而送州。
以肉重不能全舉,乃剸之為數十段,載之赴官。
(出《唐年補錄》)
唐鹹通年末,舒州刺史孔威進獻龍骨一具,並且有表奏描述這件事說:「舒州所屬的桐城縣善政鄉有一個百姓叫一胡一 舉,有青龍斗死在他家的院子裡。
當時是四月,院子裡還有養蠶用的竹篩子。
忽然間雲雷暴起,聽到雲中有打鬥觸碰的聲音,血就像下雨,灑到養蠶用的竹篩子上。
那血不污染篩子,漸漸集中凝結,可以拾起來放到手掌上。
不一會兒就讓人感到刺骨般冷痛。
一開始,一條龍尾巴拖在地上,圍繞著一桶泔水。
然後又騰飛鑽進雲裡。
等到下雨,下的全是泔水。
龍死了之後,把它剖開,發現它的咽喉裡有一個大瘡。
龍共長十多尺。
龍的身和尾巴各佔一半。
尾巴又細又薄。
鱗鬣就像魚鱗。
只有鬚子有兩丈長。
它的腳有紅色的角膜蒙著。
兩隻角都有兩丈長。
它的肚子自相牴觸。
當時派大雲倉使指揮人馬把死龍送往舒州。
因為龍肉很重,不能整個搬運,就把它割成幾十段,載運到州府。
華一陰一湫
唐鹹通九年春,華一陰一縣南十里餘,一夕風雷暴作,有龍移湫,自遠而至。
先其崖岸高,無貯水之處,此夕徙開數十丈。
小山東西直南北,峰巒草樹,一無所傷。
碧波回塘,湛若疏鑿。
京洛行旅,無不枉道就觀。
有好事者,自輦轂蒲津,相率而至。
車馬不絕音,逮於累日。
京城南靈應台有三娘湫,與炭谷相近,水波澄明,莫測深淺。
每秋風搖落,常有草木之葉,飄於其上。
雖片葉纖芥,必而禽銜而去。
禱祈者多致花鈿錦綺之類,啟視投之,欻然而沒。
乾符初。
有朝士數人,同游於終南山,遂及湫所,因話靈應之事。
其間不信者,試以木石投之,尋有巨魚躍出波心,鱗甲如雪。
俄而風雨晦暝,車馬幾為暴水所漂。
爾後人愈敬伏,莫有犯者。
(出《劇談錄》)
唐朝鹹通九年春,華一陰一縣南十里多,一天晚上風雷突然大作,有龍福山造地,是遠方而來。
原先那地方崖岸挺高,沒有貯水的地方,這天晚上山崖遷徙,崩裂開幾十丈。
東西向的小山變成了南北向的,而峰巒草木一無所傷。
山間新池碧波迴盪,清澈得像疏道的渠道。
京洛的行人旅客,沒有不多走路程特意來看的。
有好事的,各自乘車坐船成群結伙而來。
車馬的聲音不絕,一直持續多日。
京城南靈應台有一個水池叫「三娘湫」,與炭谷相近。
這池子裡的水,水波澄明,深淺莫測。
每到秋季秋風搖落樹葉,常有一些草木之葉飄落池水之上。
儘管樹葉纖細微小,但是必有飛禽把它銜出去。
到這裡來祭祀祈禱的,多半喜歡把花鈿錦綺之類的東西扔到池裡去。
開始扔的時候仔細看著,扔下去之後,很快沉下去了。
乾符年初,有幾個朝中當官的人,一塊到終南山遊玩,來到這個水池邊。
於是就有人談到這個池子是如何如何靈驗。
其中有不相信的,就試探著把石頭木塊之類扔下去。
不久便有大魚躍出水面,鱗甲雪亮。
不多時便風雨一陰一暗,車馬差點被大水沖走。
此後人們更加敬服,沒有敢能觸犯的。
崔道樞
唐中書舍人書顏,子婿崔道樞舉進士者屢屢。
一年春下第,歸寧漢上所居。
因井渫,得鯉魚一頭長五尺,鱗鬣金色,其目光射人。
眾視異於常魚。
令僕者投於一江一 中。
道樞與表兄韋氏,密備鼎俎,烹而食之。
經信宿,韋得疾暴卒。
有碧衣使人引至府捨,廨宇頗甚嚴肅。
既入門,見廳事有女子戴金翠冠,著紫繡衣,據案而坐。
左右侍者皆黃衫巾櫛,如宮內之飾。
有一吏人從後執簿領出。
及軒陛間,付雙環青衣,置於繡衣案上。
吏引韋生東廡曹署,理殺魚之狀。
韋引過。
道樞云:「非某之罪。」
吏曰:「此雨龍也,若潛伏於一江一 海湫湄,雖為人所食,即從而可辨矣。
但昨者得之於井中,崔氏與君又非愚昧,殺而食之,但難獲免。
然君且還,試與崔君廣為佛道功德,庶幾稍減其過。
自茲浹旬,當復相召。」
韋忽然而寤,且以所說,話於親屬,命道樞具述其事。
道樞雖懷憂迫,亦未深信。
才及旬餘,韋生果歿。
韋乃道樞之姑子也。
數日後,寄魂於母云:「已因殺魚獲罪,所至之地,即水府,非久當受重譴。
可急修黃菉道齋,尚冀得寬刑辭。
表弟之過亦成矣,今夕當自知其事。」
韋母泣告道樞。
及暝,昏然而寢,復見碧衣人引至公署,俱是韋氏之所述。
俄有吏執黑紙丹文書字,立道樞於屏側,疾趨而入。
俄見繡衣舉筆而書訖,吏接之而出,令道樞覽之。
其初云:「崔道樞官至三品,壽至八十。」
後有判云:「所害雨龍,事關天府。
原之不可,案罪急追。
所有官爵,並皆削除。
年亦減一半。」
時道樞冬季,其母方修崇福力,才及春首,抱疾數日而終。
時崔妻拿鹹在京師,韋顏備述其事。
舊傳夔及牛渚磯是水府,未詳道樞所至何許。
(原闕出處,陳校本作出《劇談錄》)
唐朝中書舍人韋顏的女婿崔道樞,屢屢參加進士考試。
一年春天不第,回家到漢水之畔的住處。
因為淘井,從井裡捉到一條五尺長的鯉魚。
這條魚的鱗和鬣都是金色的,它的目光射人。
大家見它不同於一般的魚,就讓僕人把它投到一江一 裡去。
崔道樞和他的表哥韋氏,偷偷地準備炊具,把它煮著吃了。
兩宿之後,韋氏得病突然死去。
有一個穿碧色衣服的人把他領到一處府捨,這府捨很是莊嚴肅穆。
進門之後,他看見一個頭戴金翠冠,身穿紫繡衣的女子在廳裡據案而坐。
左右的侍者都穿黃衣,服飾打扮有如宮中。
有一個小官吏從後面拿著簿子領韋氏出來,來到廊階之間,把簿子一交一 給一個梳著雙環的婢女,由她放到繡衣女子的桌案上。
小官吏又領著韋氏來到東廂房裡的一處官署,審理殺魚的案子。
韋氏把過錯推到崔道樞身上,說:「不是我的罪過。」
那個官吏說:「這是一條雨龍。
如果它潛伏在一江一 河湖海之中,即使被人吃了,其實可以看出它不是凡品。
只是前幾天你們是從井裡得到它的,崔道樞和你又不是愚昧之人,把它殺著吃了,只怕罪責難逃,但是你暫且回去,與崔道樞一起多做一些佛道功德之事試試,也許可以多少減輕一些罪過。
從現在算起,十天之後我還去找你。」
韋氏忽然醒來,就把那官吏的話說給親屬。
親屬讓崔道樞詳細述說殺魚之事。
崔道樞雖然心中懷有憂慮和壓抑,但是也沒太相信。
剛到十天,韋氏果然死了。
韋氏是崔道樞姑母的兒子。
幾天後,韋氏托夢對母親說:「兒已經因為殺魚而獲罪,所到的地方就是水府,不久將受到嚴重的懲罰。
母親可以趕緊修黃菉作道場,還有希望懲辦得寬一些。
表弟的罪過也已經形成了,今晚他應該自知他的事情。」
韋母哭著把夢中情形告訴了崔道樞。
等到天黑,崔道樞昏昏沉沉地睡下,見到穿碧色衣服的人把他領到一個公署,全都像韋氏講過的那樣。
不一會兒有一個拿著黑紙紅字文書的個官吏,讓崔道樞在屏側站著,他自己快步走進去。
不一會兒又見那個穿繡衣的女子提筆寫了些什麼,小官吏便接到手裡走了出來,讓崔道樞看那上面寫了些什麼。
崔道樞接過來一看,先寫的是,崔道樞官至三品,壽到八十;後邊又寫道,害死了雨龍,事關天府,不能原諒,案情緊急,所有的官爵全都消除,年壽也削減一半。
當時崔道樞去的時候正處在冬季。
他的母親開始修道場做功德。
剛到春季,他就臥病不起,幾天便死了。
那時崔道樞的妻兒老小都在京城。
韋顏詳細地述說了他的事情。
舊時傳說夔州到牛渚磯是水府,不知崔道樞所去的水府是哪裡。
金龍子
唐昭宗文德二年正朔御武德殿,有紫氣出於昭德殿東隅,鬱鬱如煙。
令大內留後司尋其所出,得金龍子一枚,長五寸許。
群臣稱賀。
帝曰:「朕不以金龍為祥瑞,以偃息干戈為祥瑞。
卿等各宜盡忠,以體朕懷。」
門下奏,請改文德二年為龍紀元年。
(出《大唐雜記》)
唐昭宗文德二年正月初一,皇上與群臣在武德殿議事。
有一股紫氣從昭德殿的東隅冒出來,好像鬱鬱的濃煙。
皇上讓宮中留後司尋找發出紫氣的地方,尋到了一枚金龍子。
這枚金龍子有五寸來長。
群臣都向皇上祝賀。
皇上說:「我不認為金龍子是祥瑞之兆,我認為偃息兵戈天下太平才是祥瑞。
你們各自都應該盡忠,以體念我的這種情懷。」
司事官有人稟奏,請求把文德二年改成龍紀元年。
黃 馴
荊州當一陽一縣倚山為廨宇。
內有井極深。
井中有龍窠。
旁入不知幾許。
欲晴霽及將雨,往往有雲氣自井而出。
唐光化中,有道士稱自商山來,入井中,取龍窠及草藥而去。
其後有令黃馴者,到任之後,常繫馬於井旁,滓穢流漬,盡入於井中。
或有譏之者,飾詞以對。
歲余,馴及馬皆瞽。
(出《錄異記》)
荊州當一陽一縣靠山建成官署。
院中有一口很深的井。
井中有一個龍的巢穴。
任何人不知它有多深。
天要變晴以及將要下雨的時候,往往有雲氣從井底冒出來。
唐朝光化年中,有一個道士自稱從商山來,他下到井裡,取到龍的巢穴和草藥之後離去。
這以後有一個叫黃馴的縣令,到任之後,常常把馬拴在井邊,各種污穢之物全都進入井中。
有的人指責他,他總是回答些粉飾的話。
一年多一點之後,他和他的馬全都瞎了眼。
臨漢豕
邛州臨漢縣內有湫,往往人見牝豕出入,號曰「母豬龍湫」。
唐天復四年,蜀城大旱,使俾守宰躬往靈跡求雨。
於時邑長具牢醴,命邑寮(「寮」原作「宰」,據陳校本改)偕往祭之。
三奠迨終,乃張筵於湫上,以神胙客。
坐於烈日,鋪席。
以湫為上,每酒巡至湫,則捧觴以獻。
俟雨沾足,方撤此筵。
歌吹方酣,忽見湫(「則捧觴以獻」至「忽見湫」二十字原闕,據明抄本、陳校本補)上黑氣如雲,氛氳直上,狂電燁然,玄雲陡暗,雨雹立至。
令長與寮吏,鼓舞去蓋,蒙濕而歸。
翌日,此一境雨足,他邑依然赤地焉(「焉」字原空闕,據明抄本補)。
夫人之至誠,則龍畜亦能感動。
享德濟旱,勿謂不智。
(出《北夢瑣言》)
邛州臨漢縣內有一個水池,常常有人看見有一隻母豬出入,人們便叫它「母豬龍池」。
唐朝天復四年,蜀城大旱,大小官員都到有靈跡的地方去求雨。
這時候臨漢縣令也準備了牛羊肉、甜酒之類的供品,讓縣邑所有僚屬一起到母豬龍池去祭祀。
祭奠完了,就在池邊擺下酒宴,讓神賜福遊客。
遊客們坐於烈日之下,鋪席,把池放在被尊敬的地位,每巡酒來到池邊,捧杯向池獻酒。
要直等到雨下得淹腳面了才能撤掉此宴。
歌聲樂聲正盛,忽然間池上黑氣如雲,霧氣濛濛地直往上升。
狂暴的雷電炸響,黑雲密佈,雨雹立刻潑撒下來。
縣令和同僚們歡欣鼓舞,丟掉帷蓋,任由雨澆濕了然後才回去。
第二天,縣境中雨水已足,而其它地方依然是乾旱的土地。
人極其真誠,那就連龍畜亦能感動。
享有賢德救濟旱情,不能說不是明智。
燒 龍
太一江一 之南,蘆荻之間,往往燒起龍。
唐天復中,澧州葉源村民一鄧一 氏子燒畬,柴草積於天井(山中穴也),火勢既盛,龍突出,騰在半空,縈帶為火所燎,風力益壯,狂焰彌熾,擺之不落,竟以仆地而斃。
長亙數百步。
村民徙居而避之。
朱梁末,辰州民向氏因燒起一龍,四面風雷急雨,不能撲滅。
尋為煨燼,而角不化,瑩白如玉。
向氏寶而藏之,湖南行軍高郁酬其價而強取。
於時術士曰:「高司馬其禍乎?安用不祥之物以速之?」
俄而被誅。
(出《北夢瑣言》)
長一江一 以南的蘆荻間,往往能燒起龍來。
唐天復年中,澧州葉源村一個姓一鄧一 的村民耕種前燒荒,把柴草堆在山中的洞穴中,火勢著旺以後,有一條龍突然鑽出來,騰在半空裡。
它身上帶著一些火焰,因為空中風更大,火焰更旺,又不能趕快熄滅,到底把它燒死了,掉到了地上,有好幾百步長。
這個姓一鄧一 的村民為了避禍,把家搬到別處去了。
朱梁王朝的末年,辰州一個姓向的居民燒起一條龍,四面風雷急雨都不能撲滅,很快便燒成灰燼,但是龍角沒有燒化。
龍角瑩如白玉,姓向的把它當成寶貝珍藏著。
湖南行軍高郁,給姓向的一點錢就硬把龍角拿走了。
當時有個術士就說:「高司馬將有大禍臨頭,怎麼還用這種不祥之物來召致禍患的來臨呢?」
不久,高郁果然被殺。
柳 翁
天祐中,饒州有柳翁常乘小舟釣鄱一陽一江一 中,不知其居處妻子,亦不見其飲食。
凡水族之類,與山川之深遠者,無不周知之。
鄱一陽一人漁釣者,鹹諮訪而後行。
呂師造為刺史,修城掘濠,至城北則雨,止後則晴。
或問柳翁。
翁曰:「此下龍穴也。
震動其上,則龍不安而出穴。
龍出則雨矣。
掘之不已。
必得其穴,則霖雨方將為患矣。」
既深數丈,果得方木長數十尺,一交一 構疊之,累積數十重,其下霧氣沖人,不可入而止。
其木皆腥涎縈之,刻削平正,非人力所及。
自是果霖雨為患。
呂氏諸子將網魚於鄱一陽一江一 ,召問柳翁。
翁指南岸一處,「今日唯此處有魚,然有一小龍在焉。」
諸子不信,網之,果大獲。
舟中以巨盆貯之。
中有一鱔魚長一二尺,雙目精明,有二長鬚,繞盆而行。
群魚皆翼從之,將至北岸。
遂失所在。
柳翁竟不知所終。
(出《稽神錄》)
天祐年間,饒州有個姓柳的老頭經常坐著小船在鄱一陽一江一 裡釣魚,不知他在哪裡居住,也不知他的妻子兒女是誰,也沒人見過他吃飯喝水。
凡是水族之類,以及山川的多深多遠,他沒有不知道的。
鄱一陽一打漁的人們,全都先問他然後再行動。
呂師造任刺史時,他大興土木,修城挖溝,挖到城北就下雨,一停天就晴。
有人問柳老頭這是怎麼回事。
柳老頭說:「這下面是龍穴。
在它上面吵鬧震盪,那麼龍就不安,就從穴中跑出來,龍出來就要下雨。
不停地挖下去,肯定會挖到龍穴,那就會下雨不止成為災難了。」
挖到幾丈深之後,果然挖到了。
有一些幾十尺長的方木,一交一 叉疊摞在一起,累積幾十層。
那下邊黑洞洞的,而且霧氣沖人,不能進去,就不挖了。
那些木頭上都纏繞著龍的口水,一股腥味,而且刻削得很平滑,很方正,不是人力所能達到的。
從此,果然連連下雨成為災難。
呂家的幾個子弟要到鄱一陽一江一 上去捕魚,把柳老頭找來問他哪裡有魚。
柳老頭指著南岸一個地方說:「今天只有那個地方有魚,但是有一條小龍也在那裡。」
幾個孩子不信,就去下網,果然大有收穫。
他們把打上來的魚全都放在船上的一隻大盆裡。
其中有一條一二尺長的鱔魚,兩眼一精一光有神,還有兩根長鬚。
它繞盆而行,群魚都在兩邊跟著它。
要到北岸的時候,盆裡的魚全都沒了。
姓柳的老頭也不知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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